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黑斗篷的做法,他说不出时好时坏。
事情,已经是完全不受控制了。
···
两边的路都很黑,她好像是走在一条甬道里,永无尽头,看不到任何事物。但是耳边掠过的猎猎风声她是听得清清楚楚的,那或许不是风,而是过处的鬼魂。
叶辞已经清楚知道自己进入了轮回之境。
这并非是她第一次进轮回之境,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曾经进过这里来,具体进来的原因是什么她忘记了,兴许是她一时贪玩掉了进来,也兴许是被这个世界给拉扯了过来——
毕竟是至阴体质,鬼魂最喜欢的灵魂和容器。
她一直掣出鱼肠剑走着,手腕内侧的图腾又开始发热了,烫得她疼痛,她捂了捂手腕,咬了咬牙继续向前走。
黑斗篷给她的不知道是什么符咒,好像加了“追魂引”或是别的更厉害的咒法,一直引领着她往前,她根本不担心迷路,就只害怕赶不及追上祁白。
渐渐地,前面出现了一丝亮光,听到了人声的嘈杂,好像也有浪花响起的声音,前面排了一条很长的队伍,那些都是死去的鬼魂,在那里有说有笑,似乎不是去轮回,而是排队郊游。
叶辞从众多的鬼魂中找到了祁白,还有几位就到他了,这条队到了最后会分流的,生前积有功德的人死后去的地方也不一样,而一旦进了另外一个地方,就真的不用救他了。
“祁白!”叶辞及时叫住了他,鬼差已经让他登记画押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祁白顿住了动作,转头就看见她疾奔而来,吓了一跳,皱了皱眉,“阿辞,这不是你来的地方,赶紧回去。”
没有任何的寒暄和转弯抹角,他始终是这么关心自己啊。
叶辞站到他面前,发现自己现在能到他肩膀的位置了,来不及多说,只对他笑了笑,便将黑斗篷的给她的符咒直接挂他身上。
“这是……”祁白摸着那个符咒,上面好像还有她的体温,然而叶辞却是伸出指腹压住他的唇,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唇,微笑着对他说:“祁白,你回去之后记得要好好生活……然后,忘记我吧。”
叶辞感受到自己身上的体力流失得厉害,知道是黑斗篷的咒法起效了,她来不及多说,也根本无法多说,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无限拉长和压缩,化为一阵轻风离开了这里了。
这种感觉真是无法言说,她只是觉得时间好像在快速后退,以她意想不到的速度在快速倒退,下一秒她是连祁白的脸都看不见了。
这种倒退的速度超越了一般人类能接受的速度,像是光速,所有事物于一瞬改变了自己的形态,回到了过去。
而叶辞知道自己是回不去了,迷迷糊糊之中好像看到了自己眼前有巨龟的身影一闪而过,她这回是清楚看到了它的模样,是龟蛇的生动形象。
····
斗转星移日出日落,这一觉好像特别漫长,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医院独有而浓重的消毒药水味扑鼻而来,刺激着感官,连带他的脑子都变得清醒起来。
床边好像围了一圈人,个个看见他醒了都面露惊喜和愉悦,仿佛他是从鬼门关里回来了一趟那般。
然而眼睛溜了一圈他都没有看见那个他最想看见的人,强撑着想要坐起来,却是发现自己浑身乏力得很,胸口钝痛,眼前仍旧一片昏花。
“阿辞……”
“儿子啊,刚刚醒来就不要说话了,先喝口水吧。”
祁夫人一口打断他的话,捧了一杯温水让他吸食。
祁白蹙了蹙眉,记忆停留在梁逢青开枪的一幕,周遭爆炸声同时响起,他应该是中了枪,然后就不省人事。
再之后就是他醒来的现在了。
转了转眼珠,目光还是落在靳景身上,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待到所有人都问候完他退出去了,他叫住了靳景,问明白他所有的事情。
靳景知道祁白要问什么,不外乎是问叶辞去了哪里,事到如今也只能实话实说,“她失踪了,找不到她的尸体,也找不到她的人。”
祁白大脑空白一瞬,很艰难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情?”
