就像某个人外出时,总会给他带礼物一样。
他的语气温柔又和煦,脸上的笑意同样没有分毫强撑,这让佐助不禁松了口气。他这几年一直在担心哥哥的状况,花濑死后,他就没见哥哥笑过几次,那双万花筒写轮眼,令父亲惊喜却让鼬在深夜里独自无声痛苦多少次的眼睛,正是花濑离去的最好印证。佐助以为自己已经很难过,但自从他某次见到哥哥整夜枯坐不睡后,他才明白,真正的悲伤,是连表现都无法表现出来的。
他和鸣人失去了姐姐,对于鼬和止水来说,他们失去的又是什么呢?
鸣人早期好几次和他偷偷讨论该怎么办,说着说着就哭了,鸣人那家伙还没发现,不停地想办法,最后总是会满怀期待地问一句:“佐助,你说花濑是不是其实没有死啊?”
没有死的话,这么多人都等着她,她为什么不回来呢?
如果是叛忍的身份不便出现,至少给在外寻找的止水带个口信也好啊。
一年两年,佐助都绝望了,但他知道哥哥和止水都没有。与其说他们是抱有希望,不如说他们是抱着那份死去的执念,这份执念像毒|药,侵蚀着宇智波这两位同代声名远播的天才。
目送着哥哥的背影消失在房屋间,佐助垂下脑袋,临时绕路去了花濑原本的家,那里已经被查封了。
抵达目的地,居然见到了鸣人。
“啊!佐助!”
鸣人扬着笑容朝他挥手,卡卡西将鸣人养的很好,活泼得不得了,虽然卡卡西本人是阴沉得让人不敢靠近,佐助觉得他与花濑还在时的样子,完全就是两个人了。
佐助走近,问他:“你怎么想到来这里了?”
“你还不是想到来这里。”鸣人不服输地顶回去,目光转向尘封的房屋时瞬间柔软下来,“……我要成为下忍了啊,总要告诉花濑一声的。”
“就猜你是这个理由。”佐助抱臂,凝视着这栋房屋稍许,淡淡道,“喂,卡卡西,他是不是还……”
“是啊。”鸣人抿了抿唇,无力地耷拉着眼睛,“卡卡西他……嗯,我之前在书上看到一句话,说有的人的伤口在身体里面,别人看不到,以为他好了,其实没有。卡卡西差不多……就是这种情况吧。”
每到深夜开始复发,鸣人无数次听到卡卡西从梦中惊醒的声音,每次他都会从房间跑过去,卡卡西会让他先回房去。逐渐地,惊醒的声音消失了,鸣人以为卡卡西已经克服了,后来才发现并非如此,卡卡西仍然会做噩梦。鸣人找不到方法,索性学会了不提,不在卡卡西面前再揭伤疤。
佐助闻言,搭在手臂上的指尖敲了敲:“看来年长的人都喜欢这样啊。”
而他口中“年长的人”,宇智波鼬没有在约定地点如期等来止水,稍作停留后便沿着可能的路线找去,凭止水现在的身手,应该很难遇到敌手,很大可能是被什么暂时绊住了手脚。
右侧林间传来细微声响,鼬侧眸送去一眼,转瞬变了方向。
从背影看去明显是个女人,半蹲着不知道在试探什么,鼬堪堪抵达便被她发现,扬手甩出一把苦无,鼬侧身躲过,这人转身就跑。
没跑多远,她原路折返,静立在一棵大树上,透过脸上的面具沉静地向鼬看来。
木叶的宇智波鼬,幻术冠绝。
她一时心神不稳就中了招,被迫再度返回。
“你是什么人?”鼬单手持着方才她甩来的那只苦无,从这上面看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即无从分辨这到底是哪方的人。
没有应答。
“你的目标是木叶?”
