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电梯到了。
尤玮这次笑着撂下一句:“幸好,我家的床没有让两个男人在上面翻滚过,顾总如果不嫌弃,今晚可以来我家借宿。”
话落,尤玮就迈出电梯,她叫的车就等在门口。
顾丞的脸色这才渐渐好转,转而拿起手机,让苏一淳安排司机待会儿到门口接他。
***
尤玮率先回到家里,将礼服和首饰扔在沙发上,转而就脱衣服进浴室卸妆沐浴。
水温刚刚好,很舒服。
尤玮将自己裹紧浴袍里,将头发吹的半干,又在脸上拍好护肤品,涂上润唇膏,这才懒懒散散的跨出来。
结果刚走到客厅,就受到了惊吓。
她一手捂住嘴,差点叫出声。
尤玮瞪着沙发下那几块布好几秒,眨了眨眼,确认了好几次,这才走上前,把它们拎起来。
是她刚才脱掉的礼服,已经碎成好几块了。
等尤玮缓过神来,第一个涌上心头的情绪就是愤怒,她开始四处寻找毁掉礼服的王八蛋。
然后,她在卧室找到了他。
姓顾的王八蛋就坐在她的写字台前,开着台灯,非常专注地看着摊在桌面上的一个笔记本,而且脸上还带着兴味。
……
尤玮走上前,双手环胸的瞪着他。
顾丞抬起头,一脸牲畜无害的问:“你洗好了?待会儿我去洗。”
尤玮这才发现他看的是她学生时代的作文本。
尤玮问:“客厅里那件衣服是怎么回事?”
顾丞说:“哪家?哦,那件。我刚进来的时候坐过沙发,没看到它,不小心坐了一下。”
尤玮:“然后就把它坐碎了?请问顾总的屁股是带钩的吗!”
顾丞一顿:“它被我坐碎了?”
他又皱了皱眉,说:“可见这件衣服的质量有多差,真奇怪,你竟然穿着它一整晚都没事。”
尤玮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眼前发黑。
她是个女人,是女人就会喜欢漂亮的衣服、鞋子、包包和首饰,哦,还有英俊的男人。
换句话说,是个女人就无法忍受这些东西遭到破坏,或者被他人觊觎、染指。
退一万步讲,就算那件礼服不是她的,她看到它的残骸也会心疼的好吗!
真不懂这个王八蛋是怎么下的去手的。
尤玮冷哼一声,说:“你的心胸已经狭窄到让我惊讶的地步了,现在,请你去洗澡,今晚请你睡沙发。”
顾丞身体一顿,却没动。
他的一只大手就按在作文本上,抬起头,有些无奈的看着尤玮:“就因为一件衣服,你就要我睡客厅,我惹你生气了?”
尤玮闭着嘴,不说话。
但不可否认,顾丞这一刻的模样还真让人有些不落忍。
他的眸子一向很深,很黑,尤其是算计人的时候,透着冷,透着决绝,很骇人。
可是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台灯开着,昏黄的光烘托着,那双眸子不仅很亮,而且像是黑色的琉璃珠。
顾丞抬起另一手,去拉尤玮的手,将她拉近了,语气很温和,还透着讨好:“那我再赔你十件好不好?”
尤玮垂着眼瞅他:“你不用赔我衣服,但是你得跟我保证,这样的事以后不要再做了,不然下一次,你连这个门都进不来。”
顾丞轻叹一声,道:“好,没有下次了。”
尤玮这才缓和了脸色。
顾丞这时又说:“既然你的家规立完了,我也服软了,那么今晚是不是不用睡客厅了?”
尤玮却没回答:“你先去洗澡,洗完了看你表现。”
顾丞缓缓笑了:“我等会儿再洗。”
尤玮:“怎么了?”
顾丞:“我要先把这篇文章看完。”
尤玮:“……”
……
起初,尤玮还以为顾丞是在开玩笑,结果,顾丞说完了就放开她的手,又开始专心的阅读她学生时代的作业本。
尤玮诧异极了,她都洗白白了,身上也香喷喷的,这个王八蛋竟然放着这么一个秀色可餐的大美人在这儿傻站着,反而却钻研沉迷于她以前的作文作业?
有病吧?!
尤玮不可思议的问:“我写了什么很有趣的东西,让你这么着迷?”
