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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杰靠着门坐下来，戳亮手机屏幕，打电话给母亲。
“妈妈，停电了……我有些怕……”
“宝贝，乖一点，妈妈现在有事，你抱着毛绒玩具安慰一下自己好吗？”
可是阿尔杰还来不及说不，电话就挂断了。他又给爸爸打电话，可是爸爸没有接电话。他已经听出来了，爸爸妈妈都在车上，他么已经离开了家，可是舅舅还是没有来给他开门，放他出去。
舅舅是个骗子！
阿尔杰就这样坐在地上，越来越害怕，他不经意间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他胸前的印记发着红色的光……吓得他叫了出来。
“舅舅、舅舅！”
因为阿尔杰一直闹的原因，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阿尔杰，舅舅在外面的，你不要闹了。”
阿尔杰：“你说我可以出来的！”
“是舅舅说错了，为了你好，你必须呆在里面。”
谷郁欢当时就觉得要遭，可是过了很久之后胸口也没有灼热感，阿尔杰的脑子里全是昨夜里光怪陆离的梦，在这个房间里面呆得越久，他越是害怕，怕得瑟瑟发抖。
谷郁欢意识到，他开始有些了解死亡的意义了，因为他梦里有死去的人纠缠他，这会令他恐惧。闪着红光的羊头半睁半眯，死死的盯着阿尔杰。
阿尔杰吓哭了。
阿尔杰开始一遍又一遍的给父母打电话。
阿尔杰的父亲惯例是不接电话的，阿尔杰的母亲接了两三次，发现儿子只是说害怕，就有些不耐烦了。
阿尔杰：“你们现在就回来陪阿尔杰好吗？”
母亲：“阿尔杰，你乖一点。”
阿尔杰生气的话脱口而出：“你们怎么能这么对阿尔杰，你们要是现在不回来，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谷郁欢感觉到胸前一烫……
……
晚餐时间，舅舅打开门的时候，发现阿尔杰哭得已经睡着了，他并不知道孩子是哭晕过去的，将他抱到楼下去，给他擦了擦脸。
“对不起，舅舅下午在忙，没顾上你。”
阿尔杰精神恍惚的看着舅舅：“爸爸妈妈会讨厌阿尔杰的……”
舅舅：“不会的，你是他们的宝贝儿……”
“叮叮叮”
舅舅摸出电话，脸色大变，几乎没有功夫嘱咐阿尔杰一句话，疯了一般跑出了大门。从哭泣的阿尔杰身体里飘出来的时候，谷郁欢还能感觉到他胸口的灼热。
餐桌上就剩下表情凝固的阿尔杰，以及穿着一身黑衣服的老人。
谷郁欢：“你是副本BOSS吧！”
这可不是疑问句。
老人抬起了头：“你怎么知道是我？”
谷郁欢反问：“这是终极问题吗？”
进入副本时，系统提示：玩家触发单人副本‘巫女的诅咒’，请玩家正确回答副本BOSS的终极问题，脱离副本。
因为副本叫做‘巫女的诅咒’，谷郁欢最开始觉得副本BOSS应该是下诅咒的巫女，但渐渐的不那么确定了。
老人笑了：“这当然不是终极问题，你可以选择回答或者不回答。”
谷郁欢可以选择回答还是不回答，副本BOSS大概也可以选择什么时候问出终极问题，大家就僵这了。谷郁欢发现，这是一个喜欢掌握主动权的人，一般这种人的性格都会比较强势。
副本NPC每一个性格都不同，谷郁欢已经习惯了和他们打交道，这种时候，顺着他们无妨。
谷郁欢：“很简单，女巫没有出现，你又活到了最后。”
“女孩，你非常细心，还很聪明。”
老人食指轻轻的敲打着轮椅的把手，忽的抬头说：“终极问题也很简单，你只需要回答——我是谁？”
谷郁欢看了他一会：“这个问题确实非常简单。”
老人击打把手的指头停下了。
谷郁欢看了时间停滞的小男孩一眼，轻轻的说：“阿尔杰……你是阿尔杰。”
老人瞪大了眼睛，他没有想到谷郁欢居然猜到了，所以他镇定下来之后非常的好奇：“女孩，你是怎么知道的？”
东方人身材小巧，看起来年龄更小，在老人的眼里谷郁欢是个还没成年的小女孩。
谷郁欢：“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是阿尔杰的爷爷，但是很快我发现并不是这样。因为每一次用餐，你都坐在餐桌的末位，如果你是城堡主人的父亲，这样的安排未免太不合理了。”
老人点头。
“你在城堡里的存在感不高，准确的说是非常的低。而每次出现‘意外’的时候，你都没有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听到惊叫声，你连看都不会往出事的地方看一眼，不是因为你没有好奇心，而是因为你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人点头：“就这些，还有呢？”
