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茶让开了身子,小花转身从拖拉机里抱出一个用布蒙着的盆,韩松则拎了一个竹篮子出来,两人一脸怕怕地跟着进去。
进去后,他们四处了打量了一下。靠墙的位置是篱笆圈着的鸡鸭,当院种了一片菜地,长势喜人,墙角还拴着一匹马。
跟着阿茶进屋后,小花站在了韩松身后,推了推他,让他说话。
“嫂、嫂子……”韩松一紧张就结巴,其实他看到阿茶也怕啊,刚进村听说了,她跟家人都闹僵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女人啊?
“嗯?有话就说。”阿茶每次看到这兄妹俩其实想笑,他们看到她就好像见了鬼似得,一副害怕的样子。
“我、我哥前几天写信来,说今天是你生日。嘱咐家、家里,给你做炸粘糕吃。还有,二斤猪肉,几尺自己家里织染的布。是我娘让拿来的。”韩松和小花就很有默契地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炕上。
阿茶却是眉头一皱,脸色一冷,不高兴起来,“韩劲给你们写信了?他为何不写信给我?真是岂有此理嘛!”
韩松和小花忍不住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小花扯着韩松的衣服,在他身后探了个脑袋出来,小声道:“我大哥写信给你了……说,说你一直不给他回信。顺便,让我们问问,你为啥不给他回信呢!”
“什么?!”阿茶不由瞪大双眼。她一直以为韩劲没给自己写信,韩劲那边却又说她不给他回信,看来这中间又什么岔子。不过,心里反而痛快了,他写了信给她的,而且还惦记着她的生日,说明,他心里是想着她的。
阿茶揭开盆上的布和盖子,落入眼中的是黄灿灿的炸粘糕,香喷喷的,应该很好吃,“多谢了。中午一起吃吧。”
“啊,不不不了。我们还得赶紧回去。”韩松连忙摆手,就好像留下来吃饭,会被阿茶给剁了似得。
阿茶拿起菜刀来的时候,小花更是吓得抱住了韩松。阿茶失笑,手起刀落,切了几块西瓜给他们,“那我就不留你们了。吃块瓜解解渴。一会儿把你哥的地址写给我。”
怕他们紧张,阿茶找出纸笔放在炕上就去了院子。韩松和小花对望了一眼,一起望向了那可口的西瓜,两人伸手拿起来,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
韩松把大哥的地址写给了阿茶,和小花一起出了院子。看到阿茶站在大树下,他们走过去,“嫂子,这、这是我哥的地址。你,记得写信给他。他,一直等着呢。”
“知道了。”阿茶说完,提起放在身后的一个鸡笼子来递给韩松,“这几只鸡拿回去,算是回礼。”
小花忙说:“嫂、嫂子,你太客气了。这我们不能要。”
“让你拿着就拿着!”阿茶脸一板,语气一厉,而后把鸡笼子塞进了韩松手里,两人一看阿茶这脸色,哪儿还敢说不啊,就想赶紧走人,“那,谢谢嫂子。我们先回去了。”
阿茶点了点头,“去吧。”
韩松和小花就赶紧走了。阿茶洗了洗手,捏了一块炸粘糕咬了一口,外面焦酥,里面黏糊,还包了豆馅儿,甜丝丝的,很好吃。
阿茶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吃完了,她就给韩劲写信,问他的情况,说了说自己的情况。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总算写完了。
不过,之前的信,都没收到,这有点奇怪。阿茶打算再去大队问问看。
阿茶来到大队里,只有一个看门大爷,阿茶问:“大爷,三月份到现在,没有我的信吗?”
一般邮局送信都放在大队的。谁家来信了,大喇叭都会吆喝的。不过一次都没吆喝过阿茶来取。
“没有吧。好像有一次,但,你没拿走吗?”大爷年纪大了,也记得那么清楚了。阿茶不由皱起眉头,“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那大爷仔细想了一下说:“好像我见有过一次,但后来耷拉博吆喝的时候发现没了,我当你或者谁帮你捎带走了。”
这都快七月了,就算韩劲一个月给她写一次信,也得收到三次了,可一次都没,这就奇怪了,略一思索,“林国中家里可有人来取过信?”
