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见轻心虚地收好铃铛,“来的好快啊……”
宗易懒得解释。
他原本就是跟着上来的。
“要我帮忙?”
慕见轻赶紧点点头,“你都能结印封住猰貐,一定有什么办法。”
宗易挑挑眉,“事成之后,怎么谢我?”
慕见轻还真的仔细想了想,问他:“你缺什么?只要我有,或者你说是什么,我去慕家看看找不找得到,慕家没有……我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想好好“谢”她。
但宗易这时却想不出来自己要什么,他不拥有什么,同时,也不缺少什么。
“先欠着,以后再说。”他说。
慕见轻很赞同他这么说,“好,一言为定。”
她伸出小指头,勾上他的,“你放心,我这个人最怕欠别人的了,以后一定会还的。”
他却默然。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一步。
仿佛一条看不见的线牵引着她,先去拿扶桑木,没过多久就送上了这么个试刀的来,是想证明什么?还是想让慕见轻去做什么?
宗易不愿意她这么被人哄骗着一步步踏进去,自己千年万年都不曾这么小心翼翼,初识这种滋味,着实难受。
万一,慕见轻真的出了什么事,他怕自己挽救不了。如今她肉体凡胎,世上哪一个妖、仙或是神都能杀了她。
良久,宗易说:“有一种阵法,能暂时困住猰貐,在放他出来的一瞬间可以用扶桑木杀了他。”
“好,你布阵,我动手。”
宗易看着她,一字一句强调,“你布阵,我动手。”
慕见轻下意识想说这样不好,却被他现在这幅样子镇住。
“那……也行。”
宗易点点下巴,心里那点不快终于散了些。
他出手,至少会稳妥些。
慕见轻坐的腿麻了,舒展舒展,一边揉着腿,忽然想起阿翘身上的封印有龙纹,加上上次莫仕提起应龙,她记得那时宗易脸色不是平时那副表情。
难道,他是应龙?
属水,还能纵火。
慕见轻觉得很合理,解开了一个困扰自己许久的疑惑。
“你……是不是应龙啊?”
她本以为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妖怪的原形被认出来也是常事,谁知宗易却立马变了天,阴沉着脸,看起来比平常更不好惹。
“做应龙挺好的啊,你干嘛不开心?”慕见轻以为是他童年有什么阴影,还安慰他。
宗易扯了扯嘴角,问她:“你很喜欢应龙?”
慕见轻想,这人自己就是应龙,她要是说不喜欢,不就是看不起他?对于大佬,这种不敬是要不得的。
于是她说:“不啊,挺喜欢的,应龙长得好看。”
宗易怕自己忍不住会掐死她,咬牙说:“那你继续喜欢吧。”
慕见轻一头雾水。
她又是哪里惹着他了?
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刚刚不还好好的?
慕见轻这人,一向觉得有什么误会一定要当场解开,不然留久了迟早会生事,为了避免日后宗易拿这件事威胁她、讽刺她、甚至揍她,她细细地跟人解释起来。
“那我猜错了,你应该不是应龙,刚刚只是想讨你欢心才那么说的……”
没等她说完,宗易问道:“你讨我欢心做什么?”
慕见轻下意识回答:“我……”
忽然楼下一阵吵闹声,她起身下楼,“我去看看发生什么了。”
一边下楼她一边想:当然是怕他临时反悔不帮忙啊,好不容易求来的,她自己又搞不定那只什么猰貐。
不过此时想来,这样似乎太直白了些,想必宗易听了也不会高兴,还好没说出口,不然又惹到他了。
楼下来了贵客,初旻鼻青脸肿,走路还一瘸一拐的,似乎伤的不轻。看见慕见轻下楼,挑了个舒服的椅子坐下,看了看一边的阿翘和卫烨,才看向慕见轻,巴不得就这几个眼神动作就让她明白事情始末。
慕见轻心知他会来,淡定坐在他对面。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她说。
初旻一指阿翘:“一命还一命,你的手下吃了我妹妹,我杀她,不算过吧?”
“阿翘是吃了一只花蝴蝶,得了五百年的妖力,但你就没想过她只是凡人,怎么可能杀了你妹妹?”
初旻冷笑:“谁知她有什么法子。”
那天他得了消息之后便去了绘芳园查看,听那里的树妖说慕见轻一行人来过,那天晚上因为湖里的恶鬼跑了出来,还有一个不知名的玩意封了它们的修为,好在阿翘跑的远了些,边上的一个树妖才发现了她。
“阿翘的妖力是一个道士给的,为了封住她肚子里的猰貐,你要找杀你妹妹的凶手为什么不去找他?”白泽忽然出声,“我就直说了,这个妖道姓李名岐,就是当初帮助沈玉贵的那个妖道。那时你当墙头草不帮我们捉他,这会发现他就是杀你妹妹的凶手……”
初旻没想到还有这些,原本一张清秀的脸忽然有些狰狞,手握成拳,可见青筋暴起。
白泽这话说的有些过分,慕见轻给了他一个眼神,白泽心里也知道自己嘴欠,老老实实窝在沙发上。
阿翘见老大和白毛都为她说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多半是羞愧,自己躲在人后面,偏偏她又什么都做不了。
“无论如何我吃了那颗内丹,我身上的妖力是你妹妹的,用了这么久本就不对,你要是想,可以拿去,说不定还能找法子把她救回来。”
她听过很多关于妖怪的故事,找到原形,日后重新修炼,也是可以的。
初旻抬头看向她,语气有些惊讶:“你还有她的内丹?”
