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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有所思——温凉盏

时间:2019-01-24 09:05:46  作者:温凉盏
  方朝清听着,也不辩驳,任她说着,只是不过耳罢了。
  方宅的仆人几乎都是崔珍娘的陪嫁,向着崔珍娘是自然的,虽然方朝清才是方宅的主人,然而因着仆人都属于崔珍娘,月银都是崔珍娘发,或许是因此,仆人们皆以崔珍娘为主,对他的态度,倒像他是住在岳丈家的姑爷似的。
  婆子又嘟囔了几句,这次却是诟病悦心堂。
  “……那一个破铺子有什么好开的,一个月也挣不了几两银子,还抵不上夫人一个陪嫁的杯子,老爷您又不是做生意的料,做什么赔什么,把夫人的嫁妆都赔了许多了,我看您还不如多在家陪陪夫人,也好让夫人开心些,指不定京城相爷府念在夫人的份上,还能给老爷您搏个好前程,总比窝在这穷乡僻壤的地儿强,再不然求求方家也行啊,您看看您在京城的那些兄弟,各个都风光地很呢。”
  这话说地方朝清委实有些难以忍受,不由斥道:“住口!”
  婆子吓了一跳,嗫嚅着赔罪。
  方朝清扭头就走。
  等他转了身,婆子嘴里又嘀咕,“我说的哪点不对了……”
  方朝清越走越快。
  崔珍娘果然在等他,见她撑着病体的样子,他不敢看她的脸,心里却不由愧疚难言,为自己的无用,更为白日里,自己那丁点儿不该有的绮思。
  他陪着崔珍娘用了饭,想起甄珠的话,便有些别扭地说了许多夸奖她的话,把崔珍娘说地不停地笑,一笑,那张畸形的脸便显得更加丑陋。
  饭后,方朝清又回自己房间读书,然不一会儿,崔珍娘病歪歪地被丫鬟搀着过来了,他忙迎上去,问她怎么来了。
  崔珍娘挥退丫鬟,房间里只剩两人了,才歉疚地说道:“……清郎,我方才得知,大门上的崔妈妈似乎得罪了你,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方朝清一愣。
  崔珍娘握住他的手,更加歉疚了:“我……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代她跟你陪不是。我也罚过她了,扣了她三个月的月银。你、你若还有气,我再罚她一些也可以的,只是……她到底是母亲给我留下的老人,小时候照看着我长大的,多年的情分在,我只求你,不要赶她出府。母亲走后,我……也只能靠着这些老人,才能稍稍慰藉想念母亲的心情。”
  方朝清长叹一声,压下心里的郁卒,安慰她道:“你放心,我不会罚她,家里的下人都由你做主。不过是几句闲话罢了,我这些年听地还少么?”
  复又自嘲地笑笑:“若是都往心里去,我岂不是要投河自尽去,毕竟……像我这般一事无成,堕落至此的男人,也是世间少有。”
  崔珍娘忙捂住他的嘴:“不!清郎,你是最好的男人,在珍娘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夫君,最好的男人!”
  她眼里又闪起梦幻般的光芒:“我永远记得,那时你打马从御街上走过,路旁所有的人都看着你,姑娘们的香花手帕雨一样落到你身上……”她低头痴痴地笑,黑黑的脸上竟泛起了红晕。
  方朝清却别过了脸,轻道:“珍娘,陈年旧事就别说了。”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打马游街,掷果盈车的方家公子了。
  往日越得意,如今思及便越痛苦。
 
 
第8章 思春
  翌日,方朝清将画送到金谷园,那计大当家的果然已经不在洛城了,只一个管事的接待他,管事的看了图,露出满意的神色,最后每幅图又多给了一两。
  收了图,管事便挥挥手,让方朝清去了。
  方朝清跟着引路的仆人,慢慢走出金谷园。
  金谷园乃西晋权臣石崇所建,石崇富甲天下,曾与皇帝的舅舅王恺斗富,这金谷园便是石崇为与王恺斗富而在洛城修建的别墅。金谷园建时因山形,随水势,园内楼阁相望,清溪潆洄,鸟鸣鱼跃,花红柳荫,春日晴时,其景更胜,“金谷春晴”也是洛城八景之一,百年来颇有盛名。
  如今石崇早已作古,金谷园历经数朝烟雨,主人几经易改,没想到如今到了那计大当家手上。如今的金谷园虽早已不是石崇时那奢靡绝伦的模样,亭台楼阁倒塌,假山溪石不见,但毕竟名声和底子在那儿,若想买下这块儿地方,非豪富不能为。
  不过想想那计大当家出手的气派,有这手笔也不奇怪。
  只是,名为计都,可是与石崇一样的凶星?
