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笙:“……”这到底是谁吓谁啊,霍笙有些想笑。
外面阿婆还在拍门,似乎正在拿东西撬锁,霍笙定了定神,走到门口,把插销拔了。
“赵卫东!你给我滚出来!”阿婆拿着撬锁的东西,衣服要教训孙子的样子,她已经和东子说过了,不要动坏心眼,他这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阿婆,没事。”霍笙看着气喘吁吁的阿婆说道:“他就是和我说几句话。”赵卫东刚把门锁上的时候,霍笙是吓了一跳,但中途两人似乎倒转了,变成赵卫东害怕了说话都结巴,这会霍笙镇定的很。
“说几句话,他关什么门,家里又别的人,说话还怕别人听见了?大半夜的,坏了你名声怎么办,霍知青,我对不住你。”阿婆起了脾气,怕孙子干出什么下作的事情来,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她以为东子会有个谱,结果他把人女知青和自己锁在屋里是想干什么,他是不是想吃牢房。
霍笙去缝纫机旁边拿了自己放布料剪刀的小篮子,紧了紧手抓着篮子的边缘,“他没干什么,就是抓了一下我的手……我和他在处对象,给他抓一下,其实也没什么。”抓了几秒都不到,赵卫东就吓到后退了。
突然瘪了气的阿婆:“……?”
屋里的赵卫东:“……”
霍笙低着头跑回自己的屋里。
半响,阿婆进去踢了踢自己木在屋里的孙子,“起来,你——”
赵卫东自言自语道:“她,这是什么意思,答应了?”
阿婆剜了自家孙子一眼在,这要是没答应,就他刚刚把人锁屋子的事情,霍知青往派出所去说或者叫几声,邻里邻居都能听到声响,到时候东子就得劳改去,他干的这事就是在耍流氓,坏心眼的东西,阿婆恨恨的戳了戳自家孙子的脑袋,“下次你不能这样干,女娃娃家,清白最重要,你把人锁屋里,就是什么都没干,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不说你,霍知青的名声还要不要,幸亏霍知青的脾气,不然你这就是耍流氓,得劳改接受□□。”
赵卫东拧着眉,耳廓都有些红了,他想了想,立马从屋里冲了出去,冲到霍笙的屋子。
霍笙回屋之后心脏在砰砰的直跳,没一会,外面试探性的传来两声轻轻的敲门声。
赵卫东低哑着嗓子隔着门道:“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霍笙把手里的篮子搁在床上,没去开门,隔着门清晰的说道:“我,可以试着和你处处。”
门外的赵卫东听了拧了浓黑的眉,“……霍笙,不以结婚为目的的处对象,是耍流氓,我是奔着结婚去的。”
霍笙:“……”
半响,门外又传来声音,“算了,我要不好,你想随时踹了我就踹吧。”他现在什么都没有,没法给霍笙过城里的好日子,不能这样把人拴死了。
霍笙这次把门打开了,她看着赵卫东愕然的表情,声音清脆的说道:“我没耍流氓。”霍笙在赵家快好几个月了,赵卫东是什么脾气她还是有些摸清了,这个人她不能说他是绝对的好人,但对着自己人他一定是个好的,霍笙不是木头,赵卫东对她好她知道,她没想耍流氓。
“东子!在不在!”院子的门没插上,徐力争敲了下门,就直接一推进来了,微黑的夜里,原本心事重重的徐力争看着遥遥相望的两个人愣住。
大概气氛过于尴尬,他干咳了一声打破沉静,“……霍知青,东子,你们,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东子堵在霍知青的门口做什么,他是不是不该这么走进来的。
赵卫东撇来头,转身走了过来,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嗓子低哑有些硬邦邦的,“有啥事,大晚上的,上锅灶那说去。”
徐力争:“……”他这就是没来几天,东子怎么连他屋子的门都不给进了,直接露天上锅灶那边去了,不过他今过来是有事找赵卫东的,没多开玩笑说什么。
“生产队队长,让我来通知你和霍知青,明天上队上去开会,社员一个都不能少,每个人都必须去。”徐力争把来的目的给赵卫东说清楚。
赵卫东刚从兜里掏出一只烟,还没点燃想起要戒了,把烟递给徐力争。
徐力争顺手接了过来,有些发愁,“就是为了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事,我猜估计生产队队长们,是要让社员们自己选,你怎么想的。”
赵卫东笑道:“怎么你来探我的口风啊。”
“是探你的口风,我想着是分了算了,你怎么想的,和我说说,我好琢磨琢磨。”徐力争家里的人都是想着分了,他家劳动力多,只要好好干,比吃大锅饭,集体干活好,现在就怕这事不成,被人举报就遭了。
