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谢华琅应了一声,却打发帐外仆婢出去,待内室中的门合上,一双妙目之中,才绽放出几分异样光彩:“郎君,你差我办的事,我办成了。”
顾景阳神情恬淡,目光从容:“如何?”
他这般情状,谢华琅好没有成就感,怏怏道:“你一点都不急着知道,我才不说!”
顾景阳失笑,只得哄道:“好枝枝,我心里着实急切,你别恼,说与郎君听听,好不好?”
大事当先,谢华琅倒没为此继续胡闹,恨恨的揪了揪他胡须,低声将今日之事说了。
顾景阳听后,并未有讶异之色,眉头微蹙,不久便舒解开了。
谢华琅道:“九郎,你待如何?”
“她毕竟占据着淑嘉的身体,也占据着淑嘉的名分,此事不好闹大。”
顾景阳淡淡道:“今晚我去见她,过几日便叫她染病,拖个十天半个月,再宣布病逝。”
谢华琅听得一怔,隐约有些犹疑:“九郎今晚……便去寻她吗?”
“无论她是谁,暗中筹谋这些,都必死无疑,”顾景阳见她有些犹豫,心下暗叹,握住她手,谆谆道:“天后的心机手腕,远非你所能想象,假若来日我先行一步,你压不住她。”
“我不是为此迟疑,”谢华琅温声道:“她毕竟是你的……早先她在大安宫中病死,你仍旧遵从了她的遗愿,我觉得,郎君还是有些在意她的。”
顾景阳不意她想的竟是这个,心中暖热,低头在她面颊上轻轻一吻,低笑道:“枝枝如此温柔体贴,是我的福气。”
谢华琅面颊微热,锤他一下,嗔道:“道长,你生的冷淡,嘴倒是很甜。”
纱帐之内光影柔和,连带着她秀美出尘的面庞都有些朦胧,顾景阳如同被蛊惑了一般,低头含住她的唇,舌尖轻柔的探入其中。
谢华琅假惺惺的推了一下,旋即便揽住他腰身,二人身影交叠,齐齐倒在了塌上。
唇齿纠缠,依依亲昵,如此过了良久,二人方才不舍的分开。
谢华琅的床榻不算大,躺一个人绰绰有余,躺两个便有些小了。
她往内中一挪,小脑袋似是被什么东西硌到了,“哎呀”一声刚说出来,顾景阳便伸手过去,将那罪魁祸首取了出来。
谢华琅还在揉自己后脑勺,顾景阳却将手中那本画册翻开了,谢华琅骤然回过神来,想要去夺,却也晚了。
那画册装帧精致,笔法精妙,上边的男女线条流畅,栩栩如生,亲密无间的相拥在镜前,只是身上少了几件衣裳,太过活色生香。
顾景阳看的心头一跳,目光微凝,气息都有些乱了。
谢华琅看看郎君,再看看那画册,呆滞一会儿,忙解释道:“可不是我要看的,这是昨日几位女官拿来的,我还没来得及看呢!”
顾景阳目光在画册上一瞥,信手合上,道:“嗯。”
谢华琅怕他不信,又补充道:“真的,我可没骗你!”
顾景阳垂眼看她,道:“嗯。”
谢华琅被他看的一阵脸热,下意识以手掩面。
衣袖卷起,露出一截白腻小臂,润泽可人。
顾景阳定定看了会儿,忽然低下头去,嘴唇落到了那柔腻肌肤上,谢华琅便觉他亲吻过的地方热热的烫了起来,连带着自己的心,也好似烧起来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由着他亲了会儿,忽然又释然起来,伸臂将他推开,又将衣袖掩好,满脸正气道:“你别亲了!”
顾景阳抬头看她,那目光竟有些迷离,眼底似乎也生了一层雾气:“枝枝……”
“叫你亲你能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要说:不行不行,我们得等到成婚之后才酱酱酿酿,好像就你是正人君子,我却很迫不及待似的。”
谢华琅经验丰富,将他推开,整理好衣襟,义正言辞道:“这次要换我说,婚前做这种事,不行!”