按理来说,叶辞不应该有危险才是的。
“在我们去抓捕梁逢青的那一天,赵曦颜也同时发了疯去了你的家里去杀小叶,现场一片狼藉都是血迹,更加是有玻璃碎碎了满地,赵曦颜被踢晕在墙角,我们的同僚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她身上断了四根肋骨,且脑震荡,现在醒来了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靳景说到这里忍不住浅叹了一口气,“现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只能猜测,然而现场所残留的大部分都是小叶的血,我们猜测她们应该在屋里发生了争斗,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并不知道。后来我们去找小叶,找遍了整个洛城都没有找到她。”
“……就连店老板那里,”靳景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那里关门了,门上贴了告示,说是什么‘世界太大,我要去别的地方卖书’,经营了十多年的店铺说关就关,没有人知道他离开了这里去哪里。”
祁白听完之后狠狠闭了闭眼睛,现在他清醒了一点儿了,脑海中有一些零星的片段,只是实在是太过碎片化了,他根本无法将这些信息都拼凑在一起。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发现自己的左手手腕内侧不知何时多了半幅花纹繁复的图腾,正是叶辞手腕上的那一幅。
祁白抚摸着手腕上的图腾,眼底俱是震惊,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又隐隐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不愿意继续深入去想,因为很可能事情又是如他所猜想那般进展。
“老祁,虽然你刚刚醒来这样的事情我不应该告诉你,但是小叶我们找了五天五夜还没有找到,很可能是遇害了。”
“不,她没有死。”祁白闭了闭眼睛,感受着图腾的纹路在手腕上起伏不平的感觉,一字一顿地说道。
靳景又看了他好一会儿,不明白他为什么说得这么笃定,他家里的惨烈程度他有亲眼看到,现场遗留的血迹绝不是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就能治疗好的。
原是猜想是不是店老板带走了她,可是周遭的人都说没有见过有一个受了重伤的姑娘过来。
而他也不相信是店老板带走她,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将她带走简直是找死。
店老板既然这么疼爱叶辞,肯定不会让她去送死。
所以他们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既然连这个可能性都排除了,他们也将整个洛城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她的踪迹,那只能说明她可能真的遭遇了不测。
赵曦颜虽然疯了,可是他们找到她的时候,她的手上还攥着一把染血的匕首。
待她醒来之后问她,她只会重复着那几句话,每句话都残酷而诛心,不是“杀了她”就是疯笑着说她“捅了她几刀”,听见都让人后怕。
但是明知道这个事实,他也不敢在祁白面前说出来,他大难不死本来身体已经很虚弱了,梁逢青那一枪的的确确是打中了他的心脏,医生本来断定他没有救了,却是在危急关头活了过来。
这是医学上的一个奇迹,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既然如此,他还是缓一缓再告诉他吧。
靳景接下来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挑了一些无关要紧的事情告诉他,总之避开叶辞这个雷区就可以了,不然真的触犯了逆鳞。
祁白的心思已经是不在这里了,梁逢青抓到了自然是好事,可是他最最重要的人儿已经不见了。若不是身体真的不济事,他现在就想掀被下床去找她。
靳景注意到他的异样,可还是说到最后,他说起了第二个狼人的事情,“老祁,关晓还没有来得及受理,便在拘禁室服毒自杀,没能救回来。而吴医生,也于几天前病逝。”
靳景的意思十分明确,那便是狼人2号还没有完全确定是不是关晓。很可能会成为一桩无头公案。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这里,这个案件就结束了。看得爽吧,希望爽吧。
从前几天更新的一万字开始直到最后,这部分的剧情几乎都是绞尽脑汁写出来,不比前面的杀人手法和动机来得简单,怎么说呢,的确非常挑战,写完之后感觉自己过了一个坎。然而一想到后面……还有这么多剧情,整个人又不好了(?_?)。
明后两天更番外,两个角度来写,番外更完了,这个案件才是正式完结,才是一个完整的圆。
再然后,就是换场景换人物了~黑斗篷还会出现,至于他是谁?咳,后面会逐渐揭晓。
第216章 番外·祁白及解谜篇(上)
[晋江独发·唯一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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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X年6月7号雨
阿辞真的不见了。
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只有桌子上静静地放了一枚从来没有戴过在她手上的戒指, 戒指折射出来的亮光莫名刺目。
我在这枚戒指的不远处找到了另外一枚戒指, 是男式的, 内嵌着我的名字,拿起来端详了很久,样式和我送给她的那枚一样,简约而好看。
……这傻丫头, 居然为别人的一句话这么耿耿于怀。
既然这么耿耿于怀, 为什么不亲自送给我,而是要我自己发现?
我始终不相信她死了, 始终不相信她被赵曦颜杀死了。
她不是还要去大西北吗?生命怎么可能会终止在这里?
