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把话题扯远了,珍珠,我们提出这种设想最主要的还是为你目前的安全考虑。你在学校和同学关系不好,落单了容易受欺负,女生不愿意跟你做朋友,你就得找个男生作伴,不然不止会被校外的坏人盯上,在校内也可能被算计啊。”
她的策略很正确,成功触动了珍珠的担忧。
“二婶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这是个问题,我们班有一群女生看我不顺眼,前几天把我的运动鞋偷去糊屎,好像还计划泼我硫酸,扔东西砸我。”
恐怖情报震惊四座,秀明胆战魂惊,下意识将女儿拉到身边。
“谁这么坏?她们后来欺负你了吗?”
佳音见女儿摇头,也急着追问:“你是怎么知道她们计划暗害你的?听谁说的?”
珍珠本不打算提这茬,此刻引发长辈们严郑关注,不得不细说从头,因此引出辛向荣这个角色。
胜利听后指着她发表鉴定:“这个辛向荣肯定对你有意思啊,你被绑架时他也表现得很积极的,还跳车去救你,我看了那段监控,可神勇了。校长还打算表彰他见义勇为的事迹呢。”
那地下卖、淫集团的案件已吸引众多记者,珍珠被绑架一事作为案情的重要分支受到追踪调查,记者们找不到赛家的住址,都到友谊中学采访。校领导怕此事损害学校名誉,就拿辛向荣救人一事制造闪光点,转移媒体注意,这两天在学校大书特书辛向荣的英勇事迹,那段跳车救人的视频也被当做宣传资料滚动播出。
这事赛家人也知道,得知他对珍珠的保护非止这一件,都对其产生兴趣,进一步打听他的个人情况,听后不禁想起一个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贵和笑道:“我觉得这小子挺符合我们的标准啊,要不就定他吧。”
千金认同他的眼光,但有顾虑:“他不是喜欢珍珠吗?选他不等于在给人家架梯子?”
“喜欢很正常,不然也不可能冒死去救人了,这小子聪明勇敢,遇事有担当,心智也很稳重,很少见到这么好的胚子,当成未来的男友人选,先让他服两年预备役,毕业后转正也不错。”
珍珠并不接受三叔的可持续发展战略,像被竹签刺中的青蛙跳得老高:“转正什么啊,我才不想要那种小矮子做我的男朋友!”
当事人愤然退场,会议被迫中止,秀明的担忧非但没减轻,反而翻倍了,想到女儿在学校八方受敌,就生出让她转学的念头。
佳音极力反对,和丈夫大吵一架,她并非如丈夫所说的吝啬,舍不得为女儿投资,是不想让珍珠产生依赖心理,一有困难就靠父母化解,今后怎么在社会立足?另一方面也认为女儿情商太低,已对其生活成长构成阻碍,得在逆境中锻炼改造,于是单独找她谈话。
然而母女间芥蒂已深,每当她进行教育,珍珠就自动建立过滤网,佳音所说的任何一句话都难以附着到她的大脑里。
一周后她重返课堂,发现流言已遍布校园,各种小黄文似的八卦如口香糖脍炙人口,流言里的她被人们的唇齿撕咬咀嚼,已经粉身碎骨,若不是有一颗金刚不坏心,只怕早已崩溃。
下午第一堂数学课,她最后一个进教室,前脚进门就像踩中机关,炸出震耳欲聋的哄笑。她冷若冰霜地扫视那一张张兴奋的脸,目光如铁锹铲去他们的嚣张,笑声塌方似的弱下去,她昂然走向座位,胆敢回头张望的都被她瞪回去,唯独陈丽平不畏硬仗,学话剧里的反派,情态夸张地挑衅。
“赛珍珠,听说你被人嫖了,对象还是大你几十岁的老爷爷,有什么心得体会呀?”
珍珠来者不惧:“陈丽平,你不知道造谣传谣要负法律责任吗?这话你是听谁说的,我会让我爸爸找律师起诉他。”
“哼,少装模作样了,就你这样还起诉呢,自己平时行为不检点,被人□□也活该!”
“我怎么不检点了?你要骂人也得摆出点证据,泼妇骂街无中生有,我就当你是疯狗乱叫。”
“你穿超短裙露大腿这还不叫不检点?”
“大街上这么穿的人多了,你随便拉一个说人家不检点试试,看人家不拿大耳光糊你。我们是新时代的少年,你还用一百年前的口气说话,是大清朝穿越来的?我看看你裹小脚了吗?”
比掐架珍珠还没有败绩,陈丽平先失了仪态,要上来动手。
辛向荣起身阻拦:“陈丽平,赛珍珠是受害者,你不骂犯罪分子反而指责受害者,三观是不是太歪了?”
