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浩泽犹豫着靠近了点,顾歆儿又招了招手,同时用力按下了掌心里的遥控器。
轰——
龙浩泽本就留了个心眼儿,发现不对劲,立刻闪躲。
可巨大的爆破响,响彻漆黑的夜。
漆黑的夜里,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路边。
杜聿霖点了根香烟,红点明灭,只抽了一口,便拿在手里,任由它灰飞烟灭。
——
圣马力医院。
再一次炸开了锅似的。
这次送来的人了不得,是财政部长龙二的公子,要知道前阵子龙二家的挂名大少才被炸死,这回,送来的可是亲儿子。
“若救不了,就送你们去见阎王!”龙二爷是发了狠,揪着主刀医生的白大褂领子,狠态毕露,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什么风度了。
“部长!”旁人只能劝龙二放手,让医生竭尽全力去救治。
龙二爷踉跄了两步,随从紧忙上前扶着,却被他用力甩开。
龙二爷无力地扶着墙坐下了,他紧贴着医院冰冷墙面,那股子冻寒,把他给惊着了。
他想到了这些年的阴损手段,想到了龙浩泽小时候的体弱多病。要说报应,真要有的话,就全冲着他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急诊室的大门始终没再打开。
龙二爷的心紧紧揪着,这才想起来问事情的经过,“谁,是谁做的?”
“回部长,是二少和顾家小姐发生了点矛盾,然后、然后……”
“顾歆儿人呢!”龙二揪住了说话那个的衣领。
“炸,炸没了!”
龙二爷一把甩开了人,愤怒地一转身踢了医院里的长椅。
顾歆儿那个婊|子随她妈,早就让浩泽离那女人远点,偏不听。
顾歆儿死不死无所谓,可他就这么唯一个儿子,现在躺在手术室里头生死未卜,一扭头指着后面一排的黑衣人道:“如果浩泽有一点事,你们陪葬!”
那些黑衣人都是龙浩泽的保镖,俱是发颤。
谁能想到顾歆儿是绑着□□进去的,而且两个居然都能那么狠,都想要了对方的命。
这里头护着龙浩泽死了的兄弟也有,龙二爷这么说,无疑更是让人寒了心。
可还是应了句老话,祸害遗千年。
龙浩泽九死一生,居然保住了一条命,但没能保住他的右腿。
整一截都给炸没了。
“部长,等龙少的腿恢复的好了,没有红肿或者流脓,可以去定制德国那边的义肢,义肢可以按照龙少的身高一比一比例配置。”医生是抹着汗说的,实在是对面的龙二爷气势太阴沉。
龙二爷听后,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医生办公室,还没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丁零当啷的,伴随着龙浩泽的大喊大叫。
他快了两步,冲进了病房里,一只铁瓷碗就差点飞到了他脸上,被他一抬手挡开,落在了地上又是一声当啷重响。
“爸、爸!我的腿!我的腿呢!”龙浩泽刚刚苏醒,眼窝子凹陷进去,整个人被伤痛折磨过,可都及不上失去一条腿带给他的恐慌,他把所有希冀都放在了龙二爷身上,“爸你说,我的腿还在的对不对,他们骗我的对么!”
龙二双眸阴沉地扫过病房里的看护。
那看护被扫视后,顿时低下头战战兢兢。
“浩泽,医生已经想了办法,德国那边会有专门适配的义肢,你只要好好配合治疗……”
“我不……我就要我的腿啊……”
龙浩泽悲愤大喊,却一时情绪激动又昏了过去。
“医生,医生……十二床病人血压急剧下降!”
“快让一让,让一让……”
医院里仍是兵荒马乱。
龙浩泽捡回了一条命,却受不住这打击,经过又一轮抢救,整个人蔫蔫地躺在病床上。
龙二爷再一次踏足病房里。
感受到了一片死气。
身体的残疾,让龙浩泽这样的完美偏执主义者无法接受。
龙二走到了他身边,二话不说,就扬起手一个巴掌,在龙浩泽不可置信的眼神里,又再一次落下。
啪啪,两记耳光,清脆响亮。
“现在,清醒了吗?”龙二的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隙里挤出来的,“闹够了没有?!
龙浩泽怔怔,随后才嘶哑着声儿痛哭起来。
父亲的痛恨懊悔与他恰恰是一样的,是自己,没能当机立断弄死顾歆儿,才给了她反扑的机会。
不,这样的招数绝不是顾歆儿能想到的,一定,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教唆她!
