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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之宠——追风的糖醋里脊

时间:2019-01-09 09:52:19  作者:追风的糖醋里脊
  藏书阁里守着的侍卫抬眼:“干什么的?”
  那人低眉,从怀里掏出来了个镶了金的令牌,双眸写着:“太子殿下之令”。
  侍卫连忙一惊,跪在地上,嘴里唯唯诺诺:“不知是太子殿下之命。属下冒犯。”
  小太监边说边往里走,怪笑两声:“不碍事。就是太子殿下命奴才取几本书来读,雨天路滑,怕惊扰了旁人。”
  侍卫点头,那双眼睛若有所思。若是眼尖的人看了,肯定能够看出来,那是换了装扮的乘风。
  太监进了藏书阁,点上蜡烛。一把把脸上的面具撕了下来,露出了原本阴鸷的脸。他是来取那本镇国奇册的。那镇国奇册相传来自太古——得此奇册得天下。而现如今他已经摸清楚了藏书阁里面的摆设,便胸有成竹,心里暗自打算着拿了册子便走,到江南宁德顺府上复命,再领了金子,带着家里人远走高飞。
  正在翻找着,他袖子上蔓延出几丝湿濡的水痕,这时候,小太监猛然一惊,那盒子里本来应该放着的东西不见了!
  怎么回事?上一次来的时候还在这里!
  太监脸上露出些惊慌失措的表情来,继续翻找着。
  身后却传来句慢条斯理的声音:“你在找什么?需不需要本殿帮你?嗯?”
  太监动作一僵,险些从梯子上摔下来。他狠狠地舒缓了几口气,满脸不可置信,转头一看,那坐在椅子上,手中端着茶的人——不是太子殿下又是谁?!
  诸祁脸色淡淡,仿佛这是件极不起眼的小事。可是他抬起眼皮,淡淡望过来的时候,眼底的冰凉阴鸷又让太监全身一个激灵,似乎在寒冬腊月里落入冰水,根本动弹不得。
  诸祁默默叹了口气,眼里有惋惜,也有对这些乌合之众的鄙夷。这帮蠢贼,不知道满朝文武怕的是什么。他把手里的骨瓷杯放到桌上,手指尖理了理袖子上的黑羽,道:“说吧。是谁的人。”
  明明这样风轻云淡的语气,太监居然额前渗出了冷汗。他连忙想到了个办法,挤出笑容跪在地上:“太子殿下您在说什么?奴才愚笨,实在是听不懂。奴才是奉了长公公之命,前来取些无用的旧书,清理些灰尘。”
  诸祁长眉一样,呵了声:“不说是么?”
  乘风颔首道:“朱启山,大庆年间生人。家住京城西郊朱家角,家中有一老母,弟妹各二人。于前不久投身江南,宁德顺府上。”
  太监湿透了的衣服冷飕飕的黏在身上,一阵凉风灌过来,不由得打了几个哆嗦。
  诸祁漆黑的眼眸轻轻一眯,叹息道:“宁德顺的人?他怎么这样蠢,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呢。”
  太监连忙把头狠狠地磕在地上,额头上立即出现了个血印子。他结结巴巴辩解:“奴才……奴才真的不知道宁德顺是何人……”
  乘风得了旨意,冷声道:“你的妹妹几岁了?有十岁吗?卖到青楼做个贱婢如何?弟弟……现在京中盛行豢养兔儿爷,前几日呢……”
  太监险些吓的屁滚尿流,他连忙呼喊:“别!太子殿下!您大人有大量!放了小的吧……小的只是误入歧途!”
  诸祁也不点头也不摇头,惺忪烛火下一张脸上面无表情,却格外叫人心底恐惧。他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轻轻道:“你是不是写过信给宁德顺?”
  那信诸祁是截下来看过的。信上的肮脏字眼丑陋至极,当朝太子诸祁目中无人,纵欲过度,实在是难以继承大统。若说是为何,那定要说是他亲生母妃萧氏,上梁不正下梁歪罢了。
  想到这里,诸祁手指用力,骨扇被扔到一边。
  他又抬了抬眼皮:“你说……本殿母妃如何?”
