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 好久不见。”
商戒扬了扬纤细修长的手指, 示意他坐下来。
劳伦斯没有动,站在商戒面前,仿佛是故意要展示给他看似的——
他缓缓地为自己戴上了白手套。
商戒挑了挑眉,指着桌上的香槟, 慢条斯理问:“要喝一杯吗?”
劳伦斯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医疗人员, 那些戴着口罩的男人立刻走上前来, 迅速打开了医疗箱, 其中一人从里面拿出一根细长的针管,以及两瓶透明溶液。
“医生,下了飞机连时差都不倒,就匆匆来了望江别墅,就这么想他啊,一刻钟都舍不得耽搁。”
劳伦斯脸色很难看:“商二少爷,你知不知道,你欺骗了我很长时间,这对于我而言,是一种耻辱。”
商戒当然知道,劳伦斯在学校的时候便是个偏执到近乎变态的超级学霸,门门科目都要拿满分的那种,优秀的人总是惺惺相惜,所以他认识了同样完美的商戒。
劳伦斯就像一位训练有素且经验老道的狩猎者,眼睁睁看着猎物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
商戒淡淡一笑,清冷的眸子睨着他:“临川知道,我妈也知道,我女人知道,家里的仆人也知道,甚至连公司的员工都看出来了,可是唯独你被蒙在鼓里,知道为什么吗?”
劳伦斯面无表情:“为什么?”
商戒摊了摊手,意态闲雅:“因为他们心里清楚,我只有一个名字,商戒。”
劳伦斯轻哼了一声。
商戒起身,与他遥遥相望,目光渐渐冷了下来:“劳伦斯,只有你在乎我到底是谁,只有你。”
“我受雇于商先生。”
商戒突然加重了音量:“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商戒!”
劳伦斯接过了护士手中的银色细长针管:“然而并不是你。”
“有区别吗。”商戒看着劳伦斯那碧绿如宝石的眼睛,沉声说道:“我可以坐在他的位置上,我拥有他所有的知识和决策力,我甚至能做的更好,让我的母亲放心,让我女人快乐,让周围人感到到轻松,我能做所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你不是他,或许你可以代替他,但你永远不是他。”劳伦斯走近了商戒:“你的存在对于他而言,是一种侮辱。知道洁白无瑕的墙壁上突然拍死一只苍蝇是多么恶心的一件事吗,它可以让所有人都忽视了墙壁的洁白,而所有人的目光,都只看得到那枚恶心的黑苍蝇。”
商戒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白皙的手背上隐隐有青色的血管脉络显现。
劳伦斯在他耳边,用一种极轻极缓、带有一点催眠的声音说:“而你……你就是那只苍蝇。”
他的意识渐渐有些无法凝聚,针剂缓缓注入了商戒的颈动脉,他手中的烟头落到了地上,熄灭。
“醒醒……”
**
江醒醒骤然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柔软的沙发里。
沙发皮面是舒适的法兰绒料子,她的枕边亮着一盏小台灯,灯光亮度打到了最暗。墙壁上挂着几张有型有款的男明星的画报,梳妆台几乎占据了屋子四分之一的空间,正中间的钢丝床上凌乱地扔这几件裙子。
这里是明瑾的房间。
江醒醒先开被单,迷迷糊糊走到窗边。夜已深了,雨水淅淅沥沥顺着窗户玻璃流淌着,宛如一条条横亘攀爬的蚯蚓。
凛风穿过窗梢渗入,春寒料峭,江醒醒打了个寒噤,走出门去。
“醒啦。”
明瑾刚好拿着一杯热水进来:“你昨晚干什么了困成这样,坐椅子上都能给你睡着。”
江醒醒揉了揉脑袋,感觉晕晕乎乎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困。
“几点了?”
“你整整睡了三个小时,现在十点啦。”明瑾坐下来,说道:“无缺和明珏他们还在楼下排练呢,你要去看看吗?”
“商戒也在吗?”
明瑾气闷地说道:“听木头说,你大忙人男朋友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江醒醒知道,木头指的是临川,明瑾总爱叫人家木头长木头短的。
“他答应了会来的,而且他晚上很少会有应酬。”
“谁知道呢,反正是大人物,他愿意来咱们剧院排戏已经是意外惊喜了,如果有事耽搁了,咱们也不好说什么对吧。”
江醒醒给商戒打了几个电话,总是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她渐渐有些着急了。
临川也已经离开了剧院,打给他,手机关机。
江醒醒回想商戒今天反常的表现,又想到拿一纸结婚证书,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临走的时候,他看她的眼神,是那样的不舍。
“糟糕了!”