卫烨将阿翘拦在身后,“胡说什么,你被他打伤,妖力已经散入体内,无法继续克制猰貐,现在再让他收回去,那就是抽筋剥皮之痛,你一个凡人的身体……”
白泽冒出脑袋:“我昨天替阿翘治疗的时候就发现了,原本是那颗内丹在克制猰貐,重伤之下,内丹也碎了。”
初旻一听,脑子生锈了一样,“你……说什么?”
像一根火把渐渐熄灭,最后连温度都没了。
慕见轻有些头疼。
这个白泽,说话也不知道委婉一点,乱七八糟地把这只蝴蝶往歪路上牵。
明明那时初旻帮过她,虽说只是提点,好歹也是帮忙。昨晚内丹碎了也是他一心想替妹妹报仇,他又不知道这些。如今他们一席话,倒是像把一切都推给初旻了。
第42章 吃人
这事对初旻打击大,偏偏这个店里的一群人都是出了名的没心没肺,唯一还剩些良心的小光头因为昨天被打了一顿现在还记着仇,默不作声,一心只盯着阿翘,生怕初旻一个发疯真的连那五百年的妖力都要了回去。
慕见轻想安慰几句,挽回挽回,偏偏这时宗易又下来了。
他轻轻松松地,拖了个椅子坐在她身边,一手搭在她肩上。
慕见轻整个人,忽然就紧张起来。
这个人,又想作什么妖?
初旻来此一趟心中悔恨交加,他寻了妹妹五百年,两人从小到大都在一起,不过是中途因寻道不同分开了几十年,从此妹妹便失去了音信。希望燃起又破灭,终于得了消息,寻到仇人,不想还是自己亲手断送了妹妹复活的机会。
收拾心绪,下定决心去找那道士问个清楚,初旻一抬头,看见宗易,忽而暴怒。
“你是如何?特意来看我笑话?”
宗易轻飘飘地“嗯”了声。
初旻气得差点走火入魔,慌忙稳住体内四窜的妖力,咬着牙,看看他,又看了看一边的慕见轻,最终冷笑。
“你也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四个字,说的很是不屑。
他说:“当初你说的如何如何,她还不是死了,如今新人在,钟山之……”
他想要继续说下去,却出不了声。
初旻恶狠狠的看着他,一甩袖子,走了。
慕见轻眨眨眼。
刚刚那个,是“他”还是“她”?
闹事的人走了,众人都没什么触动,初旻不过是个千年的妖,白泽只是象征性地怂了下,实际心里还是有些瞧不上他的。
慕见轻作为老大,刚刚特地放下身段求了宗易,这会有法子,就说了出来。
白泽翻出一本书,一边翻一边说:“我找个适合开膛破肚的好日子。”
阿翘嘴角抽抽,不知道说什么好。
卫烨却格外认真地凑了过去。
两人研究半天,白泽直摇头:“不好不好,这一个月都没有好日子,还真是倒霉。”
阿翘忍不住吐槽:“够了啊,你见过那个孕妇是看黄历生孩子的?”
白泽严肃地教育她:“所以生出来的孩子命数不一样啊,你这个可是半神,当然得小心了。”
卫烨想了会,提议:“阿翘身上的封印可以暂时封住猰貐,那……易哥有没有别的办法?”
真真是逼死人,小光头都喊人哥了。
阿翘惊呆了,莫名觉得易哥这称呼还挺社会是怎么回事?
宗易也是愣了一下。
多少年,还从来没人这么叫他,稀奇。
“一个月不可能,最多三天。”
白泽叹了口气,“连上……”
他忽然咳了下,才继续道:“连他都没办法,那就三天后吧。”
慕见轻越听越糊涂。
一个个卡的这么准,宗易是什么来头,都不敢说出来?
***
晚上慕见轻泡完澡,接到兮兮送过来的信。
兮兮做猫的时候不好带手机,两人就用书信来往,找一只猫送过来就行。
她展开看了看,一字一行读下去,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自从上次兮兮出去被李岐抓住,慕见轻就落下了这个毛病,生怕它一个人出去又会出什么事。
不过这次兮兮是回慕家了。
它说慕容大人过段时间会来青城一趟,提前知会她一声,免得到时候慕见轻被吓到,它这几天就待在慕家潜心修炼,争取把少的那条尾巴长回来,一直带着八根,它心里觉着不太舒服。
慕见轻心想:这一去估计过年都不一定能回来,那只白泽可是要伤心了。
她从床头柜上拿下一本书,瞥到地上空空的床铺,心里蓦地一空。
宗易今晚不在,出去办事去了。
他的事情,慕见轻知道的太少,宗易每每出去都不会打招呼,这时不知道为什么,格外不自在起来。
好在有这本书。
宗易说的阵法白泽也了解,特地找了出来给她看,三天后慕见轻布阵,得好好准备准备。
就这么直到深夜,忽然听见细碎的敲门声,小心翼翼的,像秋风扫起落叶。
“进来。”她头也不抬地说。
阿翘轻轻推开门,看了看才进来。
慕见轻放下书,拍了拍床沿,“怎么了?晚上睡不着?”
阿翘坐她边上,睁大眼睛看着她,有些局促不安。
“老大……谢谢。”
千言万语,来之前她找小光头练习了好久,把从前学的那些奉承话都回顾个遍,真到了人跟前,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大概是心里觉得那些话太过肤浅,说给慕见轻听,阿翘心里也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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