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业听后也是震惊不已,他摸着下巴,喃喃,“怪不得上次去殡仪馆,她竟熟门熟路的,不用人领着。”
想不到,这丫头长着一张天使般的面孔,却从事着世界上最恐怖特殊的工作。
“你今天无论如何抽空去找到米果,做做她的思想工作,让她等我回来,知道吗?!”叶梅布置任务。
侯伟业急急地叫了一声,“我今天有会,不准请假!”
叶梅声音一沉,“我不管你是装病也好,装孬也罢,总之,你今天要找到米果,她要是出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侯伟业还想说什么,电话那端已然没了声音。
他仰起头,长啸一声,“得妻如此,自找苦吃!”
米果漫无目的的走在锦湖路上,算上这趟,她已经把这条a市最古老繁华的街道来来回回走了三遍。
起初,她的脑子是木的,脚也是沉的,只知道不断向前,不断的朝前走,走到没有路的时候,她就转弯,然后,再继续走。
后来,她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从她的肚子里发出来,咕噜咕噜,就像是开水冒泡的声音,她停下来,听了好久,才恍然明白,她这是饿了。
这个时候,她不应该有好胃口,可是出人意料的,她竟买了一路,吃了一路,吃到肚子快要撑破,喉咙里也酸痒恶心的时候,她才扶着商厦门前的休息椅坐了下来。
附近,有很多逛街逛累的市民坐在这里上网聊天,也有年轻的妈妈带着孩子在附近的喷泉边游玩,天气很好,阳光炽热却照不到这处角落,她呆呆的坐在那儿,很长时间,都没有挪动一下。
“姐姐,我能吃一口你的糖葫芦吗?”一个呆萌可爱的小男孩,趴在她放背包的椅子上,指着她买了却没吃的糖葫芦,一脸渴求地问道。
米果怔了怔,她抬手摸了摸男孩的西瓜太郎头,把糖葫芦递给他,“送给你。”
“谢谢姐姐!”小男孩如同得到宝贝,接过糖葫芦就咬了一口。
他一边吃一边问米果,“姐姐,你为什么不吃呀,我妈妈说了,光看不吃,是对食物的不尊重!”
米果愣住,瞪大眼睛,愕然几秒,忽的,笑了起来。
“你妈妈这么教你的?”
“嗯,我妈妈是个吃货,她自己说的。”男孩舔了一口冰糖。
“噗!”米果实在忍不住,笑喷。
男孩一脸不解地看着她,“姐姐你笑什么?我觉得我妈妈挺好的,她不爱吃的话,我怎么能吃这么多好吃的。”
米果笑得愈发没有形象。
直到男孩的妈妈找来,看到这和谐的一幕,连声向米果道谢的时候,米果才对同样留着西瓜头的圆脸妈妈说:“你宝宝特可爱,说你是个吃货。”
“啊!小西瓜,你又背地里说妈妈坏话了!”圆脸妈妈惩罚的方式,就是凑上去咬掉糖葫芦上面最大最红的一颗山楂。
男孩扁着嘴,有些委屈,却敢怒不敢言地指着米果,说:“姐姐说她也是个吃货,姐姐说吃货不是坏话,是赞扬一个人的胃口好!”
圆脸妈妈呆住,朝米果望过去,当她看到米果用塑料袋装的各式各样的美食垃圾之后,她激动地攥住米果的手,“唉呀妈呀,可算找到知音了!”
