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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里专门辟出一小块地给姑娘们骑马射箭用,今年春猎来的姑娘多,大隆王朝早些年不大提倡女子骑马射箭,觉得马上功夫是男人的事,姑娘家坐在闺房读读书、写写字,亦或是拿起针线绣个花就行了的。
这样一来,会骑马的姑娘不多。
会射箭的姑娘就更少了。
可偏偏去年香贵妃在隆德帝的万寿宴上,表演了一套马术,英气勃勃的身姿震惊了众人,一时惊为天人。打那后,京城贵族圈开始流行女子骑射。
“宝铃,在这里!”
宝琴和萧卫早早就来到林子里站场地了,不大会骑马的宝琴牵着两条缰绳站在草地上笑,甩了甩右手牵住的那匹马,朝宝铃大声囔囔:“喏,这是我给你挑选的马,棒棒的。”
只见是一头个子矮矮的小马驹,枣红色的,一看就很喜欢。宝铃连忙挣脱萧霆的大手,小跑过去。
摸着小马驹的脑袋,宝铃刚想骑上去试试,身后传来一道阻挠声:“我要是你,就不骑它。”
声音冷冷的。
宝铃回头一望,只见一个戴着帷帽,身穿宝蓝色骑马装的小姑娘,从林子深处走出来。
靖王皱眉。
第140章
宠妻为后140
“为什么不能骑?”
突然冲出一个气势凛凛的姑娘, 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否定掉宝琴挑的马,声音还那般冷, 宝琴很是跳脚:
“这是我亲自挑选的,驯马师也说这条小马驹挑的好,两岁半的小马驹,性子最是温和, 给不大会骑马的姑娘最好不过了。”
“怎么就不能骑了?”
宝琴冲上去理论。
宝铃抓住缰绳,侧身望着那个戴着帷帽,身穿宝蓝色骑马装的姑娘。只见姑娘从林中信步走来, 山风吹过,荡起姑娘身前的白纱。
姑娘似乎不是中原人,脚踝上还戴着铃铛, 每走一步都叮铃铃作响。
“它是我的坐骑,你们自然没资格骑。”蓝衣姑娘一手甩着皮鞭, 另一手接住, 仿佛谁敢骑,她就抽谁,一副捍卫自己权利的样子。
声音也冷, 绝对一个冰山冷美人。
隔着帷帽,宝铃都能感觉到她射来的目光有多么冰冷, 四目相对,那种感觉……宝铃说不好, 就仿佛自己抢了她的东西,被她找上门来要讨回个公道似的。
宝铃皱眉。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可左看右看, 都不觉得自己认识她。
难道,这匹枣红色的小马驹真是她所驯养的?被不正当手段给强取豪夺,弄到昌平行宫的猎场来了?因为她要骑它,所以蓝衣姑娘将她当成了夺马的坏人。
有这种可能吗?
宝铃正要说句什么,突然见蓝衣姑娘路过靖王时脚步顿了顿,似乎瞥了眼靖王,而靖王的目光正好落在蓝衣姑娘头顶的帷帽上,那眼神似乎在回忆什么。
他俩认识?
也是,若靖王不认识她,面对如此出言不逊的姑娘,以四表哥平日的作风早就让人收拾了,哪里还轮得到她这般放肆?
又是言语挑衅,又是眼神挑衅的。
宝铃重新打量一番蓝衣姑娘,高挑的身材,纤细的腰肢,帷帽垂落的白纱是繁复的三层,由里到外将她的脸蛋模糊了一层又一层,连轮廓都看不真切,但整体的气质绝对是一个绝美的妙龄姑娘。
蓝衣姑娘脚步一顿,停在靖王不远处,宝铃心底莫名的不大舒服。
“这位姑娘,你是不是认错马,也进错地了?”萧卫见宝琴和蓝衣姑娘争执,看上一眼,就知道宝琴不是这蓝衣姑娘的对手,怕宝琴吃亏,忙站到宝琴身边道,“此处是皇家狩猎场,这里的马匹都是官家养着的,绝不可能是你私人的坐骑。”
蓝衣姑娘仿佛没听到萧卫的话,只双眼盯着宝铃看:“当年大红马难产,是我和他一块给大红马接生的,诞下的正是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
说到这里,冰冷的声音突然温暖起来,带了股甜甜的回忆味道。
宝铃听到这,若还不知道对面的蓝衣姑娘今日干啥来了,那她简直是傻透了。
这是不知打哪冒出来的“情敌”挑衅她?
还当着靖王的面挑衅她?
