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无抿唇,垂眸拿出一只略破的碗,他用清水冲了下后,舀了一勺子递过去。
陈胖胖伸手端过,水灵的大眼睛看着他,最后在阿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亲上了他脸蛋,阿无瞪大眼,很是震惊。
陈胖胖笑起来的样子就是个单纯无害的傻白甜,他软软糯糯说:“谢谢初一哥哥。”
“你……”阿无摸着脸,气急败坏,“谁准你亲我!”
陈胖胖愣了下,委屈嘟嘴:“大家都是男孩子,亲你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阿无更气了:“会!你的病毒会传染给我!”
自来卷的小胖子呆萌呆萌:“胖胖每天洗香香,没有病毒。”
“你……”
陈胖胖把脸蛋递过去,“你要是不开心就亲回来,我不怕病毒。”
阿无:“……”
阿无彻底败了。
他原本以为林梁深就够额没脸没皮,结果这胖子更加没脸没皮,算了,他四舍五入也是一个大人,大人怎么回会和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孩计较,掉价。
阿无擦了擦脸,什么都没说的回了屋。
看着阿无背影,陈胖胖又喊:“明天爸爸去山上砍柴,初一哥哥也一起去好不好?!”
哼。
傻子才去。
死都不去。
送走陈志帆后,江糖把小桌子放在炕上,又安顿几个孩子洗手吃饭。
今天这顿晚餐可能是他们有生之年吃过的最寒酸的了,两菜一汤全是绿油油,没有一点油水,就连油花儿都看不见,再看那馒头,不是他们吃过的白嫩嫩,颜色偏黄,还有一些杂质。
“我、我不吃这个!”梁深捂着嘴巴后退,“看起来好恶心,我不吃!”
梁深的脸上写满嫌弃,眼神更是满满抗拒。
江糖夹了一筷子送到他嘴边,柔声劝说:“这是哥哥辛苦做错来的,尝尝。”
“我不吃!”梁深的少爷脾气上来后,谁说的话都听不下去,他一把挥开江糖的手,江糖筷子一松,菜飞到桌上。
江糖收敛笑意:“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不吃?”
“我不吃。”他哼了声,眼眶红了一圈,“我最讨厌妈妈了,我决定今天不让你当我的公主了,截止到明天为止,我也不是你的骑士了!”
梁深又哼了声,翻身滚到了炕头角落。
江糖收敛目光,看向跟着沉默的浅浅,问:“你也不吃?”
浅浅畏惧江糖如今的表情,眼神飘忽两下后,神速钻入到阿无怀里,突如其来的侵袭让阿无条件反射想推开,可浅浅扯得紧,身子纹丝不动。
小孩像是小奶猫一样蜷成一团,战战兢兢靠着阿无的胸不敢说话。
“你别躲着,我问你话呢。”
“我、我……” 浅浅结结巴巴,最后灵机一动,小胖手直接拿起一团菜叶胡乱塞入到阿无嘴巴里,阿无呼吸一窒,差点被一口呛死过去。
见他下肚没什么不良反应后,浅浅主动拿起小勺子,一口一口开始吃。
这菜生长在野外,没经过农药处理,全绿色无污染,随便一抄就有了格外美妙的口感,浅浅吃惯了精细的料理,如今吃这粗粮,竟也觉得可口好吃、
她大口撕一块馒头,大口咕噜一勺子汤,吃的腮帮鼓鼓,满嘴是油。
见妹妹吃的开心,一边的梁深也有了食欲,他吞咽口唾沫,听到自己腹部不住作响,最终没忍住饿,小心翼翼凑过来拿起了筷子。
啪。
江糖拍了下他的手,“你不准吃。”
梁深努努嘴,委屈巴巴:“妈妈我错了。”
江糖头也没抬,慢条斯理吃着菜:“你哪里错了?”
梁深讨好的蹭上她肩膀,“你、你永远是我的公主。”
江糖差点没绷住笑出声,还好最后忍住了,放下碗筷扶正梁深歪歪扭扭的小身子,神色严肃,“不是这件事。”
小家伙咬了咬手指头,“我、我还当你的骑士。”
江糖无奈脸:“也不是这件事。”
梁深歪着小脑袋,语气很是困惑:“也不是这件事?”
江糖摇头:“不是。”
他表情茫然,看起来不像是装傻充愣,是真傻,这傻乎乎的样子直接逗笑了后面的跟拍导演,配合的给梁深拉了一个近景,等把片子交到后期那里,后期还给梁深P了几个问号和一双小狗耳朵,憨萌极了。
想了差不多五分钟后,梁深坐直身子,板正小脸,态度认真,神色严肃:“妈妈,我不应该耍小孩子脾气,不应该拍你筷子,我错了,我能吃饭饭吗?”
