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嬷嬷,国公爷这会应该和陛下议完了事出来了,你赶紧出去拦住他,将今日之事告示国公爷,让他务必想办法将此女抓进宫来交给我。”待锦悦离去后,卢贵妃转首对自己身边的嬷嬷分咐,萧嬷嬷是国公府的嬷嬷,自小便服侍她,极有手段,她被选入宫后,也跟了进来,是她与国公府之间传递消息的最得力人选。
“娘娘请放心,我一定会办妥此事的,这妖女也太无法无天了。”萧嬷嬷看了一眼嘉宁公主的那张脸,心头的怒意几欲喷薄而出。
萧嬷嬷与锦悦的思维不太一样,在她眼里,贵妃和国公府的尊严比什么都重要,先是卢三公子被打,紧着公主殿下又被人打成这样,动手的同一个人,这人还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贵妃,这样的人,若不能严惩,贵妃的颜面何在,卢家的颜面何在?让陛下为贵妃和公主主持公道固然好,可正如公主所说,万一陛下顾忌太多,暂时不肯处理那妖女,公主的亏就白吃了?还是先动手将那妖女拿住,到时候陛下看到公主的惨样,即便有什么顾忌也不会责备贵妃。
至于单凭卢国公府能不能将那妖女抓来?在这一点上,她的认知和卢贵妃是一样的,那木君璇武功再高,也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去?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你一个人再厉害还能同时对付国公府那么多的暗卫高手?
待到锦悦和萧嬷嬷都离去之后,卢贵妃让宫女将嘉宁公主扶到偏殿的榻上,着人端来一盆水,让人帮她整理发头和擦拭脸上的灰尘,嘉宁公主却将头一缩,推开上前的宫女,转目对卢贵妃道:“母妃,暂时不要让人帮我处理,一会等父皇来看过我之后再说。”
在瞧见白老板与木君璇的互动之后,她心头隐隐有些担心,单凭外公家搞不定木君璇,等到父皇看到自己的惨样,势必会勃然大怒,到时候,他派出大内高手去缉拿木君璇,那白老板想必不会为了一个那么个妖女与父皇正面冲突。
“胡说什么呢,你脸上有伤,脏污灰尘不尽快处理,会感染伤口,再说了,你回来这么久,头发衣服,脸上的灰尘血污都不处理一样,你父皇才会觉得你在故意卖惨,你脸上的伤,不是一日两日能好的,脸弄干净了,这道鞭痕会更加醒目,不愁你父皇不生气。”卢贵妃横了女儿一眼,她入宫已经十七年,对皇帝心事的把握远非女儿能比。
嘉宁听得一怔,倒是没有再与她争辩,乖乖由着宫女帮她擦干净了脸,又换了干净的衣衫,唯有头发洗了不容易干,只让人擦了擦灰尘,理顺一些,便了事,整理妥当后,因太医和皇帝都还没过来,嘉宁忍不住又问了卢贵妃一句:“母妃,你说,咱们就这样去拿那妖女,父皇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不会,那妖女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羞辱我在先,殴打你在后,她这等行为,简直完全没有把皇家,把你父皇放在眼里,面对这样的人,你父皇向来是情愿杀错,也不会放过,我先一步动手,正好省了你父皇刚给她下了嘉奖圣旨,又要派兵去捉拿的困扰,他不仅不会责怪我,心里只会越来越看重你母妃我。”卢贵妃一脸自信的回答。
木君璇做的这一连窜的事让她心头十分愤怒不假,但让萧嬷嬷去通知卢国公府动手抓人,却非因一时之气而做的决论,而是她十分了解皇帝,知道怎么做才能讨得他欢心,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很有手段的女人。
她唯一的错误就是估错了木君璇是个什么样的人,萧嬷嬷离去不久,就哭丧着一张脸回来了,卢贵妃瞧着她的模样,吃了一惊,忍不住脱口问了一句:“萧嬷嬷,怎么回事?国公爷没有应允我的要求?”
