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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基本法——长洱

时间:2019-01-19 10:26:03  作者:长洱
  裴之很自然松开她的手,在门口不远处停下,说:“我到了”。
  他身后是幽静的医院,远处是广袤湖水,南山依稀可见。
  “我们怎么帮你”“我们陪你一起进去”或者是“你别进去了”。
  林朝夕终于意识到她一直以来想说什么,可裴之却像能猜到她所想,把刚写的草稿纸递还过来。
  接过的米白色纸页被湖风吹得飒飒作响,她手上明明还有男生指节冰凉而有力的触感,却在瞬间怕他说出“谢谢你们来看我”之类的话。
  但裴之只是单手插袋,用另一只手冲他们挥了挥,很干脆地转头走了。
  铁门移开,他向建筑群深处走去,门再次关上。
 
 
第206章 值域
  林朝夕记得, 她之前高中数学不好的时候,很怕遇上函数题。
  那时老林还在车祸昏迷,她每天上课都在打瞌睡。觉得所谓的定义域a也好, 对应法则f也罢, 都太抽象难懂。她有时看着题目,都不清楚这道题目究竟在问什么。
  她现在很有种那时的感觉。
  她一直以来经历的事,就像一道巨大的函数题,老林的车祸或许是她要求的“f(2)=”,但她却不知道f(x)的解析式是多少。
  而现在,裴之也像是这道函数题中的关键变量。
  她从现实而来,很清楚函数的性态和它所绘出的几何图像。更确切地说, 她知道每个人现在所经历的事在某一时间截点上的结局。
  她一直以来想做的,就是改变那个图案。
  可差不多也是在裴之走进铁门的刹那,她突然意识到, 解不开“这道题”, 她其实什么也改变不了。
  这个想法很哲学思维, 涉及到两个世界的真实存在意义性,林朝夕意识到这点,收起她奔逸的思绪, 向前看去。
  永川市火车站售票大厅。
  老林接过售票员递来的车票。
  票面上有——
  k796
  “17:42”“永川→安宁”的字样,她抬头看着挂在墙上的巨大时钟, 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他们就将踏上回程。
  如果能顺利到家,是不是就意味着老林车祸发生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已经被改变?
  火车站气氛热闹, 林朝夕买了两盒红烧牛肉面。
  她和老林站在站立休息用餐区,撕开调料、注入热水,用叉子叉好,很紧张地等待面开。
  时钟一分一秒过去,她时不时看看钟。
  旅客涌入候车厅排起长队,d198检票提示跳绿,她掀开泡面盖。
  面吃了三分之二,旅客差不多走完,d198停止检票。
  检票口显示屏上,k796跳上一位。
  林朝夕开始呼噜呼噜喝面汤,老林上厕所回来,吃了几口,就放下叉子。
  “你吃饱了?”林朝夕一转头,看到他碗里还剩下一半的泡面,感到震惊。
  “怕你吃不饱,爸爸想留一口给你。”老林慈爱地说。
  “你是不是偷偷买烧鸡了?”林朝夕敏锐地左右看去,果然老林手上提着一个油纸包的袋子。
  林朝夕赶忙伸手去抢,老林把袋子一提。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起先是嗡嗡的震动声,随后是老林惯用的钢琴铃声奏响,林朝夕踮脚抢过油纸袋,突然定住。
  空气被瞬时抽干,周围静得一丝声音也无。
  老林拿出手机,林朝夕眼睁睁看着他接通电话,听到他顿了顿,然后说——
  “曾教授,您好。”
  像有石子砸入河水,掀起层层涟漪,噪音突然涌入。
  “请乘坐k796号列车旅客注意,列车即将开始检票。”
  广播声汹涌澎湃,就在他们头顶响起,几乎压过老林讲电话的声音。
  林朝夕从老林的口唇中,勉强辨析出整通电话的大致内容。
  “是,我来永川了,现在在火车站。”
  “差不多了,还在修改。”
  最后是停顿三秒的思考,老林视线向她移来,说——“好,那我现在过去。”
  林朝夕用可笑的姿势抓着油纸袋,紧张地看向老林。
  “干嘛,吃你的,不抢你。”老林接完电话,看上去心情有点放松。
  “曾教授是谁呀,爸爸?”她试探着问。
  “小学奥数夏令营给你做过演讲的老爷爷。”老林一副“你明知故问”的眼神,往候车室外走。
  林朝夕的心又沉了沉,她快走两步跟上,只觉得耳边声音都隆隆作响:“你去哪啊,马上要检票了。”
  “三味大学,他们希望我过去一趟,我们坐晚一点的火车回去。”
  她一把拉住老林,也不知怎地,脱口而出:“不要去了,我们赶紧回家吧?”
