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劝章鸿文要一股,也是有用意的。大家是朋友,一起开茶馆,结果等赚了钱,分钱的时候,大家拿得都挺多的,只有章鸿文分到手的钱很少,那多尴尬?
章鸿文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旋即又摇头:“那十七两你不用急着还,我只要半成就行了,真的。”
“一成。”杜锦宁帮他拿主意,“我这里你不用担心,能还上。”
她转头对关嘉泽和齐慕远道:“那就这样,我五股,你们两人各两股,章鸿文一股。当然,文书今天咱们先别拟,你们回去跟大人商量后再定。”她想了想,“再给我四天时间,我把话本写好,四天后中午你们散学的时候再来这里签文书。之后茶馆就可以开业了。”
大家都没有异议,见时辰不早了,便散了伙,各自回家。
接下来四天,杜锦宁除了每日去一趟关乐和那里,让他辅导自己一个时辰,剩下的时间挤一些练字,其余的都在写话本。
她得把第一回 写完。
“先生,这是我写的话本,想请您帮我过过目,看看有没有犯忌讳的地方。”这一日,杜锦宁把写好的两册话本带去给关乐和看。
几千字的话本,关乐和看得倒也快。那边杜锦宁把字练完,他已将话本看完了。
“这真是你写的?”关乐和扬着手里的话本,都有些不敢置信。
原先杜锦宁写的话本,他也看了,不过是一些离奇的故事,想象力丰富一些的话,杜锦宁能写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可眼前这话本就不一样了,虽只有薄薄两册七八千字,但却只是个开头,恢弘大气的结构、复杂的背景、众多的人物,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的,这就不是先前那几本小故事那么简单的了,需要强大的故事驾驭能力。
这实在是让他难以想象是杜锦宁这样的小孩子写出来的。
“是的,先生。”杜锦宁心里汗颜,可还得厚着脸皮承认下来。
关乐和看向杜锦宁的目光极为复杂。
他到底收了一个怎样的妖孽做弟子啊!
杜锦宁被他看得颇不自在,赶紧打断他的思绪:“先生,这话本,可有问题?”
即便尽量地把背景给虚化,但杜锦宁还担心有问题,便在话本的前头加了一个序,说这故事是从海外归来的人口中听来的,在海外,就有这么一个跟大宋风土人情极为相似的国家,在那个国家里,曾经发生了这样一个故事。里面的金人鞑子等称呼,她都改了名称,对于这些国家的描述也改了改。
“没问题。”关乐和将话本合拢,递给杜锦宁,“好好写,先生等着看呢。”
“真的?那太好了。”杜锦宁高兴起来,将话本放好,便准备告辞离开。
“等等。”关乐和忽然叫住她,“你们那个茶馆,我听关嘉泽说了,你占五成份子?”
说着他似想起了什么,起身进了里间。
杜锦宁的心就提了起来。
是不是关乐和觉得这分法不公平,她太贪心了?
她站在那里,颇为忐忑。
不一会儿,关乐和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张银票,递到杜锦宁面前:“这是先生借你的四十两银子,不用推辞。等你们的茶馆赚了钱再还我。”他指了指杜锦宁手里的话本,“先生看好你的话本,茶馆的买卖一定会好的。你只占五成份子,吃亏了,多要一成。”
见杜锦宁有些傻愣,他又道:“你别担心关嘉泽那小子,他不缺钱,跟章鸿文一样,拿一成份子就足够了。这茶馆,你出话本,齐家出人出力,多占些是应该的,关嘉泽和章鸿文两个,也不过是沾你们的光,没理由跟你们一样。”
第117章 大宋好商贩杜锦宁
“这……先生,我不能要。”杜锦宁连忙摆手,不接那银票,“我占五成都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哪能再多占?这不成的,就照原来的分法。”
任关乐和怎么劝,她都不肯改变主意。
关乐和最后无奈:“那就让齐慕远占三成吧,关嘉泽一成就好。”又道,“他被我宠坏了,有些不知世事,啥都不懂,你们平时多关照他一些,别跟那浑小子计较。”嘴里说着,心里则下了决心,要好好教导关嘉泽,别到头来养成一个不懂稼轩的纨绔,这样就对不住兄长了。
关嘉泽性格大气爽朗,为人正直,学业也优秀,关乐和对他还算满意。直到这一次跟杜锦宁他们开茶馆,关乐和这才发现他在稼穑和生计方面有问题。
