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便是不懂也懂了。这些东西都是清北送来的, 其目的再明显不过了,他是想让她重温儿时二人的经历……
怕清晓孤单,江岘把巧笙也接来了,主仆二人和解,清晓也有个可说话的人。看着眼前这些琳琅的东西,巧笙反应也不慢,担忧道:“小姐,这些东西怎么办?可要藏起来?”
清晓怔了一下,问道:“为何要藏起来?”
“不藏起来让姑爷看到,岂不是要多心了。”巧笙蹙眉道。
清晓笑笑,摇了摇头。“不会的,我信他,他也信我。”
“这不是信不信的事……”巧笙嘟囔道。“便是没关系,哪个男人瞧见有人惦记着自己的妻子心里会舒服,况且你还就这么摆着,再翻出旁的话之类的,更叫人心不宁。”
“能有什么话?”清晓漫不经心道。可突然又似想起了什么,问道:“这些东西送来时,便没有其它的纸笺书信什么的?”
巧笙摇摇头。“没啊。”
“那这些东西,你是如何来的?”
“外院的护院送来的啊。”
护院……清晓想了想,接着唤了一声,门外嬷嬷闻声而入,她望着她道:“嬷嬷,您去帮我到外院请个人来……”
江岘和清晓成婚还不过一月,他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尤其最近,陆崇谦唤他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若是往昔,他便是三天两头不回家都不觉得如何,可现在,心里有了牵挂的人,便是再晚,他也要回去。
是日,他又是天黑之后才回的,刚拐过前院角门朝望岘院去,便瞧见远远地,望岘院大门处,幽暗的灯笼下,一抹柔柔倩影伫立在那,如暗夜里的昙花,随着夜里徐来的清风,他甚至嗅得到她暗暗的香气,登时胸腔里暖意融融,心也跟着暖了,暖成了一滩水……
那抹倩影似乎也看到了他,随着一晃一晃的灯笼,她朝他奔来。他赶紧迎上去,接过她手里的提灯,柔声道:“不是不叫你等了,为何还要等。”
清晓挽着他,笑道:“我喜欢等啊,我就希望你每日进望岘院,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我。”说着,她颦眉又问,“怎么?我等你,你还不高兴?”
“怎么会!”他笑着捏了捏她的小下巴。怎会不高兴呢,没有比被一个人等更让人幸福的事了,灵魂孤单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有了家的感觉了,而这个感觉就是她带给他的。
清晓迎他入门,问道:“你可吃过了?”
“还没。”
“还好!”清晓笑了,江岘不解,她接着道,“我也没有吃,咱们一起吧。”
江岘皱眉。“那我若不回,你是不是今晚都不会吃了。”
清晓含笑瞥了他一眼,哼道:“你才不会不回呢!我偏就是要等,便是念着我在等你,你也要回啊。”
“你呀!”江岘无奈,捏了捏她小脸,宠溺地道了句。
二人用过饭,清晓伺候他洗漱后,便直接拉着他回了稍间,唤了一声,便见巧笙犹犹豫豫地抱来了一只朱漆镂雕的木柙,那木柙不小,巧笙抱得有点吃力。清晓打开,里面有些小孩子玩的玩具,还有一些包好未曾动过的果干。
“这是何意?”江岘问道,然心里却隐隐猜到了什么。
清晓淡定道:“这些都是大哥这些日子送来的。”
和江岘猜得一般,他淡然笑笑,道:“看来兄长还是很惦记你的,毕竟是至亲吗!”
“你不必这样维护我,你我都明白他是何意思。”清晓皱眉道。
江岘笑容依旧,对着巧笙摆了摆手,巧笙会意,放下东西出去了。她一走,江岘顺势把妻子拉入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哄道:“知道又如何,你我已是夫妻,我二人同心,还怕他把你抢去了不成。”
“你倒是心宽!”清晓哼了声。“你不担心,我还担心呢!”
