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听倒没凑过去,一直在玩手机,只是眼角余光时不时会扫向对面。
在翟嘉静和石沁的帮助下,沈星若终于治好了被子一角的顽固分子。
刚站直,裴月的电话就来了。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往外走。
石沁探着脑袋往外望了望,确定沈星若已经走远,才回头感叹道:“沈星若长得好好看啊!她刚刚进来的时候我都看呆了!”
翟嘉静:“她气质很好,像学舞蹈的。”
石沁:“对,就有种很特别的感觉!特别仙!”
李听嗤了声,满不在意,“你也太夸张了,我觉得还没三班的陈竹好看。”
“比陈竹好看多了吧,陈竹我可欣赏不来。”石沁已经化身沈星若的小迷妹,“啊啊啊啊静静!我们找她一起吃晚饭她会不会同意?她好像有一点点高冷!”
翟嘉静:“等她回来问问。”
李听无语,拨了拨刚弄好的刘海,拎着书包起身,“我出去了。”
沈星若打完电话,在楼梯口遇上李听。
两人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都没说话。
李听好像对她不太感冒。
这也正常,毕竟陆家还一个陆星延那样对她水土不服的。
-
晚上沈星若和石沁翟嘉静一起吃饭。
石沁有点话痨,吃饭的时候还说个不停。
饭后沿着校外散步回寝,她那张嘴也没停下来过,一路从明礼宿舍条件说到了上任年级组长出轨高三英语老师被当场抓包。
夜风有些凉,隔着一道围墙防护栏,校内的说笑声跑步声也顺着风飘了出来。
“……真是看不出,平时一副特别正经的老干部样子,竟然和英语老师搞到一起去了!高一的时候他可喜欢针对我们班了,朝会做操都老留我们班训话,要不是我们班有个男生……”石沁不经意往篮球场的方向瞥了眼,忽地一顿,“欸?陆星延?”
翟嘉静抬头。
石沁伸长脖子,从栏杆缝隙往里探了探,“还真是!”
“星若,就是他,那个穿黑T恤在运球的,看到没?”石沁给沈星若指人,“有次年级组长非说我们班做操做得不标准,训完话还要罚我们班放学留下来做十遍,他就跟我们年级组长杠上了!然后我们班男生也和打了鸡血似的,扔校服啊,让年级组长先做个示范啊,差点就和过来帮年级组长的体育老师动上手了!”
沈星若脑补了下菜鸡互啄的画面,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
“就那次之后,那年级组长才知道我们班不是什么好惹的,对了,陆星延……就这个男生,他也在一班,他在我们学校很出名的,我高一就和他一个班嘛,那时候就好多女生喜欢他。”
沈星若:“那你呢?”
石沁:“我?我不喜欢这一款。”
沈星若看了她一眼。
虽然戴眼镜,但眼光还行。
石沁继续道:“我们上学期分班搬到二教,还有些高一新生跑二教来,假装路过我们班。真是服了,来看帅哥就看帅哥,还非得顺便上个厕所,弄得我们下课上厕所老要排队!”
翟嘉静半晌没说话,忽然开口问:“星若,你要不要去学校里面看一看?”
“不用——”
没等沈星若说完,身边忽然“砰”地一声!
篮球擦着她手臂一蹦三尺高,弹跳几下,然后滚到树底下装死。
翟嘉静和石沁都吓了一跳!
许承洲:“我操,球都给扔校外去了,你吃蓝色小药丸了啊!”
陆星延没接话,扯开额前发带,喘着气往围墙护栏外望。
那道身影有点熟悉。
有男生眯着眼问:“是不是就掉树下了?”
天色半黑,篮球场探照灯光线很足,从外往里望看得清楚,从里往外望就比较模糊了。
很快有人附和,“好像是,那边是有几个女生吧,让她们扔进来就行了。”
于是男生们冲着校外围墙招手,大声喊:“美女!帮个忙!把球扔进来吧!”