  “怎么了这是,突然恋家?”老林还是轻松模样,却停下脚步,很认真在听她的理由。
  该怎么说呢?
  说“我害怕你留在永川遇到不测”,或者是“我们回家好好待着这个礼拜都别出门”?
  可曾教授的突然电话,又显然是与老林论文有关,她怎么可能让老林别去?
  检票提示跳绿,闸口开始放人。
  林朝夕回望候车室内准备离开永川的汹涌人流,知道她所遇到的这道巨大函数题,出现了解题的限定的值域。
  她看着老林,感到一种强大的力量将他们推入既定轨道,却在最后只能说:“走吧。”
  ——
  三味大学,老校区。
  校园里有大片浓密的常青行道树,冬夜里幽幽森森。
  林朝夕和老林站在数学系大楼外,见到了曾教授。
  夜色中,老爷子头发花白,看上还很有精神。
  “你的女儿,都这么大了?”曾教授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馒头,问,“饿不饿,吃个馒头?”
  一路上,林朝夕脑子里的弦都紧绷着,她骨子里觉得冷,于是接过了馒头,半点不客气地道:“谢谢。”
  过了会儿,曾教授才收回看着馒头的视线,对老林说:“还真是你的女儿。”
  “行了。”老林倒是很干脆,从她手里把馒头拿回来,一掰两半。
  “把你的夜宵收好。”他把馒头递还一半给曾教授,另一半自己拿着咬了一口。
  他们往楼里走去,看上去好像很熟,不过老林对大部分人都这么随意。
  老林和曾教授的对话不咸不淡,林朝夕跟在他们身后。
  快到办公室门口,里面等着的人让她脚步一滞。里面坐着三味大学数学院的教授,有两张面孔她在现实中读大学的时候见过。
  林朝夕这才意识到,老林是受邀参加论文发表前的同行评议。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老林把论文发给曾教授看过,曾教授则邀请老林来亲自阐述。
  冬夜里,她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紧张而激动。
  这种情况,她当然不能跟着进去。
  “我在外面等你。”她对老林说。
  “找个暖和的地方。”
  “恩。”
  ——
  数学系主任办公室。
  泛黄的百叶窗已经拉上,林朝夕转了一圈,又回到办公室门口。
  透过百叶窗坏掉的叶片缝隙,她能看到办公室里就点了两盏吊灯,打印好的一叠论文摆在桌上,但没人去翻。
  办公室里房间里烟雾缭绕,有一整面的黑板墙,老林就站在黑板前面。
  冬夜里,有寒风吹过树叶,发出很细的沙沙声。
  林朝夕握紧书包带。
  座位上,曾教授抬起头。
  他看着老林,神色严肃而认真,像在说——“开始吧。”
  ——
  林朝夕把书包放在地上,靠着办公室的墙根。
  夜里很冷,走廊仿若冰窖。
  坐下的时候她瑟瑟发抖,胡乱翻着书包,脑子里不停在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尚未脱离被命运强行推向既定轨迹的恐慌。
  她从书包里找到几张带着裴之和老林笔迹的稿纸,一本她随身带的图论书,和她的笔袋。
  冬夜寂静无声,她仰起头,能看到挂在城市上空的一轮明月,透亮皎洁。
  把书包垫着屁股坐下,她翻开了书。
  ——
  办公室里只有翻阅论文和抽烟的声音,很轻也慢。
  烟雾更大。
  林朝夕花了比平时多很多的时间,写完书后的一道练习题。她手冻得发僵,但情绪似乎平静了一点。
  她再次看向办公室内。
  黑板上已经出现大半版面的粉笔字,但气氛凝滞,似乎有人在提问,问题非常刁钻尖刻,所有人都看向提问者。
  林朝夕却看着老林。
  她的父亲已不再年轻,手指上有白色粉笔灰,连带袖口都是灰白一片。
  他目光沉静,却富有坚定的锐气。
  听完问题,他没有说话,取而代之的是黑板上出现的粉笔字。
  一行、两三、三行……
  所有人皱眉看了一段时间,尔后露出一些轻松表情,似乎意识到这是非常完美的解决方式。
  曾教授吸了口烟,眯起了眼,似乎在说——“继续。”
  ——
  林朝夕重新坐下,把书翻后一页。
  时针走了一圈,然后又是一圈。
  桌上的烟灰缸堆满烟蒂,又是新的一支被按灭。
  黑板已经被擦了数遍,所有不平整都即将被填满。
  林朝夕却仍看着膝盖上的题目——
  (2):写出g的邻接矩阵。
  她想了想,继续写了下去。
  ——
  曾经有人说过,数学家最重要的成就,大多在他们40岁前做出的。
  40岁之后的数学家已经没有用。
  而今的老林,正好卡在这个关口上。
  办公室里,一个又一个问题被抛出,然后被解决。
  很多数学家一生在黑暗中踽踽独行,多少人能有幸经历光明刺破黑暗的时刻?
