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世善看着辽王,见他双眼通红,但目光却依然犀利,道,“你说这时候我去攻打廖地会怎么样?”
廖世善瞪着辽王,虽然他治愈了,但是辽王给他用了一种药,浑身软绵绵的,使不力气起来,根本就难以反抗。
不然按照廖世善的武艺,早就把这里砸了稀巴烂,然后跑回廖地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为了自己无谓的坚持,眼睁睁的看着你儿子至于险境,还是直接继任者辽王的位置,然后我的这些兵力就都是你的。”辽王像是哄一个孩子,“你可以马上就出发,支援他们南征。”
廖世善早就知道儿子南征了,但那时候他身体还没恢复,而且也不确定……能不能恢复到从前那样。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好了,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儿子涉险?
之前廖世善伤还没好,他就一直都等着,果然叫他等到了,现在他相信廖世善爱之心切,肯定不会放任不管的。
屋内死一般的安静,好一会儿,辽王听廖世善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当,我当这个梁世善。”
辽王终于笑了,露出慈爱的目光来,说道,“按照族谱,你应该是叫梁岩歧。”
很快辽王就宣布要把王位传位自己的儿子梁岩歧,许多人都没听过这个人,还到处打听说道,“不是辽王世子吗?这梁岩歧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几日之后,梁岩歧还是顺顺利利的继任了王位。
至于那个辽王世子,早就在辽王杀了辽王妃之之后,就被辽王软禁了起来,这会儿自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
夜里余青突然惊醒了过来,忍不住想到,总觉得有什么事叫她给忘记了,随即想起昨天从辽北得了消息,有新辽王继任了,但是这个人却是大家从来没见过叫梁岩歧。
谍报上写的清清楚楚,梁岩歧就是廖世善,这就说得通了,因为至于廖世善换了名字才会让人觉得没听过,不管如何他终于继任了这个位置。
余青当时还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却是想起来,廖世善病都好了,很是高兴,随即又想起林外一件事。
当时史上记载,廖世善死后,廖秀章就投奔了辽王,而当时的新辽王就叫梁岩歧!
这说明什么?
余青捂着心口,忍不住落下来泪来,原来她以为扛过命运,其实一切都是按照原来的轨迹行走。
前世廖世善也并没有战死,而是被辽王找到,认祖归宗,那之后廖秀章也跟了过去,也怪不得后面廖秀章认了新辽王为义父,又改了姓氏,最后辽王称帝,临死前又把帝位传位了廖秀章。
但是为什么没有让廖秀章直接认祖归宗?余青觉得恐怕还是廖世善记恨辽王的缘故。
这样所有的一切都就都说得通了。
第160章
夏季炎热,救治鼠瘟就成了难题,虽然余青带来的人都对鼠瘟有经验,也有药物,知道如何防范,但毕竟总是日日接触患者,时间久了,难免会有人传染,然后不治而亡。
而这漫长的南征却像是看不到头一般,军中也开始有了抱怨,甚至有人会说,为什么要救治这些江南人,他们曾经不是很瞧不起廖地人?鼠瘟的患者则是越来也多。
余青的压力也很大,有时候也想过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好在顾芳在一旁支持她说道,“原本推行新政就难,这是笼络人心的好方式,虽然确实是艰难,但另一方面何尝不是个机会?”
余青知道顾芳的意思,自古江南多读书人,也是规矩最为森严的地方,以后恐怕是最难管的地方,用鼠瘟的收买人心反倒是一个机会。
但是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好在虽然艰难慢行,但还是终于打到了临安。
临安是江南的首府,三大家族的人都基本都在这里,自然苏辅瑞也在,只要攻下了临安,就等于结束了南征。
那之前江南三大家族的人还能敷衍,到了这会儿廖军已经到了眼前,要是这一次再输了,他们就一败涂地了,自然就不会坐视不管,而是打起十二倍的精神来。
临安的兵力是最多的,大约在三十万多万人,主力全部集中在这里,其实廖军带出来的病兵力是足够应付了,但是怪就怪在在南征的路上不断的救治伤患,又留守住兵,等着到了这会儿只剩下二十万的兵力。
廖秀章是个少见的将领,虽然对方兵力多出十万,但却一点都没怯场,反而摩拳擦掌的,很是期待,央求一般的说道,“娘,要是我们打赢了,回去后你就得同意我娶乌有渝为妻。”
余青这会儿已经是知道了乌有渝和蔚博没有关系,两个人居然并没有在一起,或许是这就是历时的进程,原本当年大五岁的乌有渝能被廖秀章娶为皇后,显然两个人之间也是不同的,那之前没机会碰上,倒也相安无事,后来见了也就天雷勾地火了。
原本还以为廖秀章和陈春妮和廖秀章会在一起,毕竟两个孩子青梅竹马,玩的又是最好的,谁知道不过惊鸿一面,就滋生了这样的事情。
“婚事虽然要看自己喜不喜欢。”余青对着廖秀章说道,“但是也不能强迫别人,乌有渝要是不点头,这婚事也不能成。”
廖秀章想起乌有渝的拒绝来,耷拉着脑袋,道,“您就是太明理了,有时候我真想 ……”真想直接强娶了。
廖秀章人在江南,但是一想到收留在廖地的乌有渝,就只觉得心里抓心挠肺的难受,既是思念又是害怕,怕是自己这么长时间不见了,等着他回去就突然听到乌有渝嫁人的消息,只恨不得把人放在跟前日日瞧着,才能放心。
可是这话廖秀章不敢跟余青说,余青是他娘,也是他最为敬爱的人,他不想惹他娘不开心。
“不许胡闹!”余青还是第一次看到儿子这么执着,忍不住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道,“要是你爹在听了你这话少不得要打你一顿……”
余青说着就愣住了,想起廖世善来,他已经继位为辽王了,或许是因为路途遥远,廖世善并没有发消息给他们,想着这一次南征回去,一定要去辽北去。
到时候一家子就团聚了?