不止是关嘉泽,似乎书院的很多学子都存在这种问题。一味地念书,一味地学习四书五经,其他的啥也不懂,要是考不上功名,走出书院,就成了什么都不懂的废人、书呆子。看看合伙开茶馆的这四人就知道了,不说关嘉泽,便是章鸿文也是;而没在书院里一味埋头念书的杜锦宁和齐慕远,表现就好很多。
思索着往后如何在书院里增添一些课程,关乐和看向杜锦宁的目光就越发满意。
这个学生,哪哪都好。
杜锦宁可不知道自己一时心血来潮,为了赚点钱跟关嘉泽他们合伙开个茶馆,就为博阅书院的学子们带来了新的压力,增添了一门新的课程。她答应一声,见关乐和没再有别的吩咐,便告辞离开了。
出了书院,她没有回家,而直奔菜市场。
家里几个都是个歇不住的,前两天陈氏跟杜方菲忙着开垦田地种蔬菜,杜方苓和杜方蕙则做了豆腐和豆干,拿到市场上卖。杜锦宁忙着写话本,也没空理这些。今天没什么事了,她打算去市场看看两个姐姐的豆腐和豆干卖得怎么样了。
大概是因为快要过年了,尽管此时已快到中午了,市场里还很热闹,很多的乡下人拿了鸡鸭来卖,卖各种食材的人也多了起来。
杜锦宁在市场里找了好一会儿,这才找到杜方苓和杜方蕙。
她们两人挑了一担箩筐,两个箩筐上面各放着一个竹编的簸箩,一边放着嫩豆腐,一边放着豆干。不过因为过年做豆腐来卖的人比较多,她们摆摊的这一行就有好几个卖豆腐的,她们的生意似乎并不好,豆腐卖出去了几块,豆干却好像无人问津。
杜锦宁灵机一动,并没有过去,而是找了一家杂货铺,花一文钱买了几双竹筷,借了刀劈成了牙签,从布包里拿出一张纸包了,这才回到豆腐摊上。
“宁哥儿,你怎么来了?”看到杜锦宁,杜家两姐妹都很惊喜,旋即杜方苓又责怪道,“你赶紧回去,娘要知道你跑这儿来,准得责骂我们。”
杜方蕙点了点头。
这几天杜锦宁背书练字写话本,陈氏都看在眼里,就出言警告三姐妹不得打扰杜锦宁。说如今家里的生活好了,有了奔头,就不能让杜锦宁太过操心家里的事,只管让她专心念书。杜方苓才有此言。
“有什么好责怪的?”杜锦宁笑道,“放心,回去我跟娘解释。”
说着她将包着书的布包递给杜方蕙:“四姐你帮我拿着。”
待杜方蕙接过布包,她便走到豆腐摊前,将包着牙签的纸打开,拿出她特意留出来的大一些的竹签子,在几块豆干上戳了戳,将其分成了若等分,再拿一张荷包将它们包着,放在豆干旁边。
“宁哥儿,你这是干嘛?你弄成这样,就没人买了。”杜方蕙赶紧急道。
杜方苓却没有作声。
她见了太多杜锦宁创造出来的奇迹,便是连带着她们离开杜家、离开桃花村和大林村这样的大事都能做到,现如今杜锦宁做什么事她都不会置疑。
杜锦宁转头朝杜方蕙一笑:“你等着看好了。”又吩咐,“等会儿你别插手,只管看着我的布包。”
那里面的书籍、纸张和话本,可比这两挑子豆腐、豆干都值钱多了,可别让人摸了去。
什么叫别插手,杜方蕙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杜锦宁将放了小豆干块的荷包托在手上,走到旁边,扯起嗓子吆喝起来:“豆干啊,香喷喷的豆干啊,用各种香料秘制而成的豆干,咸香爽口,即食即用,无论走亲访友,还是自食待客,都是上品佳肴,大家可以免费尝一尝,免费尝尝啊,不好吃不要钱……”
杜方苓和杜方蕙目瞪口呆。
这漓水县就没人卖豆干的,这黄褐色的东西大家都不认识,自然没人来买。此时听到杜锦宁的吆喝,都好奇地看过来。待听到说可以免费品尝,爱占小便宜的人顿时涌了过来。
这个问:“真的可以免费品尝?”
那个说:“什么是豆干?”
杜锦宁拉了正发愣的杜方苓一把,笑着回应着他们的问话,手也没歇着,用牙签从荷叶上扎了一块递给最先过来的两人:“来,你们尝尝。”
见有人伸手想去抓杜方苓面前那些大块的,她又忙阻拦道:“这些都是卖的,只能品尝荷叶上的。”
杜方苓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去帮忙。
杜方蕙见来了几个人,紧接着大家凑热闹也跟着涌了过来,一下子把她们的豆腐摊给围住了,心里着急,想去帮忙,可想起杜锦宁刚才的吩咐,只得包紧了布包站在一旁看着。
有那爱占便宜的,吃了一块觉得味道不错,还想再来一块,却被记性极好的杜锦宁给拦住了:“这位大婶,您刚才尝了一块了,如果要买,请到这边来。”说着往杜方苓那边让。
那人又不好扭头就走,问杜方苓道:“这豆干怎么卖?”