女生脖子气成火鸡状,凶狠地扎他一眼:“辛向荣你喜欢赛珍珠就直说,用不着假惺惺。”
辛向荣面不改色:“我在提醒你犯了错误,你不改正是你的事,别反咬一口。”
“你说谁反咬一口,你敢说你不喜欢她?”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能成为你颠倒黑白,造谣污蔑的理由吗?班长,你一向重视班风,眼前发生霸凌现象你就不打算管管?”
他越过喽啰向山大王发难,爱面子的沈丹心被迫迂回,命令陈丽平坐回原位。
辛向荣不能轻易撤兵,义正辞严地断后:“我希望同学们都能摆正思想,正义感是用来惩恶扬善的,如果连一起事件里的对错方都分不清楚,那只能说明本人道德观念堪忧,容易成为坏人的帮凶和舆论的毒瘤,请大家慎重。班长,你说是吧?”
沈丹心冷哼一声,含沙射影地与之过招:“以后大家别议论这件事了,不管男女同学都要小心,别跟不良分子来往,别出入危险场所,我想大家的自尊心都很宝贵,经不住那种打击,不像某些人天生脸皮厚,受了天大的侮辱也能若无其事。”
她一松狗链,陈丽平就忠勇地吠叫:“就是,我要是被人那什么了,肯定早羞耻得自杀了。”
珍珠要发飙,辛向荣抢先一步:“班长你这话欠妥,怎么能把坚强乐观说成厚脸皮呢?”
他认准了贼首进攻,沈丹心也沉不住气,立马放弃卒子,亲自上场。
“辛向荣,你最好少说话,免得越描越黑,回头我们还真以为赛珍珠被坏人强、暴了呢。”
珍珠借小眼镜的瞄准器找准攻击对象,狠狠出击:“被人强、暴很丢脸吗?你干脆去建议学校让全校女生学习《烈女传》吧,一个干部家庭的子女还满脑子封建思想,我看你父母的马列主义基础很差,每年的党员思想汇报是怎么通过的?”
她骂人以快准狠为特色,一般不失手。
沈丹心大怒:“赛珍珠你针对我可以,为什么拉上我父母?没家教!”
“你骂我没家教不也拉上我父母了?这世上最不要脸的人就是双标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再说一遍?”
沈丹心差点失态地站起来,教数学的邓老师慢吞吞走进教室,问她在跟谁吵架。
“没有,我在叫他们别大声喧哗。”
她忍怒坐下,一刻不停盘算报复,珍珠无心理睬,不久在邓老师的催眠教学下打起瞌睡,两手撑着脑门遮挡睡相。邓老师因材施教,知道她不是学数学的料,从不勉强她,见她睡爬在桌上也大度地屏蔽过去。
课程过半,教导主任来找邓老师说事,临走时她吩咐沈丹心把她留下的三道试题抄到黑板上,让同学上台演算。
沈丹心手里有了枪杆子,立即讨伐敌人,让珍珠前排的同学叫醒她,叫她上台做第一题。
珍珠看都懒得看,直接说:“我不会。”
“那就做第二题。”
“也不会。”
“一道都不会?”
“没错,都不会。”
“那你坐在这儿上课还有什么意义?”
沈丹心的嘲讽已混入浓浓的恶意,当众处刑的意图众目共睹。
珍珠不吃这套,心安理得表态:“要不是学校规定不能无故缺课,我也不想上数学课。”
“你这样还想考大学?会考都休想过关!辛向荣,你那么关心赛珍珠同学,怎么不想办法帮她提高数理化成绩啊,现在不分文理科了,她这样的只能被淘汰,你就不担心吗?”
见她想一石二鸟,珍珠急忙撇清干系,严肃声明:“班长,别随便捆绑好吗?我可没让谁关心我。”
“是吗?那就是辛向荣同学自作多情了,辛向荣,我真为你不值啊。”
在沈丹心带领下好事之徒讥声四起,如飞石乱雨砸向辛向荣,连珍珠都有些后悔,这人救过她的命,真不该让他下不来台。
辛向荣的心智绝非这群轻浮少年可比的,于笑声中稳如磐石,片刻后不疾不徐起身走上讲台,拈起粉笔不停顿地书写,一气呵成解开三道试题。
他转过身淡定地问沈丹心。
“你看看答案正确吗?”
