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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田种良缘——叶染衣

时间:2019-01-09 09:42:06  作者:叶染衣
 
    开门的妇人是薛家的仆妇方姑姑。
 
    因着薛绛珠和薛方明相继离世,薛父薛母悲痛万分,关了布庄,遣散了家里的下人,只剩方姑姑这个陪嫁。
 
    听到杜晓瑜自称是小姐的朋友,方姑姑不由得皱起眉头,“小姐在世时相互往来的朋友并不多,既然你们与她认识,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
 
    杜晓瑜不慌不忙地道:“我没来过薛家,姑姑自然不认得我,我们大老远赶来,就是想给二老拜个年,还望姑姑进去通报一声。”
 
    方姑姑本来想直接撵人的,可是想想老爷夫人这段日子憔悴得不成样子,或许来个客人能让他们精神精神,索性点点头,“那你们等等吧,我进去通报一声。”
 
    杜晓瑜客气地笑了笑,“劳烦姑姑了。”
 
    方姑姑很快去了上房屋。
 
    薛父坐在屋里发呆,薛母正在收拾东西,他们打算回老家种田去,不在镇上了。
 
    方姑姑进门,行了礼才道:“老爷,太太,外面有个姑娘自称是小姐的朋友,趁着今儿大年初一来咱们家拜年的,要不要请进来?”
 
    薛父一愣。
 
    薛母也停下了收拾东西的动作,疑惑地看向方姑姑,“珠儿的朋友?”
 
    “是。”
 
    薛母没了主意,看向薛父。
 
    薛父摆摆手,“既然是珠儿的朋友,人家一片好心,咱们总不能把人往外撵,去请进来吧!”
 
    方姑姑很快出去传话。
 
    杜晓瑜、傅凉枭和静娘三个跟着她走进大门,院子里栽种着一棵拐枣树,树枝上光秃秃的,地上有一些黄叶,看样子是从外面吹进来的,杜晓瑜还看到墙角堆放着一些白色的东西,用大石块压着,像是刚撤下来不久的白幡。
 
    院子倒是不破败,只不过景象太过凄楚,让人心情沉重。
 
    杜晓瑜只随便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随着方姑姑走到上房屋里。
 
    薛父薛母早就在主位上坐好了,见到杜晓瑜几人进来,双双拿眼睛打量着他们。
 
    薛母忍不住开口问,“这位姑娘,你真的是珠儿的朋友吗?为什么我不认识你?”
 
    杜晓瑜给二老行了礼之后勉强笑着说道:“我跟薛姑娘相识的时间不长,所以伯母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今儿是大年初一,我特地带了一些东西来给你们拜年,希望伯父伯母能在新的一年里重振精神,以慰薛姑娘的在天之灵。”
 
    听到杜晓瑜提及薛绛珠,薛母当场就泪崩了,一下子哽咽起来,眼圈红得厉害。
 
    杜晓瑜走过去安慰她,“伯母,过去的事和过去的人咱们都追不回来,所以必须往前看,伯父和您都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薛母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抹眼泪。
 
    杜晓瑜又道:“薛姑娘不过十六,想来伯母也才三十出头,这个年龄是很容易再有子嗣的,若是伯父伯母肯从悲痛中走出来,假以时日再重新生育子嗣,薛姑娘和薛公子在天有灵,一定会为你们感到高兴的。”
 
    薛父闻言,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方姑姑更是诧异地看向杜晓瑜。
 
    薛母则是浑身一震,尔后不停地摇头,“不行的,我当年生珠儿的时候伤了根本,大夫说我以后都不可能再有怀孕的机会了。”
 
    这件事是杜晓瑜一早就打听好的,薛母身子不好,所以不易有孕,她想,薛方明和薛绛珠已经不在了,要想弥补这对夫妻,物质上的东西远远不够,那么,就只能送他们一个孩子,有了孩子,相信他们用不了多久就能从那段悲伤里面走出来。
 
    杜晓瑜微微一笑,“巧了,我家祖上是名医,我爷爷把一身医术传给了我爹,我爹又传给我,给妇人看病这方面,刚好是我的强项,夫人若是信得过我,以后我会因着与薛姑娘的交情隔段时间过来给您调养身子。”
 
    薛母突然激动起来,抓住杜晓瑜的手,“姑娘,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可别是想着逗我开心,最后让我空欢喜一场啊!”
 