谷郁欢：“还有一点，你看阿尔杰的目光非常的奇怪，仿佛清楚的知道他就是一切悲剧分制造者，而你对他说的那些话，女巫也曾经说过，一字不差。这句话应该是只有女巫和阿尔杰本人才知道，可你知道。你若不是女巫，那么就只能是阿尔杰了。”
那幅《意外归来》也可以说是描述的一个流放者突然回到家的场景，奇妙的符合了谷郁欢的一些荒诞的猜测。
“如果是和阿尔杰有未准备的偶然相遇，你会下意识的用手捂住眼睛，或者转开目光，这是很隐晦的身体语言，你的内心并不想看到阿尔杰，也不愿意面对他。如果你是女巫，为什么会害怕面对一个被你下了诅咒孩子？”
只有一个可能性——“你就是阿尔杰！”
很多很多年之后，垂垂老矣的阿尔杰意外归来，回到了悲剧最开始的时候。
年老的阿尔杰脸上出现了动容的神色，他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目光环视古堡，最后落在十岁的阿尔杰身上：“女巫说得对，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孩童内心滋长的恶意更可怕了……”
这就是年老的阿尔杰不想看到十岁的阿尔杰，甚至曾经想要杀掉他的原因。
老人：“女孩，你答对了。”
【终极问题回答正确，玩家正在脱离副本……】
谷郁欢：“你错了，孩童内心滋长的恶意并不是最可怕的。你没有发现吗？你杀了这么多人，可是女巫判你无罪……否则你也不会活下来，活到现在。”
【叮咚】
【触发副本‘巫女的诅咒’隐藏任务，完成隐藏任务将会获得大量奖励，请玩家选择是否离开副本：是/否……】
第123章 究极问题
“否”
谷郁欢还是第一次遇到副本里的隐藏任务, 而吝啬的APP从来没有对副本奖励给过‘大量’两字作为形容词。完不成副本任务就是个死字, 完成了副本任务最高等级为A，给的也是小红花。
谷郁欢这运气，不指望开福袋能开出个什么厉害的道具。既然在双节大促的时候会选择最高难度的副本, 当然不会惧怕隐藏任务。
【玩家领取副本‘巫女的诅咒’隐藏任务, 请正确回答副本BOSS的究极问题，脱离副本。】
系统提示一向只有如何离开副本的提示, 从来没有说过不离开副本会如何, 比如这一条提示中只有正确回答究极问题可以脱离副本, 没说谷郁欢如果回答错误会怎么。而她刚刚选择了不离开副本, 继续进行任务, 就不能再脱离副本了，除非回答正确究极问题。
选都选了，谷郁欢当然不后悔。
已经要脱离副本了，要说为什么触发了隐藏任务，大概和谷郁欢最后说的那几句话有关系。
——你杀了这么多人, 可女巫判你无罪。
老人被谷郁欢的话惊住，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等谷郁欢把这一切理了一遍，他还陷入在自己的思维之中。
谷郁欢在十岁的阿尔杰旁边坐了下来，隔着宽阔的长桌，对面就是坐在轮椅上的老人。
老人被她拉动凳子的声音惊醒过来, 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还在？”
玩家离开副本之后, 副本里面是什么样子, 谷郁欢还真不知道。
谷郁欢：“想和你聊一聊。”
老人：“聊什么？”
谷郁欢：“聊一聊在这之后，阿尔杰过得怎么样！”
老人回答问题，不如年轻人快，他们总是喜欢想一想再回答。
“今天之后，这个……”
老人指了指胸口，意指撒旦的图案：“……就消失了，我生病了，治了很久的病。渐渐懂事之后，有一段时间觉得这些都是我的臆想，心理医生也这样告诉我，可是那几天发生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再长久的时间也没能让我忘记哪怕一丁点的细节。没有了亲人，但我衣食无忧，父亲留给了我足够的财富。就这样长大、成熟……老去，前几年脑出血失去了行动能力，忽然有一天，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胸口又出现了熟悉的图案，然后，我发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生活过的古堡。”
【定律五、意外归来】
老人：“那时候阿尔杰才刚刚过完九岁的生日，我一直看着他，但却不能干预他的任何行为。大部分时候，整个城堡里的人都把我当做空气，只有在晚餐的那一点时间里面，我才会有些微的存在感。”
【定律三、它正在注视着你】
【定律六、晚餐】
谷郁欢：“可是你能够和阿尔杰说话，也能够触碰到他。”
