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娘看着这一幕,心中只觉得可惜,王爷这是最后一次回来了,姑娘偏就那么巧喝得不省人事,要醒来知道错过了,不定后悔成什么样呢!
“静娘,你先出去,今晚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任何人过来打扰。”傅凉枭沉声吩咐道。
“是,奴婢晓得。”静娘说完,又问了一句,“大少奶奶在厨房煮醒酒汤,要不要奴婢去端来给姑娘喝下?”
“去吧!”傅凉枭望着床榻上因为酒醉而面颊酡红的人儿,声音不由自主地轻柔下来。
静娘去厨房的时候,廉氏刚把醒酒汤倒进碗里,见到静娘自己过来,笑道:“既然你来了,那一切就交给你了。”
静娘颔首,“姑娘是第一次喝醉,不过好在醉得不严重,喝下醒酒汤,再好好睡上一觉,等明天醒来就没什么大碍了,大少奶奶要有什么事儿,还请明天再来找姑娘吧。”
“好,我不去打扰她就是了。”廉氏虽然以前给人当过丫鬟,不过她觉得自己就算再练上十年都不一定能有静娘那样细致精心照顾人的本事,索性就不去上房屋那边凑热闹了,反正去了也帮不上忙。
静娘把醒酒汤送到屋里就自动退到外面去守着。
傅凉枭端起小碗,舀了一勺汤汁送到杜晓瑜嘴边,杜晓瑜无意识地半张开嘴,有一滴汤汁落在她唇上,她舔了舔嘴巴,尝到是酸味,眉心马上就蹙拢来,一副很是抗拒的样子。
傅凉枭俯下身,柔声道:“筱筱,你要是不喝,就见不到我了。”
醉梦中的杜晓瑜似乎有了反应,小巧水润的唇瓣翕动着,发出微弱的声音,“阿福哥哥……”
傅凉枭见她明明没有力气,却还是奋力地伸出手胡乱抓,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给牢牢攥住,不让它走了。
他马上坐到床沿边。
杜晓瑜闻到了他身上那种独特的清爽味道,双手毫无意识地圈住他的腰身,小脸在她腰上蹭了蹭,委屈巴巴地说:“不让你走。”
傅凉枭道:“你乖乖把醒酒汤喝了,我就不走。”
杜晓瑜没了声音,像是又睡着了。
傅凉枭放下小碗,想把她的手摘下来先把醒酒汤喂了,无奈她抱得太紧,双手扣了起来,他一动,她就不高兴。
傅凉枭只好打消了给她喂汤的念头,微微侧过身,垂眸望着她红润润的脸蛋儿,像被人涂了一层胭脂上去,望得他心都跟着她醉了起来。
“筱筱,我只能陪你到子时,夜间我就得启程了,这一路上有太多杀手埋伏,我绕的路比较远,或许比你先走,还比你晚到京城。”
“你呀!”望着半点反应没有的小姑娘,傅凉枭心中虽遗憾,责怪的语气中却满是宠溺,“本来我就是想回来好好陪陪你的,哪知你竟然喝了这么多的酒,让我说什么好呢?如今对你说的话,等你明天醒来,该是一个字都记不得了吧?”
想到这里,傅凉枭又觉得有些不甘心,伸手摩挲着她的耳垂。
这地方是杜晓瑜最敏感的,她果然反应大,一瞬间弓起了身子,双手自然而然地松开他。
傅凉枭趁机起身把桌上的小碗端过来再喂,杜晓瑜还是不肯喝,嘴巴里嘤咛一声,小手再一次缠上他的胳膊,像是找到了什么依靠,侧脸往上蹭了蹭。
傅凉枭哪里经得住这种撩拨,只不过刹那,呼吸声就变得浓重起来,眼底多了两簇火苗。
把醒酒汤喝到自己嘴里,傅凉枭俯下身,准确无误地噙住她的樱唇,慢慢撬开贝齿,将汤汁送进去。
杜晓瑜一向喜甜不喜酸,咂摸了一下嘴巴,酸得整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傅凉枭想要她尽快醒过来,只能不停地用这个办法喂。
终于把杜晓瑜给刺激醒了。
她迷蒙地睁开眼睛,见到傅凉枭坐在床沿边,天已经黑了,他深邃的眼眸映着烛光,里面的好像洒满了星子,望着她的时候,有一种用情至深的错觉。
杜晓瑜只当自己是在做梦,便没什么拘束的,伸出手想去摸摸他的脸。
“筱筱,该醒啦!”
