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等到上飞机才下手, 就是看准了国外的便利性;东窗事发也要几天的发酵,等那个时候,她早就在拍卖会被买走了。”
“话说,这么小小的一团,真能在水里呼吸?个性似乎也很有趣,啧啧,那些有钱人还真是会享受……”
“等等,不对啊。”
“怎么?”
“……这个金发的男孩又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名单列表上没有他啊?”
话题到这里,被车子猛然停下来的动作打断,戛然而止。
里面最沉默的一个,也就是正在开车、唯一和日向枣是同伴的男人突然道:“黑猫,我不是让你把他随便丢到路边,你怎么把陌生人也装进来了?”
少年在这些行动的代号是黑猫,而说话的男人是他的老师。
听到老师的质问,他取下半边的动物面具,垂着眼,冷冷地说:“附近没有大型垃圾桶,这个人太高,塞不进去,动作太慢会被监控录下来。”
“……”
“这可有点麻烦了。”另一个笑眯眯的男人开口,他就是最开始,使用个性将目标捕获的人。
“说好不要节外生枝的。能坐头等舱,身份应该都不简单,不然……”他顿了顿,笑容变得有些危险,“就把他直接杀了,压粉丢掉吧,这个方法最简单。反正今天德谟克也来了。赞同的举手,现在开始表态,三分钟我要看到结果。”
大卡车内除了昏迷的两个人质外,还有五六个成人,他们都是参与人鱼捕捉计划的成员。而眯眯眼话里的德谟克,是坐在副驾驶的灰发男人,他的个性是能将单位立方体限制在16*14*22米的物体,包括生物在内,瞬间化作粉尘。但体积越大,使用限制级越多。
此刻听到组织要用这种方式处理尸体,他不禁有些抱怨地道:“这样我又要一周用不了能力了,所以我反对,直接丢下去就行啦。”
“少废话,投票。”坐在他后面的肌肉大汉从下面踹了他一脚。
车子被停在荒野的一边,一阵唏唏嘘嘘的声音响起,有个皮夹克男正要举手,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他迟疑地问:“那黑猫,算不算?”
“未成年,当然……”
“算啊算啊!黑猫可是个很了不得的小朋友呢,上次烧仓库,也是他二话不说就放火——话说黑猫小朋友,你是从哪个组织来的?要不要以后加入叔叔的车队?”
“老子觉得可以,因为老子困了,早点干完早点回去睡觉!”
这些人边举手表决,边讨论的热烈,而半阖眼的紫发少年像是不知被讨论的人是自己,双手抱胸,依然一副冷淡的态度。
可随即,他忽然感觉,衣肘的地方,被谁轻轻地拽了一下。
“啊哈,三比二,弄死弄死。”
“我也不想弄得到处都是灰,三比三。”
“切,竟然平了。那小鬼,你来决定!”
“……”
日向枣的爱丽丝是火,虽然听起来单调,但攻击力却很强大。
哪怕是质量尚佳的越野车,也能在这熊熊烈焰之中,烧毁殆尽。
毁灭证据是往往是他们的最后一步;刺鼻的滚滚浓烟被熄灭,黏在荒芜野草丛里的黑色沥物,在个性清理后消失无踪,再不可寻。
完成运输交易后,枣的老师开口:“走吧,枣。”
少年平静地点了点头,藏在袖子里的手,却微微一动。
就在刚才,那个蓝眸的少女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连活动都很困难,却试图去握住他的手腕,在获得他的注意力后,对他摇了摇头。
——哪怕自己身处险境,也要帮助别人?
对于早早涉入黑暗世界的他来说,这是无法理解的事情。但,感受到那股熟悉的爱丽丝,日向枣想了想,还是制止了她继续动用能力。
明明是同类,却一个是猎物,一个是猎手,对于年龄相近的他们来说,这大概是这个世界最讽刺的人生对比了。
他最后又回头看了一眼,便一言不发地,随老师离开了这里。
………
须王环觉得自己的心情有点复杂。
虽然在度假的飞行途中被打晕绑架,丢到一个黑暗潮湿的大仓库,是件想想就有些倒霉的事;但很意外,明明是如此危险的现状,他倒并没有为此,感到多么的愤怒和惧怕。
简单来说,这是因为就在今早,等飞机的时候,他对某个女孩子一见钟情了。
所以对于被和她人背对背绑起来的这件事,他甚至还有点小愉快。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效应,少年想。
高中的生活虽说有了host部作为铺垫,但国内果然还是国内,死水般的秩序社会,完全不如法国的浪漫自由。
也为此,他时不时就要出国旅游一趟,有时候是自己一人,有时候带着社团的大家一起,犒劳平日玩乐的辛苦。就这么如常的生活着,大概是在去年的年末,也就是第一次无果的暗恋以“对方是个男孩子”告终后,在新年的祭典上,他被宣布了须王未来继承人的身份。
自那以后,烦恼于家族内的家庭关系,他出国玩就出的更勤了。
那么就这样,邂逅了第二段注定会热烈的感情,也不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和家人撒娇,不舍告别的女孩子——那样柔软又娇小,被那个高大的棒球帽男人搂在怀里,亲额头的时候,她开心地像只刚出生就过于活泼的小鹿,比硬梆梆的男人好多了,也比日式见惯的规矩大小姐更吸引他的目光,他最爱、最爱这样野性的可爱!
