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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命——南岛樱桃

时间:2019-01-11 10:35:52  作者:南岛樱桃
  吴氏听着连连点头:“能娶着你娘是你爹这辈子最大的幸事,也是我们老卫家的福气,老头子你说是吧?”
  突然被点名,卫父应了一声:“三媳妇是好,会处事会教人,一等一的孝顺。”
  “他们出门前,我交代姜氏代我催催二房的,赶紧把虎娃亲事说定,不知道办妥了没有?”
  “等等看吧,等人到了淮安应该会写信回来报平安,到时候什么都知道了。”
  ……
  卫成一行到淮安之后,休整两日,就写了信命人送回京城。淮安离京城远,等信送到已经是五月下旬。二老并不识字,他们也没着急让管事的读,而是捏了几日,等孙儿从国子监回来把信交到他手里。
  “南边送来的,砚台你快拆开。”
  卫彦坐下来将信拆了,展开的时候问了句:“是今儿送到的?”
  “送来有几天了,这不想着等你回来一起看,你快瞅瞅,信上写了啥?”
  一问一答之间他已经一目十行扫完了,笑道:“好消息,他们已经平安抵达,在南边安置下来,还在信里问候了爷奶,问你们身子骨好吗?家里一切都好吗?问我学业以及妹妹的规矩。”
  “提没提回乡的事?”
  “当然了,这块儿费了好多笔墨。我爹他们从泞州码头上岸,乘马车回去的,没日没夜赶了三天路才到,说在老家待了五日,因老宅年久失修他们歇在县里大伯家中,如爷奶吩咐的将礼送去各家,祭拜了祖宗,安排好学田祭田之事交由大伯负责,又提了二堂兄的亲事,现已说定,说的是大伯母娘家侄女陈荷花。女方年十五六,娘掌眼看过说还不错,衬得起堂兄。”
  二老连连点头:“你娘办事我一贯放心,这回果然也很妥当。”
  “还没完呢,我娘说这门亲事说得不容易,起初是二伯提的陈氏女,二伯母去探话,大伯母娘家并不乐意,怕女儿嫁去受委屈。我娘瞧着二堂兄人踏实肯干,同爹商量之后决定把人带去南边,说正好缺个帮着跑腿的,带他出去见见世面……这么安排下来女方才愿意了。”
  吴氏问他信上还说了啥?
  卫彦抿唇:“余下的就不是什么好话,奶真想知道?那我说了?”
  “你说,别给他加工润色,如实说。”
  “那好吧……信上说二伯母魔怔了,不光给二儿子取名叫登科,还给小儿子取了个名儿叫折桂,折桂就是蟾宫折桂,科举高中的意思。这折桂还小,尚且看不出,登科基本已经养废了。瞧不出聪不聪明笨不笨,以他那个岁数,学得也就普通,说不好主要是指性情,他让家里护得过分周全,人畏缩怕事,长大之后恐怕顶不起门户。”
  老爷子听完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看样子是气着了。
  老太太朝男人那方瞥去,皮笑肉不笑说:“怎么你还指望你二媳妇教出个好的?早年她装得好,后来的事一桩桩一件件的你还没看明白?咱们家三个媳妇里头,只姜氏一个聪慧明事理的,陈氏第一蠢笨,如今是让毛蛋拘着,给她钱花给她好日子过,她不作了。这李氏嘛,心眼子多想法也多,就没用在正道上。老头子你想想看,五六十亩地在乡下是什么意思?不光是殷实人家,称一声地主也勉勉强强受得起了。有这么多田地能缺她吃短她穿?怎么就能搞得这么乌烟瘴气的?她就是在心里较着劲儿,不甘心。她那房有今日也是沾了老三的光,要说跟老三和三媳妇较什么劲儿呢?”
  卫彦说:“二伯母估摸是想活成您的样子,指望后辈出息人之常情,您别气了。”
  “想活成我的样子?就她那么胡搞瞎搞的能活成我的样子?除非他儿子生来聪明绝顶,学啥啥会做啥啥成。”
  老太太方才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段,瞧他这样,老爷子倒还通泰了些,竟反过来劝。又问:“你爹娘是把虎娃带走了?带去淮安了?是真的?”
  “是啊,信上说先让他跑腿看看,要做得好以后调回京城也带上他。”
  “那倒是虎娃的福气,他该好好干才是,可别瞎折腾一通又回了乡里。”
  问他信上还写了什么,卫彦说大事就这些,除此之外就是问候家人关心身体的。福妞坐一旁乖乖听完,委屈巴巴问:“爹娘二哥没提到我吗?没话对我说?”
  “娘让你听张嬷嬷话,说回来要看你规矩。”
  这下更委屈了:“就这样?没关心我吗?”
  “……”眼看小妹子要哭了,做哥哥的赶紧哄她,“娘说了,南边好多花色好看的布匹绸缎,她捡着好看的买了,年前带回京中,你表现好就叫你先选。”
  “还有呢?”
  “还有珠钗环佩,好多呢。”
  福妞这才破涕为笑,她抬起手来抹抹眼角,软乎乎说:“爹娘出门好久好久好久,我想他们了。”
  想啊,怎么不想?