“不错,都答对了。”
沈丹心明显接收到他的压迫感,硬撑出来的高傲气势不如他那么自然。
辛向荣的示威才刚开始,笑微微道:“我做对了这三道题并不意味着我就能成为人生赢家,同理,现在数学好不等于将就来过得好,数学差也不代表今后就会被淘汰,只是一门考试科目而已,用来刁难人太幼稚了,当然,比这更幼稚的是借题发挥。”
攻击强弱不在力度在方位,他轻描淡写瓦解沈丹心的强势,下台时逼她露出丑态。
“辛向荣,你这是在坚持与赛珍珠并肩作战?真是对同命鸳鸯啊。”
他回头含笑叹惋:“这可不像你该说的话,太low了。”
一场精彩的对决,辛向荣取得完胜,邓老师的及时回归又断绝了沈丹心还击的可能,她眼里浸出怨恨的泪水,拼命咽回去,强忍羞耻回到座位上,双手握拳久久不能松开。
珍珠像观看高手出招,很佩服辛向荣四两拨千斤的打法,不禁侧头看他。他扭头回望,笑意轻浅犹如清风拂面,她脸庞陡然一热,飞快撤回视线,心想刚刚那一眼看去这小眼镜居然还蛮帅的,看来男人果然是靠气质取胜。
当天的摩擦招致后患,次日课间操,她下楼时冷不防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失去重心的身体跌下高高的台阶,亏得身手灵敏一把抓住扶手,挂在了栏杆上,但到底扭伤了右腿。
在她稳定身体的同时,一名同班女生将一本厚厚的精装书劈头砸向她,千钧一发之际,被辛向荣一脚踹开。
“你们在干什么!”
他挡在珍珠跟前怒叱推人的陈丽平和丢书的女生,两个未遂犯匆匆逃走,珍珠又气又痛,想赶上去追打,右脚已失去知觉,双手手掌也擦破了。
辛向荣扶她去医务室急救,再去通知班主任乌钱花。现在珍珠是乌钱花手里的焦炭,扔不掉放不下,一节课以后来到医务室,面目憔悴,只差在额头刻上倒霉二字。
珍珠管她什么心情,见面就告状。
“乌老师,是陈丽平推我的,然后让王芳敏拿书砸我,她们绝对是故意的,就想弄残我。”
乌钱花怀着偏见偏袒凶手:“我已经问过了,她们真是不小心的,你别太敏感。”
旁边的辛向荣看出她想息事宁人,毫不犹豫地为珍珠作证:“乌老师,当时我也在场,就站在陈丽平身后,亲眼看到她故意推倒赛珍珠,然后王芳敏假装失手用书砸她,她们真是在恶意报复同学。”
乌钱花装糊涂:“真的吗?你没夸大其词?”
珍珠觉得辛向荣的话不够分量,想告发陈丽平蓄谋泼硫酸一事,话到半截被他按住肩头。
“乌老师,凡事要防患于未然,假如真发生严重事故,对学校对您都是很大的麻烦,请您尽早设法干预。”
男生含蓄的威胁已经足够效力,乌钱花思虑一阵,说:“好吧,我会跟她们好好谈谈,赛珍珠你腿受伤了,今天就回家休息吧,要是伤势严重就继续请假。”
她巴不得珍珠请长假远离学校,那样才能省心。
她一走,珍珠便埋怨辛向荣:“你干嘛不让我说泼硫酸的事?”
辛向荣劝她别冲动:“上次就跟你说过了,不能和小人结怨太深,现在我还能用这个做把柄牵制她们,要是兜出来威胁就失效了,还会刺激她们更疯狂地报复你。”
他的分析加深珍珠的恐慌,咬唇嗔怨:“这学校真是个虎狼窝啊,沈丹心就是条恶狼,领着陈丽平这群野狗闹事。”
“现在知道怕了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做人要韬光养晦,尤其是在我们这个年纪,未成年人比成年人更危险。”
他拿出手机让她联系家人,珍珠不想妨碍父亲工作,只通知了母亲。佳音做饭走不开,让千金开车来学校接她。她怕待在学校还会被沈丹心一伙陷害,想到对面的甜品店等姑姑,但脚伤很疼迈不开步子。
辛向荣扶着她走了两步,看她行动艰难就提出最省事的办法——背她。
珍珠不想承认害臊,狠狠瞪视:“你背得动吗?”
“你体重多少?”
“92斤。”
“这么轻,还没我的家米袋子重呢,上来吧。”
他弯腰献出脊背,珍珠觉得忸怩就输了,把他当坐骑,大喇喇爬上去。他背着她轻松前进,颈部以上爬满羞红,幸好她看不见。
两个人都默不作声,气氛越发尴尬,珍珠难堪得头皮发麻,主动搭话:“辛向荣,你是什么星座的啊?”
“8月5号是什么座?”
“狮子座呀。”
“你是什么星座?”
“我是白羊座。”
“听说星座也有相生相克的说法,狮子和白羊是什么搭配?”
理论上讲狮子座和白羊座是最速配的组合,情侣指数高达五颗星。
珍珠怎好意思说,含混过去,又拿讽刺调解情绪。
“你说话为什么总像老头子?真没虚报年龄?”
“我以前真想把年龄改大几岁好提前升学,说话像老头儿这点倒没注意,可能是你太幼稚,才显得我比较成熟吧。”
“我哪里幼稚了?”
“意气用事就是幼稚的一大特点,你把它发挥得淋漓尽致。”
140/273 首页 上一页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