“三十文一斤。”杜方苓答道。
“这么贵?水豆腐才两文钱一块,这豆干薄薄一片,一块豆腐能做多少豆干了?你们这生意做得不厚道。”那位大婶本就是怀着占便宜的心理来的,这会子只尝出了一点滋味就不让她吃了,她心怀不满,自然没什么好话可讲。
“这位大婶,您这话就错了。”杜锦宁立刻接过话头,笑容满面地道,“这豆干之所以叫豆干,可不是那等水豆腐能比的,您看它多瓷实?那含水量是极少的。做一块豆干的豆子,可以做十好几块水豆腐了,这价格自然是不同的。
再说,做好了豆干,我还得用肉骨头、再加香料慢慢地秘制,这肉骨头和香料的价钱有多贵,想来您比我清楚。而且买回去,您还不用费柴煮,直接就可以吃,想吃热的放在饭面上蒸一蒸就好,方便省事。”
最重要的是,它好吃呀。过年的时候,有客人来,您弄上一碟子豆干,这可是别人没吃过的佳肴,多有面子?走亲访友,您送上一包豆干,也是厚礼。我们这豆干,很是经放,像这样的天气,放上十天半月都不会坏。总之,这是自食待客、走亲送礼的必备佳品,走过路过可千万不要错过哦。”
说到这里,她提高了声音:“最最重要的是,它不压秤。您只需要花上十文钱,就可以得一大碟子的豆干,营养又美味,可比吃肉都划算。”
本来听杜方苓说“三十文一斤”,有些人便打消了买点尝尝的念头。三十文钱,在老百姓的眼里也算得花费比较大了,猪肉也能买得小半斤。可这会子听到杜锦宁说只需十文就得一大碟子,心又动起来。
十文钱,吃个新鲜,似乎也花费得起。
第118章 市场相遇
便有那品尝了之后感觉味道不错、家境宽裕一些的,对杜方苓道:“给我来十文钱。”
“哎,好嘞。”杜方苓大喜,连忙借了隔壁摊子的称,给那人称了起来。
杜锦宁又道:“三姐,给这位大叔称六两。”
古代的称是十六两一斤,十六的三分之一也不好称,干脆就大方些,直接称个六两。
见杜锦宁大方,那位大叔心里也很是舒坦。
六两的豆干,确实有一大捧了,份量十足,显得很划算的样子。其他还在犹豫的人,也纷纷购买:“姑娘,给我也称十文钱。”
“我要五文钱行不行?”
“行,当然没问题。”杜锦宁笑道。见自己手上荷叶里免费品尝的豆干已没有了,便将荷叶放下,问另外的摊主借了称,也帮忙称了起来。
国人都有从众心理,原先这黄褐难看的豆干没人问津,大家看都不看一眼。可这会子见一群人似乎在疯抢什么,路过的人也都好奇地走了过来,问道:“这里是卖什么的?”
杜锦宁脑子灵活,这里给人称着豆干,那边还顺带帮杜方苓算钱,却还能抽出空来回答路人的问题:“豆干,秘制豆干,咸香爽口,十文钱一大包。请问大嫂要不要来一份?”
就这么的,在杜方蕙目瞪口呆中,她们站了半日都没卖出去一片的豆干,在两刻钟之内就卖完了——之所以需要这么长的时间,还是因为杜方苓和杜锦宁两人忙不过来,客人需得等待,一个一个排队称量交钱。
“这些不卖了,这些不卖了。如有需要的,明日在这个地方,请再来惠顾。”杜锦宁见还剩了二三十片豆干,连忙住了手。
“为何不卖?”不光买豆干的人想不明白,便是杜方苓姐妹也不明白。
“刚才两位摊主大方借称给我们用,我们自然得留些豆干感谢一二。”杜锦宁客客气气地跟顾客解释,“着实请大家谅解。各位大伯大娘大哥大嫂明日再来。”
“这位小哥儿明事理。”
杜锦宁这做法,也获得了一些人的好感,指着水豆腐道:“算了,那给我来两块水豆腐。”
于是连带着,杜家的水豆腐一会儿功夫也卖出去了不少。
右边的摊主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也是卖水豆腐的,连带着卖一些香菇木耳等干货。见得杜方苓拿了些豆干过来感谢,她连连摆手:“不过是用一下称,又没损失什么,怎么好意思收你们的豆干?快收回去。”
杜锦宁对她的印象很好。同行是冤家,刚才这两边的摊主,都是卖豆腐的,可只有这位婶子二话不说就借了称,其他的都各种找借口推脱,她还是跑去稍远一些的地方找了肉铺子借的称。
“婶子,别推辞了,拿着吧,您也尝尝我们的豆干。刚才我们借东西的时候没客气,您现在也别客气才好。”她扬声道。
那妇人只得收了干豆,却抓了一把干香菇给杜方苓:“过年的时候一起炖鸡,最是醇香。”
杜方苓推辞不掉,只得收了香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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