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狄女子多是皮肤黝黑的,透露着健康的光泽。但是红色纱衣的年轻女子偏不是。她脸蛋白皙,眼睛像是两颗黑溜溜的宝石,也不像中原女子那样害羞,大胆包天的直勾勾的盯着他。
皇帝沦陷在她眉眼之间的柔波里了。
他对她一见钟情,可是不久便知晓了——她全名为萧灵桉,是胡狄首领的幺女,但是她亦有一个情投意合的青梅竹马。
皇帝当时冷哼一声,他清清楚楚的记得,他对她说过一句话:“只要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我得不到的。”
皇帝直到现在也记得清楚极了后来发生了什么。
灵桉给了他一耳光,目光灼灼:“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爱你。”
没想到一语成谶。
第43章 火热
至于后来的故事在史书上不过寥寥几笔, 大晟十年间,贵皇迎娶胡狄萧氏女灵桉。次年诞下一皇子, 而后字号为祁。
皇帝沉沉的叹了口气, 满脸皆是凄凉。一旁管事的大太监见皇帝叹气,心下明白,走过来作揖道:“皇上,这夜晚漫长,养心殿里又冰凉。还是早些回寝殿歇息如何?”
皇帝从回忆中惊醒, 混浊的双眼稍微眯起,轻声道:“把那画拿过来。今日去偲玉阁。”
太监一愣, 心里分明。
偲玉阁是贵妃萧氏生前的住所。
太监也是缓缓的摇头,低声应道:“奴才遵旨。”
自从贵妃灵桉仙逝后,偲玉阁一直保持着原有的样貌。那几个打扫的宫女也被留在宫中。殿里凄清萧瑟,暖阁上摆着的胡琴也微微折射着光线, 并没有一丝灰尘。
皇帝混浊的双眼好不容易透出几丝亮光。他挥退众人, 缓缓的坐在榻子前,缓缓的打开手中的画轴。
画里的红色纱衣女子慢慢显露。明眸皓齿,美目盼兮,手中挽着一只乖顺的骆驼, 身后是茫茫的一片大漠。
皇帝的眼眶渐渐湿润了,心中沉沉的叹了口气,脑海中亦是复杂无比, 他的耳畔似乎又浮现出那年轻女子清脆的声音。
“你怎么了?”
“万万不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你无耻!”
“就算是我死了, 也不会爱你。”
皇帝一怔, 虚疲不堪的歪倒在了榻子前期。他心里剧烈挣扎,咳嗽了几声,手指尖颤抖的抚摸在画中女子姣好的面庞上,眼底迷茫,全都是沉沉的后悔与伤哀。
“灵桉……”
“若有来生,我定好好待你。”
屋外天色昏沉,不知何时掉了几丝雨滴。滴到修剪齐整的芭蕉叶上,滴滴答答,不知扰乱了谁人心绪。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第二日,诺大的皇宫西殿外悄默声儿的停了辆马车。空气潮湿,青石板上都长了层青苔。一个嬷嬷见势前去询问:“可是佟佳氏?”
帘子撩开,一位年轻女子缓缓下车,点头道:“正是。”
那女子也是年轻貌美,左不过十七八岁。一张小脸儿发嫩,她身上穿着的是浅碧色对襟宫袍,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身前,规规矩矩挽着的发髻上只是填了几个素银簪子,一双眼睛深深沉沉,眉头之间似乎有股难言的哀婉。
嬷嬷点头,低声道:“姑娘且随我来。”
佟佳氏也是轻轻点头,规矩跟在身后。
她便是那日秦答应口中所说没落之女佟佳氏乌雅。若是给太子殿下寻侧妃,那找个家室更好些的也无妨。但是皇后知晓太子那强硬的心性,只能挑个年轻貌美些的,怎么着也得把东宫那位正妃比的过去。皇后觉得,太子对他的正妃只是贪恋好颜色,哪里想着这么多?