傅凉枭见她那副恍惚的样子,醒了和没醒没什么两样。
“我才不要醒呢!”杜晓瑜委屈地嘟了嘟嘴巴,“静娘说,去了京城就见不到你,我要是一直睡,你就一直会在梦里的对不对,阿福哥哥?”
杜晓瑜浑身无力,手臂抬起来也摸不到他的脸,傅凉枭便俯了俯身,用额头亲昵地蹭蹭她的额头,“小傻瓜,你要是再不醒,我就真的要走了。”
一听到“走”这个字眼,杜晓瑜马上精神了,醉意退了大半,认真而仔细地看了他半天,再去看房里的一切,似乎是在确定什么。
过了好久,她才嘟囔道:“原来不是梦啊!”
话说出口才彻底反应过来,然后看向他的眼神也从刚才“梦里”的痴迷慢慢变成惊喜。
“阿福哥哥,你回来了?”杜晓瑜想坐起来,然而她发现自己软成一滩泥似的没什么力道,嘶,醉酒的滋味还真是一点都不好受呢。
可她怎么偏偏在阿福哥哥回来的这天喝醉了?
杜晓瑜心下懊恼,这要是醒不过来,得耽误多少事儿?
傅凉枭伸手轻轻托着她的腰身把她扶正,顺势就让她靠到自己怀里。
杜晓瑜将小脸埋在他胸膛,使劲的呼吸,像是要拼命记住他身上的味道。
“你干嘛呢?”傅凉枭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
“你什么时候走?”杜晓瑜弱弱地问。
“今夜子时。”
“这么着急。”杜晓瑜很是不满,干脆张开双臂将他整个抱住,小孩子似的赌气,“就不能明天一早再走吗?”
“不成。”傅凉枭一手搂着她的腰,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语气带着几分莫可奈何。
“今夜子时必须走,是不是代表着,那扇生门只会在今夜子时开,一旦错过,你将会陷入重重危机?”
“对。”傅凉枭颔首,“回京的是我一个,开路的却是我手底下的数百精英暗卫,继后和宁王是铁了心要我死在外面再也回不去,所以他们的埋伏也不少。”
说到这里,傅凉枭犹豫了一下,“筱筱,虽然我先走,但我不一定能在你之前抵达京城,到时候你千万要忍住,不能擅自让人去楚王府探查我的下落,知道吗?我一旦回了京,会第一时间来找你的。”
光是听着这话,杜晓瑜就已经想象得到他这一路上会遇到的凶险以及生在皇家的无奈。
“好,我答应你。”
傅凉枭眼底的宠溺越发温柔,大掌捧着她的小脸,慢慢吻了上去。
他当然不会说,之所以要绕远路,就是要在回京途中将她摘的干干净净,不让继后和宁王察觉到筱筱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继后蛇蝎心肠,这些年凭着那张脸得他父皇宠爱私底下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连数都数不过来。
杜家找到女儿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果让继后和宁王知道杜家这位五姑娘和楚王有瓜葛,那对母子马上就能联想到免死金牌。
凭着宁王的性子,必定会先下手为强,筱筱都还在回京途中,宁王妃要么暴毙,要么被废,总而言之,因着筱筱这位“继王妃”要入府,宁王妃是别想好过了。
杜晓瑜攀着他的后颈,生涩而羞怯地回应着。
都说离别之吻最让人刻骨铭心,杜晓瑜想,她在这一刻深深的体会到了。
那是一种纠结矛盾的心情,既希望长夜漫漫子时晚来,又希望他快些走。
只有他安然无恙地回了京城,他们成为真正的夫妻才有指望。
她不想再这么战战兢兢地躲在他身后,她想堂堂正正地站在他身旁。
“阿福哥哥。”趁着他离开她的唇喘息,杜晓瑜仰起小脸,双眼迷离,双手像蛇一样缠住他,那娇娇软软的声音让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谁轻轻揉了一把。
她意乱,他却不能情迷,否则克制的阀门一旦被开启,将会一发不可收拾,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他并不在乎多等些时日。
傅凉枭不敢再吻她,怕出事,只好柔声哄道:“乖,夜深了,躺下睡觉吧!”
