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邢小娟做出这样的事来,也可以理解,毕竟是个新媳妇,不愿意和丈夫两地分居,就是目光短浅了一点,这个好好跟她说通了就行。
让左父介意的是,如果这事真是邢小娟干的,她竟然狠得下心去害一个陌不相识的人,足可见她心思歹毒,他们左家哪里敢要这样的媳妇。
想到这里,左父叹了口气,他还是希望这事只是左卫国想错了,而不是邢小娟真做了这样的事。
下了工,娄燕妮帮着娄竣林担了两趟秧苗,感觉自己的肩膀都快要废掉了。
开始的时候娄竣林还死活不肯让她帮忙,等下工回到家里,娄燕妮看到他肩膀上的淤青,立马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姐,我没事。”娄竣林赶紧把衣服扯上去,手足无措地安慰娄燕妮,“以前哥不也这样去上工嘛,我就是头一天不适应,过两天就好了。”
娄靖平去生产队上工的时候已经十六岁了,长成了大小伙子,可是娄竣林今年才十四岁,个子都还没有长起来呢。
“不行,我得去找队长说一说,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娄燕妮越想越气。
双胞胎赶紧把人给拉住,这事去说了也没有多大的用处,跟队长说也只是让队长为难,顶多给他换个活,娄保田心眼小着呢,以后还指不定怎么下黑手,娄竣林觉得他自己还行。
娄燕妮也知道跟队长讲治标不治本,现在正是忙着春耕的时候,他也每天忙得连轴转,还要带头劳动,娄保田每天负责给大家细分工,躲过了今天还有明天,春种过去还有夏收,他想使坏她们怎么防也防不住。
“下午我跟你换个工。”娄燕妮叹了口气。
娄竣平怎么会同意,他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这些活就应该他来承担。
到了下午的时候,娄竣平提了担篓,一溜烟地就跑了,娄燕妮追都追不上,只能领着娄燕秋先去插秧苗,反正她加快速度干完,到时候再替娄竣林担几担也行。
种到一半的时候,村里的一个婶子着急忙慌地跑过来,“燕妮,你家竣林跟娄五宝打起来了。”
娄五宝是娄保田的小儿子,和双胞胎同岁,同校也同班。
娄燕妮脚上的泥都没洗,就匆匆往出事的地方跑去,秧田那边已经围了一圈人,娄保田护着娄五宝,凶神恶煞地一张脸盯着娄竣林,仿佛要吃人。
下午娄竣林还是正常担秧苗,娄五宝是不上工的,不过他在家里无聊,跟着来送秧苗的三个姐姐来田里玩。
送秧苗是春耕里最轻松的活,扯秧的人把秧扯好,用两根稻草扎住,丢下卸下来的门板上,丢满一门板,送秧苗的人就把门板推到田梗边上,装到担箩里,让担秧的人担走。
娄保田常常说生产队照顾她们家,但是这样轻松的活却从来轮不到娄家,也轮不到别人家,光是娄保田家里的三个女人,就能占掉大部分的名额。
娄保田家的三个闺女负责送,娄五宝在田梗上玩会泥巴觉得没意思,就玩起秧苗来了,新鲜水嫩的秧苗心有点甜味,他直接就掐了来吃,这样的秧苗即便种下去,也不会结稻子。
娄五宝向来爱干这样的事,稻谷出穗的时候,鲜嫩的稻穗也特别甜,年年他都要抽出不少来吃,但娄竣林没想到娄五宝这么不是东西,一担篓的秧苗几乎都被他掐了个遍。
这事也不止娄竣林看见了,来担担子的叔伯们都瞅着了,还有人说了娄五宝几句,可是他照旧我行我素,嚣张得很。
本来娄竣林也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这混帐居然敢编排他姐,他气不过就揍了。
“孩子不懂事,吃了就吃了,你说他两句就行,怎么能打人呢。”娄保田也知道这事儿子不占理,只能拿打人说事,“你打人就是不对!”