  但是做哥哥的得起到表率作用,哪能跟着一起抹眼泪呢?
  卫彦回书房之后关上门想了,听家里人说他生下来就和爹娘分开过挺长时间,不过当时一点儿记忆也没有,从他有记忆起,还是头一回分开如此之久,心里也惦记,还有些不踏实。
  国子监里许多同窗都是大有来头的,曾听他们说,卫大人升做漕运总督不知是喜是忧……勋贵之家的一方面羡慕他深受器重,另一方面认为卫成那样的人到了新地方铁定会大刀阔斧的整顿,牵动了多方利益搞不好要出事,天高皇帝远的赔上命都有可能。他这一走,能不能回来难说。
  这种话人家自然不会当卫彦的面说,是机缘巧合让他听见。
  卫彦哪怕心智成熟也不过才十三岁,还是个少年郎,他心里挺怕的,又不敢同任何人吐露,还要遵从双亲安排顾好家里。
  在后来寄出去的心里,他反复提到,让双亲千万保重,安全为重,哪怕不立大功也要完好的从淮安回来。
  等卫成收到信,夏天都过了。
  展信看过,他跟姜蜜说:“那孩子在国子监可能听说了些什么,大概知道漕运总督不好做了,看他很担心我,保重的话不重样写了好几遍。”
  姜蜜绕到他身边,伸手拿起信纸,也看了看。
  “咱们一出门,儿子还真成长了,瞧着比从前能顶事。”
  卫成也是一样认为,他觉得挺好,男子汉是该成熟一些,以后娶妻生子才能给家里依靠。
  说话间姜蜜差不多看完了,她搁下信纸,说:“京城里那些挺懂你的,你一过来可不就是动作频频?想想看,南下之前,我最后一次做噩梦是什么时候?是不是卫煊进宫做伴读那次?我记得是。到淮安之后呢?两个月里梦了三回,路上你跟我说你打算不搞那么激进,手段稍稍温和一些,结果你看看!”
  卫成伸手揽着姜蜜腰身,抱她坐自个儿怀里,又取了茶水来:“来喝一口败败火,咱慢慢说。”
  “谁跟你慢慢说?五六月间差点吓死我,我要没跟你来卫三你尸身都凉了!”
  卫成亲她一口,说有什么办法?就算手段再缓和,人家看出你不是来混日子,以防万一也先剪除你,省得你指令下达就真的没有维持现状的可能。就五六月间,漕帮看出他不好打发,对他动了好几回手,投过毒,趁出门刺杀过,都不成还明晃晃的摆过鸿门宴。全靠姜蜜才能防得住,卫成挺过来了,漕帮遭了秧。
  前后不过百天,他就把淮安周围那一片全清剿出来,当家的杀的杀捉的捉,底下帮众洗脑整顿收编。
  漕帮这些精英都是水上的好手,收编过来维序很合适。
  卫成的做法就代表了朝廷的态度,既然上面不能容忍他们,准备肃清,与其把脑袋栓裤腰带上做亡命之徒,不如求个正经营生,好生干没准还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反正面前也没第二条路,要么步上当家的后尘,要么悔过自新重头做人,至于说为老大报仇的事。
  有人做过……
  折腾好多回,就没成功过哪怕一次。淮安当地百姓都说卫大人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官,人家福运通天,逢凶总能化吉,宵小之徒想迫害他绝无可能。
  他避过灾祸反将一军的次数多了,外头人人都这么说,说好官有天佑,本来有很多人不信的,后来也信了。
  人就怕没了心气儿,都觉得一定赢不了,谁还折腾?
  前后半年时间,运河上巡逻队都有了,新的规矩也颁布下来,目前还是粗制版,说是先实行着,有不合适再斟酌修改。商船尝到了甜头,猛的发现好像不用去拜码头了。衙门发话,要是还有霸占码头收过路钱的,让他们干不过就不要硬碰硬,先给钱过去,过去了立马举报,举报记一功,还能得赏。
  卫成坐镇淮安治理漕河,他手下专员去各省收粮,秋天那会儿漕粮装好他们就准备启程上京。这时候,京城也听到一些风声,商人在鼓吹漕运总督卫成,说他真敢,非但敢还做成了。
  皇宫里头,皇帝每月都能收到一封密报,报的就是大运河上的动静。
  他起先很为卫成捏把汗,想到他要搞事,没想到能搞那么大事,盘踞码头那么多年的漕帮说剿就剿。后来传回来的消息让皇帝看了振奋不已,心里头是真痛快,直言没有卫成不敢为之事,也没有卫成办不成之事。他一番动静,使那些从水上走货的商人纷纷赞颂起朝廷,漕运总督更是美名远播。
  这年之前,卫成安分了太长时间,让很多人都忘了他的胆识手段。
  最近,记忆复苏了。
  京中许多大人都在感慨,这卫成是有大气运啊,从以前到现在,跟他作对的全完蛋,他好好的,官运亨通。就说这回吧,多少人觉得他恐怕有去无回,过去那么多任漕运总督谁有过大动作?从来只求安稳捞钱,不求立功。
  他呢?