这时候,龙浩泽完全忘了,如果不是自己开了那一木仓,未必会落得个这样的结局。
他恨,无比恨顾歆儿,可顾歆儿已经死了。
“是杜聿霖。”龙浩泽咬牙切齿的,能想到这样如此毒辣招数的,只有杜聿霖。
龙二爷何尝不知道,打落牙口和血吞,“既然知道,就给我好好振作,要让那杜聿霖,死无葬身之地!”
——
各大时事的报纸如今成了抢手货。
哪哪儿又打起来了,谁跟谁又会面了,从天京到泷城还是有个时差性,会晚几天。
是以,沈南瑗在大使馆的发言被刊登了一整个版面,督军拿到时五味陈杂。
要说,现如今,两个儿子都有出息,杜督军该是最高兴的那个,可偏偏还不如以前的省心。倒不是说,两个孩子不好,恰恰是都太有主见。
杜聿霖是从不服管教,而杜聿航事事顺心,只是真实心底里的想法从不表露。
“督军,督军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有什么不好的,是哪儿又炸了!”杜督军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声。
实在是最近泷城不太平。
顾红梅拿走的是假的军需库,一炸炸的是空库房,人都悉数捕获。原以为是胜了一场,谁想没过两天,泷城真正矿藏的地点就被炸了,工人死伤无数。紧接着天京那就派了人过来处理这次的事件。
打着处理的名号,实际是想接管。
哪有这么好的盘算!
“不好了,督军,大少、大少不见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不知道。”下人缩着头,瑟瑟发抖。
杜督军指着他是想怒吼些什么的,可话到了嘴边,所有的怒火都化作了烦躁。
儿子大了不有爹,就是他知道,又能如何呢!
火车呜呜的汽笛声将至。
杜聿航一脚踏出了天京火车站,站在盛夏的烈日低下,拿栗色的爵士帽遮了遮日头,长袍青衫,温文儒雅,嘴角向上扬起一抹笑。
“大少,已经安排好了酒店,是现在就过去?”张副官恭恭敬敬地道。
杜聿航扬着嘴角:“不急,我得先去见一见我弟弟和……”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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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啊小仙女们!
2019,万事如意。
嗯,发新年的红包啊!
第78章 惊喜吗 ...
汽车驶去了法租界。
杜聿航敲响了大门, 站在南山美庐的门口,向后张望, 这条笔直的大路一直延伸到远方, 看起来法桐树高大, 风景宜人。
前路未知, 是有它迷人的风采不错。
可杜聿航的性子, 还是喜欢把一切掌握在手中的感觉。
只是自沈南瑗出现,莫名其妙的从已知变成了未知, 打乱了他全盘计划。
说起来,杜聿霖远在天京, 还比他爸要早知道杜聿航上了火车。
是以, 当许副官来报, 大少在他门口的时间,他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便道:“请啊!”
许副官一跺军靴, 出去请人了。
杜聿航踏着稳健的步子, 跟在许副官的后面进来。
“这地方不错啊!”他笑笑地道。
杜聿霖只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沙发。
杜聿航坐下后问:“不给茶吗?”
南山美庐里除了一个厨娘以外, 并没有其他的佣人。
许副官不等杜聿霖说话,便道:“对不起大少, 请您稍等片刻。”
“那要不还是喝酒吧!”杜聿航笑笑地说:“留顿饭总可以的吧?”
后一句是对着脸色阴沉的杜聿霖说的。
“你来干什么?”杜聿霖忍了很久, 蹙着眉峰,语气里的不快尽显。
杜聿航笑着说:“我打小就没有出过泷城,自然是想出来走走看看, 长长见识。”
“杜聿航,你确定要跟我如此拐弯抹角吗?”杜聿霖瞥了他一眼,轻嘲地说。
杜聿航的笑敛在了脸上,“杜聿霖,你能来得的地方,我为什么不可以?”
