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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秦斜了他一眼，不客气的道：“要不我常说你是猪脑袋。你和乔朵在后面说说笑笑，他那脸色就不对了，你倒好，还让乔朵脑袋靠你肩膀上。”
“我们说说笑笑，碍着他什么事了？再说，那是我让乔朵靠我肩膀吗？她一晃悠就靠上了，再说了，人小姑娘也不容易，我怕一推开，把她弄醒不是？”小赵一开始还挺委屈呢，说到最后，突然有点顿悟，“你是说，江队对乔朵有意思？”
“那我咋知道。男女之间的事，可说不好。走了走了，赶紧。”小秦提好裤子，就往路边走去了。小赵也赶紧回去了。
江城武坐在了乔朵身边的位置，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头向后靠着，双眼自然地闭上，好似睡着似得，车就由小秦开了。
车子在崎岖的路上颠簸晃悠着，乔朵靠在座位的脑袋来回的晃着。江城武睁开眼，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她，头都快撞到玻璃上了。
他不着痕迹地把身体往乔朵那边斜了斜，随时把肩膀借给她，可那丫头的头却一个劲往车门边靠。
这时突然车子一个颠簸，她的头眼看着就要撞上车后门的玻璃窗上，江城武下意识地伸出胳膊，大手从她脑袋一侧托住，避免了她的头撞在玻璃上，而乔朵却醒了，困倦的眸子一睁开，正对上江城武深沉的黑眸。
他的眸子深邃的仿佛漩涡，将她所有的困意都吸走了。身边坐着的不是小赵吗，怎么变成江城武了？很快，她意识到，他的大手托着她脑袋呢，眼神变得疑惑。
江城武却从容地收回自己的手，一脸正色道：“你这脑袋，别把车玻璃撞碎了。咱警队可赔不起。”
乔朵知道他是玩笑话。拢了一下有点乱的头发，故意绷着个小脸说：“我可是血肉之躯，不是铁疙瘩。”
江城武的唇角微微扬起，伸手从旁边座位上拿起了乔朵的水壶，拧开盖子递给她，“血肉之躯，补点水。”
乔朵接过来，就咕咚咕咚喝了几口。里面的水还是热乎的，喝到肚子里暖暖的，身体也跟着暖和起来。
一路颠簸，中午的时候，总算是到了。先去了公安局，介绍过后，局长和他们一一握手，“乔朵同志，江队长，感谢你们过来。”
江城武道：“局长，您客气了。”
局长体谅大家舟车劳顿，饥饿交迫，便说：“小秦，小赵，你们先带两位同志去吃点东西，然后再去现场。”
“是，局长！”
小秦和小赵就带着乔朵和江城武去了食堂。饭点已经过了，大师傅给煮了挂面，荷包了鸡蛋。大家吃饱之后就赶紧去现场了。
粮站早已经拉起了警戒线，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江城武和乔朵随着小赵、小秦进了院子后，就看到了平谷县的队长陈四海和另外两名侦查员强子、大壮。
互相介绍之后，陈四海他们心里不由犯嘀咕了，这大老远请来的专家就是个小姑娘啊，看着也就二十出头，能有多大本事？毕竟，这种专业知识，是需要经验积累的。没个十来年，成不了气候。
大壮忍不住说：“我以为来的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头呢，怎么来的是个小姑娘？”
乔朵反问，“小姑娘不行么？”
陈四海笑了笑说：“行。没什么不行的。不是有句经典的话吗，不管是白猫和是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咱们去现场看看吧。”
乔朵点头，“嗯。走吧。”
一行人穿好鞋套就往粮库走去。到了门口的时候，看到有些有些脚印做了标记，想必是嫌疑人的了。
乔朵蹲下身子查看之后，用手丈量了一下脚印和步宽、长，等，心中初步有了一个判断。
江城武也查看了一下，有点挺奇怪的，七八百加粮食，怎么运走的，“现场没有留下交通工具的痕迹？”
陈四海道：“这也是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那么多粮食，单靠人背、扛的话，不太现实。而且，现场只发现了两个可疑人的脚印。别的都是粮站工作人员留下的。我们也怀疑过监守自盗，但一一排查过，他们都有不在场的证据，没发现可疑的人。”
乔朵又在院子里寻寻觅觅，大家不明所以就跟在她后面，又回到了粮库跟前。侦查员们觉得这小丫头有点故弄玄虚。大家有些烦躁起来。急啊，急着破案。
乔朵根据脚印已经在脑海中绘制出了当天夜里的案发经过，“夜深人静的时候，四个人从西墙那边跳了进来。”
“四个？可现场，除了工作人员的脚印……”小秦出声后，被江城武抬手打断，“不要打断她的思路。”
小秦只好先把疑问咽下。
乔朵因为要专注地思考，所以闭着眼睛，“他们对粮站的环境并不熟悉，分头找，才找到粮仓的位置。
