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没有说话,他注意到了她手指上的伤口,一眼就能推理出来她是怎么受伤的。
这里的地形在夏洛克的脑海中是一张平面地图,迅速地搜索出最近的药店,避开所有摄像头,他带着她进去。
哀弥夜情绪很快就平稳下来,她长时间没有进行过交流,对于一些日常的交流、语法,都已经生疏了。
这一点,夏洛克很清楚。
他很快就买好药,带着她回到贝克街。
还是以前的样子,没有变过,只是好像更邋遢了。
桌上摆着的一台笔记本上,显示的是一个监控线路,正是哀弥夜逃出来后去电话亭时的一个路段。
他找了她很久了。
从她消失开始就一直在找了。
但是凯霖只手遮天,而且又是在地下,这种私人的地方,即使建在英国,他也没有查到过这个地方。
哀弥夜坐在沙发上,夏洛克蹲在她面前,抓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地上药,然后包扎,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你上次进食是什么时候?”
哀弥夜反应了几秒,才说,“不记得了,一直是用营养液输送到血管里。”
夏洛克抿了下唇,然后倒了一杯水,在里面倒了些葡萄糖,摇匀后,还没递给她,她就站起来准备过来自己拿。
她站起来就感觉眼前又是一片黑,身体发软,她下意识地想去抓着什么,夏洛克疾步过来,将水放在一旁,扶住她。
“你的血糖含量过低。”
“我能感觉到。”
哀弥夜扶着他坐回沙发上,将兑了葡萄糖的水喝了一半。
夏洛克知道她警惕心很高,别人给她的饮料,就算是必要,她也只是抿一下。
但是她却很相信他。
第28章
“也许神盾局能帮我。”她握着杯子,无论是从表情还是语气来看,都无法看到她对神盾局有任何的期望。
夏洛克骨节分明的手指交叠,他当然清楚凯霖意味着什么,现在由希瑞尔掌权后,哀弥夜就更加危险。
这是一个高智商罪犯,很可能在寻找他犯罪证据的时候,就被他发现,然后消除。
当然,更可能的是,找不到证据。
但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犯罪,所以,证据一定会有,只是,会被藏在哪里。
“神盾局三天前开始着手处理诡计之神的事情。”
言下之意,未必能全心全意来帮助她,更何况还是对抗希瑞尔。
并不是所有人都敢在现在这个时候得罪凯霖的掌权人,也未必能赢。
“诡计之神?”哀弥夜笑了一下,苍白又无力,“这个称号,希瑞尔也当之无愧。”
“你可以和他合作。”夏洛克建议,“洛基还未被逮捕,显然,神明在变种人之上。”
说到变种人,哀弥夜想起了泽维尔庄园,那场近在咫尺的爆炸,四处都应绕着哭泣声,痛苦犹如实质在空气中弥漫,沉重,压抑得人喘不过气。
夏洛克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他将电脑移过来,关掉了路段监控,然后将泽维尔关于与凯霖取消婚约一事发表的申明给她看。
一篇完美申明。对于凯霖全然没有表达一点不满,这是凯霖主动取消的婚约,虽然这种事在上流社会很常见,但这并不意味着被取消的那一方会大度到帮着对方说话的。
但泽维尔发表的申明却用一些客观因素来解释取消婚约的缘由,而且话也没说死,这代表着就算以后两家再次订婚,也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泽维尔没有因为那次爆炸案就对凯霖表现出敌意。
很委婉的安慰方式。
但那是完全因为她而引起的爆炸案,卷入了很多孩子,他们前途光明,有无限未来,这种愧疚与罪恶感,很难被安慰。
甚至,查尔斯没有怪她,反而更让她内疚。
是她,将黑暗带过去了。
明明她事先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应该那个时候就好好思考,留在凯霖的,不该去泽维尔庄园的。
是她,做的不够。
“可以帮我联系一下神盾局吗?”
