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伯,您看这事老大也是在不知情下被那个贱人办成的,他后面不说估计也是看在孩子们的身上,我和孩子他娘虽然很生气,看在鹏飞他们的份上,也没那么怪他,律法上不都说亲亲相隐嘛!”闻言钱八亩头皮紧绷,干巴巴的给钱光宗开口求情。
并在看了几个儿子一眼后,目光坚定的道:“而且光宗、耀祖他们兄弟感情很好,耀祖一定知道他大哥是不得已,心里已经不怪他了,您就从轻处置我家老大!他常年在外,管束不到家里也正常,老二,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爹!您怎么能……”在这种时刻还偏心大哥,听到钱八亩竟然让他出面原谅大哥,好减轻大哥处罚的打算,在被真相打击到,钱耀祖深深感觉继被娘背叛后,他又被亲爹背叛了,被换两个孩子的是他,妻子两次被催产的是他。
受害的明明是他一家,为什么爹娘竟然都维护害人的大哥一家,悲愤至极的钱耀祖不由质问道:“您这是又要偏心大哥一家,为什么?明明大嫂他们经常顶撞您二老,反倒是平日里我和孩子他娘、孩子们都听您二老的话,孝敬您们。”
“干的最多、吃的都是家里老老小小们剩下的、穿的都是您们不要的旧衣服改的,孩子们受伤生病您们一文药费不给、连郎中都不给请这些不说,如今遭罪受苦的是我们,犯错的是他们,为什么您维护的还是他们?您真是我爹吗?”
听到钱耀祖质问道他的心虚处,钱八亩立刻一通训斥:“闭嘴!你这个不孝的畜生,我平日少你吃了?少你喝了?让你心里这么不满?村里谁家不是这么过日子的?难道非要害得你大哥伤了身子,被关半年才肯罢休?你还有没有一点兄弟情义?”
“您说我不孝?我没有兄弟情义?哈哈……好啊!我活了35年,这35年就跟个笑话一样。”钱八亩的训斥如同一把巨锤敲打在钱耀祖的脑门上,令他回忆过往种种,感觉自己孝敬老人、尊敬兄弟、疼爱弟弟的行为简直像傻瓜一样。
现在想想真是太傻了,太实心了,使心眼的、耍奸使滑的反倒是对的,真是讽刺,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感令他当即跪倒在地,冲钱一山叩首后,认真又郑重的道:“大伯爷,家中老人处事不公,还请您为我、为孩子他娘、为两个孩子主持公道。”
“当家的!”听到自己相公终于硬气了一回,要为自己、为孩子们讨回公道,孟秋震撼的看向跪在一旁的钱耀祖,随即抹抹眼睛,也跪在地上扣头,神色坚决的道:“求大伯爷给我们主持公道!”
“这钱老八看着是精明,谁想到犯起傻来比一些老糊涂更傻。”
“是啊!放着最孝顺、最听话的儿子、儿媳不要,偏要向着那不是人的玩意。”
“这是把老实人逼疯的节奏啊!”
“是啊!你看着!以后有他后悔。”
“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耀祖发脾气呢!”
“啧啧!能让他这样的老好人发脾气,这是把人家欺负过头了。”
“就说嘛!孟秋胆子那么小,现在敢出头,也是气急了。”
“能不气吗?要是我的孩子被换,别说是俩,就是只有一个,我也会把沾边的人全撕了。”
…………
钱冬看着跪地表态的钱耀祖、孟秋夫妻,见爹娘跪了,也跟着跪了的钱鹏腾,听着人们的议论声,心里也有些意外,她使计让钱八亩被钱荣华打乱脑子,当众干出一些招人非议的事,是为了让自己最后那一步站到理上。
却没想到竟然还有份意外惊喜,原主这爹娘治好病后挺不错嘛!一点也没有女主重生前记忆里那么窝囊没用,难怪分完家,用了桃花的灵泉后,就再也没有拖过女主的后腿,除了钱鹏煌长大娶妻变得不省心,其他人却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看来自己添点油、加点醋的话,倒是可以趁机做得更好一些,想到这她悄悄走到因事发突然,没有任何思想准备而愣住了的钱鹏煌身边,故作心疼的抹着眼睛道:“唉!大嫂、大伯娘这是办的什么事啊!”
“怎么能因为怕你得爹、爷奶的疼爱,就把你弄到二房受苦,如果你没到二房的话,作为老来子肯定比三叔更受宠,吃好的、穿好的、什么活也不用干,更不用跟以前一样累的黑瘦黑瘦,还不长个,甚至能跟大伯一样读!也许现在跟鹏飞一样成为童生呢!”