佟佳氏也是心中沉重,百转千回。她家氏早已经没落,若是今日被选为侧妃,那可是个天赐的好时机。只是……她这没落之女,不知能否可以得到太子青眯。
嬷嬷已经将人带到了翊坤宫。从侧面进去后,皇后与秦答应早就在榻前坐着了。
殿里光线不怎么明亮,但是佟佳氏也知道前面高坐的是谁。她不禁紧张起来,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立着。嬷嬷福身告退:“参见皇后娘娘。奴婢已经把乌雅小姐带来了。”
皇后嗯了一声,声音高贵优雅:“你先下去。”
嬷嬷低头:“是。”
佟佳氏连忙福身行礼:“民女佟佳氏乌雅,参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凤体康健,福寿绵泽。”
皇后脸上没什么表情,一贯的高贵矜持。秦答应连忙道:“还不抬起头来,让皇后娘娘好好瞧瞧你。”
佟佳氏闻言心底一惊,抬头。
五官倒是周正,尤其是眼角眉梢,吊着股风情。皇后打量了半响,心底明了,淡笑道:“倒是有些好颜色。”
秦答应连忙一笑,顺水推舟:“这姑娘年轻,底子也好。娘娘您可有所不知,佟佳氏闻名在外的,是舞技。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可以与掌上惊鸿舞媲美呢。”
皇后轻轻喝了口茶水,挑眉道:“哦?是吗?”
秦答应给佟佳氏使了个眼色。佟佳氏立即反应过来,点头,低声道:“民女自幼习舞,舞姿只能称得上是娴熟,旁人都是这样说的。比不上皇后娘娘一丝一毫。”
皇后心里思付,仿佛是看出来了她的犹豫,秦答应又道:“娘娘,何必不让她跳一段呢?”
佟佳氏眼中充满了急切的希翼。仿佛面前的不是皇后,而是一跃成凤的枝头。
皇后淡淡吩咐:“梨灯,娶身舞衣来给佟佳氏换上。”
梨灯福身:“是。姑娘且随我来。”
这把佟佳氏推进宫中,秦答应的好处自然是多极了。一是她母家荣耀,而是巩固在这深宫之中的地位。闻言不禁喜上眉梢,道:“娘娘,准没错。这孩子生的出挑,太子殿下来了一瞧,或许就看上了呢。”
皇后不言不语,瞥她一眼。
秦答应心里收了笑,脸上挂不住。自知自己说错了话,便不再言语了。
东宫,凤栖宫。
闹腾的晚上终于结束,宝珠早已经疲惫不堪,背对着诸祁陷入睡梦里了。她双手抱着大腿,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眼角旁湿濡,鼻尖一抽一抽,委屈的不行。
诸祁心里洋洋得意,随手朝旁边一摸,再用力一拽,把背对着自己的小可怜儿卷到胸前搂着。
他的指尖慢慢的描过宝珠的眼角,眉头,落到了粉色的,色泽光润的唇畔上。此时宝珠的唇畔有些肿胀,随着呼吸微微的一张一合,似乎是痒,眉头皱了皱,细细的嘤.咛了声,诸祁眼底溢出笑意,愈发的喜欢她。他的手指却不停,轻轻的向下,尖俏的下巴,颈窝,然后心满意足的停在柔软处,本应该光滑白皙的皮肤有几块透着微红。那是他印上去的。
诸祁心里愉悦,真是个可怕的想法。他又兴奋,仿佛宝珠那具纤细柔软的身体已然成了他的掌中之物。
昨夜里……
他搂着宝珠洗澡,洗了个长长的鸳鸯浴。宝珠不理他,板着脸玩水。他也不恼,把人擦干净,抛到床上,然后拿起那本《宝华经》,叫宝珠来读。
