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乘务员也把这节车厢的灯给打开了,中年女人忙回身翻出自己的身份证和工作证,“实在不好意思,我也向这位同志道个歉,我是一名老师,叫江春梅,这是我的工作证。”
大家齐齐看向年轻男人,江春梅忙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我儿子,江海潮,是南邮的学生。”
事情说开了才知道,江春梅怀疑娄燕妮她们姐三个是人贩子,因为她觉得姐弟三个有些遮遮掩掩,过度紧张。
“……”娄燕妮、娄燕秋、娄竣林。
紧接着,江春梅又让江海潮回他的硬座车厢把学生证和身份证件都拿了过来,乘警检查过证件,证实是真的,娄燕妮又问了江海潮好几个问题后,确认他真的是南邮的学生,大家才勉强相信她们母子的身份。
知道只是闹了个乌龙后,乘务员和乘警稍微调解了一下,就让大家散了。
不过娄燕妮姐弟妹三个,和江春梅母子肯定是要睡不着了。
“你们别怪我多想,我是恨惨了这帮人贩子,就在半个月前,我娘家附近的医院里丢了个孩子,说是晚上的时候被人给偷走的,到现在也没找到,我这也是心有余悸。”江春梅苦笑一声。
见娄燕妮姐妹三个似乎不是很信,又道,“不瞒你们说,我小妹的孩子也是被人贩子给拐走了,不过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孩子现在也没找到。”
说完她又从包里翻出一份旧报纸来,“这是当年登的寻人启事。”
娄燕妮看了眼报纸,确实是几年前的报纸,孩子的周岁照虎头虎脑地十分可爱,江春梅接过还回来的报纸,仔细收好。
“你们这样警惕是好事,要是当年我小妹有这么警惕,也不会发生那样的悲剧了,最该死的还是那些人贩子,哎。”
也没有说多久,天就亮了,这时候火车停靠在一个大站,江春梅和江海潮母子俩下了车,临下车前江海梅还说如果娄燕妮到了北京,一定要去找她,还留了家里的住址和电话给娄燕妮。
“姐,这个江阿姨,说的是真是假啊?”这一晚上闹得,双胞胎都有些懵,“要是假的话,那也太可怕了一些。”
娄燕妮摇了摇头,看了眼地址,想了想江春梅工作证上的学校名称,犹豫了一下,便纸条仔细收好,“谁知道呢,小心一点总没错。”
昨天晚上的事,真是吓得娄燕妮魂都快没了,亲了亲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下铺啃饼干的小哥俩,“你们两个平时出门在外也得小心点儿,知道吗?”
接下来的这一路,再没起什么波澜,下了车直接在火车站坐上中巴车,到汽车站后又转中巴车,才回到家里。
“姐,姐夫。”娄大姐和娄姐夫早早就在村口等着了,见到她们下车,赶紧上前帮忙拿东西,小田妞也跟在她们后头,见到他们就甜甜地喊姨喊舅舅。
娄大姐提着行李,看了眼在车上睡着了,正被娄燕妮和娄竣林抱着的小哥俩,“可算是把你们盼回来了,赶紧进家里去吧,奶奶等着呢。”
今年不止娄燕妮三姐弟回来,娄靖平也早写了信说是今年能回来过年,娄大姐她们早几天已经搬回婆家那边住了,不过住了没两天,又搬回了娘家。
第二百章 礼物
婆家那边娄大姐和娄姐夫原本分的房子已经被人占了,她们回去,婆家只给了她们一间杂物房,是真正的杂物房,填满的家里存的梁木,坏到补不好的旧家具,和尿桶农具的杂屋。
屋里潮湿阴暗,他们回去清理了一天,才能有过道住人。
杂屋里放着的那张旧床,还是以前娄姐夫过世太婆用过的雕花床,自从太婆过世,就一直丢在杂屋房里,如今只剩下了一个架子,他们回家,还得自己找木板铺上,再切好稻草晒干了铺上去,才能住人。
