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甄珠还能感受到原主的一些情绪,在那妈妈说出她不能生时,甄珠清楚地感受到原主残存的意识里悲伤的感觉。
珍珠是古代女人,必然不会像她一样想得开,况且从那金桂妈妈口中,她还得知珍珠姑娘似乎一直记挂着一个恩客,总幻想着从良后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
然而一直到死,珍珠姑娘的愿望都没实现,不知是因为那恩客迟迟不来,还是别的原因,总之她绝望了,亲手断送了自己的生命,然后躯壳留给了她这个异世来客。
想起往事,甄珠有些唏嘘。
不过,这唏嘘也不过片刻而已,毕竟她是甄珠,不是珍珠。
第14章 快点长大
第二日,阿朗没能陪着甄珠去铁匠铺。
因为何山亲自登门,把烧烤炉子给送来了。
东方早霞还笼着乳白的薄纱,左邻右舍灶间烟火还未升起,何山便敲响了门。阿朗起得早,正在院子里练拳,听到敲门声便去开了,却万万没料到,门外站的是何山。
“阿朗是吧?你姐姐呢?昨日她忘了拿东西,我给她送来了。”男人举起手中的铁炉子,几十斤的东西,他却轻巧地像拎着团棉花。
阿朗看着他,眉毛不悦地皱了起来。
这些日子阿朗的个子猛蹿,已经几乎要跟甄珠一样高了,然而站在何山面前,依旧是瘦瘦小小的孩子模样。男人高了他整整一个头还多,身板更是他的两个,一身短打完全遮不住下面发达的肌肉,站在阿朗身前,那肌肉就像猛兽亮出的锋利的爪牙,嘲笑着阿朗的瘦小孱弱。
然而,这不过是阿朗无端的臆测。
事实上,何山看着阿朗的眼神相当友善温和,就像对待自家的弟弟一样。
阿朗皱着眉,打开门:“进来吧。”
把人放进来,他便去叫甄珠了。
何山兀自站在院子里,也不觉得被冷落了尴尬,自顾自打量着四周,看到院中还有晾晒的衣服,其中一件水绿间浅蓝的纱衣眼熟无比,他便禁不住笑了,身体里更是涌起一团火热,仿佛又重回昨日的欢愉。
正打量着,就看见正屋里走出那让他魂思梦想了一夜的人。
甄珠穿着中衣,外面披了件灰扑扑但十分宽大的外袍,愈发显得身条玲珑秀气。她才刚刚睡醒,匆匆洗了把脸出来,眼却还迷蒙着,看着何山,迷瞪了片刻,才像是终于认出他似的,软软地道:“你来了呀……”
那声音不同于平日的温柔平稳,而是糯糯的,像刚做好的年糕,软,绵,黏牙。
何山的眼里登时烧起了火,面上却还一副正经的样子,举了举烧烤炉子:“嗯,我来送这个,放哪里?”
“厨房吧。”甄珠便领着他去厨房。
刚进了厨房,何山将炉子扔到墙角,转身猛地将甄珠按在了墙上:“你这妖精……想死我了!”说着就埋头含住她的唇咬了上去。
甄珠猝不及防,被他压了个结结实实,想起阿朗还在外面,待会儿肯定要进来做早饭,立马使劲儿推他。
可他一身肌肉跟石头似的,站地稳稳当当,她那点儿力气就是小猫挠人,半点推不动他,只得趁他换气时断断续续地道:“你……唔……起来……阿朗……”
何山却禁不住,只觉得再忍一会儿就要爆炸,撩了她裙子,当即就要把她办了。
“姐姐?”
两人的动作猛地一停。
“姐姐?”阿朗又叫了一声,少年嗓音清润无邪,像一溪清水,照地屋内两个成年人瞬间僵滞。
“快起开!”趁着何山僵滞的功夫,甄珠有些恼地一把将他推开,整理了下衣裙,舔了舔被咬的唇,确定没太大异样了,立马去开了门。
“姐姐。”阿朗叫道,清澈无邪的目光看着她。
甄珠心里有些尴尬,对何山又更气恼了,脸上对阿朗笑着:“不小心把门关上了。”
阿朗“嗯”了声,看也没看她后面的男人一眼,只问:“早饭姐姐想吃什么?”
甄珠笑:“熬些粥就好,我再去胡同口买几个包子。刚好炉子送来了,中午就吃烧烤吧,早饭就简单些。”
阿朗笑出小酒窝:“好,那我熬粥。”说着就挤了进来。
厨房狭小,何山人高马大,一人就把进门的路堵了大半,阿朗进来便被他挡住,眉毛不抬地说道:“让让。”
何山忙往边上一让。
阿朗头也不回地蹲到锅灶前,生火烧锅。
何山愣了愣,总觉得这小子似乎不喜欢他。
“铁匠过来,拿钱。”外边,甄珠叫他。
他立时转头,看见外面那张如花似玉的脸,登时把这毛头小子对自己的态度扔到一边。
甄珠把做烧烤炉子应付的两千钱给了何山,见他拿了钱还一动不动的样子,没好气地道:“还不走?”
