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思意眨眨眼睛,见他还能自己站稳,便轻轻牵起他垂在身侧的一只大手,柔声“走,我带你去睡觉觉。”然后就带着他往卧室走。
少爷由她牵着,仍闭着眼,不吵不闹也不发出任何声音。
走进卧室。
她扶着他躺倒在床上,然后趴在床沿上,两手托腮,又一次打量睡美男。
顾江的眉心已经舒展开,呼吸平稳,双眼紧闭。平日里那种嚣张跋扈的气焰仿佛眨眼间烟消云散,没有了攻击性,也没有了侵略感,他的五官俊美如画,骨相清冷,仿佛不染尘埃的冷月。
许思意一双大眼亮晶晶的,觉得好神奇。
她从不知道,一个人醒着的样子和睡着的样子,可以是两种极端。一个烈如火,一个冷如霜。
江之,江之。
打量了好一会儿,她两颊飘起红色的小云朵,偷偷凑过去,偷偷嘟起嘴巴,轻轻印在睡美男薄润好看的唇上。
谁知亲完刚离开,一只大手却忽然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她怔住,还没回神便被那只大手给重新摁了回去。
猝不及防,唧一口,又亲了一次。
“……”许思意眼睛瞪大,吓傻了。
顾江抱着怀里呆呆的小姑娘,舌尖撬开她的唇瓣和牙齿,钻进去,慢条斯理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那只小舌头。然后翻个身将她压在床上,把娇娇软软的小舌头勾进嘴里,狠狠地疼爱吮吻。
不知过了多久,
许思意全身都羞得滚烫,大眼湿漉,脸蛋儿红扑扑的。顾江放开她,咬着她的小耳垂哑声低笑,“这是给你示范。下次偷亲,照我的亲法来。”
第34章
十二月初, 天气已经彻底转凉,许思意回了一趟桐市。原因是家里有个堂姐要结婚,堂姐提前十天就给她打了电话, 诚邀她利用周末回来参加自己的婚礼。
那位堂姐比许思意大七岁,是许思意大伯的女儿, 性格活泼好动。许思意小时候和堂姐的关系不错, 听说了堂姐觅得如意郎君准备嫁人的好消息,她发自内心地替堂姐开心,欣欣然答应赴约。
凑巧的是,顾江这几天刚好也要去桐市做一个项目的实地考察, 于是乎,许某只顺理成章地被他拎了同行。
两人乘坐的交通工具是一辆纯黑色的保时捷。
这辆车是顾江上个月月底刚买的新车,具体的型号许思意不认识也不了解, 但是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其实, 对于顾江心血来潮买辆车的事,许思意并没有感到多惊讶。毕竟有钱任性, 别说顾江突然换车,按照杀马特大少爷离经叛道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个性,他就是突然换个头许思意都会觉得嗯正常正常。
真正令许思意惊讶的, 是顾江换车的理由。
彼时, 黑色保时捷正在高速公路上飞驰。
许思意坐在副驾驶位置, 一边吃棒棒糖,一边在手机上玩吃鸡手游。这个游戏是最近张涤非安利给她的,纯3d画面, 分为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两个视角,一群玩家四人一队,先跳伞,再抢物资,最后枪战,能活到最后的就是最终大赢家。
许思意以前没怎么玩过游戏,刚接触吃鸡,觉得很新奇,被张涤非带着玩了几把之后熟悉了操作,平时睡觉之前或者坐车的时候,闲着没事就会玩一玩。
一局结束,许思意不负众望,又一次在缩第一个毒圈的时候就被光荣淘汰。
她囧,看着游戏里自己的小盒子沉默了会儿,然后郁闷地退出游戏,郁闷地锁屏,郁闷地继续吃棒棒糖。
然后就听见旁边传来很轻地“嗤”了一声。
许思意瞬间更郁闷了,转过头,一双小眉毛皱到一起,“你是在笑我吗?”
