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得要点,不过我就自己,一百斤红薯就够我吃了。”肖富文心里高兴。
“行,那我就做主把你那二百五十斤的红薯都给你换成苞米。”王守信直接拍板决定了。
“老马,你直接给他秤粮食。”最后他还好像是说给大家听一样,来了一句:“现在咱们可是正在搞社会主义,向共产主义迈进,社员就是咱们的根本就是咱们的基石,所以咱们不能让任何一个社员活不下去啊。”
肖富文附和了几句,对几个村干部千恩万谢后,用他那瘦弱的肩膀扛起了一麻袋的苞米,转过身来,他脸上就露出讥讽的笑容。
什么社会主义不社会主义的啊,要不是昨天晚上他送队长家一包糕点一瓶白酒起了作用,就以队长那只进不出的铁公鸡性子,今天他想拿到粮食那是做梦。
不过能用最小的付出得到最大的利益,他觉得演这出戏还是值得的。
他自己忙活了好几趟,这才把苞米和红薯都背回了自己的小院。
把院门一锁,进屋找了块事先准备好的塑料布铺到了院子里,然后拽着麻袋脚,一使力把麻袋里面的苞米粒都倒了出来。
这些苞米粒还不够干爽,所以拿回家来后还得再晒几天才能装袋。
他把苞米都倒出来后,用个小耙子来回的耙,把苞米都摊开晾晒。
他这边正埋头干活呢,院门口那边就有了动静。
“二哥,咱娘叫你回家去吃顿饭。”肖福全扒着院门往里面看,确定二哥在家,这才在外面喊。
肖富文不用看人,就听这动静就知道是谁,所以头也没抬,也没打算开门,手里动作不停,直接喊道:“那是你娘,已经不是我娘了。”
外面的声音消失了一小会儿,又怯怯的响了起来,“我娘让你去家里吃顿饭。”
“不去。”肖富文说的斩钉截铁的,“你回去跟你娘说,都不是一家人了,我就不去凑你们家的热闹了。你们吃好喝好就行。”就那一家人,明摆着没安好心,他才不会傻傻的自己送过去呢。
肖福全在外面叽叽咕咕的背着二哥说的话,一会儿回家还得跟爹娘报告呢。
肖富文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外面再有声音,知道肖福全已经跑了,他这才哼了一声,前两天搬走的时候还说搬走了就不要回来,这没两天呢就又叫他回去吃饭去。都不用想,这个时候他爹娘叫他回去是为了啥。
不外乎就是赵凤凤那个女人起了贪心,想贪墨他的粮食,他爹不说反对也不说赞同,要是赵凤凤真的能把粮食要来他当然高兴,要是要不了他也没啥损失,等多再在家里骂两句挽回一些颜面而已。
而他娘也是个分不清好赖的糊涂虫,男人让她干啥她就干啥,从来没有想过她要是真的把儿子的粮食拿走,儿子未来半年要咋活。
嗯,也许不是她没想过,而是觉得儿子没有男人重要。她的心目中就有一个信念,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男人说的话那就是圣旨。
他上辈子被这一家子祸害够呛,该尽的孝道也早就十倍百倍的尽完了,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不去报复那一家子就算是还爹娘的生恩了,再多的,想都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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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家一众人围在饭桌边吃饭,因为今天分粮了,所以肖母下了下狠心,给男人和大儿子炒了个花生米下酒,剩下的人也煮了一锅大茬子,还有一盆子白菜片炖腊肉。
现在家家都困难,能这么敞开肚皮吃的时候还真没多少。
赵凤凤一手拄着饭桌,一手拿着筷子在菜盆子里扒拉,看到一片腊肉就眼疾手快的夹过来塞嘴里了,边吃还边不空嘴的说道:“爹,这次二弟回来你可得好好说说他,这还没咋地呢翅膀就硬了,说搬出去就搬出去了。虽然他是过继出去了,但他不还是姓肖,还是爹娘你们生养的吗。”
老大肖富武听媳妇又开始叨叨这些了,赶紧的在桌子下面扯了自己媳妇一下。
“你扯我干啥?我哪句说的不对了?”赵凤凤瞪了自己家男人一眼,这货就是个没能水的,他自己屁都不会放一个,还不兴自己说了,“爹啊,我不说别的,就这次秋收,咱都忙活成啥样了,撅根挖腚在那干,二弟都没露过一次面,都没说回来帮您二老干一次活,你说他独性不独性?就这样的,现在你们都指望不上他,还指着他将来能孝顺你们啊。”
“我是家里的老大,爹娘以后有我呢。”肖富武吭哧吭哧的说了这么一句。