娄竣林想反驳,但是又不好把娄五宝说的那些话讲出来,气得额角青筋爆起,憋得一张脸都红了,娄保田护着娄五宝退后一步,“怎么地,你这样子是还想打人?”
娄燕妮拨开人群挤进去,“保田叔,我记得五宝和我们家竣林同岁,比竣林还大四个月呢,他怎么就是孩子不懂事,不用上工还能糟蹋秧苗了!”
看到娄燕妮,娄保田脸色迅速地拉下来,娄竣林到底还是个孩子,面对长辈会有些不知所措,但娄燕妮从小就是个厉害姑娘,得理不饶人。
娄燕妮蹲下身抓起一捆秧苗拨开一看,果然嫩芯都被人为地掐断了,娄保田脸色一青,回头瞪了眼不敢抬头的娄五宝。
生产队长这会也赶了过来,他看到被娄五宝祸害的那一堆秧苗,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指头娄保田抖了十几秒,才道,“下午娄五宝就跟着大家伙担秧苗,毁掉的秧苗从你娄保田的工分里扣!”
第五十五章 收购
粮食就是农民的命根子,看到娄五宝这么糟蹋秧苗,围观的乡亲们也十分气愤,顶着众人的压力娄保田不敢说不,只是恨恨地瞪了娄燕妮兄妹好几眼。
至于打架,娄五宝和娄竣林都动了手,两人身上都糊了一层泥,生产队长各教育了两句,就招呼着大家赶紧去干活。
娄燕妮伸手把糊在娄竣林衣摆上半干的淤泥搓了搓,“怎么跟他打了起来。”
“他说你坏话。”娄竣林眼窝一酸,差点眼泪都崩了出来。
韩凛来了又走,娄家湾的人虽然知道娄燕妮有个好对象,但时间一久,大家渐渐便把他忘了,再加上娄燕妮进了邮电所,先是当上了邮递员不说,听说现在又调到了办公室,管什么电报。
乡里这些婆婆妈妈们,闲时最爱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别人,韩凛一走没了声讯,就说娄燕妮被人抛弃,至于娄燕妮升职,自然离不开桃色新闻。
“傻不傻,你姐姐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非得跟他干一架才能证明?”娄燕妮叹了口气,村里的长舌妇还少么,她妈的事背地里不知道被她们说成什么样。
以前娄燕妮也生气,也跟村里的人打架对骂,但时间久了,才发现那些都没用,你越生气,对方越起劲,反而认为你心虚。
一味的躲避也不是办法,对方会变本加厉,更加大肆宣扬。
对待流言最好的办法,就是冷静地反驳对方,淡然无视,有些人愚昧,即便你把真相摆在她的面前,她也会诡辩曲解,只有努力过得好,好得她可望不可及的地步,她才会渐渐闭嘴。
娄五宝的妈刘大花来得很快,生了四个闺女,好不容易才得来这么个宝贝疙瘩,刘大花和娄保田对这个儿子是疼到的骨子里。
她拉过娄五宝左看右看,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听到娄五宝接下来的春耕要去担秧,立马就要炸了,护着他冲着娄燕妮姐弟就要骂。
“保田婶,竣林不会没有理由就打人,你先问问娄五宝自己说了什么吧。”娄燕妮冷哼一声看向五宝妈,“造谣不要成本,我不说闲话不代表我不会,保田叔的性子,您比我更清楚。”
娄保田心眼小疑心重,要是外人随便说点什么,夫妻俩就要吵架,严重点的还会打起来,当然这都是年轻那会的事儿,不过现在提起,刘大花还是心有余悸。
她愤愤地看了眼娄燕妮,一巴掌没用任何力气地拍到娄五宝的身上,“叫你能,你去惹别人干啥,不晓得别人家厉害啊,你怎么斗得过人家,你这死孩子,怎么就这么实心眼儿呢!”