“娘娘,国公爷让我转告娘娘,那木家女非等闲之辈,关于她的事一切等陛下来做决定即可,咱们什么都不要插手。”萧嬷嬷耷拉着脑袋回答,哎,国公爷刚才可是彻头彻尾的将她臭骂了一顿,骂她愚蠢,无知,跟在娘娘身边,看到娘娘不对的方也不知提点一二,天地良心,她实在不知道那姓木的妖女厉害到这程度,让国公也不敢招惹啊……
“若是陛下暂时不想动她呢?”卢贵妃听得瞪大了眼睛。
“国公爷说,若真如此,就让咱们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萧嬷嬷小声道。
“岂有此理,难道我堂堂贵妃,我的女儿堂堂公主,让人欺负成这样,什么事都不能做,只能乖乖当缩头乌龟?那姓木的妖女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竟让国公爷怕成这样!”卢贵妃听得勃然大怒,她从出生到现在,整整三十余年,金尊玉贵,何曾受这样的委屈,这一刻,当真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抑郁的宣和帝
不说卢贵妃的心事,但说皇帝这边,他刚刚在御书房见过卢国公,又看了两本折子,喝了杯茶,站起来,正准备出去走动两圈,活动一下筋骨,哪知刚打开御书房的门,便见卢贵妃身边的大宫女锦悦和小太监小橙子一脸匆忙朝这里走了过来,他有些惊讶的伸手将他们招了过来:“瞧你们神色匆匆的模样,可是贵妃那边有什么事?”
按制,今日他应该陪皇后用晚膳,卢贵妃是个知事的人,如果没什么事,不会在这个时候把她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派过来,正因为卢贵妃知事,懂进退,才能保持十数年的盛宠不衰。
锦悦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一脸悲愤的开口道:“禀陛下,嘉宁公主在外面被人打毁了容,贵妃娘娘急得六神无主,这才遣了奴婢过来禀报。”卢靖和沈宵将嘉宁公主送到荣华殿后,正要去回禀皇帝,却不想在路上碰到了交了班,正要回家的禁卫军统领钟岳,说了几句话,耽搁了一会功夫,这才导致比锦悦和小橙子过来时间还晚了一些。
宣和帝一听,顿时大怒,之前刘内侍就在他面前上过眼药,让他对木君璇的印象极为不好,尤其是听得此女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品论贵妃一事,更让他心头暗怒,正寻思着找个什么由头,好生惩治此女一番,却又发生了这件事。
他鼻中重重哼了一声,正要招钟岳去拿人,一转头才记起钟岳已经下班,无奈之下袖袍一甩,准备先去荣华殿的看看嘉宁再做定论,只是刚出御书房的院门,就碰到了正要过来向他禀报的沈宵和卢靖,随着他们俩一起过来的还有本该下班回家的钟岳,钟岳身为禁卫军统领,又是京都第二高手,平日里,只要不休沐,都是他近身跟在皇帝身边护卫,突然听闻这样的事,自然不能一走了之。
“钟岳,你来得正好,你,带上卢靖和沈宵,还有你手下最得力的十八禁卫高手,前去把木君璇这个无法无天的狂悖之徒给我拿来。”皇帝一看到钟岳,连忙将他招了过来,开口吩咐了一句。
卢靖倒也罢了,沈宵一听,却在心里暗暗庆幸,陛下看起来非常生气,幸好荣华宫的人先一步来禀报了此事,不用他们开口了,不然,有卢靖在一旁添油加醋的煽风点火,还不知皇帝会怎么看自己。
钟岳现年四十六岁,正一品的禁卫大将军,也是禁卫军第一高手,洛京,乃至大齐官方的第二高手(第一高手是已经归隐,不问事的范太监),在江湖高手榜排名十二位,皇帝派他和沈宵、卢靖外加由钟岳一手训练出来的十八内卫一起去捉拿木君璇,算是足够看重她了。
钟岳自听得木君璇之名开始,心里就对此女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得知此女到了京都后,正准备找个时间去会会她,现就听到了皇帝的命令,他对此自不会有什么意见,口中应了一声,就待招呼沈宵和卢靖一起去拿人,可沈宵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陛下,钟统领,那木君璇住在月泉楼。”