仍然不说话。
鼬的视线在她身上转过一圈,过分隐秘的打扮,脸上更是覆盖着严实的面具,黑色长发被束在脑后,从玄色长袍下伸出的指尖白皙,掌心有茧,惯用手是右手,发招的习惯姿势……
没能看到更多,连露出来的那只手都藏在了黑袍下。
鼬骤然发难,这人同样蓄势待发,鼬这招并未造成措手不及的效果。两人一连过了数招,鼬趁其不备再次发动幻术,对上视线的瞬间瞥到这人脚步迟缓些许,心下一凛,他抽出苦无,却被完美躲避。
幻术对她的效用性并没有那么强。
还有那仿佛看穿了他招式的应对战术,虽然极力掩藏着……
鼬冷眼看着抵在他喉间的苦无尖端,没有片刻迟疑,朝前迈出一步。
这是在找死。
这人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撞上来,不自觉将苦无往后一松,力道松懈些许,在对敌中便足矣。
鼬眼疾手快地将她的苦无打开,肌肉绷紧的瞬间,鼬勉强抱住了她半边侧身:“我知道是你。”
“宇智波……花濑。”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话音方落, 这人又挣脱了他的怀抱,手刀横切,其后是锋利的断刃, 毫不留情地朝他攻来, 鼬被迫退后,眼见她要离开,即刻发动了天照。
黑色的火焰燃烧在宇智波鼬目视的每一处,据说这是不将目标燃烧殆尽就不会停止熄灭的火焰。女人见无法逃脱,朝鼬身后攻去,不想鼬果断地将后路斩断, 再次释放天照,这样一来,他们四周便都笼罩在黑色火焰之中,没有半分能够简单脱离的可能。
要往高处不是不可能,每每她做出这种倾向宇智波鼬便会横加阻拦,两人从高处一直打落至原处,鼬铁了心要将她困在这片火焰中。
“你就这么不愿意见我吗?”
鼬冷声质问。
女人没有回应, 抬手结印, 居然是木遁的招式。
树木急剧成长, 巨型木人凭空长出,逐渐与树林高度平行, 而顶端站立着黑袍的女人不知不觉就要逃出这片区域。
是木人之术!
居然还有会使用木遁的人吗?
鼬双眸骤寒:“须佐能乎!”
红色半透明质巨人出现, 凭借瞳术瞬间完成, 挥手对木人袭去一击, 被挡下后立刻抽出十拳剑砍断木人一臂。
宇智波一族少有人能开启万花筒,更别提是这等双眼万花筒状态下才能开启的须佐能乎,几乎强到了当世难敌的地步,对付没有使出全力、处处留手而只想逃脱的人再合适不过。
鼬很快将人斩下,见她还要发动结印,鼬压抑着声线问:“你的万花筒呢?”
——她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还是单纯想要掩盖自己的招式?
“……”
沉默以对。
没有回应。
无数树根由地面窜出,接连形成木障壁。这确实是由她使出的木遁没错,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花濑会使用木遁,但即便如此,鼬都确信这就是她。
“宇智波花濑!”
鼬素来自持冷静,此刻竟然能严词厉色到这等地步,两人的打斗在林间掀起不小动静,那人猝然收了招式,鼬微怔,硬生生半途断了结印。
黑袍被风掀起一阵,又平稳地落下。
鼬在她眼前三步站定,片刻不敢松懈:“继续下去势必会引人注意,我不是会轻易放行的人。”
被惊散的鸟群在遥远的天空鸣叫。
女人脚步微动,察觉鼬死死盯着她的动作,跟着就是一动,终于叹了口气,妥协了:“真是死脑筋。”
确实是她。
鼬三两步朝她走去,这次没有再被躲避。
“果然是你……”
鼬果断伸手去揭她脸上的面具,与行动相反的,指尖神经质地抖动着,阔别五年的人,出现在深夜梦中和生活中每个痕迹、被所有人告知已经死了的这个人。
在面具下,逐渐露出的是较五年前长开了许多,气质愈发沉稳内敛,却可见往日痕迹的沉静眉眼。
没有失去眼睛,没有受伤,她完好无缺。
花濑感觉到鼬明显变快的呼吸节奏,半晌仍然无言以对,她静静地站着。
“你不能回村,肯定有很多理由。”鼬闭了闭眼,他语气轻忽,力气全无的模样,语速却非常快,低喃着道,“杀了团藏是因为他对你造成了威胁,死去的五个族人多半是团藏下的手,他和你进行了苦战,你也确实受了伤,父亲没有全力回收你的尸体,对外宣称你已经曝尸荒野、尸体残缺……我和止水沿着南贺川找到了你的血迹,被雨水冲刷得乱七八糟,但是,如果是那个方向,你的尸体前进方向应该汇入尽头的大海,父亲没道理能找到你残缺不堪的尸体。”
花濑手腕一紧,鼬抬眼望着她,鲜红的颜色触目惊心:“你想知道这几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吗?”
