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生日快乐!明天期末考个好成绩!”
“星若那肯定能考个好成绩,陆星延要是能考个四百分那也算是祖上显灵了!”
陆星延摘下脑袋上被强行戴上的皇冠,又仗着身高优势戴到了裴月脑袋上,“妈,今天我生日你能不能消停两句别损我了?”
“行啊,那吃完饭你去厨房帮周姨洗碗。”
“都十七八岁的人还这么四手不捻香的,不进厨房你怕是连洗涤剂和洗手液都分不清楚。”
“……”
吃完饭,陆星延还真被裴月撵去厨房洗碗了。
沈光耀还有事,得连夜赶回汇泽,吃了饭,也不再多留。
为了给父女俩空出点单独相处的时间,陆山和裴月特意没有远送,在门口招呼了声,就让沈星若一路陪着沈光耀往外走。
沈光耀问“若若,暑假有什么打算?回汇泽吗?”
“不了,学校应该会组织补习,放假的时间不会很多。”
沈光耀想了想,点点头,“也好,只剩一年了,你抓紧。”
“爸爸知道,学习上你一向是不需要人操心的。但你还是要注意身体,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很快便到了车前。
沈光耀停步,看着沈星若,有些感慨。
他伸手,顺了顺沈星若的头发,“我的若若,十七岁了啊。”
沈星若没说话。
过了会儿,她上前帮沈光耀拉开车门,说“爸爸,上车,路上小心。”
沈光耀点点头。
直到沈光耀的车驶离别墅区,沈星若还一直看着车消失的方向。
十七岁生日的夜晚,落星湖的风有些凉,夜空清朗,星星明亮。
她也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感受到,有些东西破碎了,再怎么粘合,也永远回不到最初的样子
往回走的时候,陆星延在三楼阳台喊她,“喂,沈老师,今晚还补习吗?”
沈星若抬头。
陆星延应该是洗完碗就上楼洗了澡,他穿着黑t,松松散散站在那,手里还拿着毛巾擦头发。
沈星若说“马上上来。”
明天要考语文和政治。
语文靠日积月累,临阵也磨不出什么发光发亮的枪,倒是政治还能抓抓重点,死记硬背一下。
沈星若进房,带了一摞政治资料。
陆星延问“你和你爸聊什么了?”
“没什么。”
“那你是原谅你爸了?”
沈星若没说话,拉开椅子坐下,又将资料放到书桌上。
等扯开马克笔的笔盖,她才说一句“我就这么一个亲人,如果他想心里好受一点,那么我会妥协,但妥协不是原谅。”
毕竟有些伤害早已造成。
她的爸爸有追求爱情的权利,她也有无法接受,和永远不能再当无事发生的权利。
其实她念四年级时,沈光耀和宋青照就已时常争吵,但他们刻意地躲着她,维持花团锦簇的假象。
到六年级时,这假象也维持不下去了。
潜意识里沈星若明白,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分开。
大多时候她不愿意去想,但每每想起这件事,她心底的天平其实是偏向沈光耀的。
因为宋青照的个性很偏激,对沈光耀动手的时候甚至砸坏了她的钢琴。
相反,沈光耀大多时候都是以慈父的形象出现。
后来宋青照意外过世,她跟着沈光耀生活,也不是没想过他会再婚。
她不能接受的,从始至终都不是再婚这件事,而是他再婚的对象,是她的老师方敏。
陆星延都被她绕糊涂了,“所以是原谅还是不原谅,是不原谅?”
沈星若敲了敲桌面,“你能不能不要关心家庭伦理情感肥皂剧了,你是觉得期末能考七百五?”