“妈妈---我抗议,我要被你挤死了!”小西瓜拼命挣扎,在肘弯露出他圆圆的脑袋,大声叫道。
送别一对可爱的母子后,米果的心情忽然间好了许多。
是啊,即使天塌下来又何妨,只要她还能吃到糖葫芦,吃到臭豆腐,吃到刘姐涮锅,吃到。。。。
一想到还有这么多的美食可以安慰她受伤的心灵,米果觉得心里汩汩流血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
心情好了一点,便感觉到累。
她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的竟睡了过去,到了暮色四合,她被一阵狗吠声惊醒,才赫然发现她和一个街头流浪汉躺了个对角。
米果伸了个懒腰,锤了锤酸困的小腿,蓦地想起什么,四下里寻找她的背包,找了一圈,快要抓狂的时候,却在自己怀里看到睡之前被她绑在身上的泰迪熊。
幸好。
幸好,没有小偷。
她起身,拿起桌上的袋子扔进垃圾桶,流浪汉瞪着她,仿佛她抬手之间,就毁掉了他的渴望。
米果低头,从包里拿出二十块钱,放在桌上。
“拿它买点好吃的。”她说。
流浪汉呆呆的看着她,模样有些滑稽,她挥挥手,转身走了。
她没有去医院,只是开机给米妈妈打了个电话,米妈妈说米爸爸一切都好,让她安心上班,不要管医院的事。
米果说,“我明天再过去看爸爸。”
她挂了手机,却不敢去看上面快要爆屏的短消息和来显。
她关掉手机,让一切都恢复平静。
她沿着小区熟悉的街道朝家走,沿途,她不时遇见附近楼上的邻居,他们态度和蔼地跟她打招呼,问她最近工作的情况,更有几个操心家中大龄青年的老太太,拉着她,问下次相亲会的时间,他们都听说米家大女儿是个能人,经她介绍的单身青年,大多有了好的归宿。
从一群老太太老大爷的包围圈里奋力逃出来的米果多少有点狼狈,马尾不知道被谁家老人拽歪了,背包也到了后面,她瞅了瞅脚上的鞋印,叹息了一声:“我已经帮不到你们了。”
米家的楼房位于小区后半部,紧挨着一处风景优雅的绿地,正值盛夏,吃过晚饭出来遛弯的居民三三两两聚集在绿地中央的健身器材区,一边锻炼身体,一边侃着大山。
忽然就不想回家。
米果沿着满是绿植的小道儿,来到她和米拉以前一玩就忘了回家的沙坑。
沙坑还是老样子,只是沙子少了点,但不影响孩子们强大的好奇心。她蹲下来,用手指捞起一捧沙,然后看着亮晶晶的沙子从她胖乎乎的指缝里一丝丝的溜走。
玩了几个来回,她索性脱了鞋,坐在沙坑边缘,把脚伸进还存有余温的沙子深处。
“啊----”她眯眼望天,神情舒服的,让靠近她的一抹高瘦的黑影,顿住脚步。
正在愉快地享受儿时的记忆,突然,“你看起来,也没那么难受。”
身后响起一道似曾相识的低沉男声,语气中,似乎夹杂着一丝疑惑和调侃的意味,令原本放松的米果赫然一惊!
她背部的肌肉出于防卫的本能,绷紧如同上好的发条,她动作缓慢地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瞪着身后那个双手插兜,依旧帅得人神共愤的军人。
“岳渟川--------”
第一百零一章 你一点也不糊涂
米果根本没听清岳渟川说了什么
她被岳渟川吓到了。
大晚上的,独乐乐悠哉哉的时候,遇一大美男,还是军牌的,搁谁都会被吓一跳
沙坑的位置有点偏,晚上很少有小朋友到这边来,四下里很安静,只有近处的一盏昏黄路灯,照着这两个一高一低的影子。
米果的脑子里似有一万盆热油在劈啪作响,乱成一团,她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位需要仰视才能窥见全貌的穿绿军装的英俊男人,嘴巴半张着,许久,没能再说出一个字。
等她回神,下意识拔出沙子里的脚,想礼貌的,正式的和他打个招呼,可是一只大手却落在她只穿了一件白衬衣的肩上,温暖的力道,把她重新按了回去。
“就这么坐着吧。”他说。
然后,在米果瞪圆的眼睛里,他也就势坐下,不过,两人之间隔着合适的距离。
夏夜宁静,月光柔美,远处的杨树上不时冒出一两声蝉鸣。
“岳渟川,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是来出警的吗”米果看他不说话,于是,打破沉默问道。
岳渟川双手搁在膝头,一直看着前方的绿植,听到问话,他转过头,看向米果。
他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呢
或者,她的问题本身就不经大脑,存在逻辑上错误。
没有哪个消防兵会大晚上的单独出警,而且还穿着武警常服出警,他的出现也不是意外,而是他已经在米家的小楼前等了整整半天,噢,不,确切的讲,是六小时五十分钟。
他很忙。
忙到这近七个小时的时间里用手机遥控指挥了两起救援,一起火灾事故。
他的手机已经快没电了,腿也站的困乏,午饭就没吃的胃更是早早便提出抗议,可他的脑子里,却丝毫没有闪过离开的念头,他打算等米果回来,无论多晚,他都会等下去。 幸好,他在附近徘徊的时候,看到了这一抹熟悉的身影。
原以为她的状态会糟糕透顶,他也做好了当一名指导员的准备,可是,当他听到她发自内心的舒服的叹息声,他才愕然停步,这女孩,不是缺心眼,就是内心非一般的强大
