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写一份材料而已。”看她摸摸他的脸,又去摸摸自己的,他有点好奇:“怎么了?”
白恬摇头,“感觉你皮肤很好,都晒不黑的。”
程景行笑着把脸凑过去,“那你再摸摸,给你摸个够好吗?”
他笑得不正经,连带着说出来的话都显得色情,让白恬都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做了什么不正当的事情。
他亲了亲白恬的脸颊,不再闹了,“我下去把早餐热一热,你洗漱一下穿个外套再下来。现在天气已经开始冷了,不允许再穿那么少了,知道了吗?”
程景行像一个老妈子一样交代着,白恬只能老实地点头又点头,“知道啦,你老是啰嗦。”
程景行有些无奈,要说啰嗦,其实他们俩真是谁也没资格说谁。
早餐吃得很简单,提到今天行程的时候,程景行说自己待会要去队里一趟。白恬把嘴里的面包咽下去,问他:“有任务?”
程景行顿了顿才回答:“不是,去交材料。”
白恬点头,“我今天预约了医生,过一会儿我坐你的车一起出门,你顺路把我在医院门口放下就行。”
“我先陪你着去医院,我那边的事情不急。”
白恬觉得程景行有点可爱,“你去办自己的事情就好啦,医生每次问的问题都差不多,我已经很熟悉了。再说了,等你办好你的事情,我这边应该结束了,就可以一起去玩了啊,我才不想等着你还要去办事情。”
正说着,班里的一个同学给白恬打了电话,程景行还要说什么,白恬比了一个手势打住他的话。同学的大意是电脑重装有些资料不见了又急着用,想让白恬把资料再发给她一份,白恬应了一声,捂住话筒,小声对程景行说:“我上去发个资料,你等我一下下。”
得到程景行的点头后,她起身上楼,问着对方需要哪几份材料。
白恬走进书房,桌上放着两台相同型号相同颜色的笔记本,都被合上了,从外观上分辨不出哪一台是她的。她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单手打开电脑。移动鼠标亮起屏幕,显示的是一个未关闭的WPS文稿。应该是程景行的电脑,她正打算把电脑合上,无意中瞥见文稿的标题。是一份转业申请。
她怔住,原来他早上写的是这个。
无心手中的通话,她有些敷衍道:“我直接把那个课题所有的材料打包发给你好吗?你需要哪些,可以到时候自己看看。”对方在电话里道谢,说下次请她吃饭表示感谢。
她回了句“没关系的”,确定对方没有别的事情之后,挂断了电话。
她大略地翻了翻那份材料,看见申请人写着程景行三个字,她确定这是程景行要递交的申请。她把课题资料发送完毕之后,抱着电脑转身就往下跑。
程景行在一楼餐厅里胆战心惊地看她趿着拖鞋,从二楼的旋转楼梯跑下来,忍不住出声提醒:“你慢一点,什么事情要这么急的?不是和你说过了,不要这样跑。”
白恬把电脑放在餐桌上,屏幕转过去对着程景行,“为什么写这个?”
她希望程景行能平平安安,但她没想过程景行会作出转业这样的决定。她站在桌旁,表情严肃,程景行看了一眼电脑屏幕,表情沉了下来,“没什么,不想干了,就想转了。”
“你骗人,是因为我对不对?”
程景行回答得很快,“没有,不是。”
白恬去捧他的脸,他却把脑袋偏开,“如果没有骗人的话,那你看我啊,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大概是这句话起了作用,他转回去看她,直直地对上她的视线。
“我不同意,我不需要你为我放弃你自己。你等会还是陪我去医院吧,不要去队里了。”
程景行无奈,也捧着她的脸,“可是还有别的报告也要交。”
白恬勉为其难地同意:“那说定了,转业申请不可以交噢。”程景行点头说知道了,催她快点吃早餐。他看了看文档里的申请报告,最终还是点了保存,没有删掉。
九点多的医院,大厅里排队挂号的人已经非常多了。程景行看着白恬下车,还是不放心地再三交代,“大厅里人很多,手机和包包要注意,最重要的是你要注意好自己,不要逞英雄,你是女孩子又没有受过什么训练,遇到危险赶快躲开。如果你这边先弄好了,不要乱跑,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懂了没有?”
