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姐姐漂亮。”Eric仰着脸看她,征询她的意见,很乖地问,“我可以亲亲你吗?”
“哈哈哈哈!”顾淮笑起来,叫的是陆思月英文名,“Luna,你的孩子太厉害了,这么小就学会撩了,以后不愁找不到女朋友。”
陆思月也笑了笑,“他们那儿的习俗,亲脸和握手是一样的,都是表达友好的方式。”
见她没有说话,Eric又礼貌地问了一遍,“时姐姐,我可以亲一下你的脸吗?”
时暖笑着要答应,陆之恒却替她先做了回答,“不可以。”
“嗯?”时暖迷茫地朝他望去。和她同样迷茫的,还有坐在沙发上的一众人。
一般没有谁会狠心地拒绝小孩子的这种要求吧?更何况小孩子还长得那么可爱!
Eric很认真地问,声音听着还有些奶声奶气,“为什么不可以亲姐姐呢?”
陆之恒和他对视,也很认真地和他解释,“因为姐姐已经有男朋友了,你亲了姐姐,姐姐的男朋友会不开心。”
这一段长而且有点绕的话对一个四五岁的外国小朋友来说有些难理解,Eric一双浅蓝色的眼睛眨了眨,开始思考这句话的意思。
“我去,陆之恒你的心眼多小啊!小孩子的醋你也要吃!”周围哄笑着调侃。
时暖脸红起来,不好意思地说,“Eric别听哥哥胡说,可以亲的。”
说完,她偏过头,让他在自己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又和他左右碰了碰脸。
经过这么一段小插曲,时暖倒不像刚开始那样局促了。
Eric原先坐在夏嫣然旁边,等时暖坐下来以后,他拿着一盘棋盒,“时姐姐能陪我一起玩跳棋吗?”
夏嫣然知道几个女儿中,陆老爷子最偏爱的就是陆思月了,当然不愿意让时暖和她的儿子走得亲近。
她对他招了招手,露出和善的笑,“Eric过来,你刚才不是和我玩得很开心吗?”
Eric童言无忌,直白地说,“夏姐姐和我玩的时候不专心,一边和我下棋一边和哥哥说话,每次我下完了,你都不知道。”
夏嫣然脸上一阵青白,却依旧微笑着说,“姐姐不会走神了,Eric给姐姐一次改正的机会好不好?”
Eric想了想,摇头,表情有点为难,“可是……我更想和时姐姐玩。”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还是陆思月站出来打圆场,“嫣然你陪Eric陪了这么长时间也累了,现在休息一下也好。”
转头,她又对时暖说:“我儿子比较粘人,辛苦时小姐了。”
“不要紧。”时暖忙摆手,笑着说,“我很喜欢小孩子的。”
“这里人多,声音吵。时姐姐你去二楼我的房间,我那里有好多零玩具。”Eric拉着时暖的手往前走。
看到这一幕,霍铭推了推陆之恒的肩,调侃道:“完了,你要有一个小情敌了哈哈哈。”
顾淮接话,“Eric是金发碧眼外国小帅哥,颜值高,还比你年轻不少,你难道没有危机感了吗?从现在开始,你真的要注意好好保养健身了。”
陆之恒:“……”
-
五点多钟,邀请的客人陆续来了。
陆之恒推开房门,看见时暖已经在给Eric念《哈利波特》的书。
时暖看他进来,问道:“晚宴开始了吗?”
陆之恒点头,“快了。”
时暖放下书,抱歉地说,“姐姐有事要下去了,下次再给Eric讲故事,好不好?”
“好。”Eric很乖地说。廿 一 %牛@勿…獨 咖 證 裡~
时暖笑着和他挥手说了声再见。
在他们要出门的时候,Eric“噔噔”几下跑下床,扯了扯陆之恒的衣服,“哥哥,时姐姐是你的女朋友吗?”
