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筠溪……很可以。
闹了这一出,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过话。
隋君清自然不用提,他本来就对邓筠溪颇有微词,见她不来烦他,他也乐得清闲。
则邓筠溪,她不去找这个油盐不进的男人也不是全然气他,而是在回忆小说剧情,好想出一个让这个男人心动的绝妙计划!
放弃?这是不可能的。放弃讨好隋君清,就是让她放弃自己的命根子——
用完早膳,就要开始启程了,真是一刻也不容缓。邓筠溪目光放远,好生遗憾没能在姜川城逛上一遭。
从北向南,一路的风景都在变化着。
吃多容易犯困,邓筠溪刚上马车坐着没多会,就哈欠连连,索性也就顺了自己的心,盖上被子就睡了。
——做了一个梦。
夜上树梢,海棠花知意。庄严皇宫,红墙琉璃瓦,却映出有森森寒气。
气派宫殿,烛火长明。
“关于雅赋会名单,溪儿有一才女欲要推荐给国君。”这说话声,音色泠泠,如莺似水。
自称为“溪儿”的女子,身着一袭严谨的丁香色宫装,眉目冷凝,容颜昳丽如画。
她手攥着一副画卷,在这句话说完后,她便将画卷徐徐展开,纤指如玉雕,动作优雅。随着画卷的展开,一副惊绝美人图便跃然见世了。
“国君可知隋府那位沈姓表小姐?”女子唇角轻扬,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之色。
“这位表小姐才貌出众,比起那人传清安城第一才女的阮衿乐也不逊色。”
国君饶有兴致的摸了摸胡子,他盯看这美人图,越看越熟悉,虽未见过这女子,却觉她眉眼与那位有几分相似。
压下疑问,他拂了拂宽大的袖子,出声无奈道,“即便如此,可人家自愿参加否?”
此话一出,那女子似乎迟疑了一下,她神色微敛,试探道,“我与这表小姐有一面之缘,她此前一直犹豫不决这雅赋会。可国君您也晓得,报名雅赋会的过程繁琐至极,溪儿……”
“你是想叫朕给她开特权?”国君挑眉,打断道。
女子连忙摇起头,发上的细坠步摇随着这动作而发出‘哗啦啦’的清脆音。她声音冷静道,“国君此言差矣,溪儿曾有幸睹得这位表小姐的风采,只是觉得若雅赋会无她,当真遗憾的……”
后来她说了什么,国君没得心思去听,他眉头攒起,越看这画上美人,就越觉得她十分眼熟。
随即,他抬了抬手,“你同万公公知会一声罢,他懂如何处理。”
女子眼睛一亮,知道国君是答应了。压下心里的愉悦,她礼数周到的对着国君恭敬行礼道谢,便慢慢后退至大门,出了去。
……
“小姐,小姐,到驿站了。”沉姜掀帘入内,在她面前半蹲下身子轻声说道。
邓筠溪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她,可意识尚且还是模糊着,但随着属于沉姜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她似有所觉,意识也逐渐清醒了。
她揉着眼睛,声线低哑的回了话,“晓得了,你先出去。”
沉姜应了声是,便从容有紊的退了出去。
邓筠溪惯例在里面发了一会呆,……那个梦,应该是属于原主的记忆。
关于雅赋会名单,唔……原来原主就是通过这种途径去安排沈将离参赛。
收回心绪,她这才慢悠悠的下了马车。
松了松微酸的脖子,她分出心神注意四周的景象。竹林密布,荒草丛生,在两条分叉的黄沙路近处,设有一驿站,搭着白蓬,样式简陋。
驿站占地面积不大,摆桌有八。她虚扫了一眼过去,第一个入眼的就是隋君清所坐的那桌,没办法,毕竟这厮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第二眼过去时,她就觉得很不对劲了,心里也不由得不踏实起来。按理说,这荒凉之地的驿站,不该这么多人出现。
她神情微敛,不动声色的走到隋君清旁边的木椅坐下,指尖微僵。
整整八桌都坐满人,她眼角余光扫向周围各一不同的男人,心思忽的一沉。
她模糊记得…在小说里关于灵西县一途的内容——
隋君清去灵西县,沈将离知道后就偷偷跟上,跟了三天才暴露身影。这会快到灵西县,所故隋君清也不计较,便随了她,后来关于查账赈灾扶贫的事情都很成功,直到返途……
遇上了靖王派过来的杀手,虽然得以逃出,可是来到驿站时,本欲可以在这缓上一口气再赶回京,熟料那五大三粗的头头看上了沈将离,想强枪她。
沈将离便与这行人起了冲突,后知后觉才知道对方是土匪!然后又是一场踩着血肉而开出一条道的逃亡之路
土匪难除,更难根断。
隋君清回京后,动过剿匪的心思,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因为这个任务不会落在他头上。
邓筠溪还在回想剧情,忽然右手被一道堪称轻柔的力度给摁住了,出于紧张,她眉心一跳,浑身绷紧。
缓慢回过头,才发现那摁着自己手的,是隋君清。他对她轻微的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多想。
下一秒,“二位客官,你们的素面到了。”小二拔高音调,双手端着端盘走过来,肩搭一条白色的荆栉,面露热情之笑。
“谢谢。”隋君清从容回应。
小二将装有素面的汤碗一一端放出来,摆在二人面前,他憨笑着说不用谢,热络聊了一句道,“二位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家,可是赶路去哪啊?”