何山揽她的腰,将人搂在怀里,低头道:“这就气了?还不是你太勾人,教我怎么忍得住?”
甄珠就掰他的手:“这就忍不住,你的脑子是长在下面了不成?”
何山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好笑地掐了把她的腰:“嘴这么毒!”
甄珠被掐地腰眼一软,却还是挣了出去,一指门口:“出去出去,再管不住自个儿,下次你就别来!”
何山眼里一亮:“下次?”
甄珠已经在推他,一脸厌烦地轰他出门。
何山也不抵抗,就任她那软绵绵的手把他推出了门,见左右无人,又迅速在她嘴上偷了一口,低声笑道:“等着,下次我再来,一定忍到那小子不在。”
说罢,又狠狠捏了把她的腰,才挥挥手大步走了。
甄珠这才松了一口气,待他的背影完全出了胡同口,才回房换了衣裳,出去买包子。
包子摊就在郑大娘子的肉档边儿上,素馅儿一文钱一个,肉馅儿三文钱两个,皮儿透馅儿足热气腾腾,每道褶子大小粗细都一模一样的,咬一口,灌汤流油,齿颊生香。摊主是老两口,卖了许多年的包子,街坊邻里的都熟稔,生意很不错。
甄珠到了包子摊上,便引来许多打量的目光。
“这闺女……刚搬来那会儿看着还不咋地,这一瘦下来,可不得了了啊……”卖包子的老太瞅了眼,一边儿麻利地从蒸笼里捡包子一边嘀咕。
她这嘀咕的,也是众人心里所想的。
大家一个胡同里住着,许多都是积年的老街坊,互相知根知底的,猛然来了个新人物,自然都颇多关注。甄珠初来时那满身肥肉的样子被众人都看在眼里,虽觉得她一个单身女人带个半大孩子有些蹊跷,却也没人放在心上。
可这阵子,众人眼见着这新来的“胖子”一日日瘦下来,眨眼脱胎换骨似的,成了个妖精似的美人儿。
市井里也不是没美人,但谁也没见过美成她这样儿的。
不光是鼻子眼睛的美,更是身段气韵的美。
叫人一看,就觉着不像是能窝在这小胡同里过普通日子的。
早起买包子的男人虽不多,可这会儿,这不多的几个男人,却个个都或大咧咧或偷偷地打量着她,那目光火辣辣的,换个普通良家女子,非得羞臊得掩面而逃,但她恍然不觉似的,就那么文文静静地排队买包子,买了包子,轻声对老两口道声谢谢,便婷婷袅袅地走了,一下子牵走所有男人的目光。
旁边肉档的郑大娘子见了,撇了撇嘴,低声啐了句:“呸,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
这会儿肉档刚开,人不多,站地离郑大娘子最近的却是赵寡妇。她耳尖地听到郑大娘子的话,却没看她,只盯着甄珠婷婷袅袅远去的背影,看呆了一样。
早饭吃过白粥和包子,甄珠便和阿朗一块儿去买肉买菜,中午便在院子里架起烧烤炉子,铁签子上串上菜肉,刷油撒料,再在明火上翻滚着烤,热腾腾的香气便从院子里往外传,直把路过的人都勾地直咽口水。
甄珠再次放纵自己吃了个肚子溜圆,可她瘦了下来,饭量便也小了,再怎么吃也吃不了多少,因此大半东西还是落入了阿朗的肚里。
但食材买多了,便是阿朗也不可能吃完,眼看着阿朗依旧一串一串地吃,已经完全超出他平日的饭量,甄珠便拦着他:“别吃了,这东西吃太多也不好。”
阿朗顿了下,终究还是放下了签子,乖乖地道:“嗯,我不吃了。”
甄珠便笑着摸他的头,夸他乖。
他抿紧了唇,忽然闷闷地说了一句:“我想快点长大。”
甄珠乐不可支,只觉得这小孩可爱死了。
“这个又急不了的呀。”她说道。
阿朗没说话,只想着以后要多吃,多练。
迟早比那男人长得高长得壮。
自从那日在铁匠铺跟何山混了一遭,甄珠的渴便解了,不再抓心挠肝地想着那档子事儿,自然也不再特意去铁匠铺了,于是又恢复了整日画画的日子,偶尔去趟悦心堂,跟方朝清谈谈怎么把她的画卖出高价,日子过得优哉游哉。
可何山却按捺不住。
眼见那妖精没来找自个儿的意思,他只憋了几天,便憋不住了。
待日头落下,月黑风高,一条黑影从围墙翻过,瞅准了一间点着灯的屋子,见那窗户开着,撑着窗台便跳了进去。甄珠正收拾画稿,准备睡了,猛然听得有什么东西落地,还没来得及转身便被人搂住。
何山喘着粗气,什么都来不及说,就把人压在墙上,直奔正题。
甄珠先是慌了一下,认出是他,便放下心来,虽背部抵着墙有些难受,可好歹身子痛快,见男人什么都不说就蛮干的样子,也放弃了跟他交流,反手搂住他精壮的腰身。
左不过是肉体的欢愉,还要说什么交心的话。
又是一夜雨骤风狂。
第15章 底线