陆之恒道:“是。”
Eric郑重其事地叮嘱,“我也很喜欢时姐姐,哥哥你要对她好好的。你要是敢欺负她,等我长到十岁,我就追求时姐姐,让她做我的女朋友。”
“……”原来真是一个小情敌啊。
陆之恒弯腰,摸了摸Eric的头,“放心,你没有有机会的。”
-
灯火通明的大厅内,衣香鬓影,交谈声切切。
时暖被陆之恒牵着,带到了陆昌国身前。
陆昌国坐在正中间的位置,被一群人簇拥着,一身中山装,头发花白,精神看着却很抖擞。
固有的印象让他不喜欢时暖,但顾念着自己外孙的面子,陆昌国尽量面容和气地接过她递上来的一杯茶,又问了她几个生活上,工作上的问题。
时暖全程坐得笔直,回答时也恭谨礼貌。
陆昌国本以为娱乐圈的明星都没多少文化,等见到真人,又交谈了几句之后,他对她的印象终于有所改观。
没多久晚宴正式开始,陆思月坐在钢琴前弹奏了一曲,说了些场面上的客套话,就招呼着大家入座用餐。
时暖被顾淮劝着喝了几杯香槟,等筵席结束后,酒劲上来,她的头有些晕。
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陆之恒也要带她离开。
陆思月这时过来,说,“之恒,你就让时小姐在这儿休息一晚吧。她醉了,再去坐车一路颠簸会不舒服的。”
陆之恒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暖暖,我们在这儿住一晚吧。”
时暖虽然处于微醺的状态,但意识还是清醒的,闻言忙摇头,“这不好,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陆思月笑着道:“这有什么不好,我们家的空房间这么多,平时阿姨都是打扫过的,很干净,现在换床被褥就能睡人,一点都不麻烦。”
她这么热情周到,时暖恭敬不如从命,只好答应下来,让陆之恒扶着自己去了一间客房。
送客人离开,夏嫣然回到陆宅,得知她会在家里住下的消息后暗暗地捏紧手,心中的警钟大响。
陆思月已经很明显地偏向她这边了,而外公对她的态度看起来也改善了不少。
不行!自己必须赶快想办法采取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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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时暖在摄影棚给Style杂志拍摄一组封面照。
收工后,她和摄影师简单交谈了几句,然后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出去,“我工作已经结束了,马上就回去。晚上这边的交通比较堵,大概一个半小时之后才能到家吧。”
“不用,你不用过来接我。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就待在家里,等我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挂断电话,时暖低头把手机塞到包包里,再一抬头,看见夏嫣然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面前。
时暖当即要离开,却被她叫住,“我有事要告诉你。”
“我不想听。”时暖提步就走。
夏嫣然在她背后笑了笑,声音听着有些渗人,“是吗?你难道不想知道和你交往的,是一个精神正常的男人,还是一个控制欲强到可怕的变态?”
时暖走了几步,回过头,皱眉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第六十一章
夏嫣然不傻, 甚至可以说是很精明的。
她十五岁的时候搬到陆家,无父无母,没有依靠, 若没有得到陆昌国的喜欢,那估计会饱尝寄人篱下的滋味。
但她那个时候就知道在家里份量最重的是谁, 也讨得了他的欢心,所以这么多年过得顺风顺水, 要什么有什么。
可陆昌国的年纪越来越大, 总有一天陆家的一切要交到他亲外孙手中, 等他不在的那一天, 谁还会把她这个姓夏的外人放在眼里呢?
夏嫣然很清楚这一点,她知道想要继续过衣食无忧的日子,唯一的方法就是嫁进陆家,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陆之恒不喜欢她没关系, 她也没多喜欢他, 只是他身上有她想要的, 那她就算不择手段也要嫁给他。
障碍要一个个清扫, 所以她先找到了时暖。
两人对视之后,夏嫣然轻轻地弯唇,“我要说的恐怕有点多,这里不方便, 不如我们去附近的咖啡馆。”
瞥见她神色中的迟疑, 夏嫣然继续道:“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很多事我知道, 而你不知道,你难道不想对他多一些了解吗?”
