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瑗:“……”确实是她直觉来着,再看匡珍珠揉搓鸡皮疙瘩,僵持了一会儿,叹了气道,“反正我就是给你提个醒,你自己且留个心眼儿就成。”
匡珍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沈南瑗交代完,一看她那懵样儿又不由笑起来,故意又揉了两把她脸蛋儿,“这脸跟剥了壳儿的鸡蛋似的,真好摸。”
“小流氓!”匡珍珠被气笑了,作势要开揍。
沈南瑗哪能干站着让她逮住,灵活矮过了身子,“我还有事忙呢,不跟你玩了。”正说着,就没顾跟前,跟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她瞬间就弹开了。
“嗳,当心!”鹿鹤鸣也没想到,自己来找大哥,竟撞见了沈南瑗,那一触既离的感觉,惹的他心头狂跳。
沈南瑗连忙道,“对不住了,鹿二少,我没看见!”
一边说着,就冲匡珍珠嘚瑟地飞吻了个,跑了。
鹿鹤鸣定定站在房门口,看着那道背影在视野里消失,仿佛那股子馨香还在,心里却添了一丝莫名的失落。
结果一回头就对上了匡珍珠意味深长,促狭的眼。
“嫂子。”鹿鹤鸣的脸微微红了起来。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尽管知道沈南瑗是有人惦记的,可他还是怦然心动。
匡珍珠看自己小叔子的表情,乐不可支地想,要是她和沈南瑗能从好姐妹变成好妯娌的话,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
沈南瑗不知自己的好姐妹心里想什么。
反正,鹿家的婚礼仅仅是她生活里的一个小插曲。
婚礼一过去,她就开始了正儿八经的忙碌生活。
浦西的百货商店,已经正式进入了筹备期。
沈南瑗早就有了自己的详细计划,要想百货商店有特色,就必须要有她自己的服装品牌。
她和吴娉婷、匡珍珠也早就商量过了,要在天京开一个更大的NY。
不过这一次,因为龙家的缘故,就不带她俩入伙了。
为了NY能够顺利出壳,沈南瑗这几日一直在拜访那些老的裁缝铺子,想要找到更多手艺精湛的绣娘。
前两日寻了几个,沈南瑗开出的价格不错,那些绣娘欣然答应来给她做工。
可到了今日,该见面培训的时间,那些个说好的绣娘,竟一个都没有来。
苏映雪站在NY绣房的门口,四处张望,过了很久,似乎是死心了,一回头跟沈南瑗道:“小姐,那些人八成是都不会来了。若是一个两个,还能说是巧合,可一共八个绣娘,全都没来,说巧合都不一定会有人相信。”
沈南瑗岂会不知这点,说白了,就是有人捣鬼呗!
而说起这个捣鬼的人,虽说不知道具体是谁,但她想那人多半姓龙。
龙家肯定是觉察到了她的企图,从而捣鬼。
像这种小人行径,果然和他们家很配。
沈南瑗凝神思索,拿了手包道:“走吧!”
“那我们怎么办?”苏映雪焦虑地问。
“走一步看一步吧!”沈南瑗上了汽车。
沈南瑗并不觉得乐观,虽然朗家有贸易公司,不缺那些个洋品牌。
可如果百货商场没有核心竞争力,那和城中其余的百货商场也没有什么区别,难不成光打价格战?
沈南瑗从绣房回来,就一直呆坐在沙发上面。
没穿书前,她也遇到过类似这样的情况,就是说好了要给杂志拍照片的模特被别人挖了墙角,解决的办法莫过于找人救场。
沈南瑗已经命人重新寻找绣娘的人选了,这次找的不是那些小有名气的绣娘,而是寻常人家擅长女红的姑娘。
可是苏映雪道:“小姐,这总不能挨个人家问吧?”
沈南瑗想了下说:“这附近有人养桑蚕吗?”
苏映雪和她都是外地来的,说起来对天京的了解还真是不多。
王管家拢着手,思索了片刻,插嘴:“小姐,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朗家在郊区有一个农庄,我好像听四爷提起过,一个庄子就是专门养桑蚕的。”
沈南瑗惊喜:“王叔,太好了!”
这是什么啊?
这是上帝关上了一扇门,又开了一扇窗。(正经脸jpg)
既然是朗家的农庄,那就一切都好说了。
这是瞬间解决了沈南瑗的燃眉之急。
接下来,就是去农庄一趟,挑上几个干活又麻利又好的农家姑娘了。
沈南瑗这厢准备农庄一日游,还没出门呢,就被杜聿霖堵在了家里。
朗华基本上两天才会回一次朗公馆。
说起来,那个杜聿霖似乎是专程挑了朗华不在的时间,一来一个准儿。
沈南瑗看见他的时候,没有说话,可那双灵动的眼睛分明在说了——你又来干什么?