宝铃笑了,优雅地转过身面对小马驹,摸摸它的小马头,笑道:“姑娘,你似乎弄错了,这匹小马怎么看也就两岁多一点,与你口中的当年似乎远了点。”
萧霆十二岁从努努特族回京,如今九年过去了,当年的小马驹怎么可能才这么点点大,早就成老马了吧。而这九年里,宝铃有自信,萧霆绝不会中途与旁的姑娘扯上什么关系,更别提给什么大红马接生了。
若真有此事,也是当年努努特族山谷里的事。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当年他说,全天下的枣红色小马驹,都是上苍送我的生辰礼物。”
“所以,眼前这匹也是我的。”
听到这话,宝铃摸马头的小手一顿。
这情话说得真甜。
宝铃心头突然很不舒服,一下一下无意识地捋着马毛,不管真假,只要与靖王沾点边她心底都难受。
正要转过身说句什么时,一直静默不言的靖王开口了,声音很冷,比蓝衣姑娘的声音更冷:“这位姑娘,要唱戏去外头的戏台上唱比较好,就算唱差了,顶多被人骂一句功夫不到家。”
“不会丢了小命。”
蓝衣姑娘身子陡然一抖,不由自主向左迈上一步,离靖王远一点。
她这动作,宝铃看得很清楚,同时明白,里头铁定有诈。若她真与靖王有那般熟,怎会因为他冷冷的一句话,就怕得身子都一抖?
蓝衣姑娘站稳了,努力深情对靖王道:“阿霆,你不记得我了吗?才几年,你就忘了我了?”
“说过的话,你可以忘了。但这衣裳,这帷帽,当年我天天这样穿,你也毫无印象?忘得一干二净了?”
靖王陡然一步朝蓝衣姑娘跨去,也不知是靖王气场太强大,周身环绕的气息太冷,还是怎的,蓝衣姑娘一个后退,突然被个石头绊倒,一屁股跌坐在地。
正在此时,身后响起哒哒的马蹄声,大皇子和徐瑾赛马一前一后冲了过来。
“啊……快让开,快让开……啊……”徐瑾一看就是刚学会骑马,缰绳使得还不溜,眼看着要撞到人,也不知如何避开,急得一路大喊。
靖王抱住宝铃赶紧蹿开,可地上的蓝衣姑娘也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怎的,竟坐在地上没挪窝。
徐瑾的马冲过去。
正撞上蓝衣姑娘的帷帽边沿,帷帽一把撞翻了过去。
蓝衣姑娘也被甩得草地上一滚。
“啊……”宝铃看到蓝衣姑娘的脸时,吓得惊叫。
宝琴一眼望去,也迅速尖叫一声,扭头就往萧卫怀里躲。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蓝衣姑娘的脸上。
蓝衣姑娘赶忙一手捂住脸,一手颤抖地去拿帷帽,想再次遮掩起来。
“哪来的丑女,在这装神弄鬼,大白天的跑出来吓人!”大皇子勒停马匹,坐在马背上大声骂道。
原来那个蓝衣姑娘只是穿着打扮好看,那张脸……满是疤痕,丑陋无比,看一眼都能想吐的那种。
蓝衣姑娘仿佛真的很害怕大皇子,战战兢兢蜷缩在地,抱着帷帽不住磕头:“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是一个姑娘逼着我穿上这套衣服,戴上这顶帷帽,教我说那些话的。”
“真的,是她逼我的。”
一股脑儿将那个姑娘逼她的事,倒了个干净,还说那个姑娘貌若天仙,比月宫里的嫦娥还漂亮。
终于勒停马的徐瑾,跳下马背走过来,看到蓝衣姑娘那张丑陋的脸时,脚步一顿,害怕得直往大皇子身后躲,声音都打颤:
“大表哥,什么人这般丧心病狂,自己美若天仙的,却让一个大丑女穿上她的行头来骗人啊?”
大皇子将蓝衣姑娘从头瞅到尾,突然“咦”了声,冲靖王道:“四弟,她这身行头很有些眼熟啊,尤其是脚踝上的铃铛,看着像你努努特族姑娘的装扮啊。会不会是你族里的哪个姑娘想见你,又不好意思贸然现身,就找个丑女穿上她的行头来试探一番?”
“看你还记不记得她?”
