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铃使坏,粗着嗓门念了二表哥信上的第一句话:“凤表妹,半月不见,你可还好……”
情书被念出来,宝凤羞死了,哪怕只是第一句无关紧要的问候语。
让她更羞的却在后头,宝铃突然收起信,怪模怪样的审问姐姐:“呀,姐姐,你们半个月前偷偷见面啦?”
姐妹三个都记起半个月前,宝凤进了趟宫。大大咧咧的宝琴立马喊道:“哇,原来姐姐上个月进宫,是与二表哥偷偷……私会去啦?”
“没有。”被压在木榻上起不来的宝凤羞死了。
“骗人。”
“真没有。”宝凤冤枉极了,上回进宫确实见到二表哥萧腾了,但那时她坐在软轿上,风吹起窗帘,她无意间看到正匆匆而过的二表哥。
许是心灵感应,萧腾竟也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只是匆匆打了个照面而已。
“我咋这么不信呢。”宝琴压在宝凤身上,囔囔着不信,这两年话本子看多了的宝琴,满脑子都是男男女女的浪漫事,在她看来,好不容易进趟宫撞上了二表哥,怎能啥也不发生,只看上一眼就满足了呢?
好歹牵个小手呀?
“信不信,都是事实。”宝凤在感情方面,始终比两个妹妹保守,很容易害臊,也不愿意多说。被两个妹妹闹成眼下这般,已是她能接受的极致了,再想让她解释什么,却是不可能了。
三姐妹正闹着时,老太太屋里的含翠来了,说是二表哥托媒人给宝凤送来了定情信物。
三姐妹这才将视线转移,赶忙从木榻上爬起身,整理好衣裙下榻。
宝凤连忙接过含翠手里的红木匣子,待含翠走后,打开来一看,只见里头躺着一根赤金簪子,但却不是一只普通的凤簪。
看得宝铃和宝琴,双眼都亮了。
只见簪头处,竟是用赤金打造出一个拇指大小的侍卫装男子,男子怀里抱着一只精致可爱的小金凤。
这打造的是谁和谁,不用多说,也该明白了。
这定情礼物,真真是用心了。
宝铃“哇”的惊叹出声,宝琴则被上头的小金凤给吸引了:“这般小巧可爱的鸟,是谁雕刻的呢?赶明儿我也去雕一只来,哦,我就雕刻一把琴就行了,公子弹琴。”
宝铃:……
按照这逻辑,她岂不是得让四表哥给她雕刻一只金铃铛?
她化成一只金铃铛,蹲坐在四皇子的大手上?
可以是可以,但她得幻化成一只漂亮的金铃铛才行,人见人爱的那种。
宝凤怎么也没想到,二表哥给她的定情礼物,无端勾起了两个妹妹如此的遐思,她们一回到各自的院子,就拿笔画起画来了,各种设计。
一个下午,无数种形态各异的琴和铃铛,浪费掉了甄国公府一大摞的宣纸。
~
宝凤和萧腾的大婚,定在半年后的八月。
作为甄国公府姑娘的日子,只剩下半年了,这半年里宝凤甚少出门,一般都在萧氏的牡丹院学习管家事宜。不过宝凤已经学了两年多了,该学的都学过了。
“凤丫头,庄王府人口简单,主子少,但下头的丫鬟、仆妇和小厮却是一点都不少,你嫁过去后,很可能是要帮着你舅母管家的,为了少出错,从今日起,咱们甄国公府的中馈暂时由你接手,你先历练个半年。”
宝凤点点头。
但心头却忍不住想起大表哥和舅母的事。
自从两年前宝凤拒绝了大表哥萧卫,而后头紧跟着舅母被“休”回娘家的事,再后来她与二表哥萧腾的事没瞒住,可谓是三件事一起,让大表哥萧卫大受打击,卧床不起了两个多月。
人消瘦得不像样。
被庄王爷狠狠训了大半个月。
再后来,舅母被接回庄王府的第二日,萧卫离家出走了。留下一封信,说他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要去边疆参军,历练自己,不混出名堂,就不回京。
去了哪个边疆,却不肯说,怒得庄王爷调动兵部人手去寻,半年后,终于在西北军营寻到了。
那会子的萧卫还只是个刚立下点点战功的新兵蛋子,不过据他的上峰说,萧卫表现很好,身手不错,脑子也好使,在与北漠人的几次交手中,萧卫都提出了有用的点子。
见孙子真心在历练,去西北战场巡视一圈的庄王爷同意了,答应孙子,他愿意待多久就待多久,但庄王府的大门随时欢迎他回来。
对于大表哥,宝凤心底若说一点愧疚都没有,铁定是不可能的。毕竟大表哥离家出走,她和二表哥绝对是要担责的。好在,外祖父和舅舅没怪他们。
而且半年前,她也收到了大表哥从军中寄来的信,心中说,他已放下了。过去的种种过激行为,是他那会子还不成熟,只会耍脾气的结果。在军营中历练了一年多,他心智成熟多了,真心祝福她和二弟有情人终成眷属。
看见宝凤愣神了,萧氏立马猜到与萧卫有关。
萧氏拉着女儿的手,笑道:“可是又想起你大表哥了?你放心,他如今在军营中过得很好,这个月刚提拔为军师了,可谓事业有成,突破不小呢。”
“娘,真的?”宝凤很惊喜,没想到一向孩子气的大表哥,如今竟也是军师了,真真是了不起。
萧氏点点头:“娘还能骗你不成?”