江糖继续忍笑:“那你要问你哥哥才可以,饭是你哥哥做的,妈妈没权利答应。”
好吧。
梁深又面对阿无,继续坐直身子,板正小脸,态度认真,神色严肃的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哥哥,我不应该耍小孩子脾气,不应该拍妈妈筷子,我错了,我能吃你做的饭饭吗?”
你吃猪脑去吧,蠢货。
还好,阿无忍住了,所有千言万物的嘲讽只化作一个简单的点头。
窗外已升了月亮,明晃晃映照着这个贫瘠的村落,头顶的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蚊虫被余温吸引,四处盘旋。
一张桌,四双筷,有说有笑,家的模样。
阿无微微抬眼,看到桌对面的女人笑容温柔,看着孩子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疼惜和宠爱,他心中微动,竟觉得酸涩刺眼,长睫掩下,人格归于沉积。
他早已习惯黑暗,便忍受不了耀眼的温情。
第76章
碗筷是梁深和初一主动洗的,江糖无所事事,漫漫长夜也没有什么可以消遣,只能搬了把小凳子抱着浅浅在门口看月亮。
大山里的夜景安静美妙,银河闪烁,映着月色清冷。
坐了一会儿后,浅浅的小手开始不安分的在身上挠来挠去,江糖回头一看,看到闺女白胖的胳膊上多了好几个蚊子包,江糖刚还奇怪这地儿怎么没蚊子,结果全去吸浅浅了。
“包里有花露水,你拿来涂上。”
浅浅乖巧点头,迈过门槛进了屋。
“哥哥~”一进门,她缠着刚刷好碗的初一撒娇,“痒……”
说着,把自己的胳膊伸了过去。
“哥,我也痒。”梁深跟着把被叮了两个大包的脖子凑上去。
望着两个小可怜,初一急忙翻找花露水,又是给涂又是给呼呼,然后接了两盆水,照顾着他们洗手洗脚,等弟弟妹妹收拾干净后,又默不作声去洗江糖之前替换下来的衣服,可以说年幼的初一操碎了一颗小心心。
“妈妈,花露水。”照顾完弟弟妹妹后,初一又来照料江糖。
江糖看了眼白净的胳膊,伸手接过初一手上的瓶子,倒出一些帮他涂抹,柔声道:“蚊子不咬我。”
他身上也有几个蚊子包,倒是没梁深那样严重。
耳边是虫鸣,初一长睫扇动,静静凝视江糖。其实在出来时,初一一直是不安的,他恐惧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但是此时此刻,不安消失殆尽。他觉得这样和妈妈一起挺好,相信阿无也是这样觉得。
“走吧,去睡觉了。”
初一看她:“不给爸爸打电话吗?”
江糖起身抱去他:“这种地方不可能有信号的。”
也是,深山老林,就算打出去也未必能接到。
*
早上六点。
江糖就被节目组叫了起来,他们今天要上山砍柴。
江糖起床去打水,留下初一给妹妹穿衣服,剩下梁深叠被子,四个人分工明确,默契十足。一旁负责拍摄的安导不由感叹,这家孩子的教养真够好的,看那穿衣服的手法,想必不是第一次了。
浅浅还没睡醒,表情透着些许茫然,她打了个哈欠,小脑袋缓缓靠在了正蹲在她面前,给她提裤子的初一头上。
“你早上没有亲我~”
初一眨眨眼,细心帮她整理好卷起的领口。
“你回答我。”浅浅捧起初一的脸蛋,气势汹汹,“你是不是不爱我啦?你外面肯定有别的女人了!”
“哼!”她环胸,“你们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
初一无语,没看过八点档言情剧的他不知如何接话。
“林梁浅,妈妈说过不准学电视剧台词。”江糖随意擦去脸上水渍,甩了甩手后,用毛巾在小姑娘脸上擦了擦。
几人收拾完毕,一同到了集合地点。
除了历长风外,几组嘉宾都已经到了。
安导环视一圈,就知道历长风肯定没有起来,他对历长风的感官并不是很好,这年轻人有点小聪明和小心机,镜头前彬彬有礼,人模狗样,镜头后面懒懒散散,从不拿正眼瞧人,拽的和二百五一样,又因为华天那事儿,他并不是很喜欢他。如果不是因为聚光这个后台,安导压根不会让他进组。
“江糖,麻烦你去叫一下他。”
夏怀润眸光微闪,没等江糖回应便说,“我去叫吧。”
“成,那你去叫。”
夏怀润弯腰摸了摸夏萝额头,柔声道:“萝萝留在这儿,叔叔一会儿回来。”
待夏萝点头后,夏怀润前往历长风的住处。
历长风现在住在小木头那里,那是整个村子里最破旧的房子,等夏怀润过去时,看到小木头在打水。他太瘦了,露出的两条小细胳膊连麻绳粗都没有。小木头满头汗水,牙冠紧咬,艰难的往上拉着水桶,夏怀润眉头微皱,上前帮忙拎了上来。
突如其来的轻松让小木头愣住,随后看向夏怀润,小声说了声谢谢。
“历爸爸呢?”