“不过她可真聪明,竟然那么快就想到你以后会比大房更受宠了,明明裘接生婆说了,你刚出生时她还没想这么干的,是出去泼水回来才有这个想法的,看来她是出去泼水时不知怎么想到这些的!好在现在真相大白,只要不在偏心大伯,或许当主簿的就是你……”
“大伯爷,求您给我主持公道,如果没有被换掉的话,以我爹娘对三叔、不!三哥的疼爱来看,我也应该能跟他一样上学、读书识字,不会像现在这样,是个大字不识的睁眼瞎,而且大…哥他明知道我的身份,却在二…哥求爹送我读书的时候出言阻止。”钱鹏煌有心眼。
只是被钱家老两口、大房、三房的人压得不敢想,如今听了钱冬的话,想起过往那些被欺压,尤其是大房恨不得他永远不能出头的各种打压,每日辛苦劳作却吃不饱、穿不暖,动辄被打骂的日子。
再想想三叔过得日子,欠了那么多赌债也不过被打两下,骂几句,如果是他的话,他没有三叔那么混、不知珍惜,一定会跟小姑、不!小冬侄女所说的一样,读书考上童生、甚至秀才,一想到他本来可以过成这样的日子被篡改了。
钱鹏煌就对大房气的不行,尤其是听出钱冬话里透出的不对劲之处,他想到如果钱光宗被关半年,肯定当不成主簿,那爹娘肯定不会把官位给好赌成性的三哥,这样的话,自己是不是就能……
想到这些令他忽然灵光一闪,对钱光宗不敢置信的道:“还有我不明白,大嫂在我出生的时候并没有杀了我、换掉我的想法,为什么出门泼水回来后就有了?那个时候大哥你在哪?可是在家?当时有没有跟大嫂说了什么?”
话一落地,立刻一片哗然,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向钱光宗,不敢相信秀才公竟然会指使妻子干出这种谋害幼弟的事,但钱鹏煌问的几句说的太明显了,令人细思极恐,就是钱八亩、唐桂花也跟着眼神大变。
书中的钱鹏煌就是耳根子软,心眼太多又没胆,所以在娶了第一任媳妇后,受媳妇挑拨,从一开始疼爱妹妹、弟弟的性格,渐渐听多了媳妇的话,变得也不想把家中大部分财产给女主做陪嫁,分出太多给弟弟,因此闹出很多剧情。
直到他第一任媳妇被桃花设计,揭露她的真面目而和离,他自己也被钱耀祖狠狠管教了一段时间才好转,事实上也许是钱家从根子上坏了,钱鹏煌即使有女主想尽办法培养,最终成就也只是个继承家业的地主。
倒是二房老三是个读书的料,以他如今10来岁的年龄才开始学识字,还科举成功真的很厉害,最后当官的也是他,还没出生的二房老四则跟鲁守山学武,在十三岁时考入了国都的武道院学习,自那以后极少出场,到结局都不知道成就如何……
把老惹麻烦、给家里闹不痛快的钱鹏煌还给了钱家老两口,只剩下一屋子人才,想想真是赚了!还能利用他耳根子软的毛病给这场戏添油加火,啧啧!钱家老两口的眼神都变了,钱光宗的脸色真是有史以来最好看,自己真是太厉害了哇!
钱冬如此高兴,钱光宗却恨不得当场撕了钱鹏煌,然而什么都不能做的他只能,边在心里暗恨当时怎么没弄死他,边脸色扭曲的道:“四弟这话是想陷害我要谋害幼弟?没凭没据的话也能乱说。”
“就是,四弟怎么能乱说话,大哥哪里是会这么干的人,再说他可是秀才,名声不得玷污,大伯爷,我看不如把赵氏那个贱妇绑过来审问清楚,还大哥一个清白。”钱光宗刚说完,一旁被钱鹏煌提醒的钱荣华立刻火上浇油的道。
第57章 分家
钱荣华这话一说,钱光宗的脸都要绿了, 真把赵秀弄来, 以大伯爷的手段,什么问不出来, 到时候他可就完了, 想到这个结果, 前四十年人生已经习惯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找爹娘的他立刻看向钱八亩,一脸屈辱的喊道:“爹,您要放任三弟折辱儿子吗?”
“看大哥这话说得,只要你没干过, 把赵秀那个贱人绑来怕什么?”不等钱八亩做出反应,钱荣华就幸灾乐祸的道。
“就是, 钱秀才这明显是心虚了。”
“那他也太贪了, 本来身为老大的他就能分走家里七成财产,剩下三成才会平分给其他儿子。”
“他连那点都舍不得分, 真没看出来。”
“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斯文败类, 我呸!”
…………
听着周围议论纷纷, 脏痰几乎吐到他身上,钱八亩却沉默不语,一脸铁青, 钱光宗气的大脑发糟,心里却明白这个时候决不能把赵秀弄来乱上加乱, 无奈只能再次加重语气, 暗示口吻分明的道:“爹!我对弟弟们真的没有恶意, 尤其是‘二弟’,您会相信我对不对?”