这怎么能不关心呢。
这直接决定了他面对未来岳父时的态度啊。
陆星延心里碎碎念完,也拉开椅子,在沈星若旁边坐下。
“时事这次有三道选择题,你不用背,就把这两页的内容看一下就好了,我画了圈圈的是看,用灰色马克笔标记的是背,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陆星延懒洋洋地随口应声。
他看了看沈星若画的重点,又随手拿起支笔,吊儿郎当地转着。
忽然他想起件事,“喂”了声,又问“沈星若,你刚刚对着蛋糕许什么愿了,许了怕是有三分钟,我瞧你那架势是打算往后十七年都不过生日了啊。”
“哎你许什么了,说出来看看,我能帮你实现这也说不定。”
沈星若没看他,继续划着重点,云淡风轻道“也没什么,我就许愿,陆星延这学期能写完一本数学五三,五本小题狂练,十套高考真题卷,背完四级单词,期末考试能上四百分,别再做老鼠屎给一班拉低平均分了。”
老鼠屎安静三秒,“当我没说。”
又过了三秒,老鼠屎陆星延忍不住揉了把她的脑袋,“这不科学你知道,期末四百分这个说不定能拼一拼,但这学期已经过完了,我上哪儿去给你写这么多东西?”
沈星若“说得好像你下学期就能写完似的。”
陆星延“……”
沈星若划完了重点,忽然停笔,“哦对了,我回房拿个东西,你等一下。”
虽然嘴上说着她绝对不会回礼,但她最近还是看到了特别适合陆星延的生日礼物,也不需要斥巨资,就顺手买了。
她还顺便买了张烫金的包装纸,闲着没事给包装了一下,还系了个蝴蝶结。
礼物瞬间就高级起来了。
说着,沈星若起身,往外走。
陆星延不经意瞥了眼她的背影,忽地一顿。
等等,她白裙子上那血印,那是血印……他下意识看了眼沈星若坐过的凳子,忽然明白了什么。
没一会沈星若回来了。
见她没换衣服,双手抱着个包装得还挺精致的盒子,陆星延脑子一时混乱。
这仿佛是生日礼物?
应该是生日礼物,白孔雀那么要面子的人,自己送了她礼物,她于情于理都会准备一个回礼的。
那么他现在应不应该提醒?
提醒了这白孔雀会不会恼羞成怒礼物也不送了?
那么再等一下,收了礼物再提醒?
好的,再等一下。
陆星延咳了两声,假装无事发生,还摆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这什么,给我的生日礼物?”
沈星若“嗯”了声。
“这么有分量,什么东西?”
陆星延从她手上接过盒子,掂了掂。
沈星若还在卖关子,“你打开就知道了。”
陆星延点点头,很小心地沿着包装边缘拆开。
烫金的包装纸里包着个纸盒,纸盒打开——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数学)
《小题狂练进阶版》(全套)
《十年高考真题》(全套)
《四级单词一笑而过》
陆星延被这橙黄蓝绿的封面晃花了眼,一时头晕目眩。
这他妈,好像是她刚刚说的,生日愿望???
沈星若欣赏了三秒他僵化的表情,然后问“喜欢吗?对了,你刚刚许什么愿了?是不是许愿想考四百分,如果你能做完这些,我觉得四百分肯定没问题的,这样一来你的愿望我的愿望都实现了。”
送个生日礼物还顺便实现两个生日愿望,她可真是一箭三雕聪明伶俐呢。
陆星延盯着面上那本紫黄色封面的五三,面无表情地说“不,我的愿望是十八岁之前能找到女朋友。”
其实他现在已经有一点不想找了。
不,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不喜欢了。
就很纠结,哎。
沈星若不知道他在瞎几把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很客观地说了句,“我觉得以你的智商有点困难,但以你的颜值和财力可能还是挺简单的。”
陆星延看了她一眼,脸上表情寡淡。
算了。
自己喜欢的人,送点题目那就做,还能怎么样呢。
他默不作声从床上扯过空调被,然后靠近沈星若,将空调被环绕过她的腰,系紧——
“道理我都懂,但你来大姨妈已经血流成河了,你难道没点感觉吗?”
第四十七章
陆星延很高, 靠近的时候,沈星若感觉眼前落下一片阴影,然后是熟悉的青草味道。
他的声音好像是从胸腔震出来的,有种低哑的颗粒感。
沈星若的脑袋空白了几秒。
——血流成河了, 没有感觉吗?
沈星若空白完,感受了下。
真的没有感觉。
她抬头,对上陆星延的视线,一时很难分辨陆星延是因为收到书山题海恼羞成怒所以故意耍她还是……真的……
沈星若镇定地拍开他手,“你骗我?”