既然能做到这两点，不能干预阿尔杰行为这话就很有问题了。
老人：“当五星芒出现在阿尔杰身上的时候，我就能够跟他说话，并且能够触碰他了。”
谷郁欢现在已经有了实体，不再受十岁的阿尔杰的各种情绪所干扰，只要一想起女巫的样子，她就浑身发毛。她当时是借由阿尔杰的眼睛看到的女巫，女巫说——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眼中的我就长什么样。
十岁的阿尔杰，一半丑恶，一半美丽。他会将零用钱施舍给乞丐，也会用石子砸乞丐的头，他会帮助同学，但也会和好朋友一起用滚水烫死蚂蚁。
谷郁欢：“你能告诉我，你的究极问题是什么吗？”
“我可以告诉你，女孩！这个问题要比刚刚那一个问题难一些，但我觉得你好像对于这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老人笑起来：“只是不知道你的答案是不是正确答案。”
谷郁欢看着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纸和笔，然后将纸张推到餐桌三分之一的位置，谷郁欢不得不站起来拿到了这张纸。
——这一切都是谁的错？
究极问题：这一切都是谁的错？
阿尔杰身边的亲人几乎死绝，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
一个小孩子照理来说是没有这样的能力的，这些惨剧的发生都是因为女巫给了尚不懂事的阿尔杰‘心想事成’的能力，那么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女巫的错，是能说得过去的。
实际上，女巫只是拨动命运的一双手，她只出现过一次，但她却是命运的裁决者，人总是不能把不幸归之于命运的戏弄，因为造成一切悲剧的内因，往往是人自己所做的选择。
一切都是阿尔杰的错？
不，阿尔杰不应该为自己的一个念头负责，哪怕这个念头是恶意的，造成了旁人的死亡。如果这一切是阿尔杰的错，那么他就不能作为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女巫已经判他无罪。
老实说，被迫看到这一切，谷郁欢的心情非常的沉重，也让她想起了很多末世前孩童造成的恶**件，令人触目惊心。‘熊孩子’一直也是社会的热议问题，有造成自身伤害的，有伤害到无辜者性命的。
恶作剧谁来负责？
有女生看电影的时候，提醒熊孩子不要踢凳子，却被家长拉住暴打。也有孩子猛推怀孕四个月的孕妇，问他为什么，回答说——好奇，看看她会不会流产。有些熊孩子可能是天生的，但绝大多数都是后天形成的‘熊’。
谷郁欢叹了一口：“我的堂弟四五岁的时候，也做过用开水烫蚂蚁的事情。邻居家的孩子将□□丢到火堆里面活生生烧死，有个小女孩的爱好是将刚刚长出腿的蝌蚪扯成两截看里面的构造，这种而属于小孩子的残忍，长大之后就不会再有了。来自家庭的教导、学校的教育让他们一日日的明白了‘生命可贵’，因为对生命的敬畏，让他们不再虐杀。”
“孩子有不懂事的权利，但大人有教导的义务。”
老人：“我听懂了”
谷郁欢也曾关注过这类社会新闻，‘熊孩子’出现之后，网上也有很多整治熊孩子的事件，会被报道的主要是暴力事件，熊孩子挨打的视频陆陆续续流传出来，网上有赞同，也有反对过分暴力的。谷郁欢还没来得及孕育一个孩子，末日就发生了，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孩子搞不好以后都不会有了。
她没有孩子，对孩子缺少包容度，可道理是很简单的，谁都懂。孩子做错了事情，熊家长就必须负责，不是你不教好孩子，别人帮你教孩子的问题。在很多熊家长眼里，别人怎样根本不重要，当然，你可以不拿人家的痛苦当回事，但当孩子的‘熊’祸及自己的时候，后悔也晚了。
女佣死得很冤枉。
如果不是有无辜者惨死，谷郁欢一定会认为这个副本的主旨是深沉的告诫——既然生了孩子就要做好为他负责的准备，注意，不合格的家长都要去死！
不过，这到底是个恐怖主题的死亡副本。
如果她的答案错误，她也不能活着出去。
年老的阿尔杰露出了笑容：“你说得对！”
他从手腕上取下了手表，放在餐桌上，推给谷郁欢：“女孩，作为你陪老人家聊天的报答，这个送给你。这是一块古董手表，价值连城，现在它是你的了，好好珍惜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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