那日后,何山便经常夜里翻墙来找甄珠。
小院的院墙并不高,两米多的样子,墙边还有棵枣树,何山身高腿长,蹭蹭跨几步就能翻过来,翻地多了,墙头上都被他蹭出了痕迹。
阿朗年纪小,睡得熟,每次何山来时他都已经睡了,因此竟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只是即便甄珠何山来往地再隐秘,白日里两人虽然只有几次交集,那股亲密的气氛却也骗不了眼尖的人,暗地里便有些流言,只是还没传到当事人耳朵里。
何山食髓知味,恨不得每日都翻墙偷香,甄珠乐得不出门便有人帮她解决生理需求,因此也就默认了他这样爬墙的行为。
转眼盛夏过去,秋气袭来,小院的柿子和枣子都相继熟了,结了红通通黄澄澄的果子。何山爬墙时就能摘到枣树低处的果子,他有时随手摘了,第二日就被阿朗发现少了些,还以为是左右淘气的小子干的好事儿,纳闷他们怎么避过他眼睛的,把这事说给甄珠听,甄珠捧着肚子想笑不敢笑,晚上何山再来,就狠狠拧他肚子。
她拧任她拧,何山皮糙肉厚没事儿人似的,把那红通通的枣子一口一个的往口里扔,咬了一半,又要把另一半渡到甄珠嘴里喂她吃。
甄珠有些嫌弃,可被他嘴堵着,只得把那半个枣子吃了,绯红的樱唇微微动着,脸颊一鼓一鼓,吃个枣子都显得秀气可爱地不得了。
何山看得愣了,揽进怀里又是一顿猛亲。
又是一番云雨过去,何山摸着她雪白平坦的小腹,半晌没有说话。
甄珠一脸餍足,全然没在意他什么表情。
冷不丁地,忽听他低低地道:“……都那么多次了,你怎么没怀上呢?”
甄珠掀开眼,就见他低着头,大掌还放在她小腹上来回揉搓,动作温柔又缱绻。
她懒懒地打个呵欠,声音又绵又长:“怎么没怀上,你没想到呀?”
何山看了她一眼。甄珠却没看他,反而翻了个身,腹部朝下,将他的大掌紧紧压住。
何山的眼神便晦涩起来。
他自然是想到了。
虽然甄珠美地不像话,可他条件也不差,平日便很招女人的眼,甄珠并不是第一个主动勾引他的女人。按照他以往的经验,会主动勾引男人的女人,就没几个是安分守己出身好的,要么是守不住的寡妇,如赵寡妇那般,要么……是从良后不甘寂寞的窑姐儿。
她梳着姑娘的发式,自然不是寡妇,偏偏又二十来岁还未成婚,再加上她那般大胆的举动,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而真相若真如他所猜的那般,她恐怕是生不了的。
何山心里有些复杂。
大掌被她压在身下,那绵软的小腹还紧紧贴着他掌心,柔软的触感让他丝毫不舍得撤离。再看她全身,即便翻过身看不到脸,只看一个背影,也能教人心神动摇,恨不得立时死在她身上。
他握住拳,心里微微地叹了一声。
转身又将她压在身下。
且欢愉着吧,将来的事,现在想那么多做什么。
一场秋雨一场凉,秋菊相继盛放时,悦心堂传来了好消息:甄珠的一副春宫图,被方朝清以五十两一副的价格卖给一个京城的客商。
从十两到五十两,这几乎是普通优秀画匠到大师级画师的跳跃。
最重要的是,这并不是偶尔的走狗屎运,碰上冤大头宰一刀才卖出这样的高价,事实上这是水到渠成的结果,因为在过去的这几个月里,在方朝清的一步步运作下,甄珠的画作价格一直在逐步平稳上升。
在他的包装下,甄珠是一个性格古怪,隐世不出的大画师。“他”好画春宫人物,用笔大胆奇崛,画春宫是因为兴趣使然,而非趋利的画匠,是以“他”的画作可遇而不可求,如今悦心堂画作较多,是因为之前屯了许久,一旦世人认识到“他”画作的价格,“他”的画作必然会供不应求。
自然的,甄珠也有了个应景的笔名,叫做风月庵主人。
而每幅“风月庵主人”的春宫图,都有一个像是印章,却是手绘的奇特标记,等闲人模仿不来,也算是风月庵主人的一大特色了。
“这个标记究竟是什么意思?”方朝清指着画作右下角,那个用朱笔描画出的标记,笑吟吟地问甄珠。
在画作上加上个人的特殊标记,这还是方朝清的建议,但他原本想的是印章之类,还想着去哪里给她找个好章子,谁知她自个儿画了个标记,虽然只是个小标记,却正是用她那独特的绘画手法,如此倒是更加独一无二,吸引眼球,也难以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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