“有,你家二嫂燕子来了三四次啊。每次说来看看有没有她的信,也是怪了,她外面也没亲戚啥的啊。”
阿茶一听,难不成是燕子从中作梗?她还真是能做出这事的人来。现在是没证据了,等着下次抓她个现形。
韩劲收到阿茶的回信之时,已经是七月中了。这信竟然在路上足足走了半个月。拿到信的那一刻,那不苟言笑的脸上,有了难得的笑容。
这小丫头,终于给他回信了。小没良心的,小半年的时间啊。真是不容易。他急忙坐下,打开信封,抽出信纸来看。
阿茶的字,娟秀却又透着刚毅的笔风,跟她人一样,柔弱中透着坚强和强大的气场。信的一开头,都是问候他的话,让他心里暖暖的,脸上的笑容更浓。
中间一段内容是介绍她的情况。现在,她搬出去住了,生活过得很好,自己做点小买卖,衣食无忧。
后面解释了不回信的原因,他给她写过五次信,她竟然一次都没收到,很直接地说,她还埋怨他一阵,不过,韩松和小花在她生日那天过去,总算帮她解开心结了。
晚上,韩劲给阿茶写了回信,却睡不着,捧着那封信一遍又遍地看,就好像见到她似得。教导员跟他睡一个宿舍,看他那情窦初开的样子,忍不住打趣:“行了,看一百遍,她也不能从信里蹦出来。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女人,把你迷成这样?”
韩劲想也不想地说:“漂亮、聪明、顽强、霸气……算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她的好,不是能用语言形容的。”
教导员相信,韩劲的眼光不差。但再好的女人不还是个人吗,还能是天仙,这大概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行了,别琢磨了。结婚报告不是已经批了。过年休假,把人娶了,再办个随军,这样,天天就能见着了。”
教导员说的,正是韩劲想的。
不过,休假还得几个月后呢。他现在就特别想,特别想她。分家独立生活,没人帮衬,她能应付的来吗?
可惜山高路远,他什么都帮不上,只能盼着,她一切都好好的,等他休假了,就能见着了。
*
阿茶七月底的时候终于收到了韩劲的信。本来还想抓燕子个现形的,看来,她是识趣的不敢再继续作梗了。
她把韩劲写的信读了好几遍,字里行间,都是对她的关心和思念,还有一些嘱咐。真希望快点见到他。
阿茶其实想在县城买一处房子,搬离小刘村。可是打听了一下,现在的房子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而且,韩劲来信说了,等他们结婚之后,他就会申请让她随军,到时候,她就跟着他去临州市了,现在就算买了房子也多余。不过,可以把房子租在县城,这样摆摊就不用来回跑了。
可是,打问了好久,也没找到合适的房子。也就先作罢了。反正年后就结婚了,住在婆家了。住得惯就住,住不惯,她再去县城找房子租。
阿茶来来回回地看,无意中翻到了信的背面,看到后面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嫂子!营长受伤了,不让告诉你!
受伤?
阿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他什么时候受伤的?这信起码在路上走了一个大半个月了吧?怕她担心不说,但现在她知道他受伤了,却不知道伤的重不重,康复了没有?写信问他的话又是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得到回复。黄花菜都凉了!
不行,她得去看看!但要不要告诉韩劲家里人呢?如果韩劲想让家人知道,肯定已经说了,如果不想让家人知道,那她最好也别说,免得家里担心,不如她先去看看情况。
第二天早上,阿茶去找慧芳,“慧芳,我要出一趟远门。家里的鸡鸭,想麻烦你给我喂几天。”
“你一个人出远门?知道路咋走不?”慧芳当阿茶是师父,两人也经常来往,很熟悉了,何况,一个村的,谁不知道谁,阿茶最远大概就是去过县城了。
“知道。就算不知道,可以问。”
慧芳点了点头,“那你路上可得小心点,虽然你拳脚厉害,但也得防着点坏人。家里你别担心,我给你看着。你得坐火车去吧?”
“是啊。”
“那我赶车送你去车站吧。”
“行。谢谢你啊慧芳。”
“跟我客气啥呀。”
阿茶就回去收拾东西去了,带两件换洗衣服,一双鞋,带上足够的钱,和干粮、水,就出发了。
到了车站后,慧芳陪着她买了车票,坐了一会儿也该走了,“阿茶,你一个人出门,路上小心。”
“好。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行。那我就走了啊。”慧芳离开后,阿茶就等着,有工作人员喊她坐的这个车次要进站的了,她就去排队。
随着人群,进站,在站台上等待着。不一会儿听到了隆隆声,长长的铁皮火车由远而近,停在他们面前。
阿茶没坐过火车,心里有些雀跃呢,跟着前面的人上车,找到自己的座位号坐下,新奇地打量着车厢的一切。
好多座位,好多人,好有好多四四方方的窗户,就是脏脏的旧旧的,有一个股异味儿,汗水味儿,脚臭味儿,烟味儿弥漫着,加上天热,让她有点受不了。
过了一会儿,车子咯噔了一下,缓缓行驶起来,阿茶坐直了身体,感受着火车是速度,又慢而快,渐渐飞驰。
阿茶开始激动起来,正好是窗口位置,她趴在窗户上看了好久,外面的景物刷刷地后退,好似会飞似得!