杜聿霖并不回答他的问话,吩咐一旁的许副官,“去,打电话到朗公馆,告诉她,她的仇人来了。”
杜聿航的脸色顿时变得僵硬,不过片刻后就恢复了正常。
他道:“不用你告诉她,我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去见她的。”
和杜聿航的不疾不徐比起来,杜聿霖的脾气稍微显得有一点点的暴躁。
他是想起了自己的避让,在这一刻显得是那么的没有必要,甚至可笑。
若他们两人非得你死我活的话,他是无所谓,只是想起他爸年过半百,也不过只有他们两个儿子。
不论谁死谁伤,最痛的都是当父母的。
也不知道是谁先叹了口气。
两双有些相似的眼睛,对视了一眼,又同时别了过去。
杜聿航没有留在南山美庐吃饭,从进去到出来,也不过就呆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一转身住进了离南山美庐并没有多远的逸景大酒店。
龙家派人密切地关注着南山美庐,龙二爷几乎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杜聿航来到天京的事情。
龙浩泽的腿伤未愈,还呆在医院里。
于是这些繁杂的事情,便落在了龙二爷自己身上。
杜聿霖很难缠,而这个杜家大少……
手下的人,很快就把杜聿航的完整资料递了过来。
龙二爷摊开一看,兄弟阋墙四个字印在脑海里,看到最后嘴角渐渐浮起阴森笑意。
难怪印象里没有这号人。
单是名气不如那个杜聿霖响亮就算了,谁能想到后头竟是这样的故事。
在龙二看来,这位就是后宅女人斗争中的牺牲品,为了自保,忍辱负重,装傻数年。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杜聿航来了天京,不是住在南山美庐。
龙二爷点着雪茄,烟雾缭绕都挡不住他神情里的阴郁。
泷城打一开始就是杜家挣下的地盘,矿藏丰富,自给自足,进可攻退可守,位置绝佳,也让多少势力垂涎不已。
可屡屡让人踢了铁板,没人讨得了便宜。
龙家同那些蛮子可不同。
杜聿霖的命他要,祭他儿子失了的那条腿!
泷城他亦是要定了!
雪茄燃烧,冒着白色的烟雾,在快烧到手之际,龙二将它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这是送上门的好机会!
他吩咐道:“给我盯紧了,随时汇报。”
那语气里是近段日子以来难得有的松快,已然有了谋算。
——
沈南瑗真心觉得这时代盯梢的人员都不合格,事实也证明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做间谍。
后头巷子口那两个,连续跟了她四五天,虽说每天会换身衣服,但又没有换脸。
她的那双时尚眼,一眼都能看见旁人带的项链耳环啊是什么花式的,如此刁钻,怎么可能认不出来那两人的脸。
只不过,沈南瑗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秘密。
反正,大家都知道她是首善的经理,至于她的那些花边新闻,跟朗逸行那是干亲的妹妹,跟鹿鹤鸣则保持适当距离。
独独后来和杜聿霖的几次约会,被拍到又在报纸上闹了一阵。
沈南瑗没作澄清。
甚至借着这机会,像是跟龙家表态似的,她和杜聿霖是一伙的。
只是最近龙家倒是安分了许多,可能是因为那个龙浩泽还在等他的假肢。
这是龙浩泽自找的。
沈南瑗看过泷城那地的矿地爆炸,死伤的景象甚是悲惨。她甚至能想象,旁人的命在龙家人眼里是蝼蚁,只要为了达成他们的目的,不计手段。
是以,沈南瑗在得知杜聿霖让人在顾歆儿身上绑□□,乃至顾歆儿自己引爆□□时,都只想到自作孽三个字。
和龙家的对弈,沈南瑗从不轻视。她停好了汽车准备上楼,只见那跟梢的两人忽然快步走了过来。
沈南瑗从后视镜里看到,第一时间去摸手包里的勃朗宁。
“沈经理。”其中一人出声道。
沈南瑗警惕地投过去眼睛。
那人冲着她鞠躬,递上了一封信。
沈南瑗还正莫名其妙,那两人已经转身离开。
信封里根本就没有信,只信封的背面写了个地址——逸景大酒店七楼7108。
沈南瑗莫名其妙,翻转着那信封看了几遍,随手扔在了首善商场入口处的垃圾桶里。
而她则直接上了七楼。
要工作的,谁知道那个龙家要干什么。
沈南瑗忙了整整一个上午,中午吃了工作餐,下午又巡了一遍店。
这才想起来逸景大酒店的事情。
她拿起了电话,打到了酒店前台。
“喂,给我转接七楼7108号房的客人!”
“请您稍等!”
没多久,接线员小姐的电话又传了过来。
“对不起小姐,7108号房的客人不在。需要留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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