  太监当场一僵,腹中流露出湿痕来。
  诸祁轻轻抬起手,乘风便把一旁摆着的金弓恭敬递给诸祁。羽箭锋利,在烛火下闪着冷冷的光辉。太监暗自咽了咽口水,自知时无多日,又叫嚷道:“饶了我……饶了贱奴!太子殿下,奴才这里有些有用的证据,可以通通提供给太子殿下……饶了我……”
  窗外一声轰隆隆的炸雷,一道银光把黑色苍穹劈成两半。
  江宝珠又做了噩梦,一下子被惊醒了。她梦见有只血淋淋的巨兽,在追赶着她,睁开血盆大口,尖锐的锯齿险些将她穿透。
  殿外是哗啦啦的雨声,殿里却不黑,长明宫灯一直亮着。江宝珠冷汗岑岑,一把拉开帘子,外面却空无一人。
  往日里宝珠嫌烦,凤栖宫便只有闻梦玉荷两个人,可是刚刚闻梦玉荷去小厨房里煎药了,殿外只立着个小太监,歪着头打盹儿。
  雨帘密集,江宝珠连鞋子都没有穿,只是光着脚跑了出来。外面这样冷,宝珠心里总是慌乱,鬼使神差的朝藏书阁里跑过去。
  可是还没有跑多远,便远远的瞧见了个人,双目被羽箭插透,两只眼睛就是个血窟窿,地上的雨水都成了血水。
  江宝珠呆在原地,——这是梦,是梦吧……那人仿佛死不瞑目,瞪着眼睛看着她。
 
 
第53章 情丝
  直到耳朵后面传来一阵叫唤:“娘娘!娘娘!……您怎么在这里……雨这样大, 怎么连鞋都未穿呢!啊……这里, 这里……”
  不,这不是梦, 是真的。那是个死人,死不瞑目,眼睛是两个血窟窿, 盯着她看……又是一声惊雷, 宝珠仿佛听见了诸祁的声音,他是那么慌乱,连忙冲进雨帘里把她搂在怀里, 捂住她的眼睛, 发怒道:“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太子妃娘娘这是怎么回事?……”
  是诸祁, 他杀人了……他杀人了……他是不是经常杀人?他会不会杀了她?
  那人好惨, 就那么死在了东宫, 两个眼睛成了两个血窟窿, 怎么回事……诸祁是不是经常杀人,就这样活生生的……一地的血,一地的红……
  江宝珠全身上下剧烈颤栗着, 上下牙齿打颤, 咯吱咯吱, 怎么也缓和不了,漫天的大雨把她的对襟襦裙浇的湿透了, 发丝也湿答答的黏在脸上, 她的眼睛睁不开, 睫毛颤动,脑海里回想着刚刚她做的梦……不……那不是梦……那人死了……
  诸祁心急如焚,一把把宝珠颤抖着的柔软躯体搂在怀里,挥开旁边宫人打开的雨伞,连话都磕巴了,他怒火中烧:“你们怎么做事的!?不是叫你们看好太子妃吗!?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全都得陪葬!”
  闻梦早就被惊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那人倒在地上,流着血,可是太子妃娘娘瞧见了……她生性稚嫩,脑子里也简单,这可就吓坏了,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江宝珠早就紧紧的闭着眼睛晕倒了,诸祁一脚把身旁跪在瑟瑟发抖的太监喘倒在地,大喊:“还不快去找太医!找太医!”
  他脚下飞快,和着惊天动地的雷雨声音将宝珠抱到了凤栖宫。他现在只能卑微的祈祷着珠珠什么都没有看见,否则……珠珠好不容易不怕他了,为什么命运又要这样重新愚弄他!
  江宝珠的脚趾裸露在外,蜷缩着,颤抖着。诸祁哆哆嗦嗦,给她换了干的衣物,把她冰凉的脚心揣到自己怀里,哆嗦着,痛苦的乞求着:“珠珠……你醒醒……那都是假的……你醒醒……”
  不一会儿,从皇宫里请过来的太医便急匆匆的来了凤栖宫,行礼之后才打开药箱,垫着一方帕子给江宝珠诊脉。
  ……那是什么……一摊血水……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一摊血,下雨了……东宫……她不要在这里呆着,她想回家,她不要在这里呆着,那个人死了……
  江宝珠想睁开眼睛看看她在哪里,可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眼皮子上像是压了个千斤顶一样……是谁,是谁在握着她的手……那样炙热的手掌,不要,不要……
  她虚弱的躺在榻子上,呼吸急促微弱,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被雨水与冷风浇的苍白如纸,在寒风里瑟瑟发颤,指尖深深地陷进了肉里,诸祁心疼不已,他把她的手指掰开,让她掐住他的手,他又急又悔恨,为什么叫她瞧见了那一幕!她明明还是个不染尘世的孩童……他没有保护好她!
  那太医诊了会儿脉,深深地簇起眉头,犹豫了半响,诸祁颤抖着,一把扯过太医的衣领:“……珠珠怎么样了?她怎么样了?!也没有大碍?……没有,一定没有,说啊!你说啊?你哑巴了!?”
  他眼底像是找了熊熊大火,炙热的火光险些将旁人都吞噬,太医心惊胆战压力倍增,深深地垂着头:“这……”
  皇后也闻声而来,连忙扯住诸祁的手:“祁儿!你冷静些,冷静些!”
  诸祁一顿,眼尾通红,看着榻子上虚弱的女子,深深地垂下来了脑袋。皇后问道:“齐太医,太子妃娘娘情况如何?”
  齐太医犹豫不决,啜嗫道:“太子妃娘娘之症,是心里郁结,又着了风寒,一时间急火攻心,这才晕倒。”
  皇后闻言一怔,心中郁结?这孩子也是命苦,她又问:“要怎么来恢复?”
  齐太医小声道:“老臣还要恭喜皇后娘娘,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已经怀胎一月有余了。”
  皇后惊呆了,瞪圆了眼睛,尖声道:“你说什么?”