顾丞头也没抬,说:“是很有趣,原来少女时代的你,眼睛里看到的世界是这样的,心里想的事情是这样的,在这些作文里胡说八道的都是这些……哦,除了这本还有别的么,明天我一起带回去,这是我这几年看到的最有趣的小说。”
尤玮:“……”
尤玮终于放弃了和这个王八蛋计较了,她转而拿起一瓶身体乳,坐到床上开始擦拭自己。
顾丞的背很宽很厚,就坐在她的转椅里,认真仔细的看着作文本。
尤玮一边擦着,一边把手机里的剧调出来看。
等到她开始擦胸口和脖子的时候,顾丞也看完了一篇,回过身,正准备去洗澡,却在转身的刹那看到这抹春色。
顾丞一怔,眼睛都直了。
尤玮却在看剧,还拨冗扫了他一眼,问:“看完了?”
然后,她不动声色的拉好浴袍的领口,下床放好身体乳,又坐回到床上,继续看剧,又说了一句:“那你去洗吧。”
顾丞安静了几秒,才动了。
……
十分钟后,顾丞洗好出来了,腰上围着大浴巾,手里还拿着她的吹风机。
尤玮已经换好睡衣,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顾丞走过来,尤玮接过吹风机,插上插头,开始往他脑袋上招呼。
像是带了一点恶意,她的手在他的头发间穿过,还时不时用力揉一下。
那平日里看上去非常商业精英人士的发型,顿时就乱成了鸟窝,咋咋呼呼的顶在头顶。
尤玮吹好了,放下吹风机,再一看他瞪自己的模样,笑了。
她拿起梳子,开始给他整理。
这时,顾丞问道:“你的少女时期,喜欢过某个男生么?”
尤玮一怔,回道:“你不是知道么?”
顾丞:“除了崔圳呢,有没有其他人,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动心,一瞬间觉得这个男生好像很有趣,很可靠,之类的。”
尤玮想了一下,说:“好像有过那么一次。”
顾丞有些感兴趣:“哦,是班上的同学?”
尤玮说:“不是班上的同学,甚至不是我们学校的。是有一年假期,我去参加了一次夏令营,在那里面认识的。那个夏令营好多学校都去了,人很多,我也没记住他的长相,平时也没有交集,就是最后一天接触了一下。”
顾丞问:“如果动心了,怎么会连对方的长相都没记住?”
尤玮:“动心那一刻来临的时候,天很晚,我想看清他的样子了,却看不清。在那之前,我是根本没去看过,当时心里一直在想别的事,去那个夏令营是为了散心的。”
顾丞:“原来如此。”
尤玮却反问道:“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顾丞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了你的作文,有点好奇那个时期的你,又回想了一下那个时期的我正在做什么,如果那时候咱们认识彼此,会发生什么事。”
尤玮:“哦,那那个时期的你,有没有喜欢过哪个女生呢?”
顾丞很坚定的说:“没有。”
尤玮不信:“一次动心都没有?”
顾丞:“一次都没有。”
尤玮皱皱眉:“青少年的男孩子有这么淡定的么,通常不是正在发育期,荷尔蒙作祟,思想很容易就不受控制了,会暗恋个女老师啊,女同学什么的。”
顾丞一顿,转而说道:“我父亲那时候刚好出事,我没有心情想这些。”
尤玮懊恼的闭了闭眼,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说道:“对不起。”
顾丞:“又不关你的事,道什么歉。”
话落,顾丞站起身,一屁股坐到床上,说:“来,让我看看你的脚。”
尤玮一怔,说道:“你还敢提起这茬儿?”
话虽如此,可尤玮还是走过去了,同样坐上床,把脚放上来给他看。
顾丞笑着抓住她的脚,看到几个脚趾头都红了,便用大拇指一点一点给她揉着,嘴里还说:“我踩的时候掌握了力道,没有踩实,没想到还是踩红了。”
尤玮看着他的动作,不说话。
顾丞揉的很有耐心,蓬乱的头发落下来,盖在额头上,立刻减龄了五岁。
过了一会儿,顾丞说:“今天酒会之前,秦辉跟我提出了合作邀请。”
尤玮问:“你们原本不就是合作关系么?”
顾丞:“以前和现在不同,以前,他在和别人竞争CEO的职位,而我也还没有到耀威,现在他已经是CEO了,而我负责检查监督内部机制。”
说到这里,顾丞抬起眼皮,又道:“秦辉的意思是,希望我也成为耀威的一份子。”
尤玮愣住了。
她的脚趾头也跟着绷紧,却被顾丞一下下抚开。
他接着说:“秦辉的意思是,不仅在改革的过程里给予意见和合理规划的方案,还希望在改革之后,让我也以耀威为主。”
尤玮:“可你原本的打算,不是借助耀威打开国内市场么,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你就会到其他酒店。”
顾丞:“这两者并不冲突,耀威为主,其他酒店也可以兼顾。到时候,我既是耀威的高级顾问,也是其他酒店的酒店医生。”
尤玮没说话。
顾丞接着说:“除此以外,还有一件事。”
尤玮:“什么事?”