“这并不是一个好决定,美国是凯霖的囊中物,你无法在美国逃过希瑞尔的视线。”夏洛克皱了一下眉,很快,他重新恢复了理性平静,手在口袋里编辑着短信,发送给神盾局。
“我没打算逃过他的视线。”她说。
“我离开凯霖太久了,但我依然有凯霖近半的股权。”
“希瑞尔很聪明,但他能一直瞒过CIA和FBI却并不完是因为他的高智商,是因为凯霖在庇护他。”
“但如果,我揭露他,而我拥有的股权又在他之上,凯霖就不再是他的庇护所了。”
“我需要凯霖。”
“我必须得到凯霖。”
夏洛克对此并没有太意外,他在思维宫殿里迅速搜索了一遍,然后说,“哥谭首富韦恩家的少爷拥有另一个身份,作为黑暗骑士来打击罪犯,如果和他取得联系,他不会置之不理。”
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韦恩:我的马甲掉了?
“布鲁斯……”哀弥夜撑着下巴,回想了一下,“是义警……早该和他取得联系。”
如果早一点觉悟,不去逃,而是占据凯霖,罪犯就越来越难以靠近她。
创后应激障碍太严重,就一直蒙蔽着自己,不肯去面对。
原来,权势如此重要。
美国。
下了飞机后,哀弥夜在街上等夏洛克,她转过身,看着街上行人,这里很繁华,即使是晚上了,依然有很多人。
旁边有一个大厅,忽然之间,里面的人就疯了一样往外跑,街道一下子拥挤起来。
紧接着,一个穿着墨绿长袍的黑发男人手持权杖,走了出来。
他面容冷峻邪美,疯狂滋生着,他说,“跪下。”
人们惊恐地看着他,没有动作。
“I said,”他看着众人,“Kneel!”
人们慢慢地跪下,没有人敢说话。
黑发男人满意地笑了笑,“这样不是更简单吗?这难道不是你们的本性吗?”
“这是不言而喻的人性本质,你们渴望被征服,自由的光鲜外表剥夺了你们人生的乐趣,诱惑你们去疯狂追逐权力,追逐个性。你们天生就该被征服,到头来,你们总会俯首称臣。”
他停了下来,因为有一个人没有跪下。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女人。
她的脸像是被上帝亲吻过,拥有北欧女神的美,精致秀绝,却脸色苍白。
她没有跪,脊背挺得很直。
见他注意到她,哀弥夜只是说,“没有人类甘愿俯首称臣。”
她的声音也很奇怪。
至少他从未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也许人类会觉得这样的声音悦耳,但他听到的,是寒冬里山顶上的白雪皑皑。
没有哪个人类,没有哪个神明,会像这样,仿佛久禁囚笼的鸟,平静地说着,却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像是看到了同类,他走进她。
“你该和我一起。”
第29章
“我为什么该和你一起?”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他,但却是很平静,就像在看花草,在看建筑物,像在看没有生命的东西,但却不是轻视,而是一种出其的平静,就像她也是没有生命的东西,就像是历经风霜的老人。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身上一定有很多秘密,但是她不会轻易说出来。
没有人会轻易说出自己的秘密,也没有人会愿意把自己的伤口扒出来给别人看。
“你和我是同一类人。”洛基稍微抬了一下下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峻的脸上路出一种兴味的表情。
“我能给你无上荣光,效忠于我。”他说,“我会给你任何你想要的。”
哀弥夜听了他的话后,似乎在认真思考,又似乎只是听着,没有任何过多的反应,像一潭死水一样,无论说什么,都像是石沉大海,激不起任何波浪。
过了一会,她才说,“我不会那么做的。”
她只是说,我不会那么做的。
没有否认他所说的,你和我是同一类人。
同样的,活在阴影下的人。
沉默无声地穿过人群,他没有说话,眯起眼睛,看着她。
她好像看不见他的怒气,也毫不惧怕。
殊不知,这更加激怒了洛基,他忽然勾唇,然后持着手中的权杖,慢慢地抬起,对准了她。
而哀弥夜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一束光向她而来,她指尖的寒气迅速外放,猛然包裹着那束光。
然而还不等哀弥夜将那束光完全冻结,一个男人忽然挡在她面前,盾牌也挡在了两个人的面前,她看不见那束光,也就没办法再冻结,没有了阻挡,那束光击打在盾牌上,然后反噬回去,击中了黑发男人。
拿着盾牌的男人看了她一眼,脸上很是认真,像是电视剧里负责任的正义英雄,“女士,这里很不安全,你赶快离开这里吧。”
哀弥夜点了点头,没有再回头,她看到夏洛克了。
他刚好从街道边缘过来,也看见她了。
他看到她抬头了。
有一个人从天而降,没有人会对他陌生,托尼·斯塔克——钢铁侠。
托尼很快将洛基制服,他们带走了洛基。
夏洛克叫了出租车,哀弥夜跟着他上车。
“你和他有过一次不错的约会。”夏洛克面无表情地说着,“别看我,你把一切都写在脸上了。”
哀弥夜解释,“我原本只是想以他为庇护所,但我认为那不会是一个好合作,因为我没有筹码。”
“你和他接吻了。”夏洛克没有看她,“从你现在的表情来看,你对那个吻并不排斥。”
哀弥夜:“……”
老底都被掀了啊。
“那个人和弗雷迪很像。”哀弥夜转移开话题。
“长相百分之九十四的相似度,或者弗雷迪就是洛基。”
“现在还能找到弗雷迪的资料吗?”