他明明都想到了,什么都算清楚了,但在亲眼见到活着的宇智波花濑前,那都只能是他无法证实的猜测。
花濑低声道:“对不起。”
良久,鼬放开她的手,语气恢复了平淡:“你活着的事,还有谁知道?”
“没几个人知道。”花濑见他非要一个答案,只好摊开来说,“除了三代和族长,就只有你了。”
在外她从不以一宇智波话花濑的身份特征行走,否则以其原本的出名程度,不免会被认出,到时消息传进木叶,就是大麻烦了。
这确实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鼬颔首:“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已经猜到了不少。”花濑无奈地别开眼,“团藏想要我的眼睛,为此不惜杀死几位族人借用他们的写轮眼来对付我。”
鼬猛然抬眸:“团藏他居然……!”
“他容不下宇智波,认为我们迟早要叛变。”花濑想起当天的情形,眉心拢起,尽量简洁地道,“他动用了宇智波的禁术伊邪那岐,最开始我的眼睛确实为他所夺。”
鼬下意识看向她的眼睛,没有移植的痕迹。
“他当然拿不到。”花濑露出了阔别以来的第一个笑,透出些凉薄意味,“我的万花筒可以回溯时间,所以第二次,我避开了。”
将时间看做一条线,花濑的能力是从这条不断向前的线上往已经流逝的部分回溯些许,虽然只有短短以秒计的时间,但在战斗中已经是莫大优势,黑色修罗声名在外的“预判”能力便是此项能力的雏形。
鼬确实固执,不论花濑在相同时间线上回溯尝试了多少次,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发动天照阻拦她的去向,如果花濑有意与他正面对战,这倒不是大问题,偏偏花濑就是不愿伤他分毫,更不想和他正面对上。
志村团藏察觉到她的极力阻止,试图毁灭宇智波一族的野心促使他决定先除掉花濑,夺取她的写轮眼,在伊邪那岐这等禁术的加持下,团藏没想到会一击不中,两人缠斗过程中“根”的成员出手围困,花濑即便有预测能力还是受了重伤,唯一的收获便是杀了团藏,她确确实实掉入南贺川中,九死一生,很快被三代的手下找到。于是所有的一切成了一个局,为宇智波与木叶和平做铺垫的局。宇智波花濑杀了木叶高层,势必会进一步激化宇智波与木叶的矛盾,但现场还有死去的宇智波族人,这被归到“死去”的宇智波花濑身上,她并非为宇智波一族而出手,而是背叛了整个村子乃至族人,是整个木叶的罪人。而以木叶精锐中坚力量死去的宇智波花濑,成功地打击了宇智波族人高昂的信心,让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陷入消沉,宇智波止水的韬光养晦令他没有花濑那般的号召力,宇智波力量的大大削弱为维持和平创造了条件,转寝小春等团藏以前的队友,都极力反对继续容纳宇智波,认为这是相当危险的一族,而三代对团藏的信任在见到他右眼以及杀死那几位宇智波族人所收集的写轮眼后便彻底丧失,就在僵持不下时,止水一直留以备用的幻术“别天神”派上用场。这场即将爆发的内战,成功掐灭于萌芽。
鼬不想花濑会如此直接地说出自己的能力,沉思数秒,问:“你这几年去了哪里?”““加入了一个名为‘晓’的组织,是个行踪诡秘的组织,领头人到现在我都没有确认过身份,不过倒是有很多各国叛忍。”花濑想起三代那时放过她的交换条件,其一是不许她暴露身份于人前,更不允许她踏足木叶,其二便是希望她能加入“晓”,为木叶的安全做外部守护。诚然这不能全部说是条件,三代给了她选择的机会,这第二点花濑可以接受也可以放弃,无论是哪种,三代都会继续当做她已经死去,不再追究,不再过问,只要求她永远不能暴露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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