翟嘉静下意识就去树下捡起了篮球。
防护栏缝隙还不足以将球塞进去,她望了望围墙高度,一时犯难,“这要怎么扔过去……”
石沁:“往上一抛就行了……算了,你也不像个会抛球的样子,给我给我,我来。”
可没等石沁伸手,沈星若就从翟嘉静手里接过了球,然后径直扔进了——
垃圾桶里。
翟嘉静和石沁皆是一怔。
“这……”
“走吧。”沈星若面无表情。
第五章
半夜下了一场小雨,早上起来,地面还有些湿润。
推开窗,空气也显得格外清新。
“开什么窗户啊,冷死了!”
“不好意思啊,我是想通通风,你冷的话我关上吧。”翟嘉静回头,抱歉地笑了笑。
见是翟嘉静,男生一愣,摸了摸鼻子,含含糊糊说:“没事,你开着吧,通通风也挺好的。”
翟嘉静是一班的学习委员,成绩好,人长得漂亮,还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班上不少男生都对她有好感。
旁边的女同桌满脸无语,嫌弃地把男生的手肘往旁边顶了顶,又抬头问:“翟嘉静,听说你们寝室来了个转校生?人呢?”
“噢,她应该和石沁一起过来。”
昨晚石沁补寒假作业补到凌晨三点,寝室十一点就熄灯断电,她愣是耗完了寝室四个人的小台灯电量,把寒假作业给补完了。
翟嘉静早上出门的时候,石沁还死活都叫不醒。
沈星若倒是一叫就醒,可她醒来看了眼时间,又在被子里很清醒地说了声,“我再睡一会。”
翟嘉静是班干部,开学第一天要做的事情很多,实在是没办法陪她俩耗到踩点,只好先走一步。
-
七点二十五,班上的人陆陆续续来齐了。
聊天的,背单词的,补作业的,还有偷偷吃早饭的,整间教室就像沸腾的开水,热闹得厉害。
“林誉竟然公开求婚,还是在演唱会上!他是疯了吗,怎么这么想不开!最近他粉丝掉得好快,超话签到率蹭地一下就下去了!”
……
“啊?英语试卷不是十套吗!我只有十套啊,当时发的时候我就数了只有十套,完了完了!”
……
“我数学选择题都是随便乱写的,不会仔细检查吧?这些寒假作业交上去好像都被当废品卖掉了。”
……
还有人八卦道:“听说陆星延和三班的许承洲陈竹他们出去玩了,去了海边,你说陆星延和陈竹会不会谈上了?”
另一个女生懵了懵,“他们不是早就在谈吗?”
“你听谁说的,没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一直以为他们上学期就在一起了。欸对了,我们班好像来了个转校生,住在翟嘉静她们寝。”
“我怎么不知道。”
“昨晚李听和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说的。”
女生环顾四周,有些纳闷,“在哪儿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七点三十,石沁和沈星若踩着早自习的铃声一前一后进了教室。
沈星若刚进来的时候,教室里还很吵。
可没过一会,大家就安静下来了——
王有福捧着他的红色保温杯,掐着点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沈星若稍感意外,她以为王有福这样的班主任,是不会有什么威慑力的。
教室里很快响起了朗朗读书声,中英文交杂,依稀还能听到有人在背科学发展观的内涵和甲午中日战争的历史意义。
王有福一脸满意,慢悠悠地走到讲台上,放下了他的宝贝保温杯——不,下一秒他又拿起来了。
“大家先停一下,给大家介绍下我们班的新同学。”他朝沈星若招了招手,“来,自我介绍下。”
沈星若也没拘谨,走上讲台浅浅鞠了个躬,然后转身往黑板上写了三个大字,落落大方道:“大家好,我叫沈星若,希望大家多多指教,也希望以后能和大家一起进步。”
安静三秒,台下响起一阵掌声。
王有福又是一脸满意,往台下扫了圈,他指了个空位,“沈星若,你先坐那,下周就调座位了。”
沈星若点头,走向她的座位。
都落座后,王有福双手捧着保温杯,开始例行念经给大家上开学的第一道紧箍咒,“下个学期你们就高三了,你们不要以为现在还只是高二,离高考还很远……”
他刚开了个头,门口忽然传来懒洋洋的一声,“报告。”
陆星延穿着校服,吊儿郎当地站在门口,没骨头似的,脑袋微偏,书包只背了一根肩带,臂弯里还夹着个篮球。