杜晓瑜不肯,手指紧紧扣住他的手,生怕一闭上眼,他就悄悄走了。
傅凉枭好笑,反手握住她,“你今晚喝醉了,怕是到现在都还没醒酒呢,快些躺下睡会儿。”
“我不能睡,我要亲眼看着你走。”哪怕眼睛里聚起了水雾,杜晓瑜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想哭,倔强的眨着眼,没让泪落下来。
“那我抱着你睡,可好?”傅凉枭最怕的就是离别那一幕,锥心得很。
杜晓瑜还没说什么,他就已经脱了鞋躺上来,手臂自然而然将她圈进怀里。
杜晓瑜紧紧贴着他的胸膛,耳朵安静地听着那砰砰砰的心跳声。
傅凉枭吻了吻她的额头,嘴角弯起一抹满足的笑意。
“等回了京,我会努力的。”杜晓瑜突然来了一句。
傅凉枭微愣,“什么?”
杜晓瑜道:“静娘跟我说过杜家的事情,所以我知道因为免死金牌的存在,杜家不会也不能和皇室联姻,当今圣上是最大的阻碍。但是我想,你都能为了我做那么多,我也该做点什么才行,成婚的是你和我,总不能什么都让你一个人去做吧,那我成什么了?”
傅凉枭莞尔,“你想做什么?”
杜晓瑜诚恳地说道:“就算我别的地方帮不了你,提高一下自我修养总是可以的吧?不能让人觉得楚王娶了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乡下姑娘。”
傅凉枭想了一下,应道:“除了琴棋书画,其他的东西你都可以跟着静娘学,她是宫里最有资历的嬷嬷,宫里的那些东西,没有比她更为熟悉的了,至于琴棋书画,你要是感兴趣,杜家自会给你请师傅。”
杜晓瑜觉得哪里不对,可是脑袋有些疼,她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只好乖顺地应了声,“好。”
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了,房间里顿时寂静下来,只听得到桌上沙漏里时间流逝的声音。
杜晓瑜心痛地闭上眼睛,装睡。
子时将至的时候,傅凉枭轻轻松开她,让她躺平而睡,他带着薄温的指腹轻轻抚上她的眉眼,一点一点往下滑,到嘴唇的时候,怕碰坏了似的缩缩手指,没敢真抚上去。
整理好衣袍,傅凉枭垂眸望着床榻上“熟睡”的人,浅浅弯起唇角,声音十分的温柔,“小傻瓜,我走了。”
说完,替她灭了房里所有的灯,关上门走了出去。
床榻上的杜晓瑜在黑暗中睁开了明亮的双眼,摸黑下床,等不及穿鞋了,赤脚跑到窗边,将窗户轻轻推开一条缝儿往外瞧,见他已经走到二院门,脚步慢慢停了下来,转身回眸,深深看了一眼上房屋的方向。
虽然看不清他的双眼,但杜晓瑜感受得到,那样的眼神一定是包含着浓浓的深情和不舍的。
她到底还是不争气地掉了眼泪,放声大哭。
静娘掐准时辰赶过来,当点亮灯火的时候,只见杜晓瑜抱着双膝缩在墙角,双足赤裸,并未穿鞋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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