棉被自然也是没有的,先前放在房里的棉被,早被人用了,现在也不可能让还回来,还是娄姐夫厚着脸皮找亲娘借了一床,就这娄大姐还落了一通埋怨,被婆婆话里话外嘲讽了一通。
本来娄大姐不想让娄奶奶担心,咬着牙忍着泪收拾杂物房,想着住到过完年就好,结果只住了一晚,也就一晚而已,小儿子身上就长了一身的红疹子,娄大姐不敢拿孩子的身体开玩笑,只得搬回了娘家。
娘家住着自然是好,但平时还没什么,家里几兄弟妹都回来,娘家也住不下了,娄姐夫这一次也是对自家爹娘冷了心,想在娄家湾这边置业,最好把户口也迁过来,以后就在娄家湾这里上工拿工分。
反正看现在这个情况,下头的四个弟弟妹妹都是有出息的,以后也不会留在这个小村子里,他们把户口移过来,以后也能就近照顾老人。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买房子,主要还是不想听婆家那边的闲话,娄姐夫也顾虑着,不好背上入赘的名头,虽然户口迁过来,肯定会有人说嘴,但至少是独立成户,没有占两个小舅子的家产。
村里有孤寡老人留下的废弃旧房子,修修也还能住人,这两天娄姐夫已经在找生产队的干部说房子的事了,如果买不了旧房子,那就看能不能批个宅基地,他自己摔泥坯建个茅草屋先住着。
在婆家的事,娄大姐没打算跟弟弟妹妹说,不过说了要在村里买房子的事,娄燕妮自然是支持的,“姐,你要是钱不凑手,一定要跟我讲。”
娄燕妮暑假的早餐摊子和下半学期的辣椒肉酱,除去一部分生活开销,以及做完最后一批肉酱汇给韩卓的分成,手里还有一小笔钱,可以借给娄大姐周转。
“用不着你,你姐夫有打算。”娄大姐笑了笑,有些比较难以避免,虽然高兴妹妹嫁得好,但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秋天去担堤的那两个月,为了挣钱和工分,娄大姐和娄姐夫都去了,现在夫妻俩手里还是攒了一点钱的,就算手里的现钱不够,娄大姐也不想从妹妹手里借钱,反正到时候能从每年的工分里扣。
回到家里,娄燕妮先前结婚用的房娄大姐已经理了出来,娄燕妮还是住这屋,娄大姐跟娄姐夫带着两个小的住在双胞胎以前的房间,现在双胞胎回来,就只能跟娄奶奶睡一个房间。
好在邮电局的房子退回去时,家里弄的上下铺拉了回来,双胞胎不至于没有床睡,就是娄靖平到时候回来,可能要跟娄竣林挤一挤。
娄奶奶果然守在了门口,就盼着了她们了,看见娄燕妮姐弟妹三个时,娄奶奶立时就红了眼睛,赶紧掏出手帕来擦了擦,才迎上去,先看了看被抱在怀里的小哥俩,“听话懂事这是在车上就睡着了?”
“嗯,奶奶,您身体怎么样?”娄燕妮看着娄奶奶也是有点激动,她这一年最担心的就是娄奶奶,双胞胎也涌上来喊奶奶。
娄奶奶自己都忍不住抹眼睛了,却还只是板着脸道,“都当妈的人了,怎么不这么不懂事,还不赶紧把孩子抱屋里去,天冷仔细冻着了,有话赶紧进屋里去说。”
娄燕妮被娄奶奶轰着进了屋,把小哥俩脱了衣物塞到在煤炉炕热的棉被里,拍了拍因为离开怀抱有些不安稳的小哥俩,等他们睡熟了,娄燕妮就出了房间。
堂屋里娄燕秋已经把给娄奶奶带的新棉衣抽了出来,正给娄奶奶身上比着,娄奶奶嘴上说着她这把年纪不要新衣服,反正也穿不了几年了,但脸上还是乐开了花。
还有给田妞和田宝的衣服,也都拿出来了,娄大姐正在给他们身上套,见到娄燕妮出来,“你有钱自己攒着些,别给孩子买这些,他们都有衣服穿。”
娄燕妮笑,“小孩子的衣服也花不了几个钱,田妞快来给二姨看看。”
小田妞已经换好了新衣服,蹦哒着跑过来,在娄燕妮跟前转了个圈,小丫头现在比起先前,要开朗了很多,她甜甜地问,“二姨,我好看吗?”