“大伯……鹏煌的事说到底是我的家事,您让我之后自己处置行吗?”听到大儿子再次重复‘二弟’这句话,深知自己被威胁了的钱八亩心中怒火燃烧,却什么教训胆大包天,眼中没有爹娘兄弟,薄情寡义的大儿子,还要给他善后擦屁股,心情可想而知。
听钱八亩这么说,族长钱一山瞥了他一眼道:“谋害我钱氏一族的子嗣,自然归我管,除非你不是我钱氏一族的人。”
“可光宗媳妇昨日刚因为盗窃家财被赶回了娘家,把她叫过来,难免发生她胡乱攀咬的事。”钱八亩说完这句,又压低声音接着道:“大伯,不管怎么回事,老大毕竟是咱们族里唯一有功名的秀才,在没有培养出别的人才前,总要给他几分体面。”
“看在他是族里唯一秀才的份上,我可以不追究他究竟参与没参与谋害鹏煌的事,但他知情不报、纵容媳妇的事一定要罚,不然以后其他人有样学样还了得,其他不必多言。”听到钱八亩后面的话,钱一山才微微动容,沉吟了几息后道。
闻言钱八亩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想想老大胆大包天,也是欠教训,就没再继续求情。
两人的对话钱光宗就在一旁听着,见他爹默认了族长钱一山的惩罚,不甘心的道:“可是我被关禁闭的话,那纸主簿任职书不就浪费了吗?”
“看大哥这话说的,那主簿任职书人家都说了是送给小冬的聘礼,不认字的都能当上,何况我还认得几个字,大哥没时间,就让我顶上呗!”钱荣华嬉皮笑脸的道。
听他这么说,钱八亩不由露出一个思索的表情。
钱一山见状皱眉道:“老八,你还打算把小冬嫁过去?这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你已经不是她的父母,能做主这门婚事的是你家老二,就算耀祖答应嫁女儿,这主簿的任职书也应该属于耀祖的,耀祖,你也觉得应该把小冬嫁过去吗?”
“不不……不能嫁。”钱耀祖想到妻子找他回来的原因,立刻道。
点点头后,钱一山看向钱八亩,语气难掩讽刺的道:“看来你们父子三不用争了。”
“不行,亲事已经答应人家了,咱们钱家不能因为小冬身世大白就言而无信。”听到这些话,钱光宗毫不犹豫的说道。
在别的事情上钱八亩可以妥协,唯有这件事上他是绝不会退缩的,所以他紧接着大儿子的话道:“一个孙女的婚事而已,我是他老子,这个主还做得了。”
“爹!我绝不会把闺女推入火坑。”听到钱八亩的话,已经对父母偏心心冷的钱耀祖比他更坚决的道。
一旁孟秋也连忙表态:“我们小冬不嫁。”
她是当娘的,当初生下孩子后,意识朦胧中明明听到大嫂说果然是个闺女,结果一觉醒来变成了儿子,她当时以为是自己担心生不出儿子会被休,导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什么都没说,可在见到婆婆生下的小姑子后。
心里就忍不住挂念,也因此在钱冬婴儿时期没奶水吃,唐桂花对这个闺女也不上心时,才忍不住抱过来跟儿子一起养,直到如今才知道她养的小姑子竟是亲闺女,反倒是大儿子成了小叔子,不由庆幸当初没有不管钱冬,要不然以唐桂花的态度,钱冬能不能养活下来都要两说。
听到二房两口子一起反抗他,钱八亩比起大房、三房两个儿子搞事时更加愤怒,当即赤脸怒瞪着他俩道:“闭嘴,你们这是想忤逆不孝?”
“那也不能为了孝敬您把亲闺女给扔进火坑。”钱耀祖嘴皮子十分利索的说道。
这个利索劲儿听得张桃花心里极为不满,怎么碰到钱冬的事反应就这么快,还够坚定,连钱八亩都敢硬顶,怎么她和大哥钱鹏煌遭罪的时候就一声不吭,果然不是亲生的就不行,碰到亲生的事才会爆发,想到这,她对养父母产生一丝不满。
果然是白眼狼,一点事就离心,心野了就拢不回来,钱八亩听到他顶撞,更加坚定这个想法:“哼!钱家的户主是我,嫁不嫁我说了算,你反对也没用。”
“那我就跟三弟一样分出去。”钱耀祖当即毫不犹豫的道,他觉得自己此刻前所未有的清明,甚至不明白自己以前怎么那么傻。
钱八亩听到钱耀祖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一下子愣住了,随即想到这才是施展老三计策的时候,若是平时那么分家的话,肯定被人戳脊梁骨,可若是在这话赶话,一时气过头的时候那么做的话,人们就会觉得他是被儿子气糊涂了,想逼迫儿子求饶才会……
感觉这是个好时机的他立刻装作被儿子气急,又不想跟儿子分家的模样威胁道:“想跟老三一样分出去,行啊!那张家的债你自己还,老子挣下的家业一点都不分给你,现在你再说一句分家试试。”
“分就分,我儿子欠的债我自己会想办法还去。”钱耀祖想到钱荣华也是背了一身赌债分出去的,自己这虽不是赌债,但子债父偿有什么不可以,至于钱八亩的家业,以前他糊涂看不明白,现在却很清楚,哪怕他当个孝子贤孙,到最后也不可能分给他多少东西。
见钱耀祖上当,钱八亩掩藏住心里的得意,当即故作被儿子气坏了的模样,看向族长钱一山和一旁始终沉默的老父钱四山道:“族长、爹,您们也听到这个不孝子的话了,这样忤逆的儿子我是不要了,正好今个儿人齐全,就请大家做个见证!我要立刻把他分出去,眼不见为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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