“呸,谁还不知道你是老大咋地。”赵凤凤瞪了自己家男人一眼,用眼神示意他闭嘴,“但是咱爹咱娘可不只有你一个儿子,也不只把你一个人养大,你是老大你给养老,那别的儿子平时给爹娘点孝敬啥的也不为过吧。”
她说话的时候瞅着肖父那边呢。
“老二现在还年轻,咱也不要别的,这不是刚分了粮食了吗,他那边就一个人,对付一口就行,咱让他拎点粮食回来孝敬爹娘不过分吧。”
“咱家这孩子崽子的多,等以后我和大武要是有了孩子咱家吃饭的人就更多了,暂时让二弟帮衬着点咱们,等以后他有啥事不也得找我们大武吗。”
肖父脸上到是没啥表情,就听着儿媳妇在这巴拉巴拉个没完,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一口酒几颗花生豆的美的不行。
“凤啊,这不好。你不都说了吗,你二弟过继出去了,以后就是两家人,咱哪能张嘴要他的粮食。”肖母说道这个心里难受的不行,任谁听自己儿子改口管自己叫大娘能好受的了啊。
“娘你可别拿这个糊弄我,要真是两家人他咋有钱去上学的?”赵凤凤可是不怕婆婆,当即就跟婆婆瞪起了眼睛。
她之前一直都认为小叔子能去上学,都是婆婆私下里个塞钱了,心中非常不满意,就认为婆婆这是拿着他们两口子的血汗钱贴补老二了。虽然上次小叔子搬走的时候可是亲口说了,他的钱都是肖奶奶留给他的,但是她还是不信婆婆会一分钱都没给小叔子。
肖母却以为儿媳妇说的是肖家爷奶给二儿子留的东西。她一直认为老二手里有钱都是那两个老东西留下的。
赵凤凤看堵着婆婆没话说了,她更得意,接着说道:“娘,你就是心疼二弟你也看看咱家的情况行不,你看看这一个个的,哪个不是张嘴等着吃饭的,就指着我们两口子土里刨食养活这老些人,你想累死我们两口子啊,娘你也心疼心疼你大儿子行不?”
“不是,我咋不心疼你们了。”肖母小声的反驳。
不过就她那小嗓音还没说完呢就淹没在了赵凤凤的大嗓门里,“再说他就是过继出去了,也是你生的,也是我爹养大的,这么大的恩情他想撇清就撇清啊,哪有那好事。娘一会儿你腰杆子硬点,直接跟老二要养老的粮食,我就不信他敢不给。”
第一百八十九章 跟你儿子哭去
赵凤凤还在这边巴拉巴拉说个没完呢,门口肖福全已经跑回来了。
小家伙进屋一看他们都吃上了,心里有些不高兴,特别是看到嫂子在中间菜盆子里挑出的一块腊肉,他心疼的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他回来晚了,回来晚了啊!
早知道今天有肉吃,他说啥也不去二哥那。
小家伙心里这个后悔啊,进屋后啥也不管了,一门心思往饭桌上扑。
“小全,你二哥在你后面呢?你咋自己跑这么快?”肖母抻着脖子往小儿子身后看。
“娘问你话呢,你饿死鬼投胎啊。”赵凤凤看到上来就拿着筷子在盆子里挑肉吃的小叔子,心里不痛快,上来就是一句骂。
按理说公婆都在,小叔子咋地也轮不到她一个当嫂子的骂,不过赵凤凤这人吧厉害着呢,嫁进肖家自以为是低嫁,所以处处都想拿一把,平时一不高兴就爱骂小叔子小姑子什么的,开始肖家人还有点不乐意,但是人的适应能力是无限的,没多长时间慢慢就适应了。
所以现在肖家上下听她骂肖福全,一个个的都跟没听见一样。
连肖福全也不当回事,照样一手拿着筷子,一个劲的把碗里的大茬粥往嘴里划拉。
“我二哥不过来,他让我跟你说都不是一家人了,他就不来凑咱们家的热闹了。还让咱们自己吃好喝好就行。”小伙子抽空还能把话说明白,也算是不容易了。
“啥?他不回来?你跟他说清楚是爹娘让他回来的吗?”别人还没咋地呢,赵凤凤就炸了。
“嗯,我说了,我说是爹娘让他回家吃饭的。”肖福全偷摸的看了大嫂一眼,怕怕的转过视线,但是手上的动作是一点都没停。
“哎呀我的妈啊,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还真是白眼狼啊!娘你看看,你这么多年费心费力的都养了个什么玩意,这翅膀还没长硬呢,就要撇下爹娘了!”赵凤凤惊讶的饭都顾不上吃了,双手拍着大腿大呼小叫的。
肖母被儿媳妇损的眼泪立马就下来了,她很是无助,只能转头找自己男人拿主意,“他爹,这可咋整啊?”她到是没想找二儿子要粮食,那都是儿媳妇说的,但是现在二儿子叫都叫不回来,她又觉得天好像都要塌下来一样。她这个儿子是真的白养了。
“哭啥哭,晦气不晦气。”肖父当即就斥责了一句,“有啥咋整的,他爱回来不回来,不回来更好,我就当没有他这个儿子了,以后谁也不准在提他了听到没有。”肖父说着还特意看了眼儿媳妇。
赵凤凤撅了撅嘴,到底还是怕这个公爹的,没在说话。
当天晚上,肖母在被窝里还在寻思老二的事呢,看旁边的肖父也没睡着,就小声的问道:“他爹啊,富文这是真的跟咱们生分了是吧,搬走后他一次也没回来看过咱们,现在找他回来他都不回来,这是记恨上咱们了?”
