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阁老还很淡定,叶老夫人就担心,坐在瑟瑟房中,与她絮絮叨叨说了不少叶无咎小的时候的事儿,说着说着,又说道了春闱,从春闱不知道怎么说道了娶妻。
瑟瑟全程听得认真,时不时附和两句,让叶老夫人说得开心。
她能看出叶老夫人的紧张。
叶无咎的学识很好,春闱不在话下。只是家人都爱担心罢了。
“我就愁啊,愁这个混小子就不能给我省一点心,”叶老夫人声声叹气,牵着瑟瑟的手,满脸愁容,“你是不知道,三年前,任由我和他爹说破了嘴皮子,他都不肯松口去考一考。让他成亲,他倒是好,直接一走了之,去游学。走了三年才回来!”
“不过如今好了,亏着遇上了瑟瑟你啊。”叶老夫人脸上的笑渐渐展开了,“上次他回了州府,遇上了你,回来之后就说这一次春闱他参加。”
瑟瑟眉头都不动一下,含笑道:“老夫人说笑了,这是七爷自己想通了,与我又有何干。”
叶老夫人见瑟瑟油盐不进的那副模样急了,可再急,她也记得小儿子说过的话,硬是忍着了。
“这不是把你当福星了么。”叶老夫人想了想,“瑟瑟啊,还有两天就是春闱了,你不如和我去寺庙一趟,给无咎和你侄儿祈福?”
叶老夫人说话总是爱带随口,瑟瑟都听习惯了,没有想更多,只为了宽慰叶老夫人,颔首:“好,几位夫人也去么?”
“她们也去,咱一家都去。”
叶老夫人笑道。
瑟瑟自然没有推辞。
临近春闱前一天,叶家老夫人三位夫人以及瑟瑟一起,去了京郊最大的一家寺庙,给叶无咎与叶骁臣祈福。
临近春闱,来的人可不止叶家,一路上挂着各家家徽的马车络绎不绝,抵达山脚下,也有不少叶家相熟的人在那儿。
叶老夫人一下马车,周围认识的都上来问好。
瑟瑟跟在几位夫人身后,漫不经心打量着周围。
初春时节,山脚下百花盛开,嫩青的草叶柔韧,马车一辆连着一辆,聚集的人足足几十个,各家都有着关系,互相问着好。
前面的一位夫人与叶家其他夫人们寒暄过后,目光落在了瑟瑟身上。
“这位姑娘瞧着面善,我却未曾见过,不知是老夫人家中的哪一位?”
叶老夫人牵着瑟瑟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
她还卖了个关子。
瑟瑟含笑屈了屈膝,并未介绍自己。
她如今借住在叶家,说来不过是受佣的西席,叶老夫人的确不好介绍。
那夫人目光围着瑟瑟打量了一圈,笑得意味深长。
“那我可就等着了。”
叶老夫人快五十的人了,爬山脚步不太好,坐着辇轿上去的,瑟瑟与几位夫人一起,慢悠悠晃了上去。
“叶家嫂嫂!”
一行人刚走到中殿,身后有个少女的声音响起。
挽着瑟瑟胳膊的叶六夫人嘴角一抽:“麻烦来了。”
旁边两位夫人一样愁眉不展。
瑟瑟顺着声音看去,那是一个相貌出众的华服少女,身后簇拥着不少仆『妇』小厮,周围的人都绕着她走。
“嫂嫂们,没想到咱们这么有缘,居然连出来进香也能碰上。”
少女走进了,笑靥如花,甜滋滋和几位叶夫人打着招呼。
叶家几位夫人屈了屈膝。
“郡主好。”
瑟瑟听到这个身份,也跟着屈膝行礼。
“嫂嫂们不必多礼,都说了多少回了,把我当做妹妹就是。”
那少女笑眯眯说着,目光划到了瑟瑟的身上,笑容一僵。
“这位怎么没有见过,是州府来的哪位嫂嫂么?”
瑟瑟十六七岁的模样,梳着少女的发髻,可那少女就当做没有看见,毫不客气道。
“这是……”叶四夫人咯噔了下,看了眼瑟瑟,“这位是我们叶家的贵客。”
“贵客?”
少女皱着眉:“什么贵客,怎么跟着嫂嫂们一起呢?”
“郡主有所不知,这位呢,是我家小弟的……”叶六夫人刚开口,就被叶五夫人捣了捣,五夫人接下话去,“是小弟的侄儿的老师。这位是柳先生。”
“老师?”那少女狐疑的目光扫过瑟瑟。
叶四夫人立即把瑟瑟拦在自己的身后,笑容可掬:“郡主,您是来进香的,不妨您先请,我们不急。”
“我是来给七郎求一道符的。”郡主笑得羞答答的,“既然碰上嫂嫂们了,不妨一起吧。”
瑟瑟看到这里,明白了,这是叶无咎的桃花。
“这……怕是不方便。”叶五夫人笑得有些勉强,“郡主,我们还要去侍奉婆婆,恐怕没法和您一起。”
“伯母也在么?!”郡主的眼睛一亮,“那我可要去给伯母请安问候一下才是呢!”