顾江单手把着方向盘,漫不经心地回了句“这车里难不成还有第三个人。”
“……”
好。
许思意表情变成“ ”,鼓起腮帮吹了吹刘海,收回视线。好气,居然嘲笑她。看她再开一局大杀四方来证明自己。
思索着,许思意内心又一次燃起了熊熊斗志,小拳头一握,雄赳赳气昂昂地戳进游戏界面。正要点开始又忽然想起什么,随口道“对了,你为什么会忽然买这辆车?”
“为你啊。”顾江说话的表情懒懒淡淡的,尾音飘散。
闻言,许思意眨了眨眼睛,有点不明白“可是我并没有叫你买车呀。”
顾江没什么语气“你平时喜欢穿小裙子,坐我之前那车多不方便。”
许思意一愣“你是怕我坐机车不方便,才买一辆这种车的?”
顾江“嗯。”
原来是这样啊。许思意听了,心中霎时涌起一丝甜甜的小感动,对手指,小声嘟囔“让你这么破费,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顾江回道“不破费,这车便宜。”
“……”
好。
其实许思意知道,顾江说这辆车便宜,是他真的觉得这辆车很便宜。毕竟比起堂哥顾泊之那辆骚气十足的宝蓝色百年纪念款,他买的这辆确实已经非常低调了。
所以,她是谁她在哪,她为什么会膨胀到敢和这位大佬讨论消费理念?
许思意舔了舔棒棒糖,转头,托腮,大眼亮晶晶的,格外认真地打量起顾江的侧颜。他的皮肤很白,眼睫毛很长,但由于整副五官的风格十分英俊硬朗的缘故,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奶油女气。
平心而论,斯人不言不语的样子,着实就像书里写的那样,宗之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
许思意忽然弯了弯唇。她忽然很豪气,再加以时日,她家美少年真正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真期待。
正看得入迷,大少爷看着前方视线都没动地说了一句“别老盯着我看。”
许思意闻言一怔,眨眨眼,感到有点不解“为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朋友长得这么好看,女朋友还不能看吗?
顾江侧头,视线移到那张天真柔软的小脸上,轻轻一挑眉“因为被你看,我会起反应。”
许思意“……”
晏城和桐市距离很近,他们上午九点出发,不到中午十二点就已经驶入桐市收费站。由于是周六,整个桐市的中心干道上全是车,进城的也多,出城的也多,车满为患水泄不通,顾江的车一直堵到下午一点才进入主城区。
顾江和生意伙伴约的见面时间是下午两点半。
许思意担心他会来不及,便道“我家住在南城区那边,离这儿还挺远的,你不用送我了,把我随便放在哪个地铁站就行,我坐地铁回家。你还是快去忙你的事情。”
顾江直接说,“地址。”
许思意微微皱眉,“你的正事更重要。”
“你的事儿就是我的正事儿。”顾江淡淡地说,“在我这里没什么比你更重要。”
闻言,许思意脸微红,只好乖乖地报上了自己家的地址。
半小时后,黑色保时捷停在了桐市某高档住宅区的大门口。
“谢谢。”许思意弯了弯唇,“你路上注意安全,有事的话就打电话或者微信联系。”说完她便推开车门下了车。
刚关上车门走出几步,后边儿却漫不经心地飘出两个字儿“回来。”
许思意的动作顿时一卡,疑惑,又背着小书包掉头,重新走到了汽车驾驶室这边,站定,“还有什么事吗?”
顾江把车窗全落下来,黑眸瞧着她,表情懒散又随意,“你是不是忘了点儿什么。”
姑娘听完这话好像更不解了。垂下头,两只小手把衣兜和裤兜全给掏了个遍,然后茫然地看向他,“我没把什么忘在车上啊。”
顾江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手一抬,指了指自个儿的嘴。
许思意先是一愣,三秒之后反应过来,顿时面红耳赤,囧囧地支吾“……会被人看见的。”
顾江懒洋洋的“哪儿来的人?”