想到儿子这样,她就撕心裂肺的疼,也后悔当初为了那十块钱就把儿子过继出去了,更后悔这事让儿子知道了,让他以为他们当父母的是把他卖了,自此之后就变了性子,记恨上了他们老两口。
“记恨?他凭啥记恨,要是没有老子,他现在是个啥?老子的生恩,他这一辈子都得背着,就是过继出去能咋地,他身上还是留着我的血。”就两口子在肖父没了下午饭桌上的沉稳,有些激动的小声喊了起来。
而且从话里能听出来,下午赵凤凤的那些话,他是听进去了,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他现在不理解咱们当父母的,肯定是以为咱们是为了钱卖了他,跟咱们置气呢,要不咋能喊也喊不回家里呢。”肖母也这么觉得,自己生了老二,那自己就一辈子是老二的娘。
“哼,那小子,没良心着呢。他置气就置气,咋地还让我去求着他啊,没门。我宁可当没有这个儿子了。”肖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他爹,你可别说气话,孩子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舍了哪个我这当娘的都心疼。”肖母说着又要掉眼泪。
肖父不耐烦了。
“行了行了,你还有没有点出息,啥时候都掉猫尿,有用也行,啥用没有还尽烦人。”
肖母赶紧的用背面擦了擦眼睛,不敢在哭了。
“我就是心里难受,想着我儿子看我的眼光就跟看陌生人一样,我就受不了。再说这一晚上我细想想小凤说的,也挺对的,咱家现在正是困难的时候,小三小四都小呢啥也不能干,我估计再过不长时间老大也得给咱们生孙子,这里里外外的,光咱们老两口干活还真不够嚼用的。老二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吃啥的有口就对付了,让他现在帮衬着家里点,他大哥大嫂还能记着点他的好,以后咱们就是没了,他们兄妹几个也能相互扶持着不是。”
肖母就是这样耳根子软的人,开始觉得赵凤凤说的那些话不对,可是都不用人劝,只要给她点时间,她就能自己给自己洗脑。这不经过晚饭到睡觉这短短几个小时时间,她已经成功的给自己洗脑,站在了儿媳妇这边。
至于肖父,其实他下午饭桌上的时候就很是赞同儿媳妇的话,老大就不说了,老二这两年也长起来了,眼瞅着再过两年就能干活了,结果让队长一搅合,就过继给了他二弟。他是既心疼老二这个即将长成的劳动力又稀罕队长给的那十块钱。
当时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同意队长过继的,在他想来,二弟早八百年前就没了,老二就算是过继出去,不一样还是他儿子吗,他啥也不用付出,就赚了十块钱,再说他儿子多,就是真的没了这个,还有另两个呢。这好事他傻了才会不答应,于是他不傻就答应了。
只是没想到原本老实听话的老二在过继出去后就变了,变得不听话了也变得主意大了,真敢不认他这个爹了。
肖父很愤怒,但是他自持是一家之主,要面子。哪能前脚把孩子过继了,后脚就后悔的,再说他也真是不舍得那十块钱。再说他要是现在去管老二要粮食,不用别的,村里人都能把他埋汰死,所以他不敢张这个嘴。
但是肖母和赵凤凤就不一样了,她们可是无知妇人,要是她们非要让老二给家里拿粮食,那他也没办法,村里要是有人埋汰他,顶多说他管不了媳妇而已。
“行了,你光跟我说有个屁用,这些话你去跟你那好儿子说去。等有空的时候,你去找他唠唠,你不是会哭吗,去跟你儿子哭去。”顺便就把粮食也给要过来。
第一百九十章 大娘,你有事吗?
一晚上,肖母都惦记着找二儿子的事,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她就躺不住了,也没管身边还打呼噜的男人,自己收拾收拾就起床出门了。
她出了院子后就径直往老二家走去。到了门口看到那气派的院墙,心里羡慕不已,这要是自己家的院墙也这么高该多好。
肖富文睡得迷迷糊糊间隐约的好像听到了敲门声,他烦躁的把棉被整个蒙到自己头上,翻了个身接着睡。
肖母站在外面敲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屋里有动静,她有丝狐疑的推了推院门,门是从里面栓上的。
这院子就自己儿子一个人住,现在门从里面栓着呢,说明二儿子就在家里。
肖母确定了里面有人之后,就开始锲而不舍的敲门,左手敲累了就换右手,一副不把里面的人敲出来不罢休的架势。
屋里的肖富文蒙着被子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主要是这几天天天下午往县里跑,起早贪黑的实在是太累了,这也充分说明他现在这副身板子太瘦弱,经不住啥大风大浪的。
不过付出是有收获的,就折腾这几天,他给自己赚回来一点生活费,一共挣了六十块钱。在后世看这点钱不算啥,但是拿到现在用,他要是不干啥,就吃喝上学,最少够他花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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