叶五夫人:“……”
三位叶夫人笑得都很僵硬,在郡主面前一败涂地。
叶四夫人甚至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瑟瑟。
瑟瑟叹了口气。
“郡主,”瑟瑟从叶四夫人身后绕了过来,笑得温温柔柔,“刚刚听您说,是要给叶家七爷祈福?”
见瑟瑟的称呼很生疏,那郡主笑容稍微真诚了一点:“是啊。”
“想必郡主也该知道,叶家七爷并不信这些,若是给七爷知道了,只怕郡主卖不了好,反而会被责怪。当然,我不是说郡主一定会被责备,只是比起祈福,郡主倒不如自己做一个福袋,反而更有心。”
郡主听了瑟瑟的话,眼睛亮了亮。
“真的可以这样么?”
瑟瑟笑眯眯道:“自然可以。”
那郡主顾不得其他,立即对几位叶家夫人道:“嫂嫂们,我就不陪你们了,我先回去做福袋,记得告诉七郎,一定要等我!!!”
她说风就是雨,立即带着一堆仆『妇』,火急火燎下山。
轻轻松松把小女儿心态的郡主打发了,瑟瑟对几位叶夫人道:“好了,不用烦了。”
几位叶夫人面面相觑。
“那个,瑟瑟啊……”
叶四夫人犹豫了下:“你这样一来,郡主岂不是要去『骚』扰小弟了?”
瑟瑟无辜:“可是这不本来就是他的麻烦么?”
几位叶夫人心里纠结。
说的话的确没有错,可是瑟瑟的这种表现,完完全全,没有半点,对叶无咎有私心的地方啊!
坦坦『荡』『荡』的就好像没有把叶无咎放在眼里。
小弟他……真的前路漫漫。
叶四夫人想到叶老夫人兴冲冲看最近的黄道吉日的那份开心劲儿,就叹息。
娘啊,您还是看看十年以后的日子吧。
第76章 第76章 逃妾难为21
所有人也就叶老夫人认认真真叩首进香, 恳求佛主保佑, 最后拿回来了两道符,送给了叶无咎与叶骁臣两个人。
这一夜, 叶家灯火通明。
主要是因为,叶骁臣紧张到有些拉肚子了。
他一趟一趟的跑, 跑的人都有些虚弱了, 急得差点哭出声来。
瑟瑟也睡不成。
自己这个学生没出息成这样, 她看叶骁臣的眼神都是冷冰冰的。
叶骁臣缩成一团坐在床角,咬着袖子瑟瑟发抖。
他的房间里,坐满了一堆人。
都是担心他拉肚子拉虚脱了, 影响了明天考试的叶家人。
来的还有个大夫, 大晚上被挖起来给叶骁臣看诊。
可关键叶骁臣根本没有什么『毛』病, 按大夫说的, 就是太紧张了,引起了身体的紧张反应,不适外『露』。
大夫也只能给他开一副安神的『药』, 暂且帮他恢复睡眠。
可是等大夫开好了『药』方过来一看,叶骁臣比刚刚还要紧张, 额头都冒起了虚汗。
“怎么更严重了?”大夫大惊失『色』。
叶骁臣苦着脸缩成一团, 根本不敢说,在瑟瑟的眼神下, 他害怕地差点都想钻进地底下了。
为什么一个比他小一岁的少女会有这种眼神?
一副不痛快到想要亲手送他上西天的那种。
叶骁臣哽咽了声。
真惨, 考前拉肚子还要被老师用威胁的目光凝视。
“骁臣, 你喝了『药』睡一会儿, 明儿起得早,万不可耽误了。”叶四夫人眼含担忧。
叶骁臣小心翼翼看了眼不远处的瑟瑟。
“多谢四婶,”叶骁臣乖巧道,“我喝了『药』应该就好了,长辈们不用担心,都去休息吧。”
叶家几位爷和夫人都在,也就是叶阁老和叶老夫人年纪大了睡得早,没有被惊醒。
叶无咎看叶骁臣的眼神,满含不争气。
“骁臣。”
不远处,瑟瑟轻飘飘开口。
叶骁臣浑身激灵,挺直了背。
“是!”
