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嘉佑终于没再坚持,气哼哼地走了。
辛欣看看怡江,两人又很有默契地笑起来。
有人帮忙,果然事半功倍。两个姑娘帮三个玩得一身臭汗的娃洗好澡,自己身上也湿透了,就一起在浴室里冲了个凉,帮彼此挽起头发,擦擦背,仿佛回到当年在泰国一起生活的日子。
辛欣说:“现在关起门来,可以说实话了,你跟丛家这位二少爷到底怎么回事?他挺关心你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主动让怡江住到他隔壁去,就是为了两个人能更靠近呀,哪是为了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不相干的人嘛!
怡江默默用浴花揉着泡沫,不吭声。
辛欣一下一下在她身后给她擦背:“我以前只知道你是有喜欢的人的,今天一看你们这个架势就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了。不就是帮他大哥大嫂生了孩子吗?现在他大嫂也不在了,你要真喜欢他,他跟孩子也有感情,总有办法的。”
最简单的,就是丛嘉佑说的,孩子过继到他名下,照样姓丛,孩子妈是她不就行了?
怡江摇头:“不可能的,我跟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孩子的身世,她信守承诺,没有跟任何人讲过,包括辛欣,也包括小芒。
除去这一层关系,她跟丛嘉佑本身也是两个世界的人,中间相隔何止天堑。
所以即使他不说,她也在时刻提醒自己要克制对他的感情,有一点绮思妄念都要及时掐灭。
“哎,我真是不懂你们。以前我还总觉得梁伍太糙,见了一次就霸王硬上弓,随时随地发/情。现在看看你们这样,觉得还是他那样好。”
虽然表白也是做,道歉也是做,求婚也是做,他更嚣张直言看到她就恨不得每天掰开来舔……可是现在想起来竟然都变成温柔记忆:“我们吵架从来不隔夜的。”
当然除了最后那一次,这男人决绝起来是真狠,对自己狠,对她也是。
“伍哥对你不一样。”怡江安慰她,“他到现在心里也还想着你。”
不然以他的条件和所处的环境,身边少得了女人吗?小美的后妈都可以换几茬了,他却始终是一个人,守着那点回忆过。
辛欣摇摇头:“他一辈子不原谅我也没关系,只要能让我见见孩子就行了。我在这里的事,你千万别告诉他。”
“不会的,我又不傻。”
“还有那位丛先生,不会跟他说吧?”
怡江笑:“你就算让他去跟伍哥说,他也不会去的,放心吧。”
她们洗好换上干净的衣裳,辛欣又问了一句:“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没有?一辈子待在这个地方照顾两个孩子吗?”
顶着孩子生母的身份,家里又有两个单身的男人,未免太尴尬了。
“等星辰和大海再大一点,或者……等他们的爸爸和二叔有了新的家庭,我再走吧。”她停顿一下,像是确定自己的心意,“迟早是要走的。”
燕雨山房很美,但不是她人生的终点。
好不容易从那个噩梦一样的家庭逃出来,她希望自己能活得更斑斓多彩一些,不仅仅有孩子,也有自己的成就和感情。
三个小朋友笑闹的声音传过来,她们打开门出去,意外地看到正陪他们玩的丛嘉佑。
他没有转过身来,只是定定地坐在那里,任由大海和星辰围着他捣蛋,不知道在想什么。
怡江似乎已经意识到什么,只装作不知道,过去把小朋友们哄上床睡觉。
他这才站起来,瞥了她一眼,又看看辛欣,转身出门。
小美晚上要缠着妈妈睡,怡江干脆让她跟辛欣去住阁楼,她还是带星辰大海睡他们的房间。等丛嘉佑走了,她才悄悄问大海:“二叔刚才来多久了?”
“就一小会儿,他听到妈妈和辛欣阿姨在浴室说话,本来想敲门的也没敲,就过来陪我们玩了。”
果然是听到了她们说的话吧。
…
其实丛嘉佑觉得自己不在乎的,听到她说要走,也是意料中的事啊,合情合理,他为什么要在意?
她要走,他也应该找人恋爱结婚,两个孩子回到大哥丛嘉茂身边,最好他也再婚,各就各位的人生,没有比这更完美的了。
那他又为什么来这儿买醉?
酒吧灯光幽暗,舞台中央有人抱着吉他,悠然地边弹边唱。他听到身边人的喃喃低语,却除了喝酒不想多说一句话。
有打扮入时的美艳女郎,隔着一段距离观察他好久,才走过来轻轻说:“能不能一起喝一杯?”
