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画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邹敏这种在圈子里浮沉这么多年的人怎么会看不明白,多半就是这两小姑娘不对付,偏偏陈潇还要上赶着去沾姜画的光。
邹敏也是不待见陈潇的,之前演女二号的演员不错,关键是已经拍了她的不少镜头,结果哪知投资方半路给她塞进陈潇这么个人,人看着心术不正不说,关键之前那些拍过镜头现在要重新浪费时间和资金拍一遍。
想到这儿,邹敏沉了脸色,连眼神都没再分给陈潇半个:“我和小姜讲会儿戏,你先去旁边准备一下吧!”
很明显的逐客令了,意思就是片场这么大陈潇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别跟在这儿碍眼。
凭什么大家眼里就能看到姜画?!傅斯寒是,邹敏也是,就连刚刚跟她聊天的编剧,也一直在夸姜画。
陈潇觉得憋屈得慌,但奈何邹敏是片场最有话语权的,她发作不得,只好灰溜溜地离开。
“讲戏”不过是一个借口,邹敏很少会给姜画演戏,因为她觉得姜画对“玉羊”这个角色有自己的体会,每每她自己发挥,总会给邹敏带来惊喜。
所以,陈潇走了之后,两个人也只是随意地聊着天。
看邹敏对陈潇的态度,姜画大概猜到她应该也是被逼无奈才会让陈潇进组,也不知道是王钊,还是陈潇攀上了别的什么人。
不过姜画对这些事并不感兴趣,陈潇攀上谁也和她没关系,所以姜画很快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等到沈钰赶到片场,大家便准备开工。
今晚拍的是姜画饰演的“玉羊”和沈钰饰演的“仲满”相约在上元节的夜里一起出游,同行的还有几位同窗,以及同样钟情“仲满”的陈潇饰演的“楚娘子”。
沈钰换了戏服就直接进了片场,姜画刚走近,就听他笑着叫了她一声“弟妹”。
搁在往常姜画也就无所谓了,可一想到今天下午他被傅斯寒逼着叫“哥”的场景,忍不住笑起来,“我记得你已经对傅斯寒改口了,那叫我是不是也应该……”
沈钰:“……”他发现姜画已经被傅斯寒带坏了。
便宜没占成,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沈钰索性闭了嘴,求饶一般地看着姜画。
姜画本来也就是开玩笑,不像傅斯寒非要听到一声“哥”才肯罢休,何况以她的年纪要真被沈钰这样的前辈叫“嫂子”,她反而不敢答应。
她朝沈钰摆摆手,笑着解释:“只是和沈老师开个玩笑。”
两人谈笑的时候,邹敏开始拿着扬声器招呼大家各就各位,姜画饰演的“玉羊”彼时还是女扮男装,而且这场戏里她是吃了肉饼才来,所以道具师特地在她手上和衣服上滴了些油。
她一走过去,就看到陈潇嫌弃地皱了下眉,压低了声音:“姜姜,你这个女主也演得太窝囊了吧?”
语气里还带着嘲笑的意味。
滴油是演戏所必须,姜画倒是觉得无所谓,而且别说只是几滴油,就算是要她穿全身沾满油渍的衣裳,她也没什么怨言。
并且在姜画听来,陈潇的话里除了嘲笑,更多的是酸。所以她只是白了陈潇一眼,觉得她这样的人实在可悲。
谁料沈钰恰好站在姜画身后,将陈潇的奚落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不屑地哼笑。
今天傅斯寒临走之前特地让他关照着姜画,别让陈潇给她下绊子,他本来觉得傅斯寒小题大做了,这会儿看来这女的还真不是什么安分的东西。
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姜画前面,低头睨着陈潇:“再怎么窝囊她也是女一,戏里戏外总会有风光的一天,而不像有的人,迟早会栽在自己手里。”
☆、第六十七颗糖
第六十七章
姜画不得不说, 沈钰的这一番话又刷新了她对他的认识。
她倒是没管陈潇什么反应,满眼新奇地看着沈钰, 从认识以来, 她还从没见过他对谁这么刻薄过。
仔细想一想, 好像和傅斯寒有点像, 骂起人来毫不留情。
除了他们这一圈几个人, 都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见他们还在磨蹭,邹敏自然把矛头对准她最不待见的陈潇。
“陈潇你会不会站位,你站在那里是想让所有镜头只拍你一个人吗?”