陆星延站得还是离她很近,脑袋微低,看她故作镇定, 轻哂了声,“我骗你我就来大姨妈, 好?你椅子上都沾了,是我刚拿纸给你擦掉的。”
沈星若几秒没动, 忽然绷着一张脸,双手按住腰间的空调被边缘,转身就想回房。
“哎你——”
陆星延都还没喊得住,沈星若一个白雀摆尾,就在急着转身往后走的过程中,被已经迤地的空调被给绊住了。
幸好陆星延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只是这一拉, 两人都重心不稳,往后那么一仰, 倒退几步,然后“砰”地一声,摔倒在地了。
有陆星延这么个人肉气垫,沈星若除了被他膝盖骨顶到的地方有点疼,其他就都还好。
懵了几秒,沈星若淡定地眨了下眼,才发现自己的脸埋在了陆星延的肚子上。
而且他t恤下摆撩开了一半,肚子就,嗯,他的肚子应该叫腹肌。
有点硬。
看样子他的篮球也不是白打的。
相比沈星若,陆星延的反射弧就显得比较长了。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作为人肉气垫,这么一倒下去,受力的地方太多,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后脑勺有点疼,下半身被压得有点疼。
左腿那一抽一抽的酸爽——
仿佛是抽筋了。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能感受到沈星若整张脸都埋在了他肚子上!
眼睫眨动轻扫,呼吸温暖湿润。
这白孔雀好像还想说话,嘴巴也动了动!
这他妈太不真实了。
陆星延第一次希望自己肚子是个软面馒头,这样沈星若一张脸埋进来,就像是埋进陶泥里做模具似的,分分寸寸都贴得很紧,这就很舒服。
还没等他细细品味这痛苦与甜蜜交织的感觉,沈星若就从对他腹肌的品鉴中抽神了。
她按住陆星延抽筋的腿,借力起身。
陆星延被这猝不及防地一按,按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闭着眼差点就这么还没英年早婚就先英年早逝了。
沈星若好不容易起了身,还很顾及形象地整理了下围住下半身的空调被。
见陆星延一脸隐忍痛苦的表情闭眼躺在地上,她用拖鞋碰了碰他,“陆星延。”
陆星延没说话。
“陆星延起来,你以为你是豌豆公主还是白雪公主,还需要王子亲你一下你才会好吗?”
“……”
“王子就不用了,你亲一下倒挺不错。”
陆星延忍着抽筋的酸爽憋出这么一句,还畅想了着亲亲抱抱举高高来个全套就更不错了,她举不起可以换他来!
见陆星延还有功夫贫,沈星若觉得他应该没什么大事。
从桌上拿过政治资料,贴心地盖在他脸上,布置任务道“不管你什么姿势,反正我刚刚圈出来的你都给我看一遍,然后那几条重要的哲学原理和方法论今晚一定要背好,我洗澡去了,等下过来抽查。”
说完,她将空调被提起来了点儿,径直从他大腿上方跨过
这一晚沈星若和陆星延一起,一直复习到凌晨两点。
十七岁的生日在认儿子见爸爸还有血腥暴力做基调的复习中度过了。
次日便是期末考试,沈星若坐在第一考场第一个座位,开考前五分钟,她肚子突然痛了起来。
这会她才想起,出门时周姨给她装在保温杯里的红糖姜茶,在陆星延的包里。
这种阵痛来得迅猛,并且并不知道何时会停止,停止后又会不会再痛。
很快她就冷汗涔涔,嘴唇发白了。
她坐在年级第一的位置上,气质好,人又漂亮,监考老师自然就会多看几眼。
这一看,发现她面色不对,监考老师忙上前关怀,“沈星若同学,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沈星若点了下头。
监考老师又问“还能不能坚持?”
沈星若又点了下头。
可那种阵痛愈发强烈。
最近她也没吃什么生冷的东西,也不知道这次为什么格外地痛。
她没说话,兀自抿着唇,强忍着。
马上就要开考了,她又说还能坚持,监考也不好再说什么,回讲台,准备拆试题袋了。
正当监考老师举着试题袋向大家展示时,忽然有人闯进了教室。
来人停在门口,稍微有些喘。
“同学?才来吗,快点坐回自己座位去。”
一考场一众考生无言。
监考不认识,他们可都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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