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向国家一共三个儿子,赵向国是老二,家里就只有他是自由恋爱娶上了媳妇,大哥和三弟到现在还打着光棍呢。
“行,我知道了。”李媛珊当然也想让自己老娘吃口好的,于是笑着和炕上的两人说道:“娘,你们先坐着喝口水,我去给你们做饭去。”
“不用你忙活了,我和你妹子路上吃饭了。”老太太摆手表示不用做饭,都吃饱饱的,再说来就是给闺女送点东西的,哪能在给他们增加负担。
但是这话李媛珊两口子不信啊,赶一天的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上哪吃饭去啊。
“哎呀,真的,我是啥人你们还不知道,我从来也不装假。”老太太拉着闺女不让走,“你们别忙活了,快坐下跟我说说话。”
那边媛思坐下后就朝着门口偷看的几个外甥招了招手,几个小伙子有些腼腆,又偷偷看了看老娘,没敢进屋。
还是最小的最勇敢,看小姨手里攥着的糖,流着哈喇子就进屋了。
“还是你最乖,来小姨这次奖励你两块。”媛思捏了捏小孩的脸蛋,皱了皱眉,没有她想象的好手感,反倒粗糙的可以,不过她还是给了孩子两块奶糖。
这下她手里原本攥着的四块就只剩下两块了。
门外观望着的三个小孩都着急了,也不管厉害的老娘了,争先恐后的跑了进来,就怕跑慢点会成为最后那一个,那就没有糖吃了。
“小、小姨!”凑到跟前,看着她手里的糖,叫人都不利索了。
媛思很有成就感,挨个捏了一下脸,就每人给了块糖,不够的她又伸手进兜里掏了一块。
这次几个小朋友都学乖了,直接在原地剥皮,把糖直接塞到了嘴里。
然后几个孩子的眼睛就都亮了。
“甜!”
“真甜!”
“好吃!”
“真甜,太好吃了!”
四个孩子从小到大的给了一个评价,把媛思给逗笑了,这几个小孩子挺有意思的,比二姐家那几个小崽子好玩多了。
“这还不是最好吃的,小姨这还有好吃的,你们想不想要?”媛思感觉自己好像怪姨姨一样,专以逗孩子为乐。
“吃。”这次是异口同声了。
媛思很满意,也不吝啬,直接拽过自己的背篓,在里面拿出今天吃剩下的馒头夹肉,两个大馒头包一个油纸包,足足拿出来二十个包。
这是媛思知道要出来三天,怕找不到吃饭的地方,特意准备的口粮。吃了一天份的了,剩下的这些是未来两天的。现在看这几个孩子顺眼,这才拿出来的。
媛思自从见识过油纸包包子之后,觉得油纸比树叶好用多了,所以上次去县城的时候,就买了不少张油纸回家,就是留着以后包个吃食什么的,没想到刚买回去没多久就用上了。
“小姨,这是啥?”最大的孩子拿着纸包翻来覆去的看,也看不出啥名堂来,大人没说就不敢拆包,只能问问了。
“你自己拆开就知道了呗。”
第八十章 说翻脸就翻脸
“哇!是馒头!”
“哇!有肉!”
几个孩子打开手里的纸包,看到里面的东西都哇哇大叫起来。
这下就惊动了旁边正聊天的母女俩。
“你们这是干啥?”李媛珊看到孩子们手里的东西也是一惊。
“我给他们拿了点吃剩下的馒头夹肉。”媛思很淡定的解释。
“这、这是你小姨的,谁都不准动,都给我搁那。”李媛珊说话都有些磕巴了,她有多少年没吃过白面馒头了,有多长时间没闻过肉腥味了,好像都忘记了。
“你这当娘的干啥呢,吓到孩子了。”老太太看几个孩子被老三吼得有些愣神就不高兴了,“不就几个馒头吗,小四都说让孩子们吃了,那就让孩子们吃呗,你咋呼啥。”
“孩子们过来姥姥这里,都不怕啊。咱们不理你们娘,你们小姨给你们的,姥姥也同意了,那这些馒头就都是你们的。不过都是冰凉的,这么吃可不行,晚上肚子该疼了,等姥姥让你娘给你们溜一溜在吃啊。”老太太把孩子们手里的纸包都拿了过来,塞到了三闺女手里。
“娘,不用……”
“闭嘴,我说话不好使了是吧?”老太太说翻脸就翻脸,刚刚和闺女还蜜里调油呢,下一刻就能立立起眼睛来。
“媛珊行了,听娘的。”赵向国在旁边看的清楚,小妹和丈母娘看纸包里的馒头很是稀松平常,不像自己家孩子看到馒头就是小狼狗的眼神,也许这一年来丈母娘家发生了什么,让她们的生活变好了。
但是吃馒头和肉都吃够了的好生活?赵向国摇了摇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想象不到。
“就是,还是向国懂事,你啊,白活那么大岁数,白当四个孩子的娘了。”老太太又开始了毒舌攻势。
李媛珊觉得很委屈,这些都是她从小老娘教育她的啊,看人家东西好也不能要,不能让人看不起。
“行了,你赶紧的去把这馒头溜溜吧,也别拘孩子,咱们都吃点。”