赵卫东往锅灶里一勺勺的加水,拿着柴丢进灶里,拨拉着灶里烧烬的灰,头也不抬的说道:“那就分,但你也别干出头的事,跟在别人后面投个票就行,这事,说到底是生产队队长们牵的头,就是将来出事,也只会逮几个典型,你别干这个典型就成,而且要是顺利,应该出不了事,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都是这个理。”
道理徐力争懂,这会听东子和他想的差不多,心里也有了个底气,他有些憧憬的说:“要真能分了,我保证干的比现在好。”他说完忽的转了话题,“哎,东子,你和霍知青这是怎么了?”他瞅着两人之间不对劲,见东子脸上眉梢都带着不易察觉的喜气,猜测道:“你们这是——”
赵卫东试了试锅灶里水的温度,拿了盆打了洗脚水再拿了毛巾送到霍笙的屋里,刚坐在床边的霍笙还没休息几分钟,就见门缝稍稍开了一点,赵卫东推进来一盆热水,“洗脚。”
坐在床边的霍笙晃了晃脚,应了一声,“哦。”
赵卫东已经走回锅灶处,沉默了一会,然后给徐力争丢了一句,“我和她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对象。”
徐力争愣了一会,笑着说:“你行啊。”动作够快的,他还想再问什么,但赵卫东闭口不言,他只能悻悻的回去了,嘱咐他明天带着霍知青一起去开会。
第二天去队上的时候,河沟村所有的生产队的社员都聚在了一起,有老有小,霍笙跟在赵卫东的屁股后面。
昨天晚上赵卫东和她说了徐力争过来通知的事情,霍笙这段时间也不太上队里,但还是知道一些苗头的,是了,大锅饭本来就吃不久的,之前队上一个侍弄庄稼的好手和一个懒汉也因为田里的事情闹了口角,差点动上了手,现在这么多人都来了,看来是闹了这么大了?
有人和赵卫东打招呼,霍笙被一早就到的周萍拉到了知青堆里,两人说了一会的话,知青们的想发大多是一致的。
这时几个队的生产队队长到了,没多说废话,直奔主题,就是分田分地的事情,同意分的就站一边,不同意分的就站另外一边。
投票的结果几乎是一边倒,这个结果在各个生产队队长意料之中,吃大锅饭给集体干活,总比不过为自己干活劲头足,这田地得分,分了之后,懒汉也不会懒了,勤快的人则会更勤快。
随后所有社员们,在一张纸上按了手印,防止有人坏心眼去举报,到时候连累的就是河沟村所有的人,人人相互监督,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了。
人人都得按,不按就是搞特殊主义,霍笙在那张密密麻麻的纸上也按了手印,集体干活坚持不了多久,现在虽然说是偷偷摸摸分地分田了,但以后这些都会变的正大光明,每家每户按照劳动力缴纳公粮,剩下的就是自己的,所以就不存在了懒汉少干事,勤快的人多干事的问题,以后自家田地自家管,想要粮食多就自己种,有多大本事就有多少粮食。
接下来就是分田地,由生产队长来分,赵家除了阿婆和虎子算得上只有赵卫东一个壮劳动力,但因为赵卫东腿的“后遗症”,所以最后分到的田地不是很多,不过对于他们一家三口人来说,侍弄这些田地足够了。
霍笙名下分到一块,地不是很肥,按照田地来划分,算不上好的一块地,生产队长们把知青们的地都分在了一起,土地的等次大多是一样的,毕竟知青们干活可比不上河沟村的村民,分给好的地反而是浪费。
赵卫东等了这么长时间等的就是分地,他家分到的地在山坡上,和村子里其他家的地,中间隔着一道茂密的树林,土层倒是够厚,但土壤的情况比不上其他的地。
在分地的那天里,霍笙看见他提了一斤肉和两条烟出去了,隔天就分给他一块离村里稍有些距离的地。
像赵卫东这样的干的不是少数,毕竟大伙都希望能得到好的田地,但好的田地也不多,不够分,生产队队长想收礼,但也头疼,在赵卫东来的时候,还琢磨着给他分哪一块好地,毕竟这人是前生产队队长,结果听到他说要森林旁边的那块荒地,立马就痛快的准了。
知青们分到的地,都打算种一些好养活的作物,霍笙也随大流,种些好养活好侍弄的,她要抽时间做衣裳,不好养活不好侍弄的反而不适合,河沟村的村民们这会积极性可高了,地都是自己的了,分到地之后该种什么就种什么,仔仔细细侍弄着,交了公粮,剩下的就都是自己的了,整个河沟村的人都忙得热火朝天。
唯独赵卫东不慌不忙的又卖了几天的甜粥,随后出了一趟门,带回来了一袋他早就和人订好的种子。
种子呈黑色,表皮有一层毛状物。
第54章 054
这种种子霍笙还没见过, 倒是阿婆看了一眼,有些惊奇道:“这不是棉花籽吗?”她手伸进口袋里, 抓起一把种子细看了一会, 然后看向赵卫东问道:“东子, 你该不会是要种这个吗?”