那时候就让廖世善来好好教导这个儿子,越想越是生气,去拧他的耳朵说道,“大家都喊你少主,你当是为什么?因为你是未来之主,你却这般任性,这怎么行?你要知道你的一言一行皆是榜样,不可任意妄为。”
廖秀章乖乖的,“娘,我知道了。”
这会儿廖秀章的身高已经是一米八九,又是非常健壮的体格,就这么缩在余青的旁边,像个听话的乖宝宝的,看着颇为好笑,这一年廖秀章的个子突然就拔高了,快要到一米九了了。
在古代个子都不高的年代,一米七都是很高的人,他这一米八九就很打眼了,往往在军中非常的醒目。
听到廖秀章答应了,余青才松了一口气,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你要让别人看到你的诚意,而且不能用强,知道吗?”
廖秀章心里想着,要安排几个人回廖地,帮他看着乌有渝,别是叫旁人捷足先登了。
这也不算是违背母亲的话?
虽然临安兵力众多,但因为鼠瘟的原因,他们一直都顺利,就是余青也没放到心里去,谁知道突然间有消息传来,原来苏辅瑞居然也学了廖地,发放鼠瘟药,显然是为了稳定住民心。
这一天,大家在一起议事。
余青说道,“我怎么总觉得这个苏辅瑞是有意为之呢。”
顾芳出来很久了,但是孩子们还在廖地,这会儿正在给孩子缝秋衫,一转眼已经是夏季了,马上就是秋季了。
听了余青的话,把手上的针线活儿放了下来,说道,“这个苏辅瑞倒也不是个草包,知道跟我们对战没有胜算,就用这种方式来消耗我们,这就是他的一个局,从开始让我们救治鼠瘟开始,要把我们的物力和精力耗尽,等着我们这边疲惫不堪,在一举攻下。”
余青原本已经是有了猜测,这会儿一听,忽然就觉得恍然大悟,说道,“所以他现在要重新笼络人心?顾先生你怎么不早点说!”
顾芳却是笑,满含纵容,说道,“就算是个套子,我们也要做,不然以后收复江南就成了难题。”
余青想起他们一路上救治了不少鼠患,他们出力出钱,但就是这样,也会遇到坚持己见的人,即使病死也不愿意向廖地低头,承认男尊女卑。
而临安向来都是江南的首府,聚集着许多学子,说起规矩来,那可是能从盘古开天地说到现在,隐居经典,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如果正常的攻下江南,怎么治理还真就成了问题,余青觉得她可学不来清兵入关时那样,留发不留头的做法,就太残暴了。
所以顾芳其实都顾虑到了,这虽然是苏辅瑞的做的局,他们却心甘情愿的去钻进去。
“这个苏辅瑞也是混账,要不,我们就不打了?”花祁有些负气的说道,“等着我们养足精神再来打,反正都已经打到临安了。”
苏辅瑞的做法无疑把原本优势的局面变的被动了起来。
不仅是发放鼠瘟的药剂,苏辅瑞还对外宣称,他们没有药剂发放是因为余青断了他们的药材,其中有个很重要的药材产在廖地,也怪不得他这么信口开河了。
燕贵星嗤笑,很是气愤的拍着桌子,说道,“打,肯定要打,这样的鬼话,谁还会相信?”
“愿意相信的人肯定就信了。”
顾芳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宋志武难得开口说道,“夫人大义,不计前嫌的给他们送了鼠瘟的药方,他们却拿来当做赚钱的方子,如今更是泼脏水给我们,”
“他娘的,打!”燕贵星气的起身说道。
这话正符合廖秀章的想法,他是少主,是廖世善和余青的儿子,以后自然是继承之人,但是因为在座的都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所以平时都很内敛,也很少插嘴,但是这会儿却是也忍不住了,说道,“娘,这次你可别拦着我了,这临安城我一定会打下来的,然后提了那苏辅瑞的人来给你赔礼道歉,这混账东西,真是无耻到极点。”
既然让廖秀章去领兵了,余青自然也不能拖他的后腿,说道,“除了你擅自在蜀地偷袭那一次,娘什么时候说过你?”