“昨儿个你舅母来送聘礼时,还拉着我一顿开心的说呢,说当年若没有那一番打击,萧卫怕是一直都只是个孩子王,立不起来。如今好了,到了边疆,吃了顿苦,反倒立起来了,成了军营里被人夸的好军师。”
“你不知道,你舅母心底有多感激你呢。”
宝凤听到这话,不禁有些感慨,她当初的拒绝,竟误打误撞帮了大表哥的忙?
感慨过后,宝凤心底开始泛甜,大表哥过的好,她真的挺开心的。日后,大表哥再遇上一个他喜欢,也喜欢他的姑娘,人生便完美了。
思及此,宝凤默默为大表哥祈福,那个姑娘一定要早日出现啊。
~
宝凤在为大表哥祈福时,海棠院里的宝铃,正坐在后院的桃花树下,伏在石桌上设计她的金铃铛呢。
“宝铃,你还没画好啊?都画了五天了。”宝琴将团扇搁在石桌上,提起长长的裙摆,一屁股坐在宝铃紧邻的石凳上。
二月末的天气,算不上热,但即将十三岁的宝琴,算得上是大姑娘了。可因着她行为举止总是有些跳脱,不符合老太太心目中端庄沉稳的期盼,所以勒令宝琴时不时拿把团扇,扇一扇。
大概是手拿团扇的都是淑女吧,老太太期盼宝琴多拿拿淑女的东西,说不定哪天就真成淑女了。
而宝琴身上的桃粉色大长裙,自然也是被老太太勒令穿的。宝琴时常嫌弃它们太麻烦,但宝琴是个知道冷暖的,知道老太太是为她好,所以她心下再不喜欢,也穿着。
宝铃看了眼一身淑女装扮的宝琴,第一眼时,惊艳于宝琴的美貌,白嫩嫩的肌肤,随意套上一款大长裙,都能美美的。
长得漂亮,就是赏心悦目。
多瞅了宝琴一眼后,宝铃才开口道:“怎的又来后院找我了,你的帕子绣好了?”记得昨日的女红师傅,说宝琴绣工不行,给宝琴布置了三个绣帕呢,要她没事儿就赶紧练。
“我不是绣花的料,坐在房里一个劲的绣,好闷啊。”宝琴想起绣帕,身子就烦燥的发热了,倏的一下,拿起丢在石桌上的团扇,呼哧呼哧扇起来,“宝铃,咱们出去逛逛好不好,总闷在房里,我快发霉啦。”
“没事,发霉了,我给你拿大刷子刷掉就是。”宝铃翘着嘴角,开玩笑道。
扭头一看,果真得了宝琴一个大白眼。
算了,算算日子,是有半个月没出过门了,难得今日休沐,不用上学堂,就陪宝琴出门逛逛吧。
顺便将她画好的几个金铃铛,让金银坊的人给做出来。
见宝铃终于同意了,宝琴兴奋的亲了她一口。
“你要去哪逛?”坐上出府的马车,宝铃问道。
“金银坊。”宝琴得意地道,“我的琴早就画好了,前几日让徐嬷嬷拿着图案去找金银坊的师傅做,都过去三日了,想必是做好了,我先去拿回来。”
“好,那就先去金银坊。”宝铃点头同意。
可过了一会子,宝铃突然察觉不对,这一世的宝琴眼下不是还没有意中人么,怎的对定情信物这般热衷?
不仅早早的画了出来,还早早的让人去打造了。
莫非……
这一世的宝琴已见过那个男人了?那个夺走她的心,却没能力守住她,甚至连私奔都不敢的挫男?
想到这个可能,宝铃的心猛的一沉。
第82章
宠妻为后82
宝铃想起那个挫男, 心里很忧心。
不过很可惜,上一世的宝铃与宝琴不亲近, 那个挫男什么时候出现的, 宝琴与他之间有怎样的故事,宝铃竟是了解不多。
如今回忆起来,宝铃只知道宝琴很爱那个挫男, 为了他屡次拒绝楚晋, 连私奔的事都闹过了。可楚晋对宝琴很宽容,在私奔不成的第二天, 还是风风光光娶了宝琴回府,一直待宝琴很好。
唯一遗憾的是,上一世的宝琴,婚后也依旧惦念那个挫男, 这就导致她婚后的生活很痛苦, 天天面对不爱的丈夫,日子过得很抑郁,直到挫男被杀,宝琴才解脱了,因为她也跟着去了。
想起上一世的事,宝铃很唏嘘。
看着身旁挑起窗帘, 叽叽喳喳边与她说话,边看向窗外街道的宝琴, 宝铃忍不住打岔问道:“三姐姐,你是不是……有了意中人了呀?”