江宝珠诧异,她说了什么来着?对,夜半三更,你怎么了?读经文?我好困,诸祁,求求你了,我想睡觉。
诸祁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他喜欢她求他的时候那个可怜巴巴的劲头。可是这个小傻子这么做的什么是情趣呢?他得一步一步引导她才行。
他便板了脸,阴沉道:“珠珠……读吧。读完了才能睡觉哦。”
江宝珠心里疑惑极了,这人,难不成是心里有什么隐疾?她又气愤又困顿,拿起那经文来,借着昏昏的烛火开始读:“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室罗筏城,祇桓精舍。”
这样严肃的经文,诸祁却被她软儒娇媚的小声音读的下腹发紧,长长的舒了口气,敛了下睫毛,□□却完完全全的露在眼底。
读到第二段的时候还能忍,读到第三段时诸祁就受不了了。他眼底全然都是兴奋,是侵占,是略夺。宝珠只是呆呆愣愣的看着他,诸祁就已经猛的把人压在了柔软的锦被上,伸出湿濡的舌尖把她圆润的耳垂含进嘴里,江宝珠惊叫:“做什么……”
诸祁动作缓慢却又猛烈,他心中理所当然:做什么?当然是做世上最快活的那回事。江宝珠受了惊吓,捶打他,像只猫儿。可是诸祁爱惨了她这逃跑时惊慌失措的样子,他细细的,一步一步的,让她完全沉沦在最原始的火热里。
她就像是个缓缓绽开的蚌壳,露出里面小小的一颗珍珠。诸祁出了满身的汗,一边吻她一边想,她可真是个宝贝。那么软,香甜的汁水四溢,他恨不得拆之入腹。
床榻咯吱咯吱响了起来。这样坚固的榻子都响,诸祁心想,明日就换了这破床。江宝珠咬他肩膀一口,抽泣着向后缩,可是诸祁怎么会让她跑掉?
他真是爱惨了她动情时候的模样。要多娇媚有多娇媚,弄的他心尖儿都化了。
江宝珠心里骂他,真是个强盗。半夜三更叫他读经文,还做这样不要脸的事情。她被钳制住,只是掉眼泪。泪珠子一滴接一滴的向外涌,诸祁皱眉,抹了她眼角的湿濡,喘着粗气,命令一般的开口:“别哭了……”
江宝珠喊他,声音微弱,马上就要断了。她喊:“我讨厌你!”
诸祁心里没什么波澜,眼底的火热却差点把大殿点燃。夜深人静,连草丛里潜伏着的夏虫也悄无声息,今夜没有月亮,云层重重叠叠。
诸祁从回忆中出来,又收紧了胳膊。怀里的小人儿眉头紧蹙,脸上依稀有着干涸的泪痕。若问诸祁,这一天之中什么时候最快活,他肯定要回答,就是现在,宝珠还睡着,乖乖巧巧的不行,团在他怀里,莫名其妙的心安。
第44章 乌雅
像是感受到了种炙热的视线, 江宝珠眼皮子掀了掀, 有些疲倦的睁开眼睛。她一时半会儿忘了自己在哪里, 迷茫的打量了四周。
当然, 入目可及的是诸祁有些紧绷的下颚角。那胸膛结实极了, 只是宝珠嫌弃的很。
诸祁舌尖舔了舔后槽牙, 低声道:“醒了?”
江宝珠不说话, 疲惫的翻了个身, 面朝里继续睡着。诸祁也不恼,手指一寸一寸的抚摸着她光滑细嫩的脊背。然后再不知满足的绕到前面, 她的脸颊,脖颈, 捏起一小层细嫩的软肉在指尖上轻轻摩擦。诸祁的指腹带着层薄茧, 落在皮肤上激起几粒细小的疙瘩。
江宝珠一把拍掉他的手指:“别弄了……”
她刚刚睡醒,脑子里懵的很。声音更软,带着些懒懒的睡音, 一听便是哭过的, 还是哭惨了, 嗓子是哑着的。
诸祁却没有听她的话,把搁在她腰间的胳膊紧了紧, 正色道:“还不醒?嗯?”