到了门口这儿，他们犹豫了，就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让其中一个人上去开门。这个人对开锁肯定是有研究的，所以，顺利打开门锁后进了粮仓里面。
就在大家看到粮食欢欣雀跃的时候，开锁的人反悔了，他不想干了，被其中两个嫌疑人打倒在地。最后还是继续参与了。
他们用准备好的麻袋装好粮食，其中三个人魁梧有力，每人装了二百斤左右，扛着走了，开锁的人身材偏瘦，只扛了大概一百斤左右，可刚出了门，还是被压得摔了一跤。其中两个嫌疑人帮他重新扛好之后，一起从西墙那边把粮食弄了出去。”
所有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乔朵在院子里溜达一圈，就还能讲故事了，大家都觉得她是在故弄玄虚，所以，将信将疑的。
侦查员强子忍不住说：“这些都是你想象的？我们认真仔细地勘查过现场，嫌疑人留下的脚印，只有两个人。他们进来之后，分头找粮仓位置，而后又汇合，找到粮库后，搬了两趟粮食。”
“我是根据足迹在脑海里还原了一下案发时的大概情景。因为，粮仓地上，有扭打过的痕迹。还有他们进来的时候，是一个背着一个的。”乔朵刚说完，小秦的疑问又上来了，“如果是你说的那样，进来是互相背着的，出去是四个人一起扛着粮食出去的，那么脚印痕迹应该是进来的两趟，出去的四趟？可现场，留下的脚印却是进来四趟，出去四趟，正好两个人打两个来回的痕迹。”
乔朵耐心地给大家分析，“那是因为，其中一个嫌疑人出去后又回来了，锁好门之后，倒穿着鞋出去了。这样，就多了两趟进来的脚印了。
他们有很高的反侦察能力，这样做就是为了干扰破案思路。四个人，而且都是身强力壮的大汉，每个人背二百斤粮食，不在话下，用不着交通工具。”
乔朵这么一解释，大家犹如醍醐灌顶。这样分析，也完全说得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没有运输工具了。只是，她这样判断的根据是什么？
大家都疑惑，乔朵是怎么判断进来的时候人背着人，出去以后有一个人进来，又到穿着鞋进来的？
陈四海最先反应过来，“乔朵同志，你这样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陈队，他们四个人，其中两个人的鞋子尺码45号的同款新鞋，留下的脚印看似一样，但仔细看，受力面是不同的，还有他们的步长、步宽、步角这些步伐特征是不一样的。所以，穿45码鞋子的是两个人，而且是小脚穿大鞋。
而另外两个嫌疑人是大脚穿小鞋，他们的步伐特征和足迹受力面什么的，也有所不同，根据这些可以判断他们是四个人。
还有，人负重情况下和正常走路的时候留下的足迹特征是不一样的，即便这样，每个人还是有每个人的负重特征，还是能分辨的出来。”
乔朵分析的丝丝入扣，有理有据，让大家不得不信服，原来足迹里有这么多学问，今天，也算见识了！
陈四海想起大家谈论过的事，忙问：“乔朵同志，是不是可以根据足迹特征，推断出嫌疑人的体貌特征？”
乔朵点了点头，“可以推断体貌特征，然后一个个排查，但是这样范围比较大，也可以根据脚印在追踪，后者更直接一些。陈队长，您看，从哪一边着手。”
“那就追吧。只是辛苦你了乔朵同志。”陈队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追踪足迹，这样，才能更快地破案，“小赵，小秦，你们准备好干粮和水，和所需工具，一起去协助乔朵同志。”
“是！”
小赵和小秦准备了四人份的干粮和水以及办案工具箱后大家就一起出发了。江城武知道乔朵的习惯，所以给她找了一根木棍，累的时候可以拄着，关键的时候就用来圈踪。
第18章 一具焦尸
乔朵追踪着足迹走在前面，江城武和小赵他们跟在身后，她虽然一边走一圈圈踪，但走路真的是很快，几个大男人勉强跟得上。
天色黄昏的时候，他们走到了一个村子的边上。放眼望去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林子，而林子旁边是干枯的河槽。雨季发大水的时候，这里就没法子过人了，不过现在，里面最多的就是石头了。
小赵看了一眼那河槽里白花花的石头，忍不住焦急起来，“这可怎么找啊。石头上留不下脚印啊。”
乔朵依旧在圈足迹，有的，他们能看到，有的看着就是石头，想问来着，但怕打扰她，就噤声了。
走着走着乔朵停下了脚步，身体明显一僵。江城武率先跑过去站在了乔朵身边，一看之下，反射性地捂住了乔朵的眼睛。
乔朵眼前陷入一片黑暗，眼睛周围的皮肤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大手粗粝的掌纹。鼻息间是他手指上的淡淡烟草味儿。