娄五宝听不出刘大花在指桑骂槐,嗷叫了一声,就往他爹那里跑,大喊着说他妈揍他,刘大花脸色一黑,铁青着脸追上去,也顾不得管娄燕妮姐弟。
娄竣林噗哧一声笑出来,但心里还是委屈,轻声地嘟囔了一句,“要是韩凛哥能在就好了。”
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当兵不像上班那样自由,就是娄靖平去当兵没个三五年只怕也回不了家。
接下来的春耕,娄五宝只是在上工的队伍里晃了两圈,是刘大花替了他,负责了担秧苗的活,娄竣林被分到跟着她们一块儿插秧,娄保田每天都用鼻孔看他们。
春耕一过,刺泡果熟得更多,这几天邢小娟每天都会提着小竹篮来摘刺泡果,村里的小孩子要是给她摘,她出八分钱一篮子收。
邢小娟做了几瓶果酱出来,家里人尝了都说好,杨秀芬还给左欢送去两瓶,不知道哪家孩子在左欢那里尝了味,闹着还要吃,对方便托左欢来问,要不要卖。
果酱做出来后,邢小娟就愁着怎么打开市场,没想到一向和她不对头的左欢倒是帮了大忙,她原本想着给杨丽花那里送两瓶,不过邮电所这两天是徐姐轮班,遇不到人她一直没送出去。
娄燕妮家里的刺泡立马就被村里的小孩子盯住,八分钱对他们来说是一笔巨款,买的糖足够吃好久,而且一是篮子八分,多几篮子就是几毛了。
这时候大家家里用的菜篮都是竹条编的,大小都差不多,一篮子量虽然不少,但能换钱最重要。
大家劲头十足,娄燕妮自己才摘了点准备做酱的,再去看时,篱笆上的刺泡几乎被孩子们摘光,就连需要拨开刺丛的那些地方,也看不到红色。
“真是太讨厌了!平时他们摘了吃就算了,居然摘去卖钱,这可是我家种的,这钱哪里能轮到他们去挣”娄燕秋撅起嘴巴,“明天我要把大黄拴到后院来。”
娄燕妮也有些可惜,她摘的那些做的果酱估计自己家里吃都不够,不过摘都摘了,还能怎么办,“行了,别生气了,过几天又能长满了。”
邢小娟见娄燕秋提着两篮刺包果过来的时候,眉眼一亮,露出一个极灿烂的笑容来。
娄燕秋话说得厉害,真到了要来卖这个的时候,又有些不好意思,邢小娟在村里收这些东西,打的是供销社的名义,每年供销社都是要挂牌子收东西的,村里人并不觉得奇怪。
只是这咱摘刺泡的小活,都是小孩子在做,娄燕秋觉得自己是个大人,站在一群孩子中间,总有些尴尬。
“燕秋,快过来。”邢小娟冲娄燕秋招手,示意她过去,接过她手里的两个篮子,随便看了看。
娄燕秋摘着很认真,挑的都是果实大且全红了的,不像别的小毛孩子会揪一些没成熟的扔里头凑数,这东西娇嫩,不好来回挑捡,邢小娟要么不收要么压价,到现在已经没有孩子敢来糊弄她了。
这两篮子刺泡拿回去就能直接做,邢小娟掏出两毛钱,“你摘得干净,我按一毛一篮收。”
娄燕秋哪里敢收,说好了八分就是八分的,邢小娟拿着她,把这几天她被糊弄的事说了,又说现在只要摘得干净又好的,她都会给涨价,娄燕秋才高高兴兴把钱接下来。
她也能挣钱了呢!