时暖想了几秒,抬眼看她,“我晚上有事,只能给你二十分钟。”
“我知道你有什么事。”夏嫣然了然地点了点头,“今天是他的生日,我记得。只是他都这么对你了,你还愿意帮他过生日,真是难得。”
时暖不悦地皱起眉,和夏嫣然一起来到旁边的一家咖啡馆。
服务员送来两杯咖啡,等她关门离开后,夏嫣然从包里拿出一份很多年前的病历,推到了时暖面前。
“喏,你自己看吧。”她保养得宜的一只手捏着银匙,不紧不慢地在咖啡杯里晃动。
吊灯投下昏黄的光线,时暖翻开了病历,第一页写的是病人的基本情况。
患者一栏填的是陆之恒,年龄填的是十八岁。
病情诊断那里,医生的字迹有些潦草,而且大部分还都是时暖看不懂的名词。
看了很久,她只能艰难地从一大段话里看出“精神”“创伤”这类日常中也比较常见的词。
夏嫣然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用慢悠悠的口吻说,“他患过精神障碍。换种简单的说法,就是他精神不正常过。”
时暖猛地抬头,眼中全是震惊,当即质疑她,“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她气势很足地回望,“医生的诊断书都在这了,你还有什么不相信。至于他为什么会得这个病……”
她抬手看了看新做好的指甲,语气仍是漫不经心的,“我也不知道,可能他天生性格就是古怪的吧。搬到他们家以后,我偶尔听家里的长辈说起过他,用的词无外是孤僻,阴暗这些。”
其实后来,她也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说他变成这样可能是和他的父母和成长环境有关。
但夏嫣然很聪明,知道不能把这些告诉时暖。
她的目的就是让时暖认定陆之恒天生精神有问题,控制欲可怕到了变态的程度,怎么可能说一些让她觉得他可怜的话,从而心生同情呢?
“吃过一年的药,做过不知道多少次心理疏导,医生说他康复了。但这种病,”夏嫣然伸手指了指头,嗤笑着说,“哪里能完全治好?”
“这个,你最好看看。”她又从包包里拿几页纸。
时暖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几页纸上全是通话记录,上面的两个电话号码她熟的都可以背下来。廿 一 %牛@勿…獨 咖 證 裡~
一个是陆之恒的,一个是她助理倩倩的。
通话时间最短是几分钟,最长是半个小时,每天都不间断。
而通话时间最长的几次,恰好是前几个月,她在待剧组拍戏的时候。
在时暖翻看的时候,夏嫣然一边搅着咖啡一边说,“你不必觉得惊奇,他这种人,控制欲强到了极致,怎么可能容忍你一天不在他视线范围呢。”
她轻轻扯了扯嘴角,抛出一个问题,“时暖,你觉得他真的是爱你,还是想完全地,彻底地掌控你。”
时暖捏着纸页的手不自觉地用了些力气,纸的边角起了些褶皱。
她想起宴会那天穿的裙子,或许不是倩倩气不过找他告状,而是她每天例行地向他汇报。
还有以前在剧组时,她晚上和他视频,有时候说到自己遇到了什么特别的事,他从来没有表露出一丝惊讶,原来是因为他早就从自己助理那儿知道了……
夏嫣然看见她怔然的神色,心里已经有了八成的把握,“没有哪一段正常的恋爱是这样的。你对他而言,与其说是交往的女朋友,不如说是一个讨喜逗乐的宠物,只有宠物才需要时刻活在主人的监控之下。”
打蛇打七寸,她每一句话都切入要点。
“二十分钟快到了,我先走了,不耽误你给他过生日。”
夏嫣然站起来,拎着自己包,走了几步,忽又回头,状似好心地提醒,“你如果不趁早脱身,以后要是想离开他,大概是不可能了。”
“变态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我们正常人都很难想到。爱而不得,囚禁啊杀人啊,恐怖电影里不是经常这么演吗?”
很轻的一声关门,包厢里又只剩下时暖一个人了。
时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长时间,她觉得有点冷,把先前一口未碰的咖啡端起来喝完,舌尖上迅速弥漫着很重的苦味。
她这才记起自己忘了加糖。
过了很久,服务员敲门进来,“时小姐,需要帮您续杯吗?”
“不用。”时暖摇头,打开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它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现在几点了?”她问。
服务员撩起袖子,看了眼腕表,“已经六点十分了。”
“谢谢,不用找了。”时暖从钱包里拿出两张红票,交到她手上就匆匆离开。
蛋糕店快要关门了,她定的蛋糕还没取,还要去买一束玫瑰花。
不管怎么样,今天是他的生日,她答应了要帮他好好庆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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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下起了雨。细雨如丝,在天和地之间织了一张网。
时暖搭了出租车,付完钱下车,怀里抱着一束花,手上拎着蛋糕盒,一路小跑着进了单元楼。
她按下开门密码,刚一进去,里面的人就走过来。
陆之恒把她手上的东西接过,又找了条毛巾给她擦头发,“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时暖看着他道:“中途被人叫去说了一个事,谈得忘了时间。”
陆之恒把她沾着雨水的脸也擦了擦,“下次随身带一个充电器。联系不上你,我很担心。”
“好。”时暖的睫毛颤了颤,对他撑出一个笑容,“你肯定饿坏了吧。我去给你做饭,今天我准备的都是你喜欢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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