6月5号那天,我去她的学校帮她拿了保送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这家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很风骚,金灿灿的,简直要闪瞎人的眼。如果她看见了, 肯定会啧啧几声向我吐槽为什么这设计这么freestyle。
不知不觉我这个“叔叔”在她的带领下学会了不少网络词语。
真想听她再说一遍这所有所有好玩的词语。然而现在却是不能。
今天全国高考,我在她的学校门前站了好一会儿, 想象着她可能会出现, 她虽然看着对学习不上心,可是该要做的事她会一件不落地完成。高考这么大件事,她哪能缺席?
然而事实却是, 我等了她一个早上,等到天下第一科考完了她还没有出现。
阿辞,你迟到了太久太久了, 这样是会被取消高考资格的。
我再看了校门一眼,转身离开,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狼人杀的案子还没有完全查证,当初那两面鼓的用途也没有完全弄明白,知道答案的人都不在了,而知道答案的鬼魂……大概我还是至阳体质,我没能看到什么鬼魂在我身边经过。
如果她在的话,这个案件应该破了吧。
我在飞去费蒙之前,还是找到了卓尔之前给我的那两张套票,展览还在洛城举行并没有撤销,我捏着两张票独自一人去看,心情莫名凄凉。
展览馆里人并不多,因着卓尔已经不在了,许多祭奠的花篮都摆在外面,馆里更是冷清。
卓尔的画工自然是没得说,他的这个展览大多数是画人体解剖的,像是中世纪解剖剧院里进行的那样,有夸张的成分,可是因着是油画,看起来特别真实。
我一幅幅油画看过去,想起了许多许多,虽然现在狼人2号已经是死无对证了,然而我仍旧相信关晓并不是狼人2号,甚至他连帮凶都说不上。
这是在原有案件的推理上得出的,再加上一些职业敏感的直觉,凶手另有其人。
现在我来这里也仅仅是验证真相而已。
卓尔这次展出的画有许多,最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有几幅,而其中有一幅是一个死囚犯被外科医生解剖,而其他医生及观众在他身边围观,神情或是震惊或是错愕也有皱眉不语的。
表情各样,非常精彩。
而让我真正在意的是,外科医生的杀人手法,和处理华实、厉肃的过程一模一样。
都是被浑身剥皮而死。
这油画呈现出一种荒谬的怪诞,仿佛是提前演练,又仿佛是对案件的重现,让我刹那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在这之前,这个想法还非常模糊,而现在我已经确定了九成。
剩下的一成只需要去查证,找到实质性的证据罢了。
心中有了新的调查方向也安乐了一点儿,习惯性地侧头看向身边,想要和她讨论,却发现那个位置空空如也,什么都寻不见了。
我皱着眉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她,现在想她于事无补,待这个案子完结了,我会亲自去找她。
到达费蒙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了。
费蒙依然和以前一样,充满异国风情和严谨的学术氛围,我直接去了卓尔的家,已经发现他的太太生了小孩了,早产儿,看上去有些虚弱。
他的太太忙着照顾孩子,许是卓尔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也许是生育之累,她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她看到我的出现似乎有些惊讶,卓尔是在洛城里病逝的,死在关晓服药自杀之后。
听靳景说,卓尔在听闻狼人2号是他之后,便想去拘留室看他,这个消息被关晓知道之后,当天晚上他便服药自杀,似乎没有颜面去见自己的老师。
而卓尔不知道是不是被气倒了或是寿命真的将尽,他最后死在病床上,我来不及看他一眼,他便被火化了。
他的死虽然在意料之中,然而还是死得意外。
人间的面见一面少一面,这句话真的是说得没有错。赵老一家惨死,来不及在他灵前鞠上一躬,他便走了,现在卓尔也是,什么话都来不及说,他也不见了。
他的太太很友好地招待了我,我提出进卓尔的书房和画室看一看,在缅怀他的同时也想寻找一丝蛛丝马迹。
什么仁义道德在现在已经是说不通的了,我珍惜这个朋友是真实的,然而我的身份始终是刑警,有命案的地方始终要有真相。
卓尔的书房如想象中很大放满了书,其中有一个柜子被锁了,没有找到钥匙,这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找寻了好一会儿并没有在他的书房找到什么,我便问他的太太是否有别的放东西的地方。
他的太太想了想,点了点头,带我下去地下室。
地下室很干燥,但是甫一靠近,她怀里的婴儿便开始哭泣了,哭得非常凄凉。
我便对她说,让她先上去,这里空气毕竟太过闷热。
她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只留下我一人。
地下室放满了卓尔的人体藏品,各种各样的器官、躯干、骨骼都有,这些藏品自然是合法了才带进来的,我一件件看过去,忽而找到在墙角落里被白布盖住的两具没有了外皮的躯干,被风干得很厉害,辨认不出原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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