江醒醒本能地预感到不妙,连外套都来不及拿,匆匆跑出了红房子剧院。
明瑾追了出来,喊道:“外面下雨呢小祖宗,带把伞啊!别感冒了!”
江醒醒顾不得她的呼喊,一头扎进了雨幕中。
细雨变成了瓢泼大雨,江醒醒跑出了公园大门的时候已经淋成了落汤鸡。
她坐上了一辆出租车,语气急促地说:“师傅,快!环青路,望江别墅群。”
司机透过后视镜打量了江醒醒一眼,有些不能确定,这个看起来无比狼狈的女人,要去全城最高档的小区?
“望江别墅群,开车啊!”她突然吼了一声:“怕我不给你钱是不是,快开车,再耽误出人命了!”
司机吓了一跳,连忙启动引擎,将车驶了出去,一路上也不敢耽搁,油门踩到死,以最快的速度将她送达了望江别墅。
房间并没有开灯,黑漆漆一片。方才还步履匆忙的江醒醒,这会儿却在楼前顿住了脚步。
黑漆漆的别墅,在黑暗中宛如一只沉睡的兽,她不敢惊扰。
在雨中不知道站了多久,狗屋里的金毛也抬起了头,呜呜地冲她叫了一声。江醒醒终于鼓起了勇气,迈着虚浮的步子朝着别墅走去。
她告诉自己,江醒醒,现在你是这栋别墅的女主人,不要害怕屋里的男人,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他都是你的丈夫。
按下密码,房门掀开了一条缝隙,江醒醒颤抖地伸出手,将房门拉开。
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浓厚的药味,但是说不上来是什么,有点像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但是没有那么刺鼻。
客厅没有开灯,漆黑一片。
楼上似乎有动静,江醒醒确定了家里是有人的,他一定在。
只不过此刻楼上的人,或许已经不再是她新婚的丈夫,而是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她必须做好心理准备。
江醒醒逼迫自己深呼吸,再深呼吸,确保不会因为他的变化而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讲,跟只兔子似的在墙边哆哆嗦嗦。
那样就太丢人了。
她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商戒的情形,那双从车窗缝隙里射出来的冷眸,至今她都记忆犹新。
那个陌生的男人,并不好相与。
江醒醒做好心理准备,缓步上了楼,她试图让自己的脚步“噔噔噔”地叩响了木质地板,以提醒房间里的男人也准备好,他的妻子回来了。
主卧室的房间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房间里的药味越发浓郁。没有如她所预想的那样狗血——
男人双腿交叠坐在黑暗中,酷炫地等着她回来,然后把离婚协议甩掉她面前……
房间里非常安静,静得仿佛没有人。
窗户没有关,窗帘灌满了风,腾腾地呼啸着。
男人躺在正中间的深蓝色大床上,像婴儿睡在母体中的状态一样,蜷缩着膝盖,一丝不挂。
那具身体是她非常熟悉的,每一块肌肉每一寸皮肤,线条几乎堪称完美。
他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着背,隐隐颤栗着。
江醒醒连忙跑过去,推了推他:“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然而她冰凉的手刚触到他的皮肤,体表灼烫的温度便让她本能地缩了回来。
好烫!
她又碰了碰他的背部皮肤,体表温度真的非常高,高烧已经到了反常的状态。江醒醒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半,连忙摸出手机哆哆嗦嗦要打120。
这时候,他那粗壮的手臂突然横过来,按住了她的手背,将她的左手牢牢抓进了掌心。
江醒醒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团火焰包裹着。
商戒半张脸压在枕头下,半张脸斜侧着望向她。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涌动着强烈的情绪,江醒醒一时间分辨不出来,他到底是谁。
“商……商戒。”她宛如兔子哼哼似的,十分没底气地问道:“你还认得我吗?”
商戒突然用力,拉得她一个趔趄,整个陷入到松软的床榻中。
“醒醒。”他那略带慵懒的嗓音念着她的名字,将她用力揽入了自己怀中:“他妈的……终于等回来了。”
还是他!