  校园里的景观灯都完全熄灭,雪松在寒风中摇曳。
  林朝夕放下笔,她把手掌合拢搓了搓,呵了口气。
  就在这时,空间里响起“咔擦”一声轻响。
  林朝夕猛地转头,灯光水流般顺着门缝渗入走廊。
  门,开了。
 
 
第207章 报告
  “那我们周日见。”
  门口处, 曾教授拍着老林的肩膀。
  他声音沙哑,带着温和的希冀。
  林朝夕刚刚抬头,本来松了口气, 却瞬间像被人用力砸了下天灵盖。
  耳边是金属被重重敲击后发出的冗长嗡声, 非常尖锐冰冷,也因此令人极度清醒。
  “周日去哪儿?”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颤抖而干涩,在一片教授们对老林的兴奋鼓励声中,非常突兀。
  老林早就注意到她,皱着眉头,看着冰冷的地面。
  不过这是老林, 不会问她为什么坐在这里,只会走过来,把她拉起来。
  “地上不冷吗?”
  “周日你要去哪?”林朝夕听到自己重复了一遍。
  “今年的数学家年会, 我们邀请你爸做报告。”曾教授说。
  “年会……在哪里……?” 她还在问。
  “永川大学。”老林回答。
  林朝夕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今天走过的路线, 整张永川地区的地图铺陈开来。
  他们今天换乘走路时, 曾经过永川大学。
  剧情线发生改变后的这周日,老林要去永川大学演讲。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老林一定要来永川?
  脑海中的地图路径推移、交叉……
  林朝夕打了个寒战, 突然在这瞬间非常清楚知道,老林车祸的时间地点并不会因她从中作梗而发生改变。
  林朝夕心中闪过无数猜测, 虽然非常不可思议,但一切都又有了最好的取值范围。
  老林的车祸从来不在安宁,而是在永川, 并且很可能就在大学城这片区域中发生。
  “怎么了这是,冻傻了?”
  老林揉了揉她的脑袋。
  父亲手掌温暖,走廊每隔一段距离都点着一支灯,却看上去长而见不到头。
  林朝夕打了个寒战,看着他,说:“没事,会好的。”
  ——
  时间是周一晚8:57分。
  最晚一班从永川到安宁的火车是晚上10:21。
  林朝夕和老林站在三味大学校门外公交车站,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从昨晚决定来永川开始,她就一直不停在做各种推断,现在答案出现,只让人更加喘不过气。
  她开始思考如何在不到一周的时间内,重新调整预测程序,但她很快意识到,摆在她面前的问题还有非常重要的一项。
  就算老林事发一定会经过永川大学城附近区域,但如果他还是从安宁出发,那么车祸可能发生的地点其实有三段——
  安宁市专诸巷→安宁市火车站
  永川市火车站→火车站汽车换乘点
  永川大学城公交车→永川大学
  虽然看起来范围缩小,但永川几倍之于安宁,需要处理的数据近乎海量,而她更不可能同时兼顾两个城市。
  如果是其他任何事,那她大可以试试继续缠着老林,让他别去。
  但一次重要学术会议的公开演讲机会,那是梦寐以求的机会,她没有任何理由阻止老林。
  林朝夕搓了把脸。
  大学城的烟火气缥缈升腾,夜空月色皎洁,凌空悬挂,很像是命运之神的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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