老太太发话,李媛珊不敢反驳,只能拿着纸包去外面生火去了。
老太太拉着几个外孙这时候才想起来闺女好像是第一次见,赶紧的给闺女介绍,“四儿啊,这是你三姐夫,你出生那会儿还来家里看过你呢,后来离得远,没法经常见面,你赶紧叫人。”
“三姐夫。”媛思从善如流的叫人。
“哎,好好。”赵向国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大男人坐在那里直搓手。“我家这几个皮小子你也不认识呢吧,我给你介绍介绍。”
赵向国拉过长的最高的那个说道:“这是老大,赵福多,12岁了。”
“这是老二赵福才,9岁。”
“这是老三赵福有,8岁。”
“最小的这个叫赵福冒,才4岁。”
媛思顺着她的介绍一一看过,心里却在纠结,刚刚自己一人给了一块糖,算是给了见面礼了吧,现在三姐夫这么郑重的又给介绍了一遍,那自己是不是还要给一遍见面礼啊。
想着她又从自己兜里掏了掏,从里面又抓出来几块饼干,“给,一人两块,小姨给你们的见面礼。”刚刚给糖了,这次就换饼干吧。
几个孩子没想到小姨还能掏出好吃的,都欢天喜地的接了。
赵向阳瞄了瞄小姨子的衣兜,看出来这个小姨子在家受宠了,衣兜里随随便便就能掏出好吃的。
之后老太太想起背篓里给三闺女家带的东西,赶紧拎起来开始往外掏东西。
“过年了,我来看看我几个外孙,也没带啥好东西,就几斤面几斤肉,你别嫌弃啊。”
赵向阳即使沉稳,但是突然看到老太太从背篓里掏出一个面袋子,一大块腊肉,两个罐头瓶子,还有好几个纸包,拉拉杂杂的一堆东西,他看的有些直眼,实在是没想到老太太来一趟居然还给他们带这么多好东西。
“娘,你这是干啥?我们当儿女的不孝顺您都臊得慌了,哪有让您给我们拿东西的。”赵向阳一个大男人有些无措。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这是给我外孙的,跟你啥关系。”
赵向阳心里决定这些东西自己家不能要,但是他一个女婿不好和丈母娘说,还是一会儿等媛珊回来在说吧。
不大一会儿,李媛珊就把饭做好了,桌子就摆在了炕上。老大和老二很有眼力见的帮忙忙活,又是拿碗又是拿筷子的。
老太太当然是坐在主位,看闺女不只溜了馒头夹肉,还煮了糊糊粥,于是叫大外孙去多拿几个碗筷来。
“馒头多,咱们都分着吃点。”
“娘不用了,你和小四吃吧,我们这都吃完晚饭了。”李媛珊不让孩子们上桌。
老太太看地上眼巴巴看着的几个外孙,心疼的说:“那都啥时候的事了,都是半大小子,再吃点不多,都上桌都吃点。”闺女家啥情况她这个当娘的心里能没数吗,孩子们估计晚上也没吃啥扛饿的,糊弄糊弄就对付一顿了。
几个孩子听姥姥发话了,都小小的欢呼了一声,然后一个个的比赛似的,脱了鞋就往炕上爬,最小的那个太矮,吊在炕沿上上不去,还是老大顺手帮了一把,这才顺利上床。
老太太左手边坐着小闺女,右手边坐着四个外孙,赵向国夫妻俩坐在对面。
这桌子上有老太太在,肯定是老太太说的算,她当仁不让的拿起中间盆子里的勺子,上下搅合了一下。
“娘,粥我做的不多,你别给他们分了,你和小四喝。”李媛珊看着老太太的架势是要给孩子们盛粥,赶紧的拦着。
“知道做的不多还不去拿点开水来。这粥你熬的挺稠的,加点水也一样。”老太太拿着勺子往盆子边敲了敲催促。
“听娘的,你赶紧去拿吧。”赵向国看媳妇还想劝赶紧的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听话。
李媛珊不知道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是鼓着眼睛瞪了自己家几个小崽子一眼,然后转身出屋拿热水去了。
老太太也不管粥了,先从盘子里捡馒头夹肉,第一个还是先递给左手边的小闺女,其次才是给几个外孙分。
“来,尝尝,看好不好吃,这可是你们小姨自己做的。”老太太话语里不自觉的就带着炫耀的意味了。
媛思很淡定,她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有信心的。
第八十一章 丧尽天良的玩意
几个孩子听话的开吃。
“好吃不?”老太太还真等着人家给个评价。
几个孩子小嘴都塞的满满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不住的点头表达自己的心情。