陈潇刚刚才被沈钰羞辱, 这会儿又被邹敏当众责骂, 姜画抬头看了她一眼,就看见她咬着唇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她犹豫了下,终究还是别来了脸走到自己的站位上, 她以前就当过一次“农夫与蛇”中的“农夫”, 要是再当一次,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上至导演下至摄影师、场记,每个人都盯着陈潇, 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她像是赤.裸着被架在炭火上炙烤, 没有一点尊严。
陈潇闭了闭眼,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 再睁眼时她淡淡地看向姜画,暗自咬牙,发誓要将她今天所受到的屈辱全部让姜画都尝一遍。
邹敏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眼看着她又要发火,还是站在陈潇身边的一个男演员拉了她一把,她才从恨意中回过神来,匆匆垂眸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见演员全部就位,不等邹敏开口,场记就很有眼力见地站到了镜头前开始打板。
姜画见状,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把这场戏的台词默记了一遍。
因为“玉羊”在来夜游的路上吃肉饼沾了满手的油,同行的几位同窗都拿她打趣,最后是沈钰饰演的“仲满”维护她,并拿出手帕替她擦去满手的油污。
姜画之前在《归去》里也不是没演过感情戏,但想到沈钰和她这么熟,彼此又各自有男女朋友,突然演情侣心里还是有点怪怪的,每次她都要做好久的心里建设才能进入演戏状态。
姜画这会儿正被沈钰擦着手上的油污,这一段对她的内心戏要求极高,她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戏里,突然一声中气十足的“卡”响起,她下意识抖了一下,有些茫然地抬头。
只是她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又听到邹敏发飙:“陈潇你怎么回事?到底有没有好好看剧本?!”
“我……”陈潇也没想到自己又被点名。
邹敏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她手里拿着一卷剧本卷成的纸筒,使劲在监视器的屏幕上敲打着,在她周围的工作人员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陈潇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演的楚娘子是个什么身份?!堂堂大家闺秀会当街用泼妇一样恨不得掐死对方的眼神看着情敌?何况你现在所谓的情敌还是一个男儿身!”
姜画听着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邹敏这骂人的劲儿真是比当初傅斯寒骂她的还要狠,要搁在当初,她估计天天都能被傅斯寒骂哭。
果然她抬头,就看到陈潇脸上挂着两行泪,迎上她的视线时,她眼里的恨意还跟强烈。
邹敏的火气丝毫没熄灭的意思,之前被投资方硬塞人进来的憋屈也在此刻尽数爆发:“我的剧组不是个垃圾站,什么样的货色都往里面塞,要进来不求你为了剧组放光发热,至少别给其他人拖后腿。”
“邹导。”陈潇还在抽泣,“对……对不起……我以后会努力不拖后腿的。”
邹敏看她哭得心烦,而且哭成这样还要补妆,索性手一挥,“调整十分钟,等下继续。”
这还是她拍戏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遇见,刚开工三分钟就不得不调整十分钟的情况。
除了身上因为昨晚被某人折腾过度有些酸痛,姜画其他地方倒没什么不适,便也心平气和地坐在张柔给她准备的休息椅上,打开了手机。
今天是综艺《宝贝请多关照》第一天开播的日子,作为自己的综艺处女秀,姜画自然做不到平常心对待,从下午开始她就一直在想这件事,这会儿闲下来就忍不住点开来看。
她点开视频播放器的时候,正好演到她当时在小区里迷路的画面。
姜画:“……”
节目组的剪辑师真的恶意满满,视频里显示出来的每一个配字,都在无情嘲笑着作为路痴的她。
兀自看了会儿,姜画突然想到什么,她点开弹幕,瞬间密密麻麻的句子就占据了大半个屏幕。
打开弹幕的一瞬间,姜画先是下意识闭着眼,做了几秒的心里建设才敢睁开。
弹幕的内容并不像她预料的一样,除了零星的几条不太和谐,剩下的千篇一律都是在夸她美和夸她好看的。
姜画怔了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邹敏很快招呼着大家开始开工,姜画不敢耽搁,所以也没细想放下手机就去准备。
也不知道陈潇是被邹敏骂得太狠而不在状态,还是她真的没有所谓的演技可言,明明很简单的一场戏,愣是被她一个人NG了无数次,所以全组的人统统都到快凌晨才得以下班。
因为姜画又留下来补了几个很细节的镜头,所以她和张柔离开片场的时候已经不剩几个人了。
坐在傅思眠刚给她配的保姆车里,姜画接过张柔递过来的矿泉水,一边拧着瓶盖一边看向窗外,本来是随意一瞥,结果刚扭头视线就被一道有些熟悉的背影吸引了。
她可以百分之百肯定那个人是陈潇,她身上的那条长裙也和下午看到的一样,但她此时正被一个男人往车上拉。
姜画眯了眯眼,那男人好像真不是王钊,而且陈潇半推半就的样子也不像是拒绝。
姜画心里突然就闷得很,一部分是为了陈潇糟蹋自己的大好人生可惜,而剩下很大一部分她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反正就是有点烦躁。
她抬手在驾驶座的椅背上轻拍了下,吩咐张柔:“走吧,回酒店。”
回到酒店房间,姜画才觉得崩了一晚上的神经放松下来,她今晚虽然一直表现得对陈潇淡淡的,可是亲眼看到她变成这样心里其实还是难受的。
三年的室友,她也是真心把陈潇当过朋友的。
靠在门上调整了一下心情,姜画这才蹬掉脚上的鞋子,脱掉衣服进了卫生间,放水淋浴。
等到她洗完走出来,放在玄关上的手机也正好铃声大作。
这种时间点,她甚至没有去看来电显示,但她有预感,一定是傅斯寒打来的。
姜画接起,软软地“喂”了一声,果然很快,熟悉的嗓音就混着电流声传进她的耳朵里。
“软软,在做什么?”