    杜晓瑜道:“您要是不信,可以出去打听,仁济堂……隔壁的医馆大夫跟我是老熟人了,他知道我懂医术,尤其是擅长医治妇人病。”
 
    薛母原本在听到“仁济堂”三个字的时候脸色突然难看起来,但听杜晓瑜说是隔壁的坐诊大夫,她马上又激动起来,那位吴大夫在镇上可是出了名的,这位姑娘既然认识吴大夫,还敢打包票让她出去打听,那想来定不会是在撒谎了。
 
    薛母咽了咽唾沫,磕磕巴巴地问:“那,那要医治好我这个病,需要多少钱?”
 
    杜晓瑜先坐下来给薛母把脉,过后才说道:“伯母的这个病有些年限了,需要用到很多珍贵的药材,可不便宜,听说你们家镇上的布庄转让了,如果没有收入来源,凭你们现在的家境,可支撑不起那么昂贵的药材调理。
 
    要不这样吧,我出钱帮你们把布庄盘回来,就当你们欠了我这笔钱,以后,薛伯伯要更加打起精神来管理布庄,只有生意红火了,才能有钱赚,赚到钱了才能给薛伯母买药材调理,再者,你们也欠着我钱呢,更不能像现在一样颓废懈怠了。”
 
    薛父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满是怀疑地看着杜晓瑜,“姑娘,你到底是谁,来我们家的目的又是什么?”
 
    起初他还以为杜晓瑜是来骗钱的,但是听到后面,她好像一分钱都没赚,反倒自己掏钱帮他们把已经转让了的铺子给盘回来。
 
    薛父不相信这天底下会有如此傻的人上赶着给人送钱,所以他越发的不相信杜晓瑜。
 
    薛母则是扯着帕子,双眼含泪地望着薛父,“当家的,我……我想要个孩子。”
 
    儿子死了,香火也就断了,薛父何尝不想再要个孩子,可是就光凭这丫头的一面之词,能靠谱吗?
 
    杜晓瑜知道薛父怀疑自己,再一次不慌不忙地说道:“薛伯伯不用怀疑我,薛姑娘生前对我有恩,我如今不过是来报恩罢了。”
 
    在薛父质疑的目光下,杜晓瑜把自己编造好的那套说辞拿出来,告诉他们薛绛珠当初是如何如何救了自己一命,说得煞有介事,还把薛母又说哭了一回,薛父最终选择相信了她。
 
    杜晓瑜心中大喜,出了薛家就去布庄,花了高价把铺子重新给盘回来,还联系了人,一过完年就来给铺子装修。
 
第138章 、团子生父,国公秦宗元
 
    亲手把地契交到薛父手里,杜晓瑜心中的大石块才算落地,看着那对夫妻因为铺子重新回来而欣喜,因为能挣到钱给薛母买名贵药材调理而期盼的神情,杜晓瑜终于红着眼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来。
 
    薛母抹去兴奋的泪水,非要留饭。
 
    杜晓瑜哪里吃得下去,推说自己有事,要赶着回家,只随便坐了坐就辞别薛父薛母,“薛伯伯,薛伯母,那我这就告辞了,等过完年,正月初六开始,我会来给伯母调理身子,咱们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
 
    走出薛家巷子,薛父还是追了上来,他面容有些沧桑,平日里本来也就是个古板严厉的人,此时面对杜晓瑜,半晌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表情来,缓了好久才说道:“姑娘,谢谢你,要不是你今天跑来我们家说这些,我夫人她可能一辈子都笑不起来了,不管以后她能不能怀上,总归今天,是姑娘给了她一个活下去的念想和盼头,也算是救了她一命,这份大恩,薛某无以为报。”
 
    杜晓瑜道:“我本来也就是在报薛姑娘的恩,薛伯伯不必跟我这么客气,我家境还算富裕,在府城和京城也有些人脉,以后薛伯伯在生意上要是有难处,都可以跟我说,能帮你的,我尽量帮。”
 