顾丞:“这次秦辉找我,还跟我引荐了一位耀威的高层,这个人也可以说是秦辉现在的盟友之一。”
尤玮:“秦辉毕竟是外来的,来到耀威的第一步就是看形势,观风向,选择对自己有利的盟友。不过我很好奇,这个人是谁?”
顾丞却说:“你不如猜猜看?”
尤玮皱了下眉,看着顾丞的表情,脑海中也忽然闪现出几个酒会上出现的面孔,那些画面转的很快,一下子就切换到了酒店后的风波。
直到一个中年男人的脸浮现出来。
尤玮一怔,说道:“何静生?”
顾丞笑着点头:“就是他。”
第69章 Chapter 69
秦辉找顾丞谈合作,同时出现的却还有何静生?
何静生在耀威一直属于中立派, 既不偏向左也不偏向右, 过去耀威几次动荡, 何静生都保持着一以贯之的立场,也是多亏了连他在内的几位中立派, 才不至于让整个局面偏向任何一方。
可是现在, 何静生竟然站队了?还是站到刚来耀威不久的秦辉一队?
思及此, 尤玮说道:“何静生和秦辉认识不久, 这么快就站到一起, 是不是太快了?这不太像是他以前的作风。”
顾丞:“这这件事的确有古怪的地方, 这也是我为什么没有立刻答应秦辉的原因,我需要调查。”
尤玮说:“如果是我选择盟友, 我会从多方面考虑,我和这个人在长远的利益上是否能建立信任和合作关系, 何静生和秦辉都不是草率决定, 以及会被眼前利益驱使的笨蛋, 我猜,他们应该是达成了长期的共识。”
顾丞:“可这个长期的共识,除非我答应入伙,才有可能知道。”
尤玮不说话了, 她还是觉得怪怪的。
这时,顾丞说:“不过有件事目前就可以确定了, 就是何静生这次负责追查方副总的纰漏, 方副总十有八九会引咎辞职。”
尤玮:“哦, 张立民没办法保他了?”
顾丞笑道:“原本他还在垂死挣扎,可是何静生介入了,张立民就要权衡利弊,是不是要为了保住方副总得罪何静生。”
的确,在商言商,张立民和方副总原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一旦一方没有利用价值,或者这种利用价值和自身安全产生冲突,那么分分钟就会发生弃车保帅的事情,比如陈经理出卖方副总,也是因为要把自己摘干净。
……
公事聊得告一段落。
顾丞话锋一转,就问起尤玮高中以前的作文本,他说他很有兴趣看看童年的尤玮脑子里都装着什么。
尤玮先是一怔,进而自嘲的笑了:“都撕掉了。”
顾丞:“为什么?”
尤玮双手抱着膝盖,忽然问他:“我是不是没有和你讲过我小时候的事?”
顾丞摇头:“没有,不过在最开始接触的时候,我调查过你。”
尤玮:“你调查的都是大面上的事,是我妈和崔圳的爸爸那些事。你想不想听听我的版本?”
顾丞神情有些怔忪:“你说。”
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小学毕业前的尤玮,正在为母亲插足崔家的事而困扰,就像他中学时期换了好几个学校,也是因为他父亲的事。
那些变故,无论是个十几岁的青少年,还是不到十二岁的儿童,都已经超纲了,成人的世界太复杂,人性的世界太难捉摸,忽然一个大浪卷过来,还带出了不同的人不同的面貌,身处漩涡的他们会震惊,会害怕,会恐惧,也会忽然长大。
这是一种快速了解世界的方法,但因为它实在太快了,所以会带着疼痛感,把所有事情撕碎给你看,就是如此简单粗暴。
尤玮很快说道:“其实,小学毕业前,我曾经被同学们霸凌过几次。我妈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传到学校里了,闹得人尽皆知。你知道,离婚率这么高,其实有很多人都是小小年纪就成了单亲家庭的小孩,他们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和别人不一样,不懂为什么父母突然少了一个,会自卑,会害怕,可能还会叛逆。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我也是单亲家的小孩,我爸走的早,我从很小就很羡慕那些有爸爸的小孩,但幸好我们班上有很多和我情况一样的同学,所以我们成为朋友,更加有同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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