察觉到心脏砰砰乱跳的那刻,须王少年感慨地差点流泪了。他立刻推掉了去夏威夷和当地人跳舞的票,托人买了和她同班的飞机;去美国,很好很好,美利坚万岁,就让他们在那里发生一段美丽的邂逅,来打破从那次失恋以后,自己对少女难以动心的魔咒,证明他无比正常的性取向。
少年酸涩又信誓旦旦地发过誓后,便像个跟踪狂一样,直接跟了上去,还和一位绅士换到了她的右后排;一直盯着她贴玻璃的动作,他同样也把脸贴在座位旁,殊不知那边的绅士见了他的行为,有些后悔把位置让给了变态。少年心想,多可爱啊,青春美好的少女,开朗纯真的笑靥,脸有点嘟嘟的婴儿肥,眼珠又蓝又清澈,唇瓣粉粉的,嚼起来,一定像昨天看到的吃货电影那样可口……
不对,深信自己是直男的少年摇摇头,这么甜美的小鹿斑比,需要的是亲吻!不是那么血腥的东西!
过于专注和投入,他甚至拒绝了空姐递来的饮料零食矿泉水,直到周围的人纷纷倒下,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再醒来,他的第一反应是“家里什么时候送钱,最好不要到晚上,我好饿”;第二反应,则是去看和自己绑在一起的幸运蛋是谁,恭喜他,马上就能回家…了。
——呜哇!他中奖了!是那个小姐姐!!!
人生头一次有些感谢这些每过几年就会刷存在感的绑匪,给了他用钱来英雄救美的机会。少年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见她还在昏迷,就微微侧头,硬是像金毛寻回犬那样,把少女哈气哈到惊醒。然后清了清嗓子,和此刻被捆绑的狼狈不同,他爽朗地道:“别担心,待会不论怎样,我(家的保镖)都会(用暴力和钱)保护你(和我)的安全的!”
“……”
咲良被他的口水熏醒,悠悠睁眼,看清时下的情况后,她皱了皱眉。
“须(su)……”她想提醒被绑架就小声低调一点,刚才,他差点就被直接火化了。要不是看在勉强是有过几面之缘的熟人份上,她才不会费了那么大的劲救他;不出声使用荷尔蒙,控制他人的思维和意识,哪怕只改变一点点小小的轨迹,都是最为苛刻的条件。会极大地缩减爱丽丝的寿命,而且影响她的身体健康……
“立刻(sugu)就能救你出来!我以——”须王背对着少女,脖子扬得很高,想说以他家全日本十几万员工的名义发誓!
但仔细想想,现在他们可是在大海的另一面,日本的员工一个亿也没用;可他也不确定美国这边的人数,要是瞎说被打脸,岂不是很尴尬?
唔,那又该怎么在女孩子面前耍帅呢……
还好,没人给他这个机会。
因为,少年还没张口,外面的人就径直进来了。
……
“哟,醒了。那就用东西缠着。不过我说,不是只有人鱼吗?这个金发的小崽子又是怎么回事?”
极其流利的日式英文,还有上来就动粗的手段,让少年的心一紧。
“啧,记得那边是说买一送一吧,反正也是漂亮的混血,不亏,下面能用更好。总之先放在这里,看老板怎么说!”