廖秀章一想也是,忍不住摸了摸头,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因为母亲就在身边,他总是顾虑这个顾虑那个的,不敢随心所欲,怕是有个万一,连累了母亲和其他人。
这一次,他要好好的打个漂亮的仗,赢了苏辅瑞才是对母亲的真正的维护。
众人都没有异议,廖秀章还不大,但是打仗却是一把好手,从来不会意气用事,他说可以打,自然是已经掂量过了。
一时大家就斗志昂扬了起来,纷纷开始讨论攻城的细节。
大家都知道,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的大战,赢了江南,就几乎赢得了中原。
——
苏辅瑞知道余含丹病重,眼皮也没动一下,淡漠的说道,“给公主请郎中就是了,要细心照看着,我这几日忙着应对廖贼,就不要打扰我了。”
那管事嬷嬷听了就明白了,这余含丹算是彻底失宠了,儿子被苏辅瑞养在别处,不能母子团聚,这会儿就算是病了,也没说去看下。
一想起曾经苏辅瑞为了赢得余含丹的芳心,连发妻都逼死了,就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这个人心狠手辣,可不是好相与的,她一定要谨小慎微。
神态越发的恭敬,说道,“老爷,奴婢知道了。”
原本那些丫鬟婆子就对余含丹生出了怠慢之心,毕竟现在外面都传廖地的那位才是真公主,又加上苏辅瑞突然转变的态度,从把余含丹捧在手心里,到后面冷漠无视,让众人都明白,外面传闻兴许是真的,不然永始皇帝唯一的血脉,又是公主的身份,苏辅瑞如何能这么冷待?
所以余含丹日子又难过了,饭菜送来都是冷的,她就朝着那些来请安的儿媳妇发脾气,结果原本逆来顺受的儿媳妇却是头一次强硬了起来,说道,“母亲恐怕不知道,夫君最近可是被父亲带在身边教导呢,说以后这个家还是要交给他才是。”
余含丹气的要去打儿媳妇,却是被一旁的丫鬟推开,她一个不小心就跌倒在地上,疼的掉泪,却是只看到儿媳妇和那些丫鬟的白眼。
不知道怎么,她忽然就想起家中的父母来,那个从来都对她呵护备至的父亲,还有虽然是继母,但是也对她言听计从的刘春花。
时间过了太久了,对于杨九怀的情情爱爱都变的模糊黯淡了起来,只是对父母的渴念却越来越浓烈。
她一辈子固执要强,总想要活的比别人都要好,更是想要把杨九怀抓在手心里,可是到头来,却是落得这一副下场。
几次为杨九怀出生入死,结果却是被他这样出卖,当做筹码送给了齐家,这个人当真是凉薄无情,而原本以为对她不错的苏辅瑞,想着虽然年纪大点,但是儒雅有礼,想来也是疼人的,主要是她日子太难了,只要有人丢了橄榄枝过来就想要攀附上去。
结果呢?
余含丹忍不住讽刺的笑,这把年纪拼命为苏辅瑞生了儿子,一见自己不是真公主,就这样冷待她。
什么都是假的,唯独父母对她的爱才是最为无私的。
她原本不应该做这种日子不是?
人最怕的就是没有盼头了,余含丹心如死灰,脑子浑浑噩噩的,有时候还会开口喊爹爹,那病就越来越重了起来。
这一边苏辅瑞却是对着几个人讨伐无动于衷,说道,“现在要名声了?当初我说没办法应对廖军,只能用这种方式耗尽他们,你们说什么?不也没有发话?既然已经做到这时候了,那就没有回头路了。”
说起来苏辅瑞和杨九怀都是同一种人,但是苏辅瑞比起杨九怀更为狠辣老道,发妻说逼死就给逼死了,说娶余含丹那也是干脆利落毫不退缩。
当初廖军突然来袭,三大家家族的人也是人心惶惶的,毕竟是江南根本就没有人能应对廖秀章,那就是一个少见的猛将,没人可以抵挡。
乔航道,“苏辅瑞,你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当初任由鼠瘟泛滥的是你,甚至提议拿药方卖钱的也是你,如今成这样,根本就是我们入了你的套。”
苏辅瑞却是冷笑,说道,“几十万的兵士,一个月军饷是多少?你心理没一点数,你当我们江南还是以前那时候?富庶的江南?早就被榨干了。”又道,“难道那银子你们没分到手里,真是有句话送给你,别是即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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