  旋即又失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与他这个废人何干。
  方朝清摇摇头,大踏步地走出这金谷园。
  回了悦心堂,便遣了个伙计,将甄珠应分得的六两银子又送到柳树胡同去。
  看着伙计走了,他又坐在柜台后看书,只是思绪半天难以集中,索性站起来整理书架,然而心里却还在兜兜转转。
  她得了这些银子,应该会许久不再来了吧。
  如此,也好。
  柳树胡同这边,还真叫方朝清猜对了,一次入账六十六两,自觉阔绰起来的甄珠顿时又犯起了懒,况且兜里有钱,以前一些逛不了的地方可以去了,吃不了的美食也可以吃了,甄珠便整日带着阿朗在洛城游逛,且首先便是去那洛水岸边的酒楼里吃了回水席,补全了初来洛城时钱包空空闹出的尴尬遗憾。
  水席其名,其一是因席以汤水见长,其二是上菜顺序如行云流水,故得名“水席”。
  洛水岸边这家酒楼的水席分两个档位,十八两银子和八两银子,甄珠从不是为省钱而委屈自己的人,要吃便吃最好的,直接要了十八两银子一席的。
  结果菜一道道地上来,八冷盘、四压桌、八大件、四扫尾,整整二十四道汤汤菜菜,甄珠和阿朗两人敞开了肚子吃,吃地肚子滚瓜溜圆,也只不过吃了一小部分而已,偏偏水席便是大多是汤汤水水的,还没法打包,看地甄珠直叹失策。
  这样的大席面,合该再找几个人一会儿吃的。
  不过一想,她在这古代也没几个认识有交情的人,若找那不怎么熟悉的,比如胡同的邻居郑大娘子,亦或者小清新一把,大街上找几个年老或年幼的乞丐请他们饱餐一顿,结果会发生什么还不知道呢。
  归根结底,还是交际圈太窄,认识的人太少啊。
  甄珠感叹了一番,却也没太在意。
  交朋友这事,看缘分。
  吃完了水席,两人又抱着肚子走在铜驼大街上,如初来洛城时在那小面馆里吃完酸汤面般,只是那时心里多少还有些对这陌生城市以及未来的彷徨,如今却总算安定了一般。
  走在路上,甄珠摆出一副哲学家的模样跟阿朗谈人生谈理想。
  “人呢,总是要有梦想的,我家乡一位名人说过:人如果没有梦想,就跟咸鱼没有区别。咸鱼你知道吧?就是死掉了用盐腌渍的鱼,完全不可能再翻身的鱼。所以你看,没梦想是件很可怕的事。”
  “小时候我梦想拯救世界,后来发现动画片——呃,书里都是骗人的。”
  “后来我学画画,就梦想着成为大画家,梦想我的作品能一代代流传下去,千百年后还能有人欣赏我的画。”
  “后来遇到一些事,我差点放弃画画,许多人也都以为我放弃了,但是,我没有放弃啊,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画画而已。既然是梦想,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弃。”
  “所以,你的梦想是什么?”
  一双白玉似的手忽然伸到眼前,阿朗呆住,漆黑的眸子有些迷茫,半晌道:“什么……是梦想?”
  甄珠摸摸他的头,笑:“梦想就是你最想做的事,或者最想达到的一种生活状态,或者一种执念……不论什么,你心底里最想最渴望的,就是你的梦想。”
  阿朗呆愣了半天。
  在被人牙子辗转卖到各处,数次出逃又数次被抓回来时,他最想的事便是重回自由身,所以即便被打地遍体鳞伤,他还是一次又一次逃跑,直到最后被卖到妓院,被打地奄奄一息,若不是碰上甄珠,他肯定便死了。
  但现在……
  自从搬来洛城后,看他每天做活,甄珠便给他发起了月钱,不多,每月一百文,但她也说了,等到他再大一些,能做的事多了,月钱自然就涨了,而且她也不拦着他去外面找活计干,只是他实在没找到合适的,还不如待在家里做活,现在他也学会做饭了,等到以后什么时候她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停地画画,或许他还可以给她做饭……
  他欠了甄珠二十两并五百文钱,看起来很多,但总有还完的一天。
  他被卖给过好几个主人,却从没见过她这样的。
  说是买了他,倒不如说是收养了他。
  所以,即便那么渴望撕了那张卖身契,即便他隐约觉着,只要他一开口,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把卖身契给他……但他一直没有开口。
  没必要了。
  事实上,他已经自由了。
  那么,他没有梦想了么?
  不,不是的,他的梦想……
  “所以,阿朗你的梦想到底是什么?”甄珠又问了一遍,很是锲而不舍。
  “我想……找到我爹娘。”阿朗低着头,轻声说道。
  这下轮到甄珠愣了。
  她脸上的笑消失,看着低头不语的小孩儿,没忍住,又揉了揉他的头。
  她轻声问道:“阿朗还记得爹娘叫什么,长什么样子么?”