“真好看。”娄燕妮把田妞抱起来亲了亲。
娄家这里正在分礼物,京城韩家,韩卓也兴冲冲地拿着分到的第一笔钱,买了礼物给韩父和隋丽芳。
“老头,我特意给您挑的小羊皮手套,您试试,拄拐也不冻手了。”韩父现在虽然不用拐也能走,但还是日常扶着拐的,主要是怕摔。
韩父接过手套,在手上比了比,满脸欣慰,“行,我以后都带着。”
给隋丽芳的是一条丝巾,花了分成全部的三分之一,还是特意让同学从上海给捎回来的高级货,结果隋丽芳看也不看,直接丢到了一边,“你说孩子给那个娄燕妮打工,凭什么!她是资本家还是什么,压榨上人了是不是!”
“……”韩父和韩卓都是一愣。
“我好好的儿子送过去,可不是给她当牛做马的,我就说卓卓怎么一回来,什么都会做了,还自己洗碗洗衣服。”隋丽芳半点也没觉得自己不对,只是心疼她儿子,坐在沙发上抹起眼泪来。
“韩保国,你这是要心疼死我啊!”
韩欢本来拿着大红色的围巾还挺高兴,看到隋丽芳这么一闹,脸色立马淡了下来,“韩卓,谢谢你的礼物了啊,我很喜欢,我先回屋看书了。”
“好。”韩卓点头,脸上却早不复刚回家里的欢欣雀跃。
第二百零一章 催生
在家里呆着真的挺没意思的,家里一点也不和谐,要不是娄燕妮一家都回了娄家湾,韩卓真想跑南京去投奔娄燕妮,他妈隔山岔五总要闹出点儿事来,听到嫂子一家回了老家,给杨姨放了假,他妈还闹着让老头把杨姨喊回来。
这事闹了不是一天两天,韩父自然不同意,还是坚持让隋丽芳自己做饭,别的家务由韩欢和韩卓两兄妹干。
韩卓不用说,在娄燕妮那里呆了那么久,除了做饭不会,其他家务都不在话下,再有半学期的军校生活,做事愈发干净简练。
就是韩欢,这几个月来,也渐渐能做一些家事,基本生活都能自理,洗自己的衣服收拾自己的房间,现在也不等着人来干了,都是自己做。
可惜隋丽芳闹也没用,韩父真的发起火来,她还是怕的,只是摔摔打打不可避免,日常争吵也没有落下过。
“你们姐弟两个,不能同你们妈闹气,尤其是欢欢,知道吗,她当年为了你们没少吃苦。”韩父逮着空档,还跟韩欢和韩卓做思想工作。
毕竟是自己的亲妈,还能怎么样呢,韩欢和韩卓对视一眼,只能点头,默默地忍受着隋丽芳在日常琐事里,日渐败坏的脾气。
其实家里也没有什么需要隋丽芳做,韩父坚持不让杨姨回来,他自己也没闲着,在家能帮着干所有力所能及的活,再有韩卓放假负责收拾家里的卫生,隋丽芳只需要每天做饭就好,碗筷也是韩欢姐弟轮流洗。
不过隋丽芳养尊处优多年,哪里能习惯得了现在的日子,尤其是每天出去买菜,遇到的都是不是各家的保姆就是年轻的媳妇辈的人,其实大院里韩父这个级别的并不多,不少所谓的保姆其实是各家的乡下亲戚,但隋丽芳就是嫌丢脸,心里也愈加讨厌娄燕妮。
偏偏现在她只要一提娄燕妮,丈夫和儿子就齐齐维护她,每回都气得隋丽芳够呛。
娄燕妮可不知道隋丽芳现在的心思,她每天得不错眼地盯着家里两个胖小子。
回到老家小哥俩整个就玩疯了,天冷也不怕,天天迈着短腿跟着田妞屋前屋后地疯玩,现在小哥俩没人扶着也能走挺长一段路,有人扶着牵着就更不得了了,他们现在还特别爱走路,不爱让人抱,摔是经常摔,但也不用哄,自己爬起来又能走,除非真摔疼了,才会哼唧几声。