顾景阳目光仍旧有些怔楞,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原本俊秀清冷的面庞,都因这动作,而染上了几分艳色。
他低声道:“行的……”
谢华琅沉浸在正人君子的人设中不可自拔,脑子一时没有转过来:“什么行的?”
顾景阳却没有说,喉结一滚,拉着她的手,探到了那处去。
剑拔弩张,声势慑人。
谢华琅呆了,想将手抽回,力气却比不过他,这回可换成她抓瞎了:“这可不行,喂,真的不行……”
顾景阳低头去堵她的唇,语气柔和极了:“心肝,听话。”
谢华琅手足无措,呆了会儿,方才委屈道:“不要嘛,哪有你这样的?”
从前她要的时候他不许,现在她不要了,他又想要!
哪有这么拧巴的人?
顾景阳垂眼看她,目光深深,为勉强抑制住情绪,额头青筋都出来了。
谢华琅被他看的打怵,垂下眼睫去,声音低不可闻:“你瞪我做什么……”
顾景阳便将枕边那本画册拿起来,翻到自己方才看的那一页,摆到那小姑娘面前去,叫她看个明白。
谢华琅瞟了一眼,忙假正经的捂住眼:“道长,你叫我看这个做什么?好羞人的!”
因着方才那一通胡闹,她鬓发已然有些乱了,顾景阳将那本画册丢开,伸手为她将那些乱发挽回耳后,又低下头去,含住她耳珠,极爱怜的吮吸起来。
“枝枝,”谢华琅正以为那一茬已经过去了,却听他伏在自己耳畔,低声道:“我的寝殿里,也有一面镜子。”
第74章 相见
谢华琅初听这话, 微微一怔,旋即回过神,面颊禁不住烫了起来, 含嗔啐他一下, 正待说句什么, 却听外间有人恭声问:“时辰不早了, 陛下是归宫去用膳,还是留在谢府?”
是衡嘉。
跳出个人来打岔,谢华琅心中不禁松一口气, 小手落在郎君胸膛上,略微用力, 将人往外推。
顾景阳却不松手, 俯首含住她樱唇, 又一次侵入进去。
屋内没有人应声, 衡嘉不免有些纳闷,顿了顿, 重又不识情趣的唤道:“陛下,陛下?”
“朕听见了,你好不啰嗦!”
顾景阳有些恼怒,半支起身,隔门道:“宫中短了你吃用不成,天色尚早, 便来催问!”
谢华琅从他身下挣脱, 见他如此情状, 禁不住吃吃发笑,伸手抚弄他胡须,低笑着哄道:“陛下别恼嘛,内侍监又不知方才正在紧要关头……”
这话她自己听,都觉得有些幸灾乐祸,说到一半儿,便咯咯笑了起来。
还不晚吗?
天可都黑了。
衡嘉在心中腹诽,却不敢说出口。
皇帝生性冷淡,喜怒少有这样明显的时候,他挨了句训,便知自己方才是搅和了事儿,听得内中皇后说笑声,忙赔笑道:“都是奴婢的不是,望请陛下恕罪。”
因为他方才那一通搅和,那小妖精可得意坏了,人歪在塌上,笑的险些坐不起身。
顾景阳越见越恼,骂又舍不得,打更不忍心,着实拿她没法子,捉住她那只小手,送到那地方去,急急道:“枝枝,来帮帮郎君。”
这事谢华琅也不是第一回做,加之已经将人逗弄够了,倒是没再推诿,小手灵巧的伸进去,依偎在他怀里,动作轻柔的为他抚弄。
顾景阳的呼吸早已全然乱了,情动之下,俊秀面庞上不禁有些潮红,目光隐约迷离。
谢华琅甚至于产生了一种错觉,此时此刻,这个男人是完全主宰在她手上的。
这个念头叫她心里有些隐秘的,难以言说的欢喜,也叫她觉得他们二人正亲密无间,毫无隔阂。
谢华琅微红着面颊,静静注视他一会儿,忽然冒出来一个有些荒唐的念头来。
因这想法,连手上的动作都有些慢了。
顾景阳却以为这小妖精是打算撩完就跑了,一把按住她手,气息急促,有些难耐的哄道:“枝枝,别闹郎君……”
天色的确已经不早了,正处于傍晚与晚间过渡的时辰,内室里没有掌灯,光线本就朦胧,再加上床榻之前的那层纱帐,他们所处之地,便更加昏暗了。