夏洛克操作着手机,一分钟后说,“没有弗雷迪这个人,他的资料是虚假的,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了。”
所以,弗雷迪就是洛基。
原来,不只是她骗了他,他也骗了她,这算是扯平了。
哀弥夜嗯了一声,也就不在说话了。
经过了那么多事,哀弥夜的情绪也越发的匮乏平淡,面对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更难有一点波动。
车停了下来。
夏洛克穿着西装,登记的名字后面,是福尔摩斯的姓氏,也许有人会说这不公平。
他没有预约,却可以比有预约的人待遇更好,因为他冠上的是,福尔摩斯这个姓氏,只要他哥哥还在英国政府就职,他就一直拥有特权,即使他哥哥离职,凭着夏洛克的声誉,他依旧拥有特权。
来接待夏洛克和哀弥夜的人是个中年男人。
男人离开后,夏洛克语速很快地说着自己得出的结论,甚至推理出了布鲁斯·韦恩昨夜是和哪个女孩睡的。
哀弥夜张了一下嘴,很快又闭上了。
夏洛克注意到了这一点,“不必发表你的结论,显而易见,你也知道,你的小学生结论上不了台面。”
哀弥夜:……?
再过了一会,布鲁斯来了。
“韦恩先生,或者我该称呼你为蝙蝠侠,哦,当然你不必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你的身份,用几条基础理论就可以演绎推理出来。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揭穿你的身份。”
布鲁斯表情有些凝重。
哀弥夜安静地坐着,没有说话,在谈判上面,她现在自然不及夏洛克,少说少错。
夏洛克简洁地论述哀弥夜的经历,她哥哥对她的迫害与控制,以及希瑞尔对杰西卡所做的。
如今希瑞尔掌权,虽然哀弥夜拥有与他近似的股权,却因为长时间没有任何成绩,也从未在大众眼中出现过,她没有号召力,也不会有人愿意帮她。
她如今是孤身一人,希瑞尔也紧盯着她。
看起来退无可退。
“我会帮她。”
第30章
原本应该是哀弥夜去找神盾局的,但神盾局先来找她了,因为洛基被抓住了,而他要见哀弥夜。
能够从洛基的话里听出来哀弥夜和洛基有某种联系,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他们都需要找到哀弥夜,更何况哀弥夜之前牵扯到了杰西卡的案子,也不算太陌生了。
哀弥夜是一个人来的,夏洛克开始动用福尔摩斯的权力来做一些事,一件能够让哀弥夜重新被世人所见的事。
来的人是娜塔莎,之前因为杰西卡案接触过,这次并没有什么客套话,简洁明了地表达了她的来意。
“好。”哀弥夜点头。
神盾局。
洛基被关在一个专为他制作的牢笼里,四周是透明的防弹墙。
哀弥夜是一个人去的,这里有监控,被实时投放给神盾局的人。
洛基见到她来笑了笑,冷峻邪恶,犹如实质冲击着她。
弗雷迪从未有过这样的表情,他伪装得太好,没有人看得清楚他的心,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哀弥夜站在防弹墙前,没有主动说话,她的神色像是古稀老人脸上才会有的表情,但眼神里又混杂了些别的东西,更像是被折磨到绝望的人。
这和他第一次见她时完全不一样。
那时,她的眼中蕴藏着一整片星空,她的五官像是被精确计量过的完美比例,被上帝偏爱的孩子,明明是清冷禁欲的模样,又透出一缕引诱堕落的气息,这是一个漂亮到让人不敢靠近,害怕深陷其中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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