“哈哈,都慢慢吃啊,一人两片,今天太晚了,吃多了怕你们积食,剩下的咱们明天再吃,姥姥都给你们留着。”老太太高兴的看着几个小外孙狼吞虎咽的。
这几个月跟着小闺女吃香的喝辣的,让老太太的心态也发生了改变。要是早前,看到孩子这么能吃,她肯定发愁,家里这么穷,孩子还这么能吃,当然发愁咋能把孩子喂饱。但是她现在吃穿不愁,手里还有余粮,再看到孩子这小狼崽一样的吃象,就觉得高兴,能吃是福,能吃就表示孩子身体健康,没病没灾的。
这个时候李媛姗拎着热水进来了,在老太太的示意下,直接往中间的粥盆子里加了热水。
老太太拿勺子在盆子里搅合,看差不多了,才让老三停手,然后她一个个的给孩子们盛粥。
“行了,都别推让了,给你们盛了就赶紧的吃。”老太太这是说老三两口子呢。
就他们两口子在那顾忌这顾忌那的,孩子们早就捧着碗开喝了。
赵向国看老太太是真心实意让他们吃,也就不在扭捏了,小声和媳妇说:“咱娘都说了,你就吃吧,你晚上也没吃啥。”
李媛姗看了男人一眼,小声的哎了一声。
家里粮食不多了,李媛姗这个当娘的平时都是仅着男人和儿子吃,她晚上大多都是喝半碗糊糊就拉到,就那么点,都不用到躺炕上睡觉就都消化完了,所以李媛姗基本上每天晚上都是挨饿的。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村里家家户户都是这样,勒紧了裤腰带盼望着明年的年景能好点,地里能多收些粮食回来。
李媛姗端起自己的碗喝了一口,手里就被男人塞了一个馒头夹肉。
“咱娘说了,今天晚上一人两个,快吃。”赵向阳很疼媳妇,把手里的馒头先给了她。
“你也吃,你晚上也没吃多少。”李媛姗也在盘子里拿了个馒头塞到了男人手里。
赵向阳基本上跟媳妇吃的是一样多的,一个女人都觉得不顶饿,可想而知他一个男人得被饿成什么样。
老太太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对面小两口的互动,心里熨帖的不行。这个三女婿家虽然穷了点,但是人品好,对自己闺女也是真心的,看着他俩这你心疼我,我心疼你的样子,她这个当娘的心里高兴。
一顿饭吃的很是温馨,老太太问了问他们村里的情况,主要就是地里的收成如何,秋收的时候分了多少粮食。
赵向国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淡了,李媛姗更是直接就开始抹起了眼泪,“这老天真是不给人活路了,夏天的时候该下雨的时候不下雨,向国和村里的男人为了给地里浇水,多保住一点粮食,黑天白天的挑水浇地,肩膀上的皮都脱了好几层,结果粮食到底是减产了大半。剩下那点粮食还得交公粮,我们忙活了一年,到最后一点都没剩下。”
“啥,一点都没分,咋可能?那还让不让你们活了?”老太太也吓了一跳,他们村好歹是分了点粮食,不多,但是精打细算的话,也能吃两三个月。
“不是,队长说别的生产队在公社里报的都是亩产千斤万斤的,他不能拖后腿,也跟着报了亩产千斤,人家上面收公粮的可是按照咱们队里报的亩产收的,这不地里收上来的粮食还不够交公粮的。”赵向阳说起这事脸上就冷冰冰一片,当时好多村民都找队长去理论,这不是坑人吗,社员分不到粮食怎么活命。
结果队长一甩手不管了,说社员要是不服气可以自己去公社把粮食要回来。
几个村民听他这么不负责任,也没有办法,只能几个人联合了一下,一起找到了公社。
结果公社主任一拍桌子把他们给臭骂一顿。这不是屁话吗,粮食都收上去了,交给国家了,怎么可能再反悔拿回来,这又不是过家家。
至于社员说一点粮食没分到,家里要揭不开锅饿死人了,公社主任是一点不信的。“你们不是还有自留地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在自留地里种了粮食。现在国家正在最困难的时期,你们作为华国人,更要在这个时候克服各种困难支持国家。”意思是你们回去吃自留地里出产的粮食不就得了。
社员们心里苦啊,他们是都在自留地里种了苞米,可是一家就那么三四分自留地,就是丰收也收不了多少粮食啊,有的一家十多口人,指着一百多斤的苞米过日子,想想就不可能啊。
“那王八犊子,把我们一村人都害惨了。”赵向国脸色阴沉的骂道。
“就这样的王八羔子你们还让他当队长继续害人?”老太太听了也是万分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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