山坡上的地阿婆是想着种麦子的,因为不挨着水源,种水稻不合适,但就算不重麦子再不济种其他的也行, 这棉花村里没一个人种过, 怎么种, 怎么施肥完全是摸不着头脑的,而且, 河沟村这里适合种棉花吗?
赵卫东不说话, 那就是默认了,阿婆难得不赞同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何况还是孤儿寡母的他们, 东子从小做事情阿婆不怎么操心, 但也不能任由他胡搞, 村里现在把地分了,地是命根子,来年吃的都是从这来的, 种棉花没人种过, 谁知道怎么种, 种不成,到时候难不成喝西北风吗?
赵卫东把种子口袋收紧,“就种这个,阿婆,要是种粮食能种富了,村里这个多能种粮食的,怎么到现在还是这样样子,我认识的人有人种过,山坡上的地就种这个。”这一年种一季,但收却可以收好几次。
阿婆没松口,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你要种也行,但地不能全部用来种这些了,你就种一小块,要是合适了,来年我们再全部种棉花。”
赵卫东摇摇头,没答应。
阿婆又说了几句,但纯粹是废唾沫钉子,赵卫东已经打定主意了,阿婆实在没办法,让霍笙去劝劝人。
霍笙没想到怎么忽然让她去劝了,怎么劝?这还没种,也不知道结果,但阿婆已经开口了,霍笙也只能硬头皮去说几句。
“赵卫东。”霍笙喊了声赵卫东的名字。
“恩?”赵卫东把一袋种子找地方放好,他半抬头,桀骜不驯的说道:“你,要说什么。”声音淡淡的,但赵卫东心里有些着急,霍笙现在是自己的对象,要是她和自己说,少种一点,他要怎么说?
“你真要种棉花的话,那,在我的地里种小麦吧,到时候磨小麦粉。”本来她那块地是打算种番薯的,但阿婆要是不安稳,就她那一块种小麦,以后收成算赵家的,反正她现在吃住都在赵家,就当是还粮了。
赵卫东愣了,半响扭转看着放种子的口袋,哑着声音道:“行,我去帮你侍弄地,不然你细胳膊细腿的,肯定种不好。”
霍笙含笑着点点头,“恩,好。”有赵卫东帮忙再好不过,到时候说不定,知青中的收成就属她地里的最好。
旁边的阿婆:“……”
有了种子,赵卫东的心思都扑在了山坡的地里,地是荒地,要翻了才能用,队上的耕牛这些天都是轮流给每家用的,轮到赵家耳朵时候,用了两天才把地翻完,除了这些,浇水要到山坡下的河沟里挑水上山来浇,来来回回很麻烦,这也是为什么,村民都不喜欢离河流水源较远的地,不过这样,赵卫东种棉花的事情除了家里的人基本没人知道。
霍笙给赵卫东的两本书里有一小部分内容是有关种棉花的,但理论的太少了,赵卫东基本都能把内容背全了。
他把书合上又打开,然后站了起来,凑到缝纫机那去,“这个蝌蚪字,你懂吗?是什么意思?”
霍笙把手里的活停了,什么蝌蚪字?她买的时候就是本中文书啊,结果拿过书看了一眼,原来是下面的英文注解,霍笙嘴角带着笑翻译给赵卫东听,也不知道赵卫东有没有听进去,霍笙说完,他还愣着,半响说道:“挺厉害的,连这些蝌蚪字都懂。”
“这是英文,解释上面的专业词语的。”
赵卫东抿着嘴角点了下头,然后不打扰霍笙做衣裳,坐回原来的位置,两人摊牌之后,几乎都是这样在,赵卫东时不时找话和霍笙说,霍笙突然觉得赵卫东还挺可爱的。
霍笙把针线收了,看着那边故作看书的霍笙笑着问:“赵卫东,你是不是一早就喜欢我了?”
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赵卫东翻书的动作顿在那里,半响,他鼻腔了不高不低的哼了一声,“你这女人说什么呢,喜欢就喜欢,没一早一晚的说法。”说完他就开始催着霍笙回屋去。
霍笙笑着看了赵卫东一眼,这之前没摊开说的时候,她在赵卫东屋里待多久赵卫东都不赶人的,这摊了说之后,天差不多黑了,赵卫东就撵了她回去。
不过霍笙也没意见,虽然他俩好了,孤男寡女夜里在一个屋里确实不好,把衣料摆好霍笙就回了屋。
种棉花看书是不够的,那么一点知识,顶多只能在细节上锦上添花,而不能昨晚经验,所以赵卫东隔几天就要出门去熟人那讨经验,问情况,山坡上的土层是合适种棉花的,这是他一早就向人讨教过的,他一般出门都是去三天才会回来,回来之后大半的时间都是留在地里,剩下的时间基本是在和霍笙做衣裳。
两人的关系拉近了很多,一般晚饭一过,赵卫东把家里家外收拾好,进屋没见霍笙,就开始喊霍笙去他屋子做衣裳,霍笙放布料剪刀的篮子摆在赵卫东的屋子一直就没再拿出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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