他每说一小半句话,白恬就乖巧地点个头,等到他全部说完才应到,“知道啦,每次出门你都说同样的话,程景行你好像老阿妈噢。”
程景行无奈地叹气,“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这么啰嗦。”
白恬站在医院大厅门口朝他挥手,“你去忙吧,时间快到了我就先上去啦,等会把诊室的门号发给你。”
程景行看着她走进大门里,这才打方向盘掉头离开。
程景行“出事”后,白恬的心理医生换成了现在这位。大学以前的症状不太严重,白恬也不想让奶奶知道了担心,因此她在程景行离开之前,并没有去看过几次医生。后来程景行的离开,让她的症状越来越严重,陆轲给她找了一位资深的心理医生。
最开始她没有生存的欲望,几乎不愿意与任何人交流,面对心理医生时自然也不会主动倾诉什么,甚至是心理医生问她最基本的信息,她都不愿意礼貌地回答。最开始的时候,心理医生几乎是住在她家里,每天都会发现她身上有新的伤。
有一次心理医生问她,既然不想活着,那为什么还要信佛,是为了别人吗。她哽咽了一下说对。医生为了她,特意去找多方面了解了程景行的以前的一些事情,只有在说到程景行时,她才愿意多说两句话。
后来的几年里,白恬的情况好了很多,恢复了以前有礼貌落落大方的模样,但还是保持着在固定的时间来做一些心理辅导。
白恬敲了敲门,在得到主人应答后推门进去。医生熟稔地和她打招呼,“嗨,最近过得怎么样?”
白恬莞尔,“很好。”
医生感到很意外,以往她每一次听到这个问题时,总是不做回应,像是她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不对任何事物拥有热情,也就更不需要说过的好还是不好。
今天她的回答,医生还是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
只是医生发现今天的流程也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白恬很主动地问她:“如果停药的话,需要注意哪些?”这几年她还是有在服用抗抑郁的药,虽然剂量不大。
“怎么突然说要停药了?最近有发生什么很特别的事情吗?”
白恬面上扬起一个微笑,把自己跟程景行和好的事情大致地说了一下。医生也为她感觉到高兴,又问了几个问题,确实能发现白恬现在的状态要比之前好了很多。“你现在可以再进一步减少药量,只是要彻底停止,恐怕还不可以。停药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一下子停掉,可能会有反效果。”
白恬支吾了一会儿,还是把自己的问题给问了出来:“那要停药多久再怀孕比较好……”
医生笑了起来,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其实你现在用的这个药,对胎儿的影响非常小,让胎儿诱发畸形或是其他情况的几率也非常小,你可以不用太过担心这个问题。”
白恬摇摇头,“我怕有万一,还是谨慎一点好了。你知道的,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如果以后小孩身体状况也不好的话,可能我真的会有点承受不住。”
医生表示理解,还是拿出纸笔给她写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项,以及慢慢减少药量的周期。
有敲门的声音传来,医生说了“请进”。白恬和医生循声望去,推门进来的是程景行。程景行朝着医生微微颔首,“你好,我是来等白恬的。”
白恬对着他歪了歪脑袋,“我们已经谈完啦,我刚准备走呢你就来了。”
程景行摸摸她的发顶,正要开口,医生却先他一步,阻断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如果备孕的话,还是把我刚才和你说得那些跟男方讲一下比较好。”
医生的年龄大概和白恬父母那一辈的年龄差不多,和白恬相处久了,白恬又是无父无母的,忍不住为她操起心,“你年纪还小,其实不用急着怀孕的。”
程景行看向白恬的目光顿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怀孕?”
白恬赶忙挥手,“没有没有,你不要听医生乱说,李医生你不要再讲了……”程景行看她眼泪都快急出来了,也就不再逗她,和医生道了个谢就带着白恬离开。
上一次谈到这个话题,还是那一次周杨捡到那个小孩的时候,她当时很明显地表现出对小孩的抗拒。今天从医生口中听到她居然在考虑备孕的问题,确实让他觉得很意外。
坐到车上,直到车开出去好远,还是没有听到程景行开口,她有些着急地解释:“我不是急着结婚生孩子,我只是想到如果我们要结婚的话,肯定是要考虑小孩这个问题,我如果不提前停药的话,我怕抗抑郁的药对小孩有影响。你不要和我说你没有考虑结婚,我会发脾气噢!哄不好的那种!”说着开始抱起手臂,把脸转过去不看他。
程景行被她突如其来的恼羞成怒和话题转移吓到,他其实想不到做个心理辅导和考虑结婚有什么关系,但他还是靠路边停下车来哄她。
“怎么突然间就生气了?我抱抱甜甜好不好?”他解开安全带,朝她的方向侧过身。
白恬不理他,却偷偷瞄着后置镜,看程景行的反应。
程景行把手探过来,慢慢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和这个人一样,小小个的,软软的,他轻易就可以完全捉住。“怎么可能没考虑,每天都在想,只是我觉得不急,你还小,不用这么快就步入婚后生活。你不要生气。”
白恬转过来,鼓着腮帮子,眼睛亮亮的:“我又没有急,我看是你还想再多玩几年吧,现在长得好看又白净又高的小哥哥,真的很吃香,随便走到哪里都有很多小姐姐喜欢的。”
程景行捏着她的脸,却也不舍得太用劲,“不要瞎掰,我除了你还能有谁?总不能是周杨吧,还有,我喜欢只傻了吧唧的叫白恬的小妹妹,不喜欢小姐姐,你听懂了没有?”