木君璇住在月泉楼一事,之前沈宵和刘内侍汇报情况的时候已经说过,只不过皇帝一怒,把这事给忘了,此时听得沈宵再次提出,眉头不由一皱,钟岳也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月泉楼对洛京的人来说,是个极为特殊的存在,根本没人敢招惹他们,包括皇帝。
钟岳没有和月泉楼的老板交过手,但是十二年前,范太监却和他交过手,两人只交手三招,范太监便重伤而退,也正是因为这事,范太监早早归隐,(实际上大齐现在官方的第一高手应该是钟岳)范太监在江湖高手榜排名第五,他都不是月泉楼的老板的对手,自己更不会是。
“陛下,您不是已经定了三日后宣此女入宫觐见么?到时候我再见机行事吧。”钟岳眼见皇帝下不来台,灵机一动,忙开口道,今日沈宵和刘内侍向皇帝汇报工作的时候,他站在皇帝身边,自然听到了。
“也罢,先这样安排罢。”宣和帝点了点头,心情却郁结至极,他身为至高无上的皇帝,女儿被人欺负成这样,想拿个人还要受这么多牵制,心头的愤怒可想而知,可势比人强,那月泉楼的白老板神秘无比,当年自己手段用尽,都奈何不了他分毫,现在这个同样神秘和无法无天的木君璇和他搅到了一起,他更不敢轻举妄动,心里再生气,也只能忍着。
宣和帝来到荣华殿的时候,太医刚到,殿内的人听闻皇帝来了,纷纷转头请安,皇帝没有管别人,径直走到已被扶到榻上躺下的嘉宁公主身边,看着她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鞭痕,还有额头上的大包,嘴边的血迹,好不容易按下去的怒火腾的一声又冒了出来。
这木君璇敢这般明目壮胆的殴打公主,还将她一张脸打成这样,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在打自己的脸,这样的耻辱焉能忍受?他一定要除了她,不管用什么办法,卢贵妃站在一旁,眼见皇帝看了嘉宁的伤后,一张脸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心头暗喜,瞧陛下的模样,想必不会轻饶此女罢。
皇帝在嘉面榻前站了片刻,转对问了大医一句:“胡太医,嘉宁的伤怎么样,脸可还有治愈的可能?”
“回陛下,嘉宁公主这伤,看似吓人,实则不太要紧,只要将伤口清理干净,敷上伤药,等伤口愈合之后,再用宫里最好的黑玉珍珠膏敷上半个月,基本就没有大碍了,不会留疤。”太医恭恭敬敬的回答,话说他刚进来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生怕治不好公主的脸被治罪,结果一检查,发现问题尚在可控范畴之内,不由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你就好生为公主医治,嘉宁,你什么都别想,好生休养。”皇帝点了点头,又安抚了嘉安几句,就准备离去。
“陛下!”卢贵妃见皇帝一句没提要如何处置木君璇,也不提如何给嘉宁一个交待,不由大急,眼见皇帝就要出门,忍不住出言唤了一声。
“此事等三日后,木君璇入宫觐见时,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待。”心情本就十分抑郁的皇帝闻声愈发的不高兴,平常这卢贵妃不是很有眼色?今日怎的这般不懂事?明知自己不痛快偏要跑来给自己添堵?
第一百二十九章、振奋的皇后
自古以来,皇帝的后宫是最容易埋藏秘密、同时也是最不容易隐藏秘密的地方,嘉宁公主在宫外被人差点打毁了容,皇帝却未为此惩罚凶手一事,很快像长了翅膀,迅速飞向各宫娘娘的耳中,正阳宫的江皇后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喜的差点没忍住大笑三声。.