王有福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打算教训还是打算怎么着,没等他开口,手机就先一步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年级组长。
王有福顾不得陆星延,边接电话边小碎步往外走。
陆星延也完全没有等王有福回来处置的意思,径直往里,只在路过沈星若的座位时,脚步稍稍一顿。
沈星若注意到,他的篮球很新,没有沾上半点灰尘。
不是昨晚那个。
就在这时,陆星延忽然松开篮球,很随意地往地上拍了下。
那球砸在地面,声音略带回响,有点闷,又有点空。
沈星若面不改色,抬头对上陆星延的视线。
陆星延没说话,只盯着她,盯了几秒,忽然奇怪地扯了扯唇角,然后继续往后排走。
沈星若将他的眼神默认为了“你给我等着”。
-
两人座位隔了一个过道,沈星若坐第二大组第五排,陆星延坐第一大组第七排,并不太远。
陆星延往前看的时候,总能瞥到沈星若的背影。
王有福回来之后,目光在下头扫了圈,找到陆星延,说:“迟到了啊,政治提纲抄十遍交过来。”
陆星延没反驳,“嗯”了声。
王有福又找回之前的话头,继续叨叨叨。
听到一半,陆星延不自觉地打了个呵欠。
“听说你们昨晚打球,篮球被一个女的扔垃圾桶了?我靠,这不会是为了吸引你注意力的新招数吧。”同桌李乘帆压低声音问。
也不怪李乘帆这么想,现在的女同学们看多了小说,都很有创新思维,知道普通的送情书巧克力已经不能成为夜空中不一样的烟火了。
上个学期,陆星延好不容易去一次食堂,就被一个理科班女生泼了碗热气腾腾的汤。
还有个高一小学妹艺高人胆大,跑来和陆星延表了顿霸道总裁式的白,还踮起脚想强吻他,奈何身高不够,被陆星延拎小鸡似的给拎开了。
李乘帆:“那女的哪个班的,长得怎么样,一开学就搞这么一出,挺厉害啊,那球你们给弄出来没?”
“没要了。”陆星延手边转着笔,似是不经意地往沈星若那瞥了眼。
“我靠,要不要这么浪费。”
见陆星延没接话,李乘帆也不在意,很快又提起了新的话题,“欸,你刚来没见到,第二组第五排…就那个,和阮雯坐的那女生,新转来的,真的特别漂亮!”
他悄悄给陆星延指人,“漂亮”两个字,还特地加重了语气。
不止李乘帆,台下不少同学都在小声讨论沈星若,眼角余光也时不时就往她那儿瞥。
沈星若像没感觉般,边听王有福说话,边看书。
汇泽那边高考,文综是自命题的,所以文综三门的书和明礼的版本不一样。
她还没来得及去领新书,出门前借了石沁的,这会儿正好对比。
八点整,铃声响起,早自习结束。
王有福的紧箍咒也终于念完了,“好了,我就先说这么多,你们自己还是要想清楚,该抓紧的抓紧。对了,课代表,课代表在哪里——噢,阮雯,政治的寒假作业先不收,我上课的时候要讲试卷。”
“好的,王老师。”声音温柔乖巧。
沈星若侧过脑袋,阮雯敏感地对上她的视线,礼貌而又生涩地笑了笑,“你好,我叫阮雯。”
她摊开书,给沈星若看名字,“这个。”
沈星若点点头,“你好,我叫沈星若。”
阮雯小鸡啄米地“嗯嗯”两声,“你的名字很好听,是出自曹操的《观沧海》吗?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沈星若也不知道是不是,只弯弯唇角。
台上王有福一走,教室里又热闹起来了。
沈星若刚和阮雯打完招呼,后座男生就拍了拍她肩膀。
她回头。
男生笑容温和,露出的牙齿白而整齐,整个人看上去又阳光又干净,还有一点点眼熟。
“沈星若,记得我吗?”
声音有些耳熟。
“我是何思越。”
名字也有点,耳熟。
何思越无奈地笑了笑,“看来你不记得了啊,我们在模联大会见过的,你之前是汇泽一中的,对吧。”
他试图说出更多细节唤醒她的记忆,“那次模联议题是海洋环境保护和发展,你是新西兰代表,我是尼日利亚代表,我们都拿了最佳代表,结束后我们还一起吃过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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