小木头抿抿唇:“他在里面呢。”
夏怀润收敛视线向里面走去。
房间里,历长风正对着镜子打理头发,他的头发像是刚洗过,湿哒哒坠着水滴,旁边就是水盆,溅了满地的洗发泡沫。
听到脚步,历长风头也没抬的:“帮我把水倒了。”
夏怀润眸光一锐,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别拍了。”他伸手遮挡,温润的语气发生了变化,跟拍摄影心里一个咯噔,立马停止拍摄。
夏怀润上前几步,居高临下看着历长风,眼神嘲弄,“行啊,少爷脾气耍到这儿来了。”
历长风一怔,抬头看来。
他眉心皱了皱,没好气说:“关你什么事?”
夏怀润眼神冷冷:“现在把水倒了,收拾好东西和我走。”
历长风问:“去哪儿?”
夏怀润说:“砍柴。”
砍柴……
历长风呼吸一窒,当下就想要拒绝,又想起这是节目,他不去不太合适,于是咬咬牙:“等我化完妆。”
说着拿起了化妆包里的眉笔。
夏怀润挑眉,伸手拿起化妆包,朝后一丢,黑色的化妆包在半空划过完美弧线,里面的东西散了满院。
历长风瞪大眼睛,刷的下起身指向他鼻尖。
夏怀润眉眼淡淡,温润如玉的声调中已带了微微冷气,“不要用你的手指着我。”
历长风举起的手半握成拳,最终缓缓放下。
夏怀润更是嘲讽,道:“就算你是聚光力捧的明星,也只是个明星,千万不要耍大牌到我这里,明白吗?”
完完全全的警告。
历长风怒瞪着夏怀润,在夏怀润眼底,他竟然看到了几分林随州的影子,当初,林随州就是用这样不屑的语气和眼神把他赶出华天的。
这种人永远都是高高在上,让人生厌。
历长风把气咽下,默不作声收好东西跟着出门。
夏怀润恢复笑容柔和,牵着小木头来到了聚集地。
“导演,我们可以出发了。”
因为历长风的原因,他们都耽误了一些时间,索性砍柴的地方并不是很远,一条小路直通,路也好走。
江糖再次让初一把阿无叫了出来,砍柴嘛,阿无肯定喜欢。
如果江糖猜测的那样,阿无刚出来就板起张小脸,不开心全写在了眼睛里。
也是,昨天做饭让他来,今天砍柴还让他来,是个人就不开心。
走着走着,一群人全散开了。
阿无拿着小镰刀,随便挑了颗树就准备砍,正在此时,一双黝黑黝黑的小手拦住了他。
阿无回头,对上了小木头的纯洁眼神。
“这是刚抽芽的新树,不能砍的。”
那颗一米高的小树苗立与老树中间,纤细的树根随风摇摆,这是不屈又新鲜的灵魂。
“一般砍这些枯树枝。”小木头挥舞着镰刀,熟悉的砍下一捆木材。
阿无眸光闪闪,跟上了小木头步伐。
“对了,你叫什么啊?”
叫什么?
阿无眼神闪烁,最终说:“林初一。”
小木头笑起来憨憨的,“你名字好好奇怪呀。”
初一,的确是有些奇怪。
阿无跟在后面砍柴,身旁的小木头像是很喜欢他,话闸子一下打开,絮絮叨叨说了一些很多乱七八糟的话,他说的是乡话,很多都听不懂,让阿无一头雾水。
就在此时,小木头脚步突然停下,杏眼死瞪着阿无。
阿无眉头一皱:“怎么了?”
“虫仔。”
虫、虫仔????
阿无还在懵逼时,眼前的小木头伸手过去,从他头顶抓下来一条白花花,不断蠕动,生龙活虎的肉虫。
他以前也从花园抓过虫子吓唬梁深,可那虫子只有小拇指大,都不及眼前的十分之一,阿无当下就被惊的说不出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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