江皇后是宣和帝的结发妻子,现年已四十有五,出自淮阳侯府江家,和当今的禁卫军统领钟岳是表兄妹,论家世出身,并不逊于卢贵妃,再加上她膝下有一子一女,长女青阳公主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嫡长公主,身份尊贵异常,数年前已嫁到了大将军府钟家。
儿子赵瑾便是当今太子,现年二十四岁,相貌不凡,才干出众,颇有贤名,朝中文武大臣对他这个太子都十分满意,按理来说,江皇后出自名门世族,心里很清楚一个合格的皇后应该是什么样子,再加上她现在拥有的一切,不会嫉妒区区一个妃子才对。
实则不然,自从卢贵妃入宫之后,皇帝对她便愈来愈疏远,虽然对正妻基本的尊重还在,该给她的面子也会给,更没有流露丝毫要废太子的意思,但江皇后明显的感受到了不安,无它,皇帝对卢贵妃的恩宠一日胜过一日,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却是客套疏离远大于夫妻情份。
对太子的倚重和爱护也远不如从前,江皇后不是蠢人,多少有些明白皇帝的意思,皇帝岁数还不算大,而太子则早已成年,又有贤名在外,皇帝面上不显,心里却对太子起了猜忌之心。卢贵妃出身显赫,她膝下同样有一子一女,但她的儿子年纪尚幼,皇帝根本不用担心尚只有几岁的儿子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将她扶植起来,正好可以让她对抗皇后和太子。
再加江皇后并没有忘记当今皇帝是怎么上位的,他也不是嫡子,他的母亲也是宠妃,在他前面也有一个贤名在外,在太子位置上坐了几十年的大哥,可最后……每每想到这里,再想想皇帝为卢贵妃母子三人,有几次扫太子和青阳的面子的事,皇后的心里每日就像油煎似的。
这一次,突闻卢贵妃母女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皇帝竟不为她们主持公道,江皇后心里的振奋可想而知,不过她到底是做了近二十年皇后的人,城府什么的那是一点也不缺的,最初的兴奋过去后,立即开始询问送来消息的宫女:“有没有搞清楚,打嘉宁的什么人?”
“据说是奉旨来京的木君璇,就是年前平了连云十八寨的那个女罗刹。”宫女答道。
“原来如此,这嘉宁在宫里横行霸道惯了,在宫外自然更是不把别人的性命当回事,这会撞上了这么个杀人不眨眼的女罗刹,只能算她倒霉,不过这事,咱们不便多议论,皇帝虽下了旨宣此女入京,心里对她却是极为膈应的,青蓝,吩咐下去,咱们正阳宫上下,谁也不许私议此事,违者一律杖毙。”皇后听后,微一沉吟,便抬首对身边的大宫女下了这么个命令。
不得不说,这宣和帝最后能坐上皇位,确实不是偶然,不仅他自己手段出众,就连他身边的女人,也没一个是不长脑子的。青蓝得了皇后吩咐,正要领命而去,只是抬步之前又问了一句:“对了娘娘,咱们要不要召太子妃进来叙话?”
“太子妃么,杨家具体不知出了什么事,竟让杨尚书不惜带着满门儿郞一起辞官归隐,这事虽未牵连到太子妃,但皇帝心里的疙瘩已经留下了,这个时候显然不合适让她随意出入宫廷,你给苏良娣传个消息,让她明日进宫一趟吧。”皇后眉头一皱,微微默了一默,才接口道。
太子妃出自杨家,相貌,教养,才华什么在京都都是排得上号的存在,皇后一开始对这个儿媳妇也是十分满意的,可人架不住有对比,自从苏良娣来到京城之后,整个京城年轻一代的女子都被她的风头给压了下去,太子妃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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