随着时间的流逝,阿茶的激动劲儿也过去了,开始打瞌睡,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迷迷糊糊地看看窗外,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儿,正好列车员过来,她急忙问:“同志,临州市什么时候到呀?”
“还有一个小时。”列车员要走,阿茶急忙掏出了自己的信封来,“您知不知道这个地方下了火车要怎么走?”
列车员接过来一看是个部队驻地地址,想必这是个军属去探亲的,位置挺偏僻的,公交车估计都不通,“哎哟,你这到了都快九点了。也不好找车过去了。除非坐出租车了。”
“出租车是什么?”阿茶没坐过,就算显得自己见识短也得问清楚,这样才能更好地找到韩劲住的地方。
列车员解释道:“就是,你花钱,可以送你去想去的地方的车子。”
旁边坐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说:“我也在临州市下车,一会儿,你下车后跟我一块出去,我告诉你怎么坐出租车。就是你一个小姑娘,大半夜的不害怕吗?”
“大哥,那谢谢你了啊。我不怕。”
问清楚之后,阿茶也就安心了。吃了点干粮喝了些水,又迷迷糊糊睡去,听到列车员喊:“都醒醒啊,别睡了。马上到临州市了,下车的准备一下,别过站了!”
阿茶一个激灵醒了,看到车厢里的旅客也都纷纷起来活动,洗脸的洗脸,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旁边那大哥也说:“总算是要到了。”
火车车速越来越慢,直到停下。阿茶跟在那大哥身后,一起下火车。临州市的车站比县城的好一些,大一些,但并不奢华,阿茶以为大城市会跟她所住的皇城一样繁华呢,原来不是!
出了车站,那大哥带着阿茶来到一辆出租车旁,拽开了车门,“小姑娘,这就是出租车,你想去哪儿,就告诉司机。不过你一个人真的没关系?不然就先住一晚上,明天再去?”
“不了大哥,我有急事。谢谢啊。您真好人呐。”
“举手之劳。再见。”
“再见。”阿茶钻入车内,跟好心的大哥摆了摆手,那大哥笑了笑也就走了,阿茶对坐在驾驶座的司机大哥说:“同志,我想去这个地方,得多长时间?”
司机同志一看阿茶递过来的信封上的地址,不由皱起了眉头,“这可远了,白天起码得两个小时,晚上路还不好走就慢一些了。你是来探亲的啊?”
阿茶急忙说:“是啊。我男人他受伤了,我过来看他。司机同志,你送我过去吧。慢慢开不打紧。”
“行。不过,得不少钱。”
“放心,我带了车钱。”
司机启动了车子。往阿茶说的那个地方行驶而去。出租车司机那就是活地图,什么地方都知道。
夜色茫茫,很是安静。出了市区,越走越偏僻。走夜路一般人都是害怕的,阿茶却不怎么怕,一是艺高胆子大,二是心里惦记韩劲的伤势。
漫长的三个小时候,出租车终于停在了部队大门口,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部队大门亮着明灯,阿茶付了车钱后下车,“司机同志,谢谢。”
“不客气。”司机调转车头,走了。阿茶站在门口,看了看军营的大门,这跟她古代的军营很不一样呢!
但万变不离其宗,门口有士兵站岗,外人不能轻易进去。士兵怀里抱着的那是什么武器?没见过,像她们在古代,都是□□刀剑什么的。这也是枪吗?但看上去又不一样,不过,确定是武器无疑。
“同志,你找谁?”站岗的战士没说话,从里面出来一个战士走到了阿茶面前,狐疑地打量着她,这大半夜的,谁家军属来探亲吗?还是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胆子也太大了点。
“你好。我找韩劲!”
“找韩营长?你是韩营长什么人?”
“我是他未婚妻。”阿茶直接说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不说清楚,估计是见不到韩劲的。
未婚妻?
第二十四章 亲亲
这竟然是营长的未婚妻啊?这大半夜一个人过来, 太大胆了!毕竟这里蛮偏僻的啊!韩营长半个月前受伤住院了, 这两天才出院, 大概才收到信就赶来了, 这挺有心的哇, “是嫂子啊!请稍等。”
战士急忙去门口的值班室内打电话了。接电话的是在营部值班的通讯员小王,“啥?你说营长未来媳妇儿在门口?好好,我这就去告诉营长!”
韩劲和教导员一个宿舍, 这个点都睡了,听到门口有人喊报告,都以为有什么紧急情况了,两人都弹坐起来。
14/63 首页 上一页 12 13 14 15 16 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