“担心什么?”他抚着她背问道。
“自然是侯府长辈了,若是让他们知晓该如何是好。毕竟他不是别人,是我曾经朝夕相处的兄长。”
看着她略显愁郁的小脸,江岘温柔笑着,捋着她鬓角的发丝,轻声道:“有我在,你不用担心这些。”
“可你若是不在呢?”她反问了句。
江岘怔,眉心不由得拢了起来,他确实没办法时时刻刻护着她……清晓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噗地笑了,抬起手来,纤纤细指沿着他两只没捋过,抚平了他的眉心。“放心,就是你不在,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的。”说着,她捻起了一颗酸枣塞进了他嘴里。猝不及防,江岘被酸得眉头紧皱。清晓没忍住笑了,江岘看着她的眸色一沉,还没待清晓反应,他一把扣住了她的后脑,吻了上去。
清晓挣扎要躲,他却不肯,扣着她的手越发地紧了,而另一只手则轻佻地解开了她腰间的细带,探了进去,动作起来……
由急促到温柔,一阵酥酥麻麻地感觉侵袭,她放弃了挣脱,整个人都软了下来,顺势挽住了他的颈脖。
情到深处,谁也耐不得了,江岘一个起身,抱着她朝架子床去了……
……
新婚燕尔,总是亲昵不够,江岘折腾了清晓半宿,直到三更棒子敲响,她眼皮再挣不开了,连求饶都无力说出了,他才放过她,抱着她睡了。第二日天蒙蒙亮,清晓睡得正深时,他却起了。望着妻子,他无限深情,真想就这么抱着她直到地老天荒……他拾起她的小手捏着,放在唇边亲了又亲,才恋恋不舍地帮她塞回了被子里。
香.肩涌露,他不解恨似的轻咬了一口,直到她无意识地哼了哼,他才放过来,抚了抚她的头,起身着衣离开了……
日头东出的时候江岘到了陆府,陆崇谦早便在书房理等他了,江岘拜过他问道:“师相久等了,您今儿起得可是早。”
陆崇谦笑笑。“辗转无眠,天不亮便醒了。”
江岘微诧,问道:“可是出了何事?是朝廷?”
“不是朝廷,是整个庙堂。”陆崇谦淡定道。说着,他拿出了一叠纸笺,接着道,“淳王最近上了不少的折子,全部都是关于边疆人员的调动,他这是要耐不住了!”
“师相所言‘耐不住’是何意?”江岘凝重问。
陆崇谦盯了他良久,不是往日的热切,不是往昔的虚伪,而是一种真实的戒备和深沉的期待望着他,蓦地道了句:“景行,你要帮我!”
第58章 暗涌
江岘愣了一瞬, 纳罕道:“师相这是哪来的话, 您是我的老师, 您要我做什么,我自然义不容辞!”
闻言, 陆崇谦笑了,无奈摇了摇头, 随即敛容道:“江景行,我是真的需要你帮忙!我知道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你是想为你父亲翻案!”
他话一落,江岘的心猛地翻了一翻, 不过他还是面色平静地笑笑, 还没待他应声, 陆崇谦又道:“我可以帮你,只要你帮我。我知道你没看上去那么简单, 这么多年我品得出来,你的势力绝不小于我,只要你帮我平定了淳王,我一定帮你父亲翻案。”
江岘敛容,神情越发地凝重。陆崇谦干脆起身,站在他面前, 道:“你相信我, 我是当今首辅,况且小皇帝是我和淳王扶持上位的,只要淳王不在了, 这朝廷便是我说的算,只有我能为你父亲翻案。”
江岘还是不语。陆崇谦深吸了口气,问道:“你犹豫的是什么?我和你这么多年的师生情谊,你信不过我吗?何况就算你不帮我,带淳王扳倒我的那日,与你有何好处,你是我的学生,他岂会容得下你?不要说为你父亲翻案,便是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景行……”
“师相不必说了。”江岘镇定道,“我还是那句话,您是我老师,您要我做什么,我义不容辞!”
闻言,陆崇谦愣住,随即笑容渐渐浮现,他朗笑起来,拍着江岘的肩道:“好,我果然没看错,是我的好学生。你放心,只要这次能够借机扳倒淳王,我必然让为你父亲翻案!”
江岘再次揖礼谢过。
二人商议了良久,期间兵部尚书徐仲宣来了,他话没多言,直到商议罢,送走了江岘,徐尚书才忧忡道:“阁老,这江景行信得过吗?信得过也得信,信不过也得信。淳王来势汹汹,眼下也找不出更合适的人了。”
“可你真的要为他翻案?”
“翻案?如何翻?他父亲如何蒙冤你不清楚还是我不清楚?你我躲得过去吗?想要自掘坟墓?”陆崇谦哼道。
徐尚书皱眉,“那您的意思是……”
“只要扳倒淳王,我便再没顾忌,要他还有何用?”
徐尚书皱眉,抿唇不语了。他岂会不懂这道理,可只怕这江景行没那么容易控制啊,只怕到时候除掉他更是难。
陆崇谦似乎是明白了他的顾虑,笑道:“别担心,是人都有软肋,原来我尚不知江岘的软肋在哪,不过我现在找到了。”
“他的软肋是什么?”徐尚书好奇问道。
陆崇谦笑了。“是一个人,他最在乎的人……”
……
江岘离开陆府,带着贴身侍卫陈寻转入了无人小巷,他镇定道:“马上给大同总兵去信,还有西南总督,淳王的心腹都在那,打听一下那里的动静……”
“西南?”陈寻不解,“淳王犯不上动那么远的人吧!除非……”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惊问,“难不成淳王要谋逆?取而代之?”