  他当真整顿了漕河,剿了漕帮,还了商船安稳。
  等年底回京受赏是一定的,等这任期满,还有得升。
  托当爹的福,卫彦在国子监的人缘好了很多,有许多放低身段主动同他结交,还有试图请他登门做客要给他介绍自家妹子的……
  深秋里,卫成同姜蜜还在回京路上,他们家大儿子就迎来一波桃花。
  一夕之间,所有人都意识到卫彦十三岁了,他已经是翩翩少年郎。那个头是还没拔起来,模样气度好极了,学识心性更不用说。什么诗会文会都来请他,还有酒会茶会也是不少。
  来献殷勤的多了,卫彦心里就踏实了,看来爹在南边干得不错,否则哪会有这么多人赶来巴结?
  他把这想法说给爷奶听,又道时间过得还是快,这都要入冬,算算日子爹也该押漕粮回京,一家人总算能团聚了。
 
 
第184章 
  虎娃当初是在泞州码头上的船,跟他叔叔去了淮安,二三月走的,冬月归家,出去还没一年,瞧着精气神真不同了。
  从前在乡下他只会缩着脖子闷头做事,忙完地里忙家里,施完粪肥劈干柴,还有比如挑水啊,生火做饭啊……他只要有时间就抢着干活,除了不会跑去池塘边洗衣裳,别的全做过。
  就他从前那样,是踏实,也能干,过日子一把好手,也真窝囊。
  出去这大半年,虎娃实实在在开了眼界。先是途中遭遇卫煊洗脑,这还只是铺垫,到了地方之后,收拾宅院置办家当要添个什么姜蜜都让他去,办好请人家掌柜过府来领钱。他开始心虚,都迈不开步子,说话也磕巴怯懦,或站或走都低垂个头腰板没挺直过。
  姜蜜跟他接触多,说好多次,让他做人要堂堂正正的,坐就坐稳,站就站直,说话做事都亮堂些。
  十几年养成的习惯要改真不容易,幸好他在淮安这大半年日日接触的都是三叔三婶,二百多天下来,从前很多毛病还是强行给他改掉了。又因为这半年动静大,经的风浪就特别多,什么事都遭遇过了,他现在也不像乡下很多人碰上丁点小事情就没了主意,他真成熟了不少,如今穿着规规矩矩的走出来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生得哪怕并不俊美,走出来至少能夸句伟岸。
  在南边这大半年,姜蜜置办了不少东西,吃穿用度都有,稀罕玩意儿也有。
  稀罕玩意儿大多留着带回京城,吃穿用的匀了一些给虎娃,让他下船的时候带走,拿回去给亲戚们分一分。虎娃下船之前特地前去同他叔婶道谢,不出门不知天高地厚,这大半年他受益匪浅。
  卫成同他说了明年开春上船的时间,让提前到码头来候着,不要晚了。
  姜蜜把人叫到跟前,摸出官银票来递给他:“这大半年婶婶没给你发过月钱,这个你拿着,你的月例、过年的年钱包括办了好事的赏钱都在这里。拿去取一部分交给你爹娘做孝敬,余下的操办喜事,人一辈子就成这一回亲,该办得风风光光的,给人瞧瞧你现如今有出息了。”
  看他点头答应下来,姜蜜又道:“有些话,本不该由我来说,我不说又怕你犯愣。前次回乡我就看出来了,你爹娘比较紧张登科,对你就轻忽一些。当然不是让你去争去闹,三婶就想提醒你一声,日子怎么过你心里要有成算,别活糊涂了。我听大嫂说了一些,荷花那姑娘性子比较强,兴许会为一些事情跟你娘起摩擦,你在中间要好生协调,过日子不是非要分出对错,大家心里都舒坦很多事就过去了。说到底愚孝要不得,不孝也要不得,你娘有诸多不是,她十月怀胎生你下来把你养大不说功劳苦劳总是有的。又说你媳妇儿,人家满怀期待嫁给你,同你组家庭,为你里外张罗,替你生儿育女,也不容易。做媳妇儿的最知道媳妇儿难,你多体贴她,别叫人冷了心。”
  虎娃答应下来。
  姜蜜使眼色让他拿钱,他拿过去点了点,又要还回去:“婶婶给多了。”
  “拿着吧,在淮安的时候忙着,没给你留时间出去转悠,进松阳县城之后你上银楼给你媳妇儿添两样首饰。我给你装的行李里面有布匹,匀些颜色鲜亮的同首饰一并送去给她。”
  虎娃还不好意思,脸都有点红了,说他不会看花样,买上也怕荷花不喜欢。
  姜蜜含笑朝旁边看了一眼,说:“你叔给我添的首饰也不是样样都好看,我收着还是高兴,丑也乐意戴,东西不值钱心意值钱啊。”
  卫成摇摇头:“在侄儿面前说这个干嘛?”
  “看他愣头青一个,做婶婶的教教他。”
  姜蜜看他将银票收好了,又递了个小钱袋过去:“这个也拿着,是一点碎银,自泞州回去还要几天,这个用作盘缠,你路上使。进县城之前银票不要拿出来,财不露白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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