第五十六章 探亲假
韩凛来请探亲假,首长没有多考虑就放了,他算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看他有家形同无家,打从入伍的那一天起,就没见他休过探亲假,哪里会不心疼。
大多时候韩凛的假都是直接让给有需要的战友,自己长年在部队里窝着,就连过年,也从来没有回过家,从来都是在部队和战友们一起过年。
娄燕妮年后寄的腊肉,量虽然不多,但大家都尝了味,首长也知道韩凛处了个心灵手巧的女同志,对此很是欣慰。
送走了韩凛,首长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想到京城韩家最近闹出来的动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了想直接给韩保国挂了个电话过去,又不是老不死的老头子了,有些事也该管起来了,韩凛再怎么讲,也是他的骨血。
听到韩凛处了对象,韩保国愣了愣,有些茫然又有些怅然,不知不觉,臭小子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
听到老朋友说隋丽芳最近在联系几家世家好友,想替韩凛相个对象时,韩保国叹了口气,表示他会处理。
对前妻留下的儿子不管不问,现在这种时候,来给他介绍对象,韩保国还没老到脑子转不动的时候,虽然不清楚隋丽芳的目的,但总归没打什么好主意。
韩家的客厅里热闹得很,隋丽芳拉着个年轻姑娘的手,连连笑着,边同周围的人说着话,韩保国进门的时候,隋丽芳有些意外,老韩工作时间是从来不会回家的。
“老韩,来看看,这姑娘怎么样?”隋丽芳最近打探了不少人家的好姑娘,最后订的却是自己娘家那边的一个远房侄女,“海英,叫姑父。”
前面都是障眼法,好显示她这个后母当处还算尽责,后来才是来真的,正好她打算让韩保国去给韩凛说说这事,她说肯定没戏。
韩保国看过去,圆脸中长发的姑娘,年纪大概二十岁上下,长相很讨长辈的喜欢,见韩保国打量自己,有些羞涩又甜甜地问了声好,喊他姑父。
视线再扫过在座的人,韩保国微微摇头,同隋丽芳的这个堂嫂堂妹随意打了声招呼,便示意隋丽芳跟上自己。
给了大家一个歉意的眼神,隋丽芳笑着跟上去,一边替韩保国脱外套,一边道,“你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
“韩凛的事你别操心了,你多管管韩欢和韩卓兄妹。”韩保国顺着她脱掉外套,在椅子上坐下。
隋丽芳愣了愣,没有急着回话,而是先去给韩保国沏了杯茶水端上来,“这话怎么讲,韩凛都这个岁数了,大院里同龄的孩子如今自己的孩子都满地跑了。”
话说到这里,隋丽芳顿了顿,“你是不是还因为当年我执意把韩凛分出去生气?”
“没有的事。”韩保国摆摆手,端过茶喝了一口,深邃的目光看向隋丽芳,“韩凛自己处了个对象,你不用操心。”
隋丽芳愣了愣,年前部队里传来的消息可不是这样说的,怎么突然就处上对象了?
本来她也没打这个继子的主意,是隋家那边的人先起了心意,毕竟韩凛现在前程不可限量,长相又肖似他那个过世的美人母亲,隋家这么些年,因为她嫁给韩保国的缘故,也有不少人当兵,女孩子进文工团的也多。
方才在客厅里的隋海英就是部队文工团的骨干战士,下基层表演的时候,看见了韩凛,一见钟情,不过韩凛似乎无心情事,便求到了她这里。
听了娘家那边的劝,隋丽芳越发觉得,把继子握在手里是个不错的选择,最好的方法便是让他娶自己娘家这边的小辈。
毕竟韩欢和韩卓都有些高不成低不就,韩卓不喜欢部队,她也不舍得他去吃那个苦,现在成天跟着大院里的孩子瞎玩,韩欢倒是去读了个医专,但要不是她强压着,她早就闹着要退学了。
明明她从没管过的孩子,就像沙漠里的大杨树一样,直溜溜地长大了,而她精心教养的孩子,却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长歪。
隋丽芳倒是没有心里过分不平衡,毕竟她自己的孩子,怎么歪她都是爱着的,何况孩子也没学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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