  阿朗摇头:“不记得了……”
  旋即摸了摸脸上的伤疤:“我只记得……家里好像来了坏人,我娘让我躲起来,但坏人还是找到我了,坏人拿着刀,朝我脸上砍了一刀,然后……就不记得了。”
  那时候他还太小了,两三岁,或者三四岁,不会更多,那样小的他还完全不记事,不记得家在哪里,也不记得爹娘姓甚名谁,连那一刀后家里怎样了,他又怎么跟家人失散都不记得。
  只记得冰冷的刀刃砍在脸上的痛楚。
  甄珠低头,看着他孤单迷茫的样子,眼里忽然一酸。
  也是没有父母的孩子啊。
  她忽然伸手,将他抱在怀里。
  “那……阿朗要努力啊!”她干巴巴地说着鼓励的话,却连句“你一定会找到的”都不敢说。
  虽然有找到的希望,但这希望也几乎等于没有。
  所以除了让他努力外,也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了,甚至她自己都觉得,“努力”这个词用在这里,似乎有些搞笑。
  但阿朗却点了头。
  “嗯,我会努力的。”他嘴角露出浅浅的笑,虽然因为脸上的疤痕而略显狰狞,虽然还太瘦,却掩不住清秀的五官。
  若不是这条疤痕,阿朗应该很好看吧。
  甄珠又揉了揉他的头。
  回了柳树胡同,日子依旧如往常,只是谈过人生谈过梦想后,甄珠便想着让阿朗学些什么,总不能一直在家里做家务吧,虽然这样她挺舒服的。
  现在她有钱了,便是供他读书或者习武都是可以的,亦或者教他画画,将来便是做个普通画匠,也是个谋生的手艺。
  于是她便问阿朗意见。
  “习武。”阿朗道,“你不是说要我保护你么?”他看着甄珠,眼神认真。
  甄珠笑了,“啪叽”一下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阿朗愣了,摸摸额头,样子有点儿傻。
  甄珠顿时又笑地乐不可支。
  既然决定了要习武,甄珠便带着阿朗满城地找武馆,最后在一个镖局找了个镖师,不走镖时,阿朗便每日跟他去学拳脚。
  除了练武外,甄珠也会抽空教阿朗识字,还将颜料画纸也分了他一份,教他画画,只是阿朗在这上面实在没什么天分,看着他画的螃蟹一样的菊花,甄珠只得叹叹气,打消了将他培养成一代画师的想法。
  搞定了阿朗的教育问题,甄珠又悠闲了下来,每日在洛城游逛,去洛水岸边写生,只是如今她变瘦变美了,外出写生便不再像以前那般清净,总有些登徒子凑上来。
  几次之后,甄珠只得暂时放弃了这个爱好,想着除非等阿朗功夫炼好,不然坚决不自己在外面久待。
  如此甄珠似乎只能到处赏景玩乐,但再美的景也会看厌,再好玩的东西也会玩腻,没过多久,甄珠就懒得出门了。
  干脆又躲在了西厢房。
  用“躲”字,自然是因为又要做少儿不宜的事。
  无聊至极的甄珠想起交给方朝清的那套图,当时还想留下自己私藏来着,如今自个儿有空了,何不画了自己满足自己?
  于是甄珠躲在西厢房,愉快地画起了小黄兔。
  一连画了十来天,看着满满的成果,甄珠心满意足。
  然而,欣赏了几天后,她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她似乎……思春了。
 
 
第9章 铁匠
  时令入了夏,处处蝉鸣噪耳,毒辣辣的日头洒下来,把中庭照地明晃晃一片,院中的柿子树和枣树刚结了青果,枝叶都被晒地蔫蔫儿的。
  好在枣树下有口井,井水冬暖夏凉,甄珠摇了半桶沁凉的井水,舀了半瓢,仰头喝了大半,又就着水桶将井水撩到脸上、脖颈上,连纱衣的袖子都撩了起来,两只手臂浸到水桶里,才将将舒坦地叹了口气。
  阿朗也在枣树下,有板有眼地练着刚学的招势,眼角余光瞥到甄珠,动作忽然顿了一下。
  甄珠皮子白嫩,水珠撩到脸上、脖颈上,被日光一照,更是明晃晃白地刺眼,待将纱衣撩起,露出两截新藕一样雪嫩的手臂,又将那手臂浸入清水中,不知为何,阿朗喉结忽然滚动了一下。
  这几个月好吃好喝,他身上长了些肉,个子更是猛地蹿高了一截,已经与甄珠一样高,脸上稚气也褪去,变成少年的青涩,看上去不再是个小孩子,而是个真正十四五岁的少年人了。
  看着甄珠雪白的手臂,有股燥热忽然在他身体里涌动,他说不出,道不明,只是觉得不太好受。
  洗完了手脸,甄珠懒洋洋地往枣树下铺着竹席的矮塌上一趴,像朵被日头晒蔫儿的花。事实上这几日她都是这样恹恹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白日里找个地儿一趴,发着呆就能消磨一天。
  阿朗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她。兴许是苦夏吧?他心里想着,便盼望这夏天快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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