他敛了敛长长的睫毛, 漆黑的眸子露出些炙热明亮的色彩来,勾起嘴角, 唇畔从后面落到宝珠白皙纤细的颈后, 江宝珠一怔, 连忙想要往前缩。诸祁怎么可能叫她如愿以偿呢,但他也并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来,静静的抱了她一会儿 ,放手了。
“来人。”
立在殿外候着的闻梦玉荷闻言进来。
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宝珠根本不想起,拉开被子蒙住头。闻梦与玉荷有些不知所措,对视了一眼,诸祁看着榻子上那小团被子,皱眉道:“先让她睡。昨夜里定是累坏了。”
闻梦一顿,点头福身道:“是。”
江宝珠十分困顿,全身又酸软。心里把诸祁骂了千千万万边。一边嘟囔一边闭着眼睛,不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殿里寂静,空无一人。
窗外日头已经高了,此时已经接近立夏,天儿晚的早,也越来越热。伺候诸祁的小太监唯唯诺诺,大气儿不敢喘一声的给太子爷更衣。诸祁只是眯着眼睛,他长相是十分妖魅的那种,睁开眼睛时卒了漆一般的眸子,常常露出锐利至极的视线来,大多数人不敢和那样的视线直接对视。
乘风过来低声耳语:“皇后娘娘吩咐属下,下朝之后把您带到翊坤宫中去。”
诸祁慢条斯理的轻轻阖了阖眼皮,眼中却泛着些寒气:“哦?是吗?”
乘风低头回道:“正是如此。属下并未多问。”
诸祁皱眉,看着手指尖上挑起的一抹穗子。那穗子披在广袖前,镶了几丝金线。皇后的翊坤宫?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殊不知皇后的翊坤宫中已经火热,佟佳氏乌雅被安排在间并不起眼的偏殿里。从昨夜到今早,她早已经将那掌上惊鸿舞跳了不下数十遍了。
翊坤宫偏殿里,昏暗的大殿被几丝悄默声儿透进来的光线照亮了,缺了漆角的木桌上,唯一的珐琅彩青瓷水瓶也折射出色彩来。佟佳氏心底焦急,指尖紧紧的撮在一起,坐在桌前叹息几声。
她带了个名唤舒妤的婢女。那婢女看佟佳氏这样焦躁,连忙出声安慰:“小姐,莫要着急。”
佟佳氏沉沉的吁了口气,看着那缺了漆的桌角,面如死灰道:“哪里都是拜高踩低的主儿。连这翊坤宫也是。你瞧这破桌子,怕是连婢女的桌子也比这好得多。”
舒妤吃惊,连忙福身劝道:“小姐,这话万万不可这样说。若是让旁人听了去就麻烦了。”
佟佳氏闻言一僵,脸上挂着抹凄惨的笑容:“这世态炎凉,我也都看明白了。自我出生起,佟佳氏一族便没落,妤儿,你可明白,自我十七岁起便知晓,我就是父亲母亲用来步步高升的工具。左不过是一件物件罢了。”
婢女脸上露出难言的色彩来,一时间也不知道怎样去安慰了。
佟佳氏乌雅也不再言语,面色疲倦的坐在椅子上。母亲的话似乎依旧浮在心头,她还未到四十,便已经发尾发白,满脸褶皱。母亲拉着她的手,一字顿一字道:“乌雅,这是我们佟佳氏唯一一个翻身的机会,你一定要抓住。要不然就是一跃成凤,要不然便是挫骨扬灰,我佟佳氏一族永无出头之日了!”
想到这里,佟佳氏乌雅的眼中又浮出些野心。她这样年轻,姿色不凡。若是一跃做了侧妃,那看这北定京中何人敢轻视佟佳一族。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一位嬷嬷走进来,轻轻福身道:“乌雅小姐,皇后娘娘叫您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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