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虽说对她不怎么样,可她从来也没把薇薇看做是坏人。
可现在,薇薇身上散发出来的敌意是那么明显,让米果想忽略都不行。
难道,她有什么地方得罪薇薇了?
貌似今天她们只是早晨上班时有过交集,可没什么啊,又没起冲突,又没吵架,一切都很正常。。
米果没去抽纸巾,而是动作很轻地甩甩手,她转过身,面向薇薇,“你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和你聊聊了?”薇薇忽然说话,声音有点大,米果瞪大眼,轻轻地啊了一声。
聊天吗?
在这里聊?
她指了指外面,“同事们应该都走了,我们可以出去说话,这里空气不好。”
薇薇呼吸一窒。
臭丫头,也没她想象中那么笨嘛!知道她有话要说。
不过也是,她若是个大笨蛋,又怎会想出那么精明隐秘的点子。
薇薇一拧身,率先走出卫生间,米果看看她的背影,在衣服上蹭了蹭水渍,跟了上去。
果然,大厅一片空旷,刚才还伸胳膊蹬腿的同事们走了个精光,连大门也被带上。
薇薇走到她的办公桌前,拧身坐下,她颐指气使的冲着对面的椅子摆摆手,米果顺从的坐下,表情无辜。
薇薇扫了她一眼,暗自冷笑,装!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米果,你别紧张,我找你没什么大事,就是想以前辈的身份和你聊聊工作体会。”薇薇说。
米果扑闪着睫毛,神情不解地看着她。
聊工作?
“今天午饭的时候,你和小宋说了些什么?”薇薇忽然发问。
“小宋?中午。。”米果努力回想中午吃饭时的情景。
小宋是婚介公司新来的员工,可能是初来乍到不习惯,她平常只和言语亲切的米果走的近。公司每个月给员工发有餐费,大家一般是在附近的快餐厅或是路边小饭店解决午餐。
今天中午,她是和小宋一起吃的饭,不过,当时公司一大半的员工都在快餐店里就餐,吃饭的时候,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内容乱七八糟,她忘了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看米果迷惘混沌的样子,薇薇翻了个白眼,提醒道:“小宋说她哥当初到不靠谱的婚介所找媳妇被坑的那件事。”
“啊--那件事啊。”米果想起来了,午饭时小宋和她说起了她哥哥当初被骗的一段经历。
宋哥哥是大龄青年,家里人急着让他找对象结婚,催得紧了,他就找了一家据说不错的婚介所,想通过捷径快点找到对象。原以为配对成功才付钱,谁知介绍对象之前就要交入会费。他想,只要能帮他找到对象,交钱就交吧,他把1000块钱交给婚介所入了人家的门,然后人家告诉他,可以见十次面,说白了,就是一次一百块钱。
宋哥哥心想,十次,十个姑娘还能找不到可心的吗?
可结果却出乎意料,十个姑娘,没一个靠谱的,不是条件不搭,就是长相太次,最终,十次机会都白白浪费掉了。
他去找婚介所,人家说已经按照约定履行义务了,他要是不满意,可以继续交钱,继续见面。红娘偷偷告诉他,如果付费一次200元的那种,他们会挑选条件好的女士,安排见面。
宋哥哥想,那就试试呗。于是他又交了1000块钱,见了五个姑娘。
交钱多和交钱少的见面结果都是一样的,他都没能找到心仪的对象。后来,一个朋友告诉他,他上当了,婚介所就是想让你不停的交钱,根本不会安排合适的对象让你见面。
宋哥哥上了一次当,不甘心,又找了一家婚介所。
这家婚介所是先介绍,后交钱,宋哥哥想,这次该挨不了坑了吧。这家婚介所也挺负责,陆续给他安排了几次见面,前几次和头一个婚介所一样,没一个合适的,宋哥哥失望了,不过他想,反正都是免费的,他又亏不了啥,于是,婚介所后来安排的见面,他又去了一次。没想到,这一次见面的姑娘,却让他一见倾心。姑娘的条件太好了,年轻漂亮,家境优渥,见面后,她对宋哥哥的印象也不错。姑娘通过婚介所联络宋哥哥想第二次见面深入了解一下,宋哥哥高兴极了,兴冲冲的问见面地点,可是婚介所却说见面可以,但你必须要1000元入会费。宋哥哥想也没想,直接把省吃俭用的1000块交了,可是一见面,他傻眼了。这次姑娘的态度和上一次判若两人,对他极为冷淡不说,甚至还当面嫌弃他的工作和家庭。
过程充满希望,但是结果,却总是一样。
人财两空。
小宋为哥哥鸣不平,她问米果和在场的同事前辈,是不是所有的婚介公司都是骗钱的呢?还有后来那个女的,是不是个骗子?