  齐太医低下头,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皇后呢喃:“有喜了?太好了……有喜了……”她就这样重复了几遍,又道:“祁儿,你可否听到了齐太医的话?”
  诸祁早就神魂俱散,他说什么?他刚刚说了什么!?珠珠怀孕了,怀上了他们两个的孩子……
  一瞬间他居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应当是喜是忧?珠珠这样孱弱……自己居然没有发现……行房时依旧一如既往……怪不得她平日这样无精打采,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她被吓的不轻,肚子里居然有了小宝宝……
  皇后连忙开口:“齐太医,去,开些药方来,上好的,对母体有利的药物,弄多些!”
  可是江宝珠依旧没有转醒,呼吸急促,脸颊绯红,一直说着梦话,重复着他听不懂的东西,诸祁一把攥住她的手,心里卑微的乞求道:“老天爷,若是你开眼,求你……我愿意用我十年,二十年……一辈子的寿命,换我的珠珠平安健康……”
  闻梦瑟缩着,跟着齐太医去取药。玉荷也是着急不已,熬出了滚烫的红糖水送过来,诺大的东宫乱作一团,谁都知道了太子妃娘娘肚子里添了个小太子,但是他们也知道,太子妃娘娘胆小,受了惊吓……
  诸祁一夜没有合眼,像是傻了一样,一动不动,守在宝珠榻前。江宝珠倒是东宫里最不着急的那个人,但是她受了好大的苦,噩梦接踵而至,一个接一个……有一个眼睛是血窟窿的鬼,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她不能呼吸……漫天大雨之中,她看见了什么?一摊血……一摊血水……为什么……
  诸祁自责又悔恨,眼底红肿又疲惫,他紧紧的盯着床上躺着的虚弱的女子,分秒必争的祈祷着她的苏醒。珠珠,若是你醒过来了,你说什么我都依你,我都依你。一旁的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跑进来,手里拿着瓷展热汤药,那药黑黢黢的,一看就苦涩极了,不行……珠珠受不了那苦楚。
  玉荷与闻梦福身焦急劝道:“太子殿下,让奴婢来伺候娘娘喝药吧。”
  “你们都走!”诸祁一把把瓷展夺过来,拿起蜜饯勾兑了,再拿起勺子,动作颤抖着吹了吹,再递到宝珠泛白的唇畔旁边,痛苦的簇起眉头:“珠珠,醒醒,喝药。”
  江宝珠就像被扔进了滚烫的油锅,又像是一瞬间被送到了无人的冰原,凉热交加,冷汗岑岑,是谁在旁边说话?这样熟悉……不要……他杀人了……他杀人了,不要靠近我……江宝珠一直在呓语,恍然之间又又什么湿濡柔软的东西撬开了自己的唇角,热汤被一股脑儿的灌进嘴里,好苦!到底是谁……
  见她不醒,诸祁气急,把苦药含进自己的嘴里,渡进去。宝珠却抗拒着不喝,唇畔一片湿濡痕迹,那是药汁的残渣,诸祁眼角通红,猝然划过几颗泪珠,无声的落在宝珠的脸颊之上,他压抑了太久,他忍不了了,他心里焦急又悔恨,都是他,都是他们!若是珠珠醒不来了,他要让他们碎尸万段!
  宫人们见此情状噤若寒蝉,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好不容易才把那药喂完了,宝珠脸上有了丝丝血色,但眉眼依旧僵硬,睫毛胡乱的颤抖,体温一直滚烫。一向冷静至极的诸祁手忙脚乱,谁都想不到,这位在沙场上大杀四方,在朝堂之中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竟然为了一个女子这样慌乱,丝毫不复往日运筹帷幄。
  齐太医又端着药罐子急急忙忙的走进来,却被诸祁一把揪住衣领,恶狠狠的命令他:“让太子妃醒过来!这都一天一夜了,怎么还没有醒!?”
  他就像是个来自地狱的黥面罗刹,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压抑的怒火,齐太医胆战心惊,连着咳嗽几声,把手里的药罐子放下,又开始颤颤巍巍的把脉。
  他面露难色,开口:“药物已经入了肌里可是为何太子妃娘娘还不苏醒……”忽的,齐太医一噎,又凝重道:“太子殿下,老臣有个主意,可是实施起来却有些难度。”
  诸祁面色一凛,猛地站起来,冷声道:“什么法子?说!”
  “太子妃娘娘这是毒火攻心,急需降温,若是取些冰块来冷敷,擦洗全身,会更好些。”
  冰块?不,太冷了。珠珠怎么承受得了?她那样孱弱的身躯,消瘦的,好像不一会儿就要从他的身边飞走了,不……
  殿外又响了个惊雷,冷风簌簌的灌进来。外边这样冷……诸祁心生一计,把所有的人都赶走,脱了外袍,只露出里面精壮结实的胸膛来,冲到殿外,让冷风包围他,寒风阵阵,诸祁却心在汉营,他这样强壮,发热了也不在意,直到牙间打着冷颤,全身都冰凉了,诸祁才疾步走进殿里,掀开被子,把宝珠搂在怀里,紧紧的搂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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