米果被岳渟川那样直白深思的目光盯着,感觉极其不自在,她有点紧张地舔了舔嘴唇,说:“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可是,她上一句说了什么
他上一句又说了什么
她的脑子今天不管用,什么都记不住,什么都是乱的。
岳渟川看着她,摇摇头,“没有,你没说错,我就是出警。”
出她这个警
米果松了口气,指着岳渟川,呵呵傻笑几声,“真巧,我们小区可大了,你也能遇见我”
岳渟川默。
是啊,好大,为了找你,我用了七个小时。
岳渟川指了指沙坑,“为什么不回家,这里好玩吗”
“好玩啊”米果笑了笑,弯下腰,伸手捞起一捧沙,“你看,这些漏下来的沙子,像不像在跳舞。噢,还有,这里白天能堆沙堡,画画,还能打沙仗,两拨人,你冲我赶,看谁厉害你说,好玩不好玩”
“不过啊,最好玩的,就是像我这样脱了鞋,光脚踩在沙堆里,感觉。。嗯。。感觉就像是脚丫子踩进棉花里,暖暖的,柔柔的,滑滑的,特别舒服”米果眯着眼自我陶醉,忽然想起什么,她的目光直通通地盯着岳渟川的脚,语气雀跃期待地建议:“你也可以脱鞋试试要不要试试,真的很舒服的试一下吧”
“。。。”岳渟川的脚迅速向后一缩,拒绝:“不用了。”
米果嗳了一声,一脸就猜到你会这样的表情,重新专注于她的沙坑事业。
就这么平静的待了一会,米果忽然抬起头,对岳渟川说:“你不回去吗平常你好像挺忙的。”
“是挺忙的,不过,现在没事了。”
现在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她。
“哦。”米果双手托腮,搁在膝头上,望着头顶的圆月,叹了口气,“我可能遇到事了,岳渟川。”
岳渟川一怔,心想,敢情她没听见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啊。
怪不得一直跟他打马虎眼呢。
他看看她,“哦,什么事,能讲讲吗”
米果偏头,睨了岳渟川一眼,岳渟川凝眉专注的样子,看得她心中怦然,男人长太帅了,就是杀人的资本啊。
她抵抗不了岳渟川,所以,就把今天发生在她身上的变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岳渟川是个很好的听众,从始至终,他不会插言或是敷衍,他是认真在听,用心在听,当米果长出口气,无奈地说她是个倒霉蛋的时候,他忽然发声,纠正她的观点:“你不是倒霉蛋,是糊涂蛋。”
“。。。”米果默。
岳渟川眸色深深地看看她,说:“一份不值得留恋的工作,强要来又有何用如果不是发自内心的喜爱与热衷,到头来,工作注定会变成沉重的枷锁,剩下的,只会是索然无味和懊悔。米果,你有想过,你真正想做什么吗”
米果蹙眉深思,过了一会儿,她抬起漆黑的眼眸,看着岳渟川说:“你应该知道的。”
岳渟川淡淡一笑,深邃的眼睛里掠过一丝赞赏,“我收回之前的话,你一点也不糊涂。”
至少,比他想象中聪明多了。
米果赧然低头,“可是,不是我想做什么就可以去做的,我爸妈不会同意我回去的。”
当初为什么离开殡仪馆,她又是下了何等的决心,费尽千辛万苦才熬到今天,不是简简单单一句我不想做了,就可以轻易得到父母的原谅,她不心疼丢了婚介公司的工作,但她不可以那么自私,因为,米爸爸还病着。
岳渟川没有立刻接话,他弯下腰,双腿微微分开,从沙地上舀起一捧沙,学着米果那样,一点一点漏下去。
米果看着他,神情迷惑地问:“你也觉得好玩”
“不,我就是想试一试,看看你喜欢的,我会不会也喜欢。”岳渟川说。
米果不懂。
只是觉得他玩沙的样子很好看,尤其是他的手,骨节分明,五指修长,在月光下发出淡淡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去摸一摸。。
他玩了一会儿沙子,最后,翻转手掌,漏掉手中最后一缕沙烁,笑了笑,“我确定,以后,我也不会喜欢玩沙。”
米果抬眸看他。
岳渟川也看着她,月光下,他的眼神让米果情不自禁地坐直身体,她听到他低低地叹息了一声,然后说道:“米果,你想过吗你喜爱的,能令你感到开心的事,未必是我可以接受的,同样,我喜欢做的,甚至是我的工作,也未必是你能够接受的。可我们为什么还在坚持呢,这份执着从何而来我认为,一个人做事情,最大的动力就来自于对这件事的专注和热衷。我能看得出来,你很热爱你以前的工作,因为当一个人发自内心的感到快乐和满足的时候,她的眼睛是会发出光彩的。米果,你其实可以再勇敢一点,当你勇敢的迈出第一步,或许,迎接你的,就会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米果的眼里,渐渐有了微光。
她低头沉思了片刻,抬起头来,眼神里明显多了一种积极的情绪,她说,谢谢你,岳渟川,谢谢你能对我讲这些,讲这些我从来都没机会听过的话。
米果是真的感激岳渟川,他的出现,从开始的意外到现在的感触良多,受益匪浅,似乎短短几句交浅言深的话语,竟神奇般的打开了她封闭的心门,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驱散了笼罩在她前方的茫茫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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