他中气十足回答。
瑟瑟皱了皱眉,觉着有些吵。
这小子声音这么大,看样子身体没有大碍。
“刚刚大夫说你就是太紧张了,”瑟瑟不急不慢道,“不如给你找个法子让你不这么紧张。”
“瑟瑟说得对!”第一个响应的是叶四夫人,叶五夫人也立即跟着道,“瑟瑟是骁臣的老师,最清楚怎么做不过了,你说,他肯定听从。”
叶骁臣弱弱:“……老师打算用什么法子?”
瑟瑟手指了指外面中庭。
“这样,今夜也不算冷,你出去跑几圈,一边跑一边背诵我给你押题的几篇策论,什么时候背到困了,什么时候睡,就没事了。”
叶骁臣鼓起勇气:“我喝了『药』就睡,不行么?”
瑟瑟冷静反问:“喝了『药』你就睡得着了?”
叶骁臣:“……”睡不着。
他现在又兴奋又难受,紧张的浑身都是紧绷的,这种情况下缓解的『药』可能并不会起到多大作用。
瑟瑟也是明白这一点,才会给他附加作业,身体和精神两重的疲惫,不出半个时辰叶骁臣肯定能睡得打呼。
叶骁臣不想出去跑,可是一屋子的长辈,全部都站在瑟瑟这边,最过分的是叶无咎,直接把他拎起来往出一丢。
叶骁臣不得不因为自己的过分紧张而付出代价。
喝了『药』后,大家都离去,叶骁臣一个人傻乎乎在中庭一圈一圈的跑,一边跑一边背题,跑得累了,精神也疲惫,根本顾不得紧张,甚至连自己有没有把题背好都来不及查,困意袭来,他直接跑回房间倒头就睡,一觉闷到小厮叫他起床。
瑟瑟起的也早。
叶老夫人非要送叶无咎。叶无咎一个二十二岁的男人,怎么可能让家人送,叶老夫人就打着送叶骁臣的旗号,又把瑟瑟早早叫了起来,叶无咎这才配合。
瑟瑟连着没有休息好,一脸淡淡的,安安静静坐在马车里,抬眸瞬间,疏离的陌生感以及冷漠迎面扑来。
这让想来找瑟瑟鼓劲的叶骁臣头也不敢回拔腿就跑。
他若是考不好,怕不是要提头来见了!
叶骁臣跑的时候还特别讲义气,很孝顺地把叶无咎也拽着走了。
因为瑟瑟的那一个眼神,叶骁臣后背都在发凉,根本来不及去想春闱的可怕,全程都在担心老师是不是在对他生气,考完之后回去是不是要挨揍。
抓耳挠腮的叶骁臣甚至不想出考场了。
只是春闱三天的第一场很快就结束了,叶骁臣这一次一点紧张都不敢有,老老实实跑步背书,身体很识相的没有出问题,顺利撑过了第二场第三场。
春闱过后,叶无咎回家倒头就睡,带着一身疲惫。
而叶骁臣就像是放出山的猴子,约了一帮同窗吃吃喝喝,发誓要在出榜之前把一生该玩乐的必须享尽了。
不然万一落榜……
瑟瑟事不关己。她每天无所事事,就教林天佑启蒙。
三岁的孩子启蒙算是早的,而林天佑也很聪明,一教就会,瑟瑟倒是有些乐趣,什么知识都给林天佑塞。
春榜发放的那一天,瑟瑟在家中没有跟着去。
叶无咎难得来了她院子,与她坐在一块儿对弈。
至于叶骁臣早就做不出,约了同窗守在榜下了。
瑟瑟手里捏着几颗晶莹剔透的白子,无聊转着圈儿,她眼前的棋盘上,字字散落,几乎不成局。她随心所欲,想往哪里放就往哪里放,而叶无咎居然陪着她,全然没有将她围杀,而是用黑子一路追逐着白子,在不成局的棋面上,呈现了一副黑白交融的景象。
瑟瑟随意落下白子,一手托腮,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春困的日子,又来了。
叶无咎手中黑子刚刚落下,庭院外响起了零『乱』的脚步声。
“中了!中了!报!喜报!中了!”
瑟瑟挑眉:“恭喜七爷,您中了。”
外头那传报的小厮跑得气喘吁吁,在门外笑着拱手:“恭喜小爷,小爷拔得头筹,取了第一名的位置!”
叶无咎嘴角一勾:“赏。”
他倒也淡定。
那小厮又对瑟瑟躬身讨笑:“恭喜先生,先生您大喜啊。”
瑟瑟懒洋洋道:“中了几个?”
那小厮一愣,反应过来立即喜气洋洋道:“先生的学生们,中了十五个!二郎名列前排,在第三名。”
二十个学生中了十五个,还算不错。
瑟瑟心里只一估计,就猜出了是哪几个没有考上。
“恭喜先生了,从此以后,先生的大名就会被所有文人相知。”叶无咎对她『露』出了一个柔软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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