小宋是新人,讲话口无遮拦,她不知道这两句义愤填膺的疑问句把现场的气氛搞得有多僵,她忘了被质问的对象都是婚介公司的员工,他们做的工作其实和那些婚介所,并无太大的差别。
米果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一句:“咱们喜福来绝对不会的,不然的话,我这么笨的人怎么也能做成红娘!”
小宋听了她的话,这才恍然一笑,“就是,我怎么糊涂了。”
好像就是这些吧,关于宋哥哥的事,她们好像只谈到这里。
话就这么多,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啊。
她看着薇薇,不解地问:“是不是我哪句话说错了?”
薇薇掀起唇角,冷淡的一笑,“哪句?哪句都不对,知道吗?”
米果愣住。
都不对?
什么意思。。
她不懂啊。。
薇薇动了动屁股,调整了一下坐姿,正要说话,搁在边上的手机却响了。
她翻了翻眼睛,朝手机屏幕一瞄,顿住。
她姿态优雅地拿起手机,手指轻轻一划,放在耳边,“喂,李经理啊,你下班了吗?”
薇薇说话的时候,目光却紧盯着对面的米果,米果咬着嘴唇垂头玩手指,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嗯,好的,我联系女会员,让她稍微晚一点到。嗯,好,那拜拜。”薇薇收线,故意向米果晃了晃手机屏幕,“是咱们公司的金牌会员,今晚安排他们见面,不过,安平的李经理好像要晚一点才能到。”
米果唰一下抬起头,圆脸蓦地转白,“李经理?是李成勋吗!”
薇薇挑起黑黑的黛眉,勾着眼,别有深意的一笑,“怎么,你也认识他?”
米果说不出话来。
她静默了几秒,忽然起身,“我回家了,有什么事,我们改天再谈。”她快步走到自己桌前,拿起背包,胡乱把桌上的物品扫进包内,然后双手抱着朝外走。
“米果----”薇薇叫她。
她脚步顿了顿,回头。
“我没别的意思,只想提醒你,不要把别人想的太笨,也不要自以为是,觉得看到的,都是真相!”薇薇的语气冷冷的,暗含深意,米果愣了下,心思杂乱,实在顾不上追问,转身走了。。
李成勋去见面了?
他不是加班?
他竟然去和女会员见面了。。
米果魂不守舍的走在人潮熙攘的街头,走着走着,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姑娘,你电话响了!”
第六十九章 说话不算话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数字,是一个陌生来电。
她迟疑了一下,挂断。
然后一条微信的提示音叮的一下在手心里响起。
她划开屏幕,看到熟悉的头像,心蓦地一紧,正要打开这条消息,她却被忽然流动起来的人潮裹挟着挤向附近的广场。
她听到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展览馆爆炸了!”
“天呐!消防兵死了!”
“可惜啊,好像还是个军官!”
“。。。。”
米果的脑子本来就懵,加上这一声声吵嚷,她不止是懵,脑仁儿也跟着疼了起来。
她随着路人的视线向广场上的超大屏幕望去。
这一望,便再也挪不开眼。
“姑娘,你电话!!响好久了!”
“啊--啊,谢谢。”米果低头一看,竟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
她这下没再拒接,而是一边朝人少的地方挤,一边按下接听。
“喂,我是米果。您哪位?”
“啊,谁?您是谁?”
广场的人越聚越多,都在驻足看着大屏幕上的a市新闻,米果使出吃奶的劲儿,总算挤出包围圈,走到一间药店里面,“喂,您到底是谁啊。。”
“米果,我是师傅,郭台庄。”
米果愣住了。
师傅!
殡仪馆的特级遗体整容师,郭台庄!
a市殡仪馆。
夕阳西下,暮色四合,老树枯藤昏鸦,青山遮不住悲秋。
虽还没到萧瑟凄凉的秋天,可是此刻的a市殡仪馆大院里,却比隆冬更加酷寒冷冽。
“吴磊----------”随着一声撕破苍穹的哭喊,一队戎装肃静的消防官兵齐齐卸下了军帽。
岳渟川原本立在排头的位置,看到磊子的爱人李玥在几名家属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走了进来,他紧闭了一下通红发烫的黑眸,睁开,朝前一步,挡住了李玥的去路。
“嫂子!”