第49章 考虑
从车库出来开门走进屋里, 程景行看着白恬换上拖鞋, 突然问白恬,“那我是不是该开始戒烟了?还有每年的各种限定是不是也不能买了?”
白恬听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奇怪结论,“为什么?”
“剩下这些钱,留着以后买奶粉尿布啊。”程景行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 白恬却快要被他给气笑了, “合着养孩子就需要你一点烟钱?你程少缺钱吗我想问?”
两人的日常生活就和老年人一样平淡无奇, 要么一个写报告一个看军事新闻,要么就两个人窝在一块腻歪,就算是偶尔的互怼也是带着甜蜜。
程景行之前告诉白恬这回有三天的假期, 第三天傍晚白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学校。程景行上楼一进房间,就看见白恬正在把自己的各种纸质材料收进文件夹里。
地上的一个大背包的拉链还没拉上,里面已经整齐地叠放着她的衣物。他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你这是……要离家出走了?”
白恬被他的话逗笑, “什么呀,你不是就三天假吗,那你明天回队里的话, 我就回学校啊,所以先整理一下。”
程景行把她的衣服一件一件摊开,挂回衣柜里, “不用, 假期延长了。”
白恬停下手中的动作问他, “你们队里对于放假这件事不是抠得很吗,怎么突然愿意给你延长假期了?”
“最近没什么任务, 就给我延长了。”他的语气平缓,似乎没有什么破绽。
白恬拍了拍他的肩膀,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你自己可能没发现,但事实是你现在说谎的技能真的比以前要差很多,大概是老了吧。我们彼此老是有事瞒着对方,就太没劲了。我下去倒杯水,你想好怎么说了再告诉我。”
程景行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这件事,可他也不想总瞒着白恬,这件事情她迟早也要知道。他把白恬的衣物整理好,下楼的时候她正坐在沙发上,抱着一只玩偶在看一部没什么营养的爱情剧。听见他下楼的动静,她抬头看他,而后对着他笑了笑。
他走到她旁边坐下,白恬知道他有话要说,了然地把电视开成静音。程景行略微斟酌了一会儿,“首先,我和你道歉,因为我骗了你。我还是去递交了转业申请,但是上面没有给我批准,他们给我延长假期,是希望我能在这段时间里好好考虑清楚。”
白恬没有想过会是这件事情,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才问他:“你确定你要转业吗?你要离开你现在的环境,离开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可能要重新学很多事情,也可能再也遇不到那样忠心友好的部下,可能所有人对你只是奉承,可能你会遇到很多令人作呕的阴暗面。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接受这样的生活吗?”
她并不急于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她只是提出自己的观点,选择哪个还需要他自己决断。所以她很快地把这个话题转开,“不管是什么事情,我们都不要隐瞒对方好吗?这件事情你也不用很快做出选择,反正你现在暂时有很长的假期,可以慢慢考虑,陪我看一会电视吗?现在的剧都这么无聊的……”
她没有责怪他的隐瞒,也没有觉得他的决定是对或者不对,只是给他分析转业后可能会遇到的情况。只是这样,让他觉得心里很熨帖。他往她那边挪了挪,让她可以轻松地靠在他的怀里,轻声应了一句好。是回答她后一个问题,同时也答应她前一句的要求。
第二天是周末,白恬没有上课,悠闲地赖了很久的床,这才爬起来吃程景行做得早餐。周杨来的时候程景行正在洗碗,白恬去开的门,周杨看见白恬吓了一大跳,恍惚间以为自己敲错门,说了声抱歉就撒腿往外跑。我们万年死人脸的程队的家里怎么可能有女人。
白恬被他手足无措的样子逗到,不厚道地笑了两声才提高声音喊他:“你是来找程景行的吗?”
周杨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停下脚步转过头,这才发现是白恬。他挠了挠头又走回来,对着白恬抱歉地笑笑,憨憨的。“不好意思啊嫂子,我刚才没看清你,以为走错地方就跑得急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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