“毕竟一个大丑女穿上她的衣裳,都能让你想起她来,才更能显出她在你心底的分量啊。”
宝铃听到这里,突然挣开靖王拉住她的手,往宝琴那头靠过去。
徐瑾默默观察宝铃的神色变化,见宝铃抿着小嘴,一副极力忍耐的样子,徐瑾知道这出戏唱得很成功。
徐瑾故意瞅瞅靖王,又瞅瞅宝铃,然后拉拉大皇子的衣袖,小声道:“你快别说了,宝铃不高兴了,再说这是人家的私事,哪有当大哥的瞎掺和人家的感情的。”
徐瑾的声音虽然小,却恰巧传进宝铃的耳朵里。
宝铃掉过头,连靖王都不想看了。
靖王看了眼宝铃,见她脸色微变,他心头隐隐发疼。这大皇子有了徐瑾当贤内助,果然是不一样了,连正主都还没找到呢,就当着他们的面唱了这么大一出戏,还成功让宝铃喝了一坛子干醋。
徐瑾,靖王扫她一眼,突然对大皇子笑道:
“我的事,就不劳烦大皇兄操心了。有时间,大皇兄还是多操心操心郑侧妃比较好。昨儿父皇才赐婚,今儿就牵着未婚妻的小手到处逛了。只是本王听说郑侧妃肚量不大,好吃醋,不知你们这一逛,她会不会一个人闷在院子里胡思乱想,又动了胎气,你回头又得哄上大半天。”
“肚子里怀的可是皇长孙,最不济也是个皇长孙女,父皇宝贝得很,大皇兄就算为了这个小娃,也得多陪陪郑侧妃才行。”
专挑徐瑾最介意的话来说。
果然,提起郑珠以及肚里的孩子,徐瑾胸口立马犯堵,哪怕表面笑得再自然,内心也是堵死了,还是无法调节的那种堵。
若是可以,徐瑾绝不愿意这么早就来找靖王的茬。可她没办法,大皇子就跟中了毒似的,一心想给靖王和宝铃添不痛快,问他缘由他也不说。
只是无厘头的告诉她,靖王曾经有个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姑娘,两人感情很好。他想利用这姑娘离间靖王和宝铃的感情,可是那姑娘目前还没找到,只是找到几套她曾经穿过的衣裳和戴过的帷帽。
作为未婚妻,为了日后能与大皇子夫妻同心,更为了向大皇子展示她的办事能力,让他器重她,徐瑾只得配合他,策划了这么一出戏。
看宝铃那介意的样子,可谓是首战告捷。
是时候撤退了,徐瑾忍住心底的不适,对大皇子温柔道:“靖王殿下说的对,郑侧妃如今身怀有孕,昨儿又差点小产,正是敏感多思的时候,大表哥还是多陪陪她比较好。”
徐瑾尽情展示着她的大度。
却说大皇子,提起郑珠的身孕,他头顶的绿帽子就蹭蹭蹭的发亮,那压根就不是他的种,无论怎样他心底都挺堵的。但有些事儿又很无奈,想想那个孩子会是地位崇高的皇长孙,头顶的绿帽再绿,他也只得忍了,还装出一副关怀至极的样子:
“表妹真真是贤惠,那你多骑骑马,再练熟练些。我回去陪陪她就来。”
“好。”
徐瑾正上演着大度的戏码,一旁的宝铃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从蓝衣姑娘身旁大步走过,径直往那头去了。
一脸的不快。
宝琴连忙追在后头,“宝铃”“宝铃”地叫。
大皇子满意地拍拍徐瑾的小手,对她奖励地一笑,然后骑着马下山去了。
徐瑾也骑着马,在林子里继续慢悠悠地练习。她知道,大皇子让她“多骑骑马,再熟练些”的意思,其实是让她留下来继续看热闹,看靖王如何处理蓝衣姑娘。
却说靖王见宝铃气呼呼地走了,忙追上去,连蓝衣姑娘都来不及处理。就这样,一帮人全都走了个干净,留下蓝衣姑娘战战兢兢趴在地上,没多久,也麻溜地跑了。
徐瑾一看,就笑了。
靖王还真真是对那姑娘用情甚深呐,连一个替身都舍不得杀,竟然假装忘记,放了蓝衣姑娘一条生路。
难怪大皇子会抓住这条线不放,敢情还真有大鱼等着钓呢。
“看来以后还有的是热闹可瞧呢。”徐瑾若没猜错的话,大皇子应该是有线索的,那个姑娘很快就会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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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宝铃当着徐瑾、大皇子的面,满脸不快地走了。
“宝铃,宝铃。”宝琴从没见宝铃这般生气过,健步如飞,她都快跟不上步子了。
“宝铃,你别生气嘛,事情还没弄清楚,你要不要听靖王殿下解释一下?”宝琴追在后头,大声喊。
宝琴嗓门大,若不是刻意要小声,永远都小声不了,一囔囔,后头还没走远的徐瑾、大皇子全都听见了。
宝铃依然不理,自顾自朝前走。
突然,一个身影飞快赶超她,堵在她身前,宝铃一个没稳住,猛地一下撞上去。
“啊……”她的小鼻子,真疼啊。
宝铃直皱眉。
萧霆一把抱住宝铃。
宝铃挣扎,不让他抱:“你放开我,谁允许你抱了?”
“才不要你抱,你放开!”
“宝铃,你听我解释。”
“谁稀罕你的解释?谁愿意听,谁听去,我不稀罕……”
后头跟着的宝琴,被萧卫一把拽走了,那些侍卫啊丫鬟啊全都自动消失,哪凉快哪待着去。
远处偷听的徐瑾,听到宝铃的大声囔囔,唇边是一抹满足的笑。一向感情极好的他们,终于吵架了,徐瑾不是爱听墙角的人,确定今日大功告成后,就骑着马儿真的走远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才刚走远,宝铃那头的暗卫就吹了个鸟叫声。
宝铃蓦地松口气,再不挣脱开萧霆的手,任由他紧紧将她搂进怀里抱着。
还得意地朝萧霆眨眨眼。
萧霆:……
敢情他的宝铃没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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