李玥的眼睛一片混沌,除了流泪,她已经失去了注视的功能。
听到熟悉的叫声,她慢慢抬起头,盯着岳渟川。
岳渟川被那样的目光看得浑身一颤,他没动,即使他的心已经疼得痉挛,几乎无法跳动,可他还是像堵墙似的,挡住李玥。
李玥愣了几秒,目光的焦点渐渐对准面前的人影,看到那熟悉的领章和代表着神圣使命的军绿色,她身体里刚刚褪去的一波悲怮和绝望,又再度翻涌,朝她狠狠袭来。
“渟川-----渟川------磊子呢!!磊子呢!!”李玥挣开搀扶的人,扑上来,死命抓住岳渟川的胳膊,摇晃。。
岳渟川没动,任由李玥发泄。
一旁的首长战友们纷纷别开脸,他们实在不忍心看到这悲伤的一幕。
“带我去看他。去看他。。我要磊子。。妞妞要爸爸。。要爸爸。。啊---------”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李玥猛地推开岳渟川,便向那幢灰色的二层楼房的方向跑去。
那是殡仪馆的停尸间。
也是安放吴磊遗体的场所。
岳渟川一个箭步冲上去,从后面拉住李玥的胳膊,向后微微一个用力,李玥便被他牢牢地控制在怀里。
“磊子他还没准备好。”岳渟川对李玥说。
李玥心碎如绞,她用力撕咬着岳渟川,用力踢他的腿,“让我去看他!让我去看他!哪怕只剩下一块肉,一根骨头,我也要看看他!”
岳渟川紧抿着嘴唇,刚毅的脸上,一片痛色。
待怀里的李玥终于没了力气,哭号声也小了,他才低头对李玥说:“你忘了,磊子是我们当中最臭美的一个人。”
李玥一怔,随即哭倒在他的臂弯,岳渟川把她无比珍重地交给一旁的家属,然后大步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把拳头重重地砸向树干。
吴磊。
三十三岁。
a市消防特勤中队排爆专家,排爆班班长。
他和岳渟川,侯伟业是同一所军校的学员,也是a市消防战线上赫赫有名的功臣。从军十多年来,吴磊累计拆除爆炸装置40余个,处置废旧炮弹1800余枚,先后荣立一等功1次、二等功1次,三等功3次,获得过“全国特级优秀人民警察”、“a市平安卫士”等光荣称号。
吴磊性格开朗,爱好广泛,不过,他最喜欢的业余爱好,就是摄影,一台尼康相机,跟随了他多年,家里的照片墙上,记录了他多姿多彩,不平凡的军旅生涯。
今天,和往常一样,吴磊在中队吃过中饭后午休。
可是一阵急促的警报声打断了他的好梦,市展览馆发现疑似炸弹,向公安和119求援。
午后的展览馆,气氛凝肃。
在二楼楼梯的一侧角落,吴磊看到那个即将和他短兵相接的‘家伙’。只消一眼,他就判定,这是一枚货真价实的炸弹,那黑乎乎的家伙就躺在角落里。比家用的保鲜盒稍大一点的包裹外面,绑着一只看不清标识的圆形小钟表,现场太静了,钟表走动的咔嚓声,被无限放大。
定时炸弹!
吴磊猜测起爆时间不会这么快,因为还有半小时,一场规模盛大的展览会才会在这里开幕。
猜得出大概起爆时间,却猜不出它的爆炸当量。吴磊深知,秒针的每一次跳跃,都在把死神向前推进一步。
“班长,我上!”排爆班年龄最小的战士胡永强自告奋勇。
吴磊摇摇头,他是班长,复杂情况下,他打头阵,这是排爆班的规矩。
时间不等人,吴磊套上头盔、防弹背心,戴上排爆眼就上阵了。岳渟川提醒他穿上排爆服,吴磊却转身向他比了个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手势。
岳渟川无奈,因为厚重的排爆服,的确不利于奔跑。
打开防爆毯,吴磊小心翼翼地双手捧起爆炸物,放进毯子里,一层层裹紧。
他似乎低低地吸了口气,然后向在场的战士们打了个闪躲的手势,看到战友们安全撤离,他凝了一口气,提起毯子转身就向楼下狂奔。
他的身手轻盈,留给在场官兵的,是一如既往,完美傲岸的背影。
爆炸物被搁入防爆筒,迅速转移到展览馆大厅临时隔离出的空地。时间紧迫,来不及进行从容分解,吴磊开始进行排爆作业。
其他人员全部退到警戒线之外,现场只留吴磊一人。
这类没有章法的土炸弹,对排爆技术人员的考验是最大的。吴磊没有按照惯常的作业流程来处理,因为几年前他排除过的一枚定时炸弹,和这一次的炸弹爆炸原理是一样的,只要把闹钟弄坏,或是让表针停止走动,便不会起爆了。
他操起长柄铁锤,远远的瞄准那只钟表,扔了过去。
在场的人紧张到心脏凝固,他们只听到一声闷响,那个小闹钟已被铁锤砸了个粉碎。。
“呼------”所有的人,都同时呼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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