    薛父很是震惊地看着杜晓瑜,没想到珠儿生前竟然阴差阳错救了一位贵人,难怪他说这位姑娘怎么二话不说就肯花几百两把他刚转让出去不久的铺子给盘了回来,原来是人家不差钱。
 
    况且,在府城和京城都有人脉呢,这一听就不是普通人,或许自己以后真会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多了这份交情,到时候能求助她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薛父看向杜晓瑜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崇敬。
 
    没错,是崇敬,而并非贪婪。
 
    薛父为人古板正直,也正是这性子,才会不容许自己的女儿做下“那等丑事”而狠下心用鞭子活活将她打死。
 
    得知杜晓瑜的真正目的是来报恩,薛父越发的欣赏这个小姑娘了,毕竟这年头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太少,更何况是恩主都已经死了的。
 
    原本她完全不必跑这一趟,毕竟珠儿都不在人世了,他们夫妻也不知道有这么一桩事,可人家就是来了,不仅来了,还主动为他们家做这么多事,薛父怀恩在心,就算不是为了孩子,也该为她的这份恩而振作起精神来。
 
    “对了,还没请教姑娘尊姓大名。”薛父放低了姿态,小声询问。
 
    “我叫杜晓瑜。”她毫不犹豫地说道。
 
    薛父拱手,“那我就不送杜姑娘了,等你下回再来,我和我夫人一定精精神神地迎你进门,再给你做顿好吃的答谢你。”
 
    杜晓瑜笑道:“薛伯伯太客气了,其实能看到你们重燃希望,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薛父自然不明白这里头的深意,心中只觉得杜姑娘为人高风亮节,是个不可多得的良善之人。
 
    回程途中,杜晓瑜的神情明显比来的时候要松快不少,不止是静娘发现,就连傅凉枭都深切地感受到了。
 
    杜晓瑜心情松快了,傅凉枭却是因为愧疚加深而面色凝重,一直闷闷地低着头。
 
    杜晓瑜喊了他两次他都没反应,她皱皱眉,伸手拍了他一下。
 
    傅凉枭抬起头来,与她四目相对。
 
    杜晓瑜眸含笑意,“你今天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傅凉枭摇头表示没事。
 
    杜晓瑜叹口气,“算了,就算真有事,我也不问你了,免得你还要去琢磨怎么表达出来给我看,怪难为你的。”
 
    傅凉枭忍不住笑了笑。
 
    杜晓瑜挑眉看着他,“你瞧,笑起来多好看,皱着眉头跟个苦瓜脸似的,今儿可是大年初一呢,合该高兴。”
 
    傅凉枭沉重的心情因为她这一安慰,轻松下来不少。
 
    这马车虽然宽敞,但里面说话的声音还是能很清楚的传到外面来,静娘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从说话的声音就知道姑娘心情已经阴转晴了,她不由得打心底里高兴。
 
    要知道早上出门的时候姑娘那一脸的沉重可是把她吓得不轻。
 
    其实一开始,静娘是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后来从杜晓瑜和薛父薛母的对话里面才反应过来薛家兄妹已经死了。
 
    静娘脑子灵活,前后一联系就知道是王爷让芸娘动的手,她也终于想通了姑娘那天晚上发火的原因以及王爷为什么会问她他是不是太过寡情凉薄。
 
    对此,静娘只有默默地感慨,王爷因为自身经历造成了这副凉薄的性子,希望遇到姑娘以后能一点一点的收敛回去,那才是皆大欢喜。
 
    回到家,前院只有两个护院罗勒和西羌看家,橘白和元芩护送丁家人去县城了,画眉和翠镯在厨房外择菜,两个嬷嬷带着绿萼和雪莺做扣肉。
 
    整个宅院里显得十分清静。
 
    杜晓瑜这一趟没白跑,解决了揪心的事情,通体舒畅,回来以后做什么都有精神了,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以后终于肯换上新衣,静娘怕她饿,去厨房蒸了年糕来。
 
    杜晓瑜心情好,食欲大增,一盘蒸年糕,傅凉枭没怎么吃,全被她吃完。
 
    静娘高兴地问:“姑娘还要不要,奴婢再去蒸一些。”
 
    “不了。”杜晓瑜用帕子擦了擦嘴,说道:“看天色,爹娘他们应该快回来了,我还是空着点肚子晚上吃好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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