杜聿霖一手叉着腰,怪没好气地问她:“你要去哪儿?”
沈南瑗是先翻了一个白眼后,才说的话:“管你什么事?”
“哦,我就是来问问有没有什么用的上我的地方!”
“没有。”
沈南瑗秉承了用完就扔、用了现拿的原则,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示好。
杜聿霖挑着他那好看的过分的眼睛,啧啧了两声,也不跟她磨嘴皮子了,一矮身,钻进了她的汽车。
沈南瑗气的跺脚,“杜聿霖,你还要不要脸了?”
少女的声音清越,一下子能传出去老远。
许副官听的后背一凛,心里直发毛——啊啊啊,也就沈小姐敢这么说少帅了。
还别说,天下的男人都有一大爱好,那就是…贱啊!
杜聿霖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成了许副官心里贱男人的代表。
他好整以暇地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
是的,他不开车。
他今儿不用应付军政府那些庸才,她要带他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沈南瑗思付着,这块狗皮膏药,今儿是甩不掉了。
她气呼呼地上了车,一脚刹车踩到了底,直接往城外的方向飙。
杜聿霖淡淡地问:“出城?”
“嗯。”沈南瑗闷声答。
“办事?”
“嗯。”
“嫌我碍事?”
沈南瑗没好气地横他一眼。
杜聿霖悻悻地闭嘴了。
他是贱来着,没话找话,可也有个限度。
杜聿霖安静了一会儿,忍不住又问了:“唉,你这些把戏都是从哪儿学的?别拿乡下奇遇来搪塞我!”
这个问题,他忍了许久。
他派人去过岭南,打听回来的消息,任谁分析岭南那儿的沈南瑗,都绝对不是眼前这样的。
他不会否认她的聪慧,可聪慧也不代表做什么都一眼即会,甚至有些,她连见都没有见过。
讲真,沈南瑗也等了许久,才等来杜聿霖关于她身份的问题。
说辞,是她老早就想过的。
沈南瑗的眼睛闪过了一丝狡黠,一本正经地压低了声音:“少帅,借尸还魂,你听过吗?”
时人没几个不迷信的。
毕竟科学还不发达,一切可以用科学解释的事物,还不是很多。
果然,杜聿霖愣怔了一下,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了,就是没想过,她说的这一个。
沈南瑗见果真吓住了他,心里忍不住高兴。
对,就是这样,最好吓得他从此对她退避三舍。
可杜少帅毕竟是进过大世面的,他愣怔了过后,冷笑道:“借尸还魂?那你且说说自己没还魂之前是何方人士,年岁几何?”
这好说啊,都是打好了腹稿的。
沈南瑗娓娓道来:“我啊,是岭南镇上的老叟,高寿,死的时候享年八十八!就我死那天,咳咳!”她故意咳嗽了两声:“那丫头不知道为什么发起了高烧,我在天上飘啊飘,瞅见一个空档,就进去了。”
她说的玄乎的很,比那个《聊斋志异》上的故事都精彩的多。
瞥一眼杜聿霖的表情……还是那句话,少帅毕竟是少帅,既没有表示惊吓,也没有表示惊讶,一脸的麻木不仁面无表情。
沈南瑗忍不住心想,难道他就不膈应嘛!她说自己前世可是个咳咳咳的老头子。
沈南瑗一时摸不透杜聿霖怎么想,总之,这后头的路,她的耳朵当真好受了许多。
一个小时之后,沈南瑗就到了朗家的农庄。
大老远就看见了村口的一棵老桑树,桑树旁还有一个石碑,上书一个“朗”字。
沈南瑗将汽车停在了老桑树的旁边,准备步行进村。
朗家在此有一座老宅,还有老家人在此看守。
沈南瑗为了行事方便,来前给朗逸行打了个电话。
今儿可是礼拜日,她知道朗逸行不用去学校。
虽说因着和龙浩帅飙车的事情,他已经被禁足了好多天。
可朗逸行要是会老老实实的被禁足,他也就不叫朗逸行了。
那边的朗逸行可能是真憋的狠了,一接到她这通电话,简直就像逮到了救命的稻草。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理由和法子,竟比沈南瑗还先到。
刚拐进了农庄,沈南瑗按照王管家说的路线,还没有找到朗家的老宅,就瞧见了站在土路中间,像只招财猫似的冲她招手的朗逸行。
“妹妹,你是爬来的吗?”