他扬手,请酒保给她添一轮。
以他的外在条件,在酒吧这种地方被搭讪实在太司空见惯了,本来是没什么特殊想法的,他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没搞清楚,也没有兴趣知道。
直到最后喝得有些热,莫名的冲动帮他把事情变得顺理成章。
女孩在出租车上偏过头吻他,被他避开,人却被他带回了家。
早晨,怡江在院子里修剪花枝。这个家有几百平的花园,一直由园丁打理,秋冬天的时候也有层层叠叠的色彩,还有一些时令的蔬菜,供应自家餐桌,用不完的萍姨让她带给小芒他们夜市去用。别的不说,自己种的香菜和薄荷,香味真是浓郁到令人惊叹。
她本来没什么时间跟着动手打理,但辛欣来了之后,分担了她早晚的一些工作,加上泰拳俱乐部的教练要求她每天早晨起来跑跑步,绑着沙袋练一练脚部和手部的力量,她就顺便在清早帮着修一修花园里的花草,一天的心情都会跟着变好。
丛嘉佑非常自律,除了下雨,每天早晨都会出来锻炼,沿着外面山道跑一圈,回来冲澡吃早饭才去上班。
今天却例外,他没有晨练,萍姨说他昨晚好像很晚才回来,喝了酒,没有自己开车。
怡江以为是应酬,他的工作性质偶尔也需要他在饭局露脸喝酒,所以没太在意。
直到有高跟鞋从她剪下的花枝上踩过,还差点滑倒。
她有点莫名:“请问你是?”
T市的冬天虽然不算太冷,数九寒天里,早晨的呼吸还是能呵出一团白雾的,而年轻女孩儿却还穿着夜店风的短裙,上面裹一件毛皮短大衣,一边啃着顺手从餐厅早餐盘子里拿的热包子,一边抬手指了指楼上丛嘉佑的房间。
怡江就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毕竟是成熟男人了,会有需要也很正常。
怡江不知该说点什么,只得朝她笑了笑。
对方看她穿着打扮很居家,长得漂亮又在修剪花草,猜不透她的身份,有点窘迫:“你不会是他太太吧?”
“我不是。”
哎,这是生气了故意说反话的吧?
女孩儿觉得挺冤:“其实我们昨天晚上都喝多了,什么也没做。你先生他长得帅,身材也好,就是酒量差,喝多了开口闭口都是英文,也不给碰……”
怡江嗯了一声,静待下文。
“总之就是这样了。……你们这房子好大啊,请问大门往哪走?”
她不愿再多说,顺着怡江指的方向快步离开,差点在花园里迷路。
不过她那句嘀咕怡江其实听见了,她说的是:不会是gay吧。
第28章
丛嘉佑早晨醒过来, 看着身边空出来的床铺松了口气。
他有点后悔,昨晚不该一冲动就随便把人带回家来。
有人不跟别人分享食物, 他是拒绝跟别人分享自己的床。所以昨晚他一回来就表明态度,对方居然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不得已, 他脱了衣服, 把人往房间沙发上一扑, 感觉女人脸上的粉都在倏倏往下掉,还一脸娇羞以为他要亲下去。
喜欢这样吗?
喜欢。
很好, 那你就在这儿睡。
他自己一挨到床就拼命把被子往身上裹,那姑娘八成是被冻得不行了,一大清早就走了。
人走了,心还不甘,还故意在床头留下一件深紫色的蕾丝内衣。
他恶心到不行, 满脸嫌弃地拿一个手指挑起来扔进垃圾桶。
冷静了一会儿,又忍着给捡回来,重新放回床上,然后高声朝楼下喊:“许怡江, 你给我上来, 我要换床单!”
怡江似乎早就料到了, 抱着干净的床单被套上来, 对他说:“厨房里还热着粥和包子, 你下去吃一点。”
他不, 他要站在这里看她的反应。
怡江看他嗯了一声就站着不动了, 问道:“你不饿吗?”
就怕她不问!丛嘉佑一下来了劲头:“饿啊, 怎么会不饿?我昨晚就喝了点酒,东西都没怎么吃,还折腾一宿。这种事出力的都是男人,一晚上好几次,身体都被掏空了。”
怡江埋头干活,没接他话。
她背对着他,宽松的紫罗兰针织衫随着她手臂的动作往上跑,一弯下腰就见腰间一点肤色若隐若现,身下一条过膝的直筒裙,很温柔的颜色,勾勒出她身体秾纤合度的线条。
他忘了现在是早晨刚起床,身下立刻又变得直撅撅的,窘迫道:“喂,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心里不痛快了?”
“我干嘛不痛快?”