“……谁把他们绑在一起的,还放在这种地方?!重要的人鱼怎么能和这种破烂赠品弄混,万一受伤了怎么办?负责人是谁,给我滚出来!”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因为那边的交易会已经开始了,有点忙碌,这边又是新人,可能不太懂,您别生气……”
“今天怎么这么忙?平时也没这样啊。”
“还不是因为那个啊!那个!说是有好几家要竞标——”
“啊?没明白你的意思。”
“就是,”那个人压低声音,“两大集团的人鱼事件——记得吗?挺轰动的,说是私下的癖好,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了,继承人的爱好,刚好惊人地一致,也是很有趣。不管是老派投赤司的门下,还是新派投迹部,这可是有的争!所以一听说拍卖会这次进了不少人鱼,连最近不在这边的人都攒了劲儿地跑过来,各路人马,也就是谁有本事啦。”
“如果拍下来,会立刻发回去邀功?”
“那不好说。这种一厢情愿的事情,也就是花钱赌博了。”
“这种没尾巴的也算?”
“当然,”有人说,“多多益善,没准这样的意外受欢迎呢!”
“豪门的少爷啊…喜好也是别致。”另一个人想了想,说,“但不止那两位吧,我看今天来的人……挺多的。”
“或许是想着有一有二就会有三?万一呢,比如须王、轰那种的,不过后者肯定不可能。人家的继承人,可是正义的英雄,在日本那边名声很足呢。至于前者那个,据说整天吊儿郎当,富家公子哥的做派,倒是可以试试。”
“唔……那就三家…不止三家了吧?”
“可不是嘛。”
“…呜呜呜——!”
被白条布捂住嘴的少年,眼看着满眼茫然于“啊?他们在说什么?用英语我听不懂啊”的少女被带走,绑匪们的脚步声逐渐走远。
而他,则是被另一波人带走,看样子是要去相对便宜的那条通道,挣扎无果,还被踹了一脚让他老实点,不禁有些悲从心来。
什么新旧派系之争,他管不着,但是!你们说的最后的那个人!那个整天不干正事游手好闲的!就在这里啊!!!
——给个机会,让我说句话行不行!而且绑架本人拿去卖给本人,还卖的似乎很便宜,又是什么下作的操作啊?!?!!
………
轰焦冻最近在忙碌的案件,是一起涉嫌国内人口走私到海外,尤为严重的大型案件。
这其中牵扯的人员甚广,情况也颇为复杂。因为从个性时代开始以后,许多动物也拥有了智商和情商,成为人类社会不可少的重要分子;有些特异化的存在,还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也因此,原本用来划分智力生物的那条界限,变得越来越模糊。
如他曾经的校长,根津先生,就是一只聪明的老鼠,他同样也属于人类社会的一员,是不能被随意当作商品那样对待的。
因此,对于走私人口的界限,现在的国际法划归得格外严格。和美国这边的职业英雄、警察长期合作调查,在地下拍卖会等待了好几天,到了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们一举突破,将在场包括主办方在内的所有人,一并抓捕归案,“货物”也全部上缴。
但轰对于那个密封水箱里装的人鱼,却有些好奇。
或许是近日一直被咲良所影响,他也渐渐开始对这样的种族,产生了特别的兴趣。
虽说为了保护对方的隐私,是不能擅自拆条的,要尽快得知它的来历,然后联系;至于是和其他人一昂送回家属、还是交由海外这边处理,全看调查的结果如何。
可听美国的友人讲了双尾鱼人的种种神奇后,想着可以等回国,把这些故事告诉咲良,她应该会很喜欢;轰还是稍微地、从外面撕开了小小的一角。
然后,他就愣在了那里。
脸色苍白的少女抱着膝,静静地蜷缩在水箱的一个角落里。
她双眸紧闭,看上去了无生气,毫无平日的活力,像是没有了呼吸。
……
………
“糟糕。”
那个同样有些好奇,对人鱼这个物种很有研究,便和他一起过来的外国朋友,望着她的情况,眉头蹙起:
“她沉睡了。”
“……沉睡?!”
“这不是双尾人鱼,而是海族。”他说,“在这个时代,海族要比人鱼稀有多了——因为他们早在上世纪,就因为气候异常等原因,曾经大批地灭绝过。留在日本的那些,应该是剩下的极少数,听说近年也迁徙到了深海。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他继续道:“海族的生理习俗是,一旦遇到外界的灾难——我不知道那些人对她做了什么,但是,想必是很严重的;为了抵抗危机,他们会主动或被动地陷入沉眠。这样不吃不喝,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灾难过去,才会渐渐苏醒。但是,”他又道,“这必须有神官——他们应该是这样称呼的,有神官的指导和祝福,才能安全地沉睡,再苏醒。可,如果是零落在外的海族,一睡再也不醒,是很常见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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