谢华琅那一只空着的手,轻轻在他胸膛上推了一下,那动作柔和极了,不像是推诿,倒像是欲迎还拒的羞赧。
她将散落着的长发抚回耳后,看他一看,徐徐俯下了头。
顾景阳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那只想要拦住她的手臂伸到一半,却情不自禁的止住了,只有些无力的低声唤道:“枝枝,你……”
这样的事情,谢华琅从前想都不好意思想,可她身边的这个人是自家郎君,她心中却连半分抵触都没有,樱唇凑过去,结结实实的愉悦了他一回。
……
天色渐渐黑了,内中那二人却还没有动静。
衡嘉心里边隐约有个想法,便打发周遭仆从离得远些,自己在院子门口处守着,若是陛下与娘娘有吩咐,再传人也来得及。
皇帝到了谢家,要不要见谢家人,是不是打算留饭,自然都是天大事情。
卢氏早先打发人去问衡嘉,等了许久,却都没有动静,早到了用晚膳的时辰,然而皇帝不吭声,难道谢家人还能自己先用吗?
她禁不住蹙起眉来,同谢偃对视一眼,又打发人再去看看。
衡嘉正守在院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窗户,心下正猜度连连呢,就听内中传来了一阵咳嗽声,不是陛下,而是皇后娘娘。
他心下一凛,忙到门前去,便听顾景阳道:“衡嘉,送茶来。”
谢华琅衣襟尚有些乱,听他这样讲,伸臂推他一下,咳嗽着道:“案上有茶……”
顾景阳扶住她,温柔道:“都已经凉了,如何还能再用。”
一干用物,都是早早备着的,衡嘉亲自送了茶过去,便见顾景阳端坐塌上,那位惯来爱作弄人的小姑奶奶却躲在纱帐之内,忙垂下眼,不敢再看。
谢华琅原是打算漱口的,偏生这会儿衡嘉还在,未免有些太明显的,左右该做的都做了,再矫情也没必要,用了几口香茶,才将茶盏递出去。
另有侍婢悄无声息的入内,将灯给掌起来了,衡嘉小心的问:“陛下,今晚可要留膳吗?”
顾景阳才同那小冤家亲近过一回,哪里舍得走,更别说淑嘉县主那儿还有一桩正事等着:“朕与枝枝在此用膳,晚些再回宫。”
衡嘉应了一声,便退到一侧去,自有其余仆从前去张罗。
谢华琅两颊仍有些未消散掉的红意,那双妙目看他一看,又垂下了眼。
顾景阳握住她手,目光温煦,心中尽是满足,此外还有些羞,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便低下头去,在她面颊上轻轻一吻。
一切尽在不言中。
……
皇帝留下,虽然只在谢华琅那儿用膳,谢家其余人心中却不免要记挂着。
谢偃这晚便在卢氏那儿用膳。
这也是他将府中姬妾送出去之后,第一次在妻子那儿用膳。
谢玮与谢澜都搬出去了,卢氏那儿便空旷起来,这会儿坐在那儿吃饭的,也只有这夫妻二人罢了。
谢偃不吭声,卢氏也不主动说话,女婢们添了饭,她便端坐位上,执了筷子,细嚼慢咽起来。
都说是食不言寝不语,但到了谢家,这规矩却没怎么遵守过,男人们事忙,一大家子人见得都少,也只有到了饭桌上,才有空闲说几句话。
谢偃握着筷子,却没有动作,如此静默一会儿,才轻咳一声,道:“夫人。”
卢氏便停了筷子,温和问道:“老爷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没有,”谢偃有些不自在的垂下眼,道:“难道夫人,便没有话想对我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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