邓筠溪唇抿得紧,对这驿站一丝耐心都没有。她觉得这世界好像有点不按套路出牌了,怎么先遇上的是土匪帮?其中会不会出事?
思此,她有点担心的看向隋君清,则后者恍然不觉,他抽出两双筷子,将一双递给了邓筠溪后,才轻描淡写的对那小二说,“探亲。”
字句简短,似乎不愿多聊,小二虽长得憨,却也是精明之人,于是说了声“不打扰了”,即刻退了下去。
“你也看出不对劲了。”邓筠溪倾身,凑近他耳边低声说道。
这般近距离,在旁人面前看起来实在暧昧。属于少女的幽香钻进鼻尖,她吐气如兰的声音,在压低时竟有些道不出的韵味。
隋君清的耳骨被她挑起一丝酥麻之意,而这酥麻又像会传染般,竟还一路啃噬到了他心口。
他将唇抿成一条线,将这陌生的悸动给狠狠压下,却没发现自己那只还摁着她的手,并且因她说话时,还下意识的攥起收紧。
邓筠溪的右手被他攥得发疼,抬起眉眼时却瞧见他神色自若,她眉间顿时一攒,略有所思间,便自发认为这是隋君清劝她别轻举妄动的警告。
心思落下,她看了看自己左手拿的筷子,再看了看面前素净的清汤面条,便试图着挣开他的束缚。
不料适得其反,这越是挣扎,这厮的力道更是加重。邓筠溪痛的倒吸一口凉气,不得已,才再次低声对隋君清说道,“你能不能把手松开,我想吃面。”
隋君清似乎才回过神,他侧头看向她,目光却是微怔,可即刻间又被淡漠给取代。不作一声,他立马松开了自己的手,速度之快。
邓筠溪看着自己红了一圈的手腕,指印清晰明了,而且还有点火辣辣的疼意,她这般看着,便起了心疼之意。
幽幽叹息,随即将筷子换到右手拿着,便开始慢条斯理的吃起这一碗面条。
身侧的隋君清将她的动作神态纳入眼底,眸光意味不明。他垂下自己左手,觉得那抹温热还余留在手心,这才后知后觉,她的手腕很细,很嫩。
然而意识到自己的异样后,他眸色蓦地一沉。须臾,他才拿起筷子面无表情的吃起了面条。
这一顿面食,终于在邓筠溪草木皆兵的心态下,在隋君清思绪恍惚的状态下给吃完了。
结完账,两男两女分别回了自己的马车,这时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等车行了一段路,邓筠溪的心情才微妙起来,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但她心里还是惴的慌,不知道为何。
作者有话要说: “来找我算命。”
“来算算。”
“你算什么东西。”
“???”
【源于微博一张聊天记录图】
☆、此间甘味末苦寻
日暮,霞光泛艳,犹披轻纱。
途至关西县,两辆马车方才到一家客栈停下。
依旧是要了四间房,大家正在大厅用着晚膳,然而吃到一半时,邓筠溪忽然发出一丝抽气声。
她微弓起身子,五指抚上腹部,并开始收紧着,可这依旧也没能挡住腹部突然传来的剧烈痛意。
邓筠溪表情扭曲了一下。沉姜注意到了,兴许该说在座的三人都注意到了。
见她脸色越来越不好,沉姜‘啪’一声就放下筷子。她眉目间染上焦急之色,连忙开口担心的问起,“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邓筠溪握着筷子的右手微颤起,而小腹的疼意也依旧未减。她不说话,只是低垂下脸,叫人看不清此时表情了。
旁人这样看着,不由得更加担心了。
可邓筠溪现在没心思知道别人什么想法,因为等腹痛过后,她只察觉有一股暖流……缓缓流下。
邓筠溪脸色瞬间一变。
此时的疼意已经慢慢减弱几分,她指尖微僵,缓慢抬起头来,就看到这三个人的目光皆落在她身上,邓筠溪不禁有几分尴尬。
“小姐方才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沉姜看着她的脸,着急出声问道。
她这一问,邓筠溪瞬间红了脸,目露一丝窘迫之意。这双颊的绯红,比起那外边天的红霞也不逊色。
她不语,只觉得面颊实在烧的很,于是就挺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勾勾手指示意沉姜过来点。
沉姜不疑有他,立马倾身过来,于是,在两个大男人疑惑的目光下,邓筠溪对着沉姜说了几句话,然后沉姜素来冰绝的脸,也不禁红了三分。
说完话后,沉姜即刻站了起来,面色早已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她对着那两人道,“我家小姐不太舒服,所以我先带小姐回房了,两位公子慢用。”
“好,……需要请大夫吗?”裴绝的目光转向面色不好的邓筠溪身上。
“不必了,谢关心。”邓筠溪礼貌一笑,随即便站起身子,与沉姜一并上楼了。
等两位姑娘进了房后,裴绝咬着筷子,目露几分担忧,“我看这大小姐面色都苍白了,当真不用请大夫?”