“不排除这个可能!”江岘冷静道。“陆崇谦并没有和我说实话,但你想,淳王是亲王,除了谋逆之罪,有扳倒他的可能吗?”
“那你果真要帮陆崇谦?”陈寻问道。
江岘冷笑。“帮,为何不帮,我不但要‘帮’他,我还要送他一程!”
“哟,您还真是个好‘门生’啊!”巷子口,有人道了句,声音清朗傲慢,江岘一耳便听出是谁了。除了他那个师弟谭沅昊,还能是谁。他面对他问:“你如何在这?”江岘左右看看,哼道:“难不成你在跟着我?”
“对啊!”谭沅昊挑眉,一点都不避讳。“我就是在跟着你,跟了你好些日子了,你都未曾发现?哎呀,我功夫见长啊,居然大名鼎鼎的靖安侯世子,锦衣卫的千户都被我瞒过了。啧啧,师兄啊,难不成你是成婚,昏了头了!”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好听,今儿清音坊开新戏,你是想去听戏,路过而已!”江岘瞥了眼西街的乐坊,不屑道。
谭沅昊也跟着看了眼,哼声道:“果然是锦衣卫啊,什么都看得出来!”
江岘没理他,安排陈寻去后,便要走了。谭沅昊拦住了他,沉声问道:“淳王真的要反?”
“不管你的事,守好谭家,读你的书去便是。”
“江景行,你就这么看不起我!”谭沅昊盯着他,随即,又缓了语气道:“我见过陈先生了,他跟都我说了。”
江岘深吸了口气,垂眸道:“我不是看不起你,只是这事你没必要参与进来。淳王和陆崇谦哪个留下都是个祸害,可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一绝平掉二人,我是不想谭老那么大的年纪了,还要受牵连。忠义重要,然孝更重要。”
谭沅昊被堵得说不出话了,心中忿忿,却神情怏怏,他半晌也没开口。江岘拍了拍他的肩转身便要离开了,而谭沅昊再次唤住他。“师兄!”
江岘淡然回首,谭沅昊凝眉,踟蹰须臾,认真道:“我察觉淳王异动了,便派人盯着,他们道最近这段日子,阮清让和淳王走动颇近……”
“阮清让?”
谭沅昊肯定点头。
“谢谢!”江岘笑笑,走了……
……
靖安侯府,正堂里,清晓正面对着怒不可遏的林氏。侯夫人也在,还有二房的钱氏,和三房的杨氏。
“这你到底如何解释!”
林氏吼声,将拿出一沓纸笺甩在了清晓面前。信不多,却也洋洋洒洒,翩然而落。就在落地的那刻,她认出了上面的字迹,是清让的。果不其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阮清晓,你能耐啊!这才嫁进来几日,便和外面的男人勾搭上了。你看看,看看那信上都写的什么!什么未嫁时,相思无尽处,什么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还能再明白些吗!你敢告诉大家这是谁给你写的吗!”
林氏咄咄逼人,她料定了清晓会无措,怎知她却痛快地应了句:“我兄长,阮清让!”
这话一出,侯夫人和杨氏惊住,而面前的二婶母钱氏,瞧着可不甚惊诧呢,而是一脸鄙夷道:“呵,和兄长都能干出这事来?嗯,可也是,本来也不是亲兄妹,谁知道这么多年有没有暗生情意啊!啧啧,到底是情意比不上地位啊,为了侯府世子夫人的地位,竟连情郎都抛弃了。”
这话说得好不气人,侯夫人也听不下去了,道:“这怕是有何误会吧!”
林氏闻言,指着地上信笺,痛心疾首道:“母亲,这白纸黑字还能差了吗?”
“这……”侯夫人犹豫,清晓却接话了,淡定道:“字迹是我兄长的,但这内容绝不是我兄长说的!你们也太小瞧我兄长了,他便是要诉情,也不会去借鉴人家的诗句!”
清晓的话把大伙都堵住了,然钱氏眼珠子一转,哼道:“你说不是就不是?那这字迹,你怎么解释!听说还给你送了东西呢!”
她这话一落,清晓笑了,不慌道:“哟,二婶母,您了解还真清楚呢,我望岘院和您西院隔了那么远,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那看来这信笺的事,我也得问问您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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