要不, 为何对打造定情信物那般感兴趣。
“啥?”宝琴一时没听清。
“你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了?”宝铃死死盯着宝琴的脸,再次问,生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宝琴扇着团扇:“我倒是想呢,可惜,还没有。”
宝琴是真的想,话本子里的爱情那么浪漫,她一天就能幻想个千百遍,可惜幻想来幻想去,都是套的男女主的爱情,属于她的那个,还不知在哪呢。
知道宝琴不会对自己撒谎,但宝铃还是不放心:“那你急急地打造那些定情信物作什么?”
宝琴大大方方的:“提早做准备,将来有了,好送出手啊。”
宝铃:……
好吧,三姐姐性子果然跳脱,喜欢的男子还没影呢,定情信物先准备好了。
突然,马车一个颠簸,宝琴“啊”了一声,待马车平稳后,宝琴赶忙趴在车窗上往外看。
唬了宝铃一跳:“怎么了?”
“我的团扇掉了。”宝琴赶忙让车夫停车,“那可是祖母昨儿个才给我的。”宝琴看到掉在哪后,急忙忙要跳下车去捡回来。
团扇本来不值什么钱,但若是自己绣的,又或是长辈送的,就又不一样了。
可眼下在大街上,马车来来往往的,要是被别家的马匹踏过,又或是车轮子碾压过,就不好了。
思及此,宝铃也赶忙追着要下马车。
结果,才刚钻出车帘,就听到路上的宝琴尖叫一声,只见一辆朱轮华盖的豪华大马车,从后头冲上来,即将压过那把团扇。
玉质的扇柄,一碾压就会碎裂。
“停车!”
宝琴可珍惜祖母送的东西了,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张开双臂挡在飞奔而来的大马车前。
“快让开!”马车夫惊慌不已,赶紧死死勒住缰绳。
亏得大街上,马速不是很快,在即将冲过宝琴的身子时,大黑马被勒停了。
“姑娘,你差点就没命了!”马车夫吓得心慌慌的。
宝铃也被吓坏了,赶紧跳下自家马车,飞奔上去。
正在这时,停下来的马车里,有个男子探出车窗来,见到是宝琴后,连忙问:“三姑娘,怎么是你?”
“可有受伤?”
宝琴一抬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楚晋,大大咧咧的她,指着车厢底下道:“我的团扇,被你的马车压过去了,也不知坏了没……”
这两年,甄国公府和楚国公府走得比较勤,楚晋会时不时送他祖母和母亲来甄国公府,与宝琴打过很多次照面,也偶尔攀谈一两次,算是比较熟。
“你别急,我帮你拿出来。”楚晋跳下马车,找到团扇在哪后,二话不说就猫腰钻进了马车底。
这……看得楚国公府的马车夫很有些咂舌。
钻车底的活,世子吩咐一声,他们当奴才的还能不去做?
可眼下时,世子钻车底去了,他们当奴才的还一个个站在外头?
几个马车夫和小厮一脸的懵逼。心底祈祷着,这事儿可千万别让国公夫人知道了,要不,非得卖了他们几个不懂事的奴才不可。
宝琴没想到楚晋会亲自钻到车厢底下,去帮她捡团扇,她再大大咧咧,也是贵女出身,这种趴在地上的活都是让奴婢去做的。
是以,宝琴站在那,也有些懵。
唯有宝铃,这种事儿上一世楚晋为宝琴做过类似的,知道楚晋对宝琴有多好,一点儿都不惊讶。
“三姑娘,不好意思,扇柄虽然没碎,但是扇面沾了点污泥,有些脏了。”几个瞬息后,楚晋小心翼翼拿着团扇,从马车底钻出来,对着宝琴道歉道,“是我的马车弄脏的,我赔你一把。”
“没坏就好,不用赔了,是我自己没拿稳,掉下来的。”宝琴不是个占便宜的,一手接过团扇,前后看了看,确实没坏,只是扇面黑了点,摸着和田玉扇柄道,“楚世子,真不关你的事,不用你赔。”
楚晋还想与宝琴多说些话,可大街上,他的马车停在路中央,挡了后面的道,身后一长串的马车在催着快走。
楚晋直接吩咐自家车夫,赶着马车去前头拐角处的千扇斋,在那停好车,等他就行。
马车夫虽然不懂自家世子要干啥,但他唯命是从,立马赶着马车就去了。
宝琴一听“千扇斋”,就知道是与扇子有关的铺子,忙推辞道:“楚世子,真不用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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