姜画歪着脑袋想了下,没听到的声音的时候还不觉得,但这会儿傅斯寒打电话过来,她突然就想他了。
犹豫了下,姜画还是老实承认:“在想你。”
很明显这是一个让傅斯寒心情愉悦的答案,姜画听到他似乎在一个有点空旷的地方,因为他低低笑起来的时候,还有回音。
“下午才分开就想我了?”
“想。”姜画这回没有了忸怩,她不自觉地揪着睡衣上的纽扣,情绪有点低落,“今天不太开心。”
“拍戏不顺利吗?”傅斯寒的声音里透着关切,“是不是沈钰太菜带不动?”
傅斯寒后半句明显是逗姜画开心,甚至连“太菜带不动”这种完全不符合他自己人设网络用语都用上了,而且沈钰这样的大影帝怎么可能轮得到她带,每次都是沈钰的情绪带着她,她才能很快入戏。
姜画轻笑,没回答傅斯寒的问题。
两个人同时安静下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静谧的氛围中滋生,姜画也没催傅斯寒,就这么贴着听筒听他均匀的呼吸声。
“软软。”良久之后,傅斯寒才开口,确只是轻轻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怎么了?”
傅斯寒叹了口气,“我也好想你。”
傅斯寒的声音有不易察觉的沙哑,“我也好想你”五个字钻进姜画耳朵里的时候,她甚至觉得心都漏跳了一拍。
她这下恨不能立刻钻进傅斯寒干燥温暖的怀里。
姜画迟迟没有回应,末了她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下嫣红的唇。
傅斯寒的声音与此同时再次响起:“宝贝,我想见你。”
姜画第一反应就是傅斯寒不过说说而已,所以她也顺着心意应和他:“我也想。”
不光想,而且想得发疯。
之前姜画心里的不愉快在听到傅斯寒的声音后很快就被安抚,可是很快心里又升起一股躁,越是听傅斯寒的声音越是见不到他的人,心里的躁意就越盛。
“既然想的话,那就开门。”
傅斯寒的话说得不算清楚,姜画有些茫然,可很快联系前面两人的对话,她突然反应过来。
是她想的那样吗?傅斯寒是来找她了吗?
姜画怯生生地开口,“你来找我了吗?”
“再不开门惊喜就没有了。”傅斯寒的声音带着笑意。
傅斯寒的话音落下,姜画甚至觉得原本清冷的房间都变得明亮温暖起来了,顾不得多想,她小跑着去开门。
只是门拉开的一瞬间,从她的视角看出去门口空空如也,心里的期待顿时被漫天的失落淹没,眼睛一下就有些酸涩。
“根本就没有惊喜,大骗子。”姜画忍不住小声嘀咕。
谁知下一秒,门侧靠着墙壁的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地箍在姜画的腰上,然后是傅斯寒突然放大的脸出现在姜画的眼前。
傅斯寒将小姑娘紧紧地抱在怀里,低头去看她眼角要掉不掉的泪,低头吻下去,片刻后淡笑着开口:“小爱哭包说谁是大骗子?”
☆、第六十八颗糖
第六十八章
打开的房门像是一条豁开的口子, 初春夜里的寒气不停地往里灌着,很快就驱散了屋里的暖意。
只穿了一件单薄睡衣的人在风口站了会儿, 沐浴后的暖意很快就消散, 姜画伸手环住傅斯寒的脖子, 有些吃力地挂在他身上。
傅斯寒轻笑, 托着她的腰将人往上提了提, 直到两个人的视线相平, 他才问她:“今天怎么不开心了?”
姜画把脸埋进傅斯寒的肩窝,摇摇头,她不想和傅斯寒说起陈潇, 而且也没什么好说的。
傅斯寒也没强迫她, 只是安抚地在她背上轻抚。
姜画深深吸了一口傅斯寒身上清列的男性气息,小声嘀咕:“这里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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