田宝比小哥俩要大一个多月,但小哥俩已经会走了,田宝还只能坐在没轮子的学步车里看着,不过田宝学话早,现在已经能准确地喊出简单的词了,娄燕妮羡慕得很。
“听话懂事是学话晚,田宝是学走路晚,没什么可羡慕的。”娄大姐笑娄燕妮不知足,田宝就是死活不肯下地学走路,赖皮得很,也不知道像谁。
娄燕妮盯着小鸭子似的小哥俩,“田宝现在多好,多省心,还能喊妈妈。”
明明韩凛就生孩子坐月子那段时间照顾小哥俩,但现在小哥俩喊爸爸的音已经很准了,就是不学喊妈妈,娄燕妮被气着了,两臭小子还叽叽哇哇地笑她。
在家里歇了两天,娄燕妮把孩子交给娄燕秋和娄奶奶,自己收拾了些邮回家的特产就去了县城邮电局,公社邮电所在取包裹的时候,娄燕妮已经顺道去看过了。
所里还是那些老人,大家过得也都还不错,就是所长调去了别了公社,换了个娄燕妮不认识的新所长。
省城邮电学校放寒假比娄燕妮她们学校还早,朱珍珍夫妻都在家里,离婚后搬到家属区住的梁运珍也在家。
见到娄燕妮过来大家都很欢喜,就是见她没把小哥俩带来,朱珍珍很是埋怨,“我干儿子呢,都一整年没见了,也不抱来给我们看看。”
“有吃的还堵不上你那张嘴。”娄燕妮笑,朱珍珍的婆婆过来了,娄燕妮送了特产上门后,朱珍珍就跟着她一起到了梁运珍家里。
知道娄燕妮要来,梁运珍已经在家里准备饭菜了,朱珍珍一边洗做菜要用到的马蹄,一边吃得甜滋滋的,“你是不知道,我现在日子过得有多苦,我婆婆来就是要盯着我跟老陈生孩子的,我盼着抱抱我干儿子沾喜气呢。”
朱珍珍嘴上喊苦,脸上却嘻皮笑脸,看着没心没肺似的,其实心里藏了不少苦,结婚这些年,娄燕妮和杨丽花的孩子都周岁多了,她难道不想生孩子,他们夫妻去医院里检查了,身体都挺好,就是缘分没到。
可婆家老太太不信哪,等到一放寒假愣是包袱款款地就上门来,包袱里还不是衣服或者家里的出产,而是据说能生儿子的中药,朱珍珍觉得自己都快成药罐子了。
“孩子这事,还是讲究缘分。”娄燕妮叹道,当初刚去邮电学校她还以为能怀孕呢,结果没怀上,念书的时候没想怀,结果就有了,“你们也别太心急。”
朱珍珍点了点头,因为她婆婆闹的,放假回来在家属区里遇着谁都问孩子的事儿,就连娘家妈那边也在催她,也就在几个好朋友这里,她能得到点安慰了,“不急,反正孩子得我生,我知道,急不来的,对了,杨丽花怎么还没到?”
“说我呢?”话刚出口,杨丽花就抱着儿子进到屋里来,朱珍珍立马洗干净手起身去抱杨丽花家的胖儿子。
“说曹操曹操到,快来,小胖儿,让干妈妈抱。”朱珍珍抱着孩子转了个圈,杨丽花张了张嘴,刚准备说话,想了想又憋了回去。
放假回来她也到外婆家里来了两趟,多少听说了些朱珍珍的事,转脸看向娄燕妮,立马就生气了,“娄燕妮,你个骗子,你信里不是说你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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