江醒醒松了口气,问道:“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一些必要的治疗,具体就不说了,会吓到你。”
他紧紧地从后面抱着她,声音虚弱:“劳伦斯走的时候给我注射了镇定剂,想让我睡过去。”
而他竟然一直保持着清醒,是在等她回来吗?
江醒醒眼睛红了。
“如果……如果你睡过去了,醒来是不是就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商戒的嘴角无力地掀了掀:“你记住,醒来的我……还是我啊。”
江醒醒捧着他的下颌,看着他那张英俊而疲倦的脸庞,下颌有生硬的青色胡茬,硌这她的手。
一双深邃的眼眸正努力地聚焦,努力想要看清楚她的脸,可是他的意识还是在慢慢消散。
江醒醒眼泪流了出来,带着哭腔问:“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啊。”
商戒伸手拭去了她的眼泪,按住她的后脑勺,细细吻着她的唇:“别哭,我不会走的,一直都在。”
江醒醒难受地闭上了眼睛:“你会去哪里呢?”
“一个很黑很黑的屋子。”
“你能看到我吗?”
“我会看到你,摸到你,吻到你,他所感受的一切,都是我的感受。”他的手指尖拨弄着江醒醒通红的耳垂,柔声道:“所以,留在我的身边。”
“我不会离开你的。”江醒醒依恋地抱着他:“我保证!”
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好,商戒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喜欢她的男孩,她愿意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把自己毫无保留地托付给他。
“你要睡了吗。”江醒醒总是担心地问。
商戒深长地呼吸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半睁半阖:“我还能……坚持一会儿。”
然而就在他说话间,江醒醒已经褪去了身上的衣物,钻进了温热的被窝中。
商戒的身体本能地紧了紧,他能够感受到女孩柔软而冰凉的肌肤。
“……”
若是以往,恐怕他早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要将她占有了,可是现在……他并不是很确定。
江醒醒宛如一只温顺的猫咪,蜷在他胸膛边,听着他快速律动的心跳。
见商戒迟迟不肯行动,她咬了咬下唇,柔声问:“所以现在的你到底行不行。”
行不行?
这个问题对于任何男人而言,都是致命的。
商戒伸手将她娇软的身体粗暴地按在了身下,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他也顾不了了。
第31章 离婚?
那是江醒醒的第一次, 宛如世界末日来临前的狂欢, 他们都非常投入, 疼痛与欢愉并存,一次次将她抛上云霄。
她用力地抓住他的背, 大叫,要将所有快乐都喊出来。
而她的男人在身下, 贪恋而痴迷地望着她, 那双漆黑的眼瞳里饱含浓烈的深情与不舍。
后来究竟是怎么睡过去的,江醒醒自己都不记得了。
一夜骤雨,清晨的阳光格外明亮,透过单薄的纱帘射进屋里。
最先醒过来的人是商戒。
他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女孩那细密卷翘的睫毛,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通透, 眉宇至眼睛的线条极其柔顺,水嫩的樱桃嘴无意识地抿着。
而她左额间那道伤疤,那道伤疤让商戒不知为何、突兀地有些心疼。不能细想, 想多了便觉得头疼。
他一时间脑子有些放空, 想伸手揉揉额头,让自己再清醒些,却发现手臂被女孩压着,她美好的身体宛如绸缎般细滑, 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 宛如一只乖巧柔顺的小奶猫。
而且两个人竟都是……一丝不挂。
几乎是一瞬间, 他头脑彻底清醒, 身体本能的反应,便是一把推开女孩,然后单手揽着被子朝床的另一边挪。
从来淡定的他,此时此刻,竟然显出几分慌乱。
被单被商戒全部扯走,以遮住男人最有尊严的部位。
而女孩的身体则从被子里全部滑了出来,美好的风情,一览无余。
商戒的脑子顷刻间炸开了锅,身体也非常诚实地……和他的大脑保持同一战线。
他逼迫自己挪开目光,脸色难看至极。
而此刻的江醒醒,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感觉到了冷,她下意识地要从商戒手中抢夺那柔软的蚕丝被。
商戒不松手,她顺势便钻进了被子里,然后靠着他温暖的身体,迷迷糊糊地喃了声:“老公……”
听到那声软绵绵的“老公”二字,商戒脑子里跑火车,心开始加速狂跳,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女孩宛如柔软粘人的猫咪,依恋地趴在他热乎的胸膛之上,卸下男女间所有的防备,俨然已经将他当成了最亲密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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