江城武这样的反应，她是能理解的。当初自己第一次出案子，直接吐了，可吐完了，还得继续工作。队里同事虽然也照顾她，但不会到这种程度，因为，她是个警察，这样的心理过程，必须经历和面对。
现在不同，她是协助破案，在江城武这里，她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他应该是觉得不该让她看到这些残酷和吓人的画面。怕给她留下心理阴影。
“怎么了？”小赵喊着也跑过去，因为跑得太猛，差点摔了，站稳了身体一看之后，眼睛不由瞪大。
前面是洪水冲的一个大坑。里面一大堆烧黑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而且隐隐约约的那堆黑色的东西里好像有个人，一个被烧焦黑的人！
小赵用力眨巴了几下眼睛，好好看了看，有些不确定的问：“江队长，你看看，那，那是个人吗？”
江城武握住乔朵的肩膀，让她的身体转了个方向，“你可以坐下休息一会儿。剩下的我们来处理。”
“嗯。”乔朵就往大坑的反方向走了两步，坐在了一块石头上。江城武则把外套脱了，披在她身上，又从肩膀上拿下挎着的水壶放她手里，“喝点水。暖暖。”
“好。谢谢江队。”
小秦和小赵他们却陷入了苦恼和疑惑中。本来一个偷粮案就够让人头大，现在，演变成了凶杀案，这案子就像个雪球越滚越大。
追踪偷粮贼的足迹，却追到一具焦尸……那是不是说，这死了的就是偷粮贼之一，他们，起了内讧么？
江城武提醒道：“天快黑了，抓紧时间干活吧。”
“哦。好！”
小赵和小秦这才反应过来。
拿相机，找鞋套手套。准备好之后，三个男人下到坑里勘查现场。下去后江城武伸手抓了一把烧黑的东西，“是粮食。粮站丢失的是麦子？”
“对，丢的是麦子！”小赵说完，望向了那具焦尸，虽然也出过凶杀现场，但毕竟为数不多，看到这情景，还是觉得胃里不舒服。
小秦就更不用说了，刚分配没多久，出过一些小案子现场，第一次出这样的现场，虽然很想镇定，但脸色还是苍白的很，身体也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城武走到那焦尸跟前，今天没有法医来，他只能充当一下，“死者的头发被烧的焦黄，头和身体全都焦黑，四肢卷缩，很可能是被人勒死后丢入火中。”
小秦拿过相机来一边拍照一边说：“天马上就黑了，小赵，你回去叫队里人来。这尸体，总得拉回去。”
“好！”小赵就赶紧往回赶了。
江城武和小赵继续勘查现场，其实，一场大火过后，能留下的痕迹并不多，所以，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而且天也黑了下来，就算有手电，也看不太清了。
“上去吧。”江城武跳上坑，发现乔朵不在那块石头坐着了，心不由一紧。这荒郊野外的，她哪儿去了，急忙用手电四处照着，声音有几分慌乱地喊：“乔朵！乔朵！”
乔朵刚才也没闲着，在大坑周围仔细寻找一些对破案有帮助的痕迹，有价值的，就圈住，并做了记号，走着走着有点远了，正好内急，就跑树林子里去方便了。
刚提好裤子就听到江城武扯着嗓子喊她，估计是找不到她着急了，一边往外跑，一边应着：“我在这里！”
江城武听到乔朵的声音后下意识地向她走去，当两人距离很近的时候训她：“别一声不响乱跑。”
乔朵总不能说自己去小解了。虽然他口气冷硬，但明显是担心她，“好。下次，先告诉你一声。”
江城武看到她人，也就安心了，不过，再看看，她小小的身子，穿着他的外套，袖子长的看不到她的手，衣摆快到膝盖了，那样子，真有点好笑，就好像偷穿家长衣服的小朋友！
可自己衣服被一个女孩子这样穿在身上，心里又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好像，间接地拥抱在一起。
乔朵却有点疑惑，他干嘛一直看着她啊，不由望向了他的眼睛，两人视线对在一块的时候，他却说：“你穿成这样可以扮女鬼了。”
“……”乔朵深吸一口气，但最终把这口气憋了回去。孩子气地要把衣服脱了还给他，他眼疾手快地将衣服给她拢住，“生气了？别，就算你是女鬼，也是漂亮的女鬼。”
乔朵微微一愣，他这算是夸她漂亮了。虽然这方式有点怪异，但被人夸还是很高兴的。不过，她倒也不至于那么小气，本来就打算把衣服换给他的，“我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呢。你不冷啊？”
“我身体好，抗冻。”江城武说完，忍不住问：“怕吗？刚才应该让你和小赵一块回去。天黑了，也看不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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