“你没听我说吗,一晚上好几次……”
“好几次干嘛,上厕所?年纪轻轻就肾虚了,那是得悠着点。”她正好从床上捡起那件内衣,看了看扔给他,“这牌子应该挺贵的,你要不要留个纪念?”
丛嘉佑手一甩就把它直接甩进垃圾桶,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然后上前拽住她手腕,咬牙道:“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许怡江,你……”
话没说完,他看到她的手,僵住了:“你这手上怎么了,为什么弄成这样?”
手背和手心都有皲裂的一道道小血口子,手指头又红又胀,像一根根小红萝卜似的。
怡江看了看,不在意地说:“天冷就是这样的,最近修剪的枯枝多也会不小心划到。”
她要做家务,天冷碰水手就红肿,从小就已经是这样。花园里有荆棘,有时修剪图省事,她不戴手套直接用手抓,习惯了也不觉得疼。
他放开了她的手,等她反应过来,他手心已经多了一团软而滑的绵羊油,抹匀了敷在她手上。
手背手心,滑腻的油脂在两人的体温间摩挲,逐渐弥平了细小的沟壑,连每个手指都被周到地照顾到。
她不知什么时候在他床边坐下的,床有点略高,他就半蹲在她身边,细细抚过她的一双手。
他轮廓深邃,眉眼隽秀,这会儿头发还有些乱糟糟的,衣领大而垮,却不显得邋遢,反而也让她看出一点脆弱,一点渴望。
清早看到陌生的女人从他房间出来,她不觉得难过;刚才故意跟他斗嘴,也只是小孩子一样置气;可是这时候两手在他掌心被温柔呵护,她却忽然心酸起来。
她抽出自己的手:“以后……不是女朋友的话,还是尽量不要带回来吧,星辰和大海他们撞见了不好。这个家里,迟早会有女主人,我想,你应该慎重一点,再介绍她给家里人认识。”
不是为了跟她置气,也不是因为不甘心,仅仅是因为喜欢、欣赏,愿意共同生活,一起承担……他会是最好的丈夫和男友,值得拥有一段完整浪漫的爱情。
…
袁小芒又提着大包小包出现在燕雨山房门口,扯开嗓子喊:“姐妹们,快来帮把手!”
辛欣冲出来:“咦,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夜市赚了钱,奉命过来给我的股东分钱啊!”小芒四下看看,“怡江呢,不在家?”
辛欣指了指楼上:“在房间里画画呢。”
“小美呢?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手术很成功,除了最开始两天有点疼,后面都恢复得很好,今天上幼儿园去了。”
三个孩子一出门,家里就显得有点冷清。
“怡江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跟我家里养的那只似的,动不动躲起来玩孤僻,都不怎么见她笑。是不是那个嘴贱的二少爷又跟她闹别扭了?”
“比那还严重呢。”辛欣叹了口气,“他好像谈了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而且可能要把事业重心转到国外去了。”
“啊?那怡江和星辰大海怎么办啊?”
“就是不知道啊,她自己也做不了主,能不烦心嘛!”
小芒在泰国落难时,辛欣也有份帮她,她们三个难姐难妹早就相识,各自蹉跎几年再凑到一块儿,就彼此出出主意,抱团取个暖。
小芒鬼主意多,眼珠子一转:“不怕不怕,我带了好东西来,助她一臂之力。”
她从一个袋子里抖出一件衣服,辛欣不解:“这是什么啊?”
“看不出来吗?女/仆/装啊!”小芒在自己身上比划一下,“这是穿身上的裙子,还有围裙、丝袜、头饰……哎,辛姐你跟着伍哥见多识广,还会不知道这个?”
“就是知道才奇怪啊,这不是情/趣/装吗?”辛欣压低了声音,不好意思让萍姨他们听见,“你拿这个来干什么?”
“我最近加入了微/商大军,小打小闹卖点情/趣/内/衣什么的,超级畅销呀!我看这个挺实用的,拿来给你们一人一套,寒碜下丛少爷呀哈哈哈!放心,我心灵手巧的老母亲已经认真改造过了,遮得严严实实,一点也不情趣。不过要情趣起来也是可以的,这里有扣子……”
她边说边给辛欣演示,裙子胸前这一块的布料是可拆卸的,果然很巧妙啊……
辛欣不愧是过来人,一下就明白她的意图:“你是想让她去勾搭丛嘉佑,让他情不自禁啊?”
“有什么不可以,爱是可以做出来的嘛!”
“也不是所有人都适用……”
“小芒你来了?”怡江从楼上下来,看她们讨论得热火朝天,“在说什么呢?”
小芒立刻抓起衣服冲过去:“走走走,试试我给你们带的好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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