“好好的吃着饭,怎么突然之间就出事了……”
说话间,裴绝还好几次用眼神暗示旁边的公子。然而,他旁边的公子神情自若,眸间神色也是波澜不惊。
此刻还正慢条斯理的吃着饭,对于裴绝所说的话恍若不觉,不为所动。
见隋君清没有接收到他的暗示,裴绝心里不由得惆怅起来。
……
夜已深了,邓筠溪在床上蜷缩着,忽然房门被敲响。
她眼帘虚抬,眼前景象的有几分晃动重影,渐渐清晰明了,她看着那摇曳的烛火,才吞吞吐吐的下了床。
腹部尚有余痛,她觉得浑身气力被抽走了五成。贴着门,她声音虚弱道,“是谁?”
“我是公子身边的裴绝,今日见小姐身子不适,所故,公子便托我送小姐一碗药汤来。”
邓筠溪听罢,不禁疑惑,隋君清这厮不是冷漠无情的吗?这会儿竟还会赶上来关心她?还送药汤?他这是什么回事?
嗯……送药汤?该不会以为自己水土不服吧,额呵呵。
收回心里的吐槽,她转过身,开了门,就见到了裴绝那张清秀的俊颜。
裴绝唇角向上一扬,眼眸微弯,卧蚕明显。
“小姐。”
邓筠溪点了点下颌,表示打过招呼。
目光辗转,注意到他双手端的托盘。粽木色的平面上,端正的摆有一白瓷碗,碗中水色清透,泛有圈圈涟漪,色之深红,犹同血液。
她神色忽然微妙起来,此“药汤”似乎刚熬不久,尚有热雾氤氲,还能闻出几分甜滋味来。
似乎猜到了什么,邓筠溪瞬间脸颊一烫,她指着那碗,声音有些停顿了,“这个…该不会是红糖水吧……”
一言道出,裴绝脸上也有点大不自在了,“咳,是的,…小姐若不趁热喝下吧。”
说罢,肘间微动,托盘离邓筠溪更近了一些。
邓筠溪看着那碗红糖水,神色不禁微窘,不知道这厮怎么猜到她来了例假。
“夜已深了,小姐回房再喝吧。”裴绝又说了句。
“哦哦好。”邓筠溪连忙应道,随即从他手里接过托盘。
与裴绝道了晚安后,她便转身回了房内,抬起脚勾着房门,利落合上。
将托盘搁置在圆桌上,邓筠溪盯着那碗红糖水,单手支起下巴,不由得发起了神。这送她红糖水,是不是说明她在他心中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
不确定。邓筠溪微吁一口气,收回飘远的思绪,她拿起汤匙,漫不经心的喝了起来。
红糖姜茶,其糖味足甜,姜味是浓淡相宜,混在一起,奇妙好喝。
一碗下肚,她似乎觉得痛意被减弱了不少。肚子暖烘烘的,她躺回床歇息,一闭眼,就不知不觉的睡熟了。
红烛滴泪,火光摇曳,黯淡的光影落在她一半的脸颊上,像渡了一圈柔光,使她神色看起来柔和几分。
双手横在薄被上,袖子凌乱往上拉,分别露出了一小截莹白的手腕。手腕清瘦细嫩,腕骨微凸,弧度优美,往上看,会看到一个景泰蓝水波纹手镯。
手镯是一对,分别被带在两腕上,此刻它正泛着浅淡的荧光,像有万千星辰依附在了上面。
天亮。晴光云白。
邓筠溪被外面的光线刺着,眼睛不大舒服,索性便揉着眼睛,慢悠悠的坐了起来。
意识放空了好半会儿,她才睁开眼睛,扫了一眼房间四周。掀开被子下床,她穿上鞋子走去窗边,外面风光大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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