朗逸行大声地说完,才看见了沈南瑗身后跟着的高大男人。
朗逸行没有见过杜聿霖,不由地一皱眉头,等沈南瑗走到了跟前儿,扯了她的胳膊,拉到了近前,悄声道:“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能跟陌生的男人一道呢!”
“我认识他!”沈南瑗纯粹是就着他的话反驳。
“不是爸爸叔叔舅舅哥哥弟弟,所有的男人都是陌生男人,你可知晓?”朗逸行气的直想跺脚。
再瞥一眼杜聿霖,声音压的很低可语气不好:“他看起来比我都老……你给我老实交代,是什么时间认识的?在哪儿认识的?他都骗你什么了?有没有说你长的真好看,为你神魂颠倒?我跟你说,这都是骗人的。”
沈南瑗听的只想笑,可她往后瞥了眼杜聿霖明显发黑的脸色,扯了朗逸行的胳膊,道:“三哥,来,我来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泷城来的杜少帅!”
转脸又冲杜聿霖道:“这位是朗家的三公子,我三哥。”
沈南瑗故意强调了她和朗逸行的关系,这是深怕杜聿霖那个变态心情不好,迁怒到朗逸行的身上。
杜聿霖的心情确实不好,他又不傻,什么八十八的老叟,编的比唱的还溜,这是敷衍升了级,玩新式的了。
这还不算,他说怎么看着朗逸行这小子眼熟。
那日,他刚到天京,就瞧见了小东西和人飙车,第二天连报纸都登了他们的照片,他可是看见了那照片上就是朗逸行这小子熊抱了她。
什么鬼的三哥!
别以为他算不好这个帐,这两人可没一丁点的血缘关系。
杜聿霖的脸色并没有因着沈南瑗的介绍而转好。
那一边,朗逸行一听说杜聿霖的名字,眉头皱的可更深了。
他虽没有见过杜聿霖的人,可名讳是真听过。
就前几日,他大伯还和四叔提起过,就是问沈南瑗和杜聿霖到底是什么关系来着!
他是自打那日飙车,就知道了他这个妹妹不是一般人。
可一深入的了解之后,就更觉得他这妹妹不一般了。
和督军的儿子订过婚,这还不算厉害。
关键婚约还解除了,这才叫厉害。
更厉害的是,督军的另一个儿子又追到天京来了。
朗逸行看着杜聿霖的眼神变了又变,这才和他打了声招呼,“杜少帅,久仰大名。”
这句话,可是一点都不作假。
杜聿霖生气归生气,沈南瑗的眼睛一瞪过来,他还是扯了下嘴角道:“朗公子,你好!”
就是笑容有些僵,那眼神还透着寒气,惊了朗逸行一跳。
还是沈南瑗打破了这略显尴尬和莫名紧张的气氛。
她道:“还有多远?”
朗逸行赶紧接话:“哦,不远了,就在前面,你们跟我走。”
说罢,他转了身,走在前面引路。
确实没有多远,这条土路走到尽头。
沈南瑗就瞧见了一座灰砖黑瓦的大宅院,大门是朱色漆制的,想来是前几年重新上过漆,颜色看起来极为亮眼,一点也不似这宅院透着一股子无法言说的沧桑。
门口还立着一位老家人,看见朗逸行便行礼道:“东家少爷,我按照少爷的吩咐,已经把庄子里会女红的好手,都叫来了,一共十六个,全部在院子里候着呢!”
别看朗逸行看起来不怎么靠谱,办起正事来还是很靠谱的。
沈南瑗欣喜地看了看他。
朗逸行得意地道:“就这点小事,你不用夸我!”
沈南瑗:“夸还是要夸的!”
杜聿霖听的很不爽,那小子就办了点小事,就有了夸赞,怎么到他这儿,什么都没有呢!
这区别待遇大的,难道她良心就不会疼吗?
杜聿霖默不作声,他这是把一桩桩一件件的都记在心上了,等会儿,对,就是等没人的时候,他得好好和那个“八十八岁的老叟”算一算这胡编乱造的帐。
当他是什么人了!
杜聿霖一时想气,一时又想笑。
沈南瑗心里只想着怎么考一考这些绣娘,压根儿就没有留意身后的杜聿霖。
她跟着朗逸行进了院子,果然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些神色各异的女子。
这些女子,有些看起来已婚,有些看起来还很是年轻。
沈南瑗走到了院子的正中,和这些人道:“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我来这儿的目的,我长话短说,我想要的是手艺精湛,且能够离家跟着我去城里的。若是有人不愿意离家,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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