她霎时转动小脖子左右看,谨慎地环顾四周,一副做贼心虚相。
许思意虽然本人不太有钱,但这并不妨碍她家有钱。许父许广海是国企高管,傅红玲更是桐市傅家的千金小姐,四海集团的副总裁,两人结婚后不久便购置了这套在桐市数一数二的高档住宅区。
小区位于桐市富人云集的南城区,环境优美,隐私性良好,就连小区大门都远离了喧嚣街道,开在一条种满了花草绿树的林荫道上。小区占地面积很大,住宅密度却很低,各栋大楼之间间隔的距离非常远,住户本就不多,加上这个门是专供车辆出入的3号门,平时并不会有什么行人从这儿过。
此时,四处静悄悄,放眼望去一个人影都没有,就只有两只懒洋洋躺在路边晒太阳的大橘猫。
“喵……”
“……”
好。
眼见四下无人,许思意小手拍拍心口,顿时觉得心理负担减轻许多。她脸蛋儿红扑扑的,大眼扑闪扑闪地看着顾江,认真望,一副好好打商量的语气“那可以,不伸舌头吗?”
顾江勾了勾唇角,尾音往上飘,懒洋洋的“可以啊。”
“那就好。”许思意闻言,笑起来,两只细胳膊伸过去抱住了他的脖子,羞羞的、轻轻地把唇印在了那张薄唇上。
很纯洁的亲亲。
停了大约一秒钟,正要分开。
顾江黑眸沉沉,唇微张,在她粉润润的唇瓣儿上轻轻咬了口。
许思意雪白的脸颊“唰”的红透,瞪大眼睛看他,不可思议“你……你说话不算数。”
“怎么不算数。”顾江挑眉,“我说了不伸舌头,又没说不用牙。”
许思意石化“……”
大佬您为何如此优秀?
顾江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儿,笑得寡淡而宠溺“走了。”
“哦。”她机器人似的点头,机器人似的对他挥挥手“再见。”
纯黑色保时捷绝尘而去,沿着林荫道驶向大马路,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许思意在原地站了会儿,转过身,从衣兜里拿出门禁卡走向小区大门。刷卡,嘀一声,电子提示音里的女声机械化地响起,温柔而甜美“欢迎您回家。”
她听见这五个字,一怔,然后微微垂低了眸子,笑着摇了摇头。
小区是一梯一户式,电梯一出就直接是许思意家的大门。午后光景,阳光从楼层花园的窗户里照进来,将她的全身都晒得暖洋洋的。
许思意站在门口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才下定决心似的,把大拇指放在了指纹识别锁上。
滴答一声,大门开了。
许思意推开门走了进去,又反手关上门,轻手轻脚,尽量不制造出太大的声音。她从鞋柜里拿出自己的拖鞋,一边换,一边抬眸朝屋子里望。
整个客厅空空荡荡的,几间卧室方向也听不见什么声响。
没人在家。
这个发现令许思意的心情稍微好了些。她自顾自换好鞋,穿过偌大的客厅往自己的房间走,中途经过透明的玻璃花房、健身娱乐区,以及堆满玩具并搭建有秋千和滑滑板的儿童娱乐区。
这些区域,许思意平时是不会涉足的。
从十岁到现在,许思意在家里的活动范围大多数只有三个点卧室、洗手间、饭厅。原本还有厨房,但近些年傅红玲忽然心血来潮喜欢上了做素食餐,时不时就喜欢去切切煮煮,许思意便连厨房都很少进了。
傅阿姨很讨厌自己,讨厌到会把还是小孩子的自己关进黑屋子,讨厌到会对还是小孩子的自己恶言相向,甚至讨厌到,希望自己完全消失。
这是许思意从小就知道的事。
所以自从许思意稍微懂事些后,便会尽可能地减少与傅红玲的接触。一是因为傅红玲给她的童年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她对傅红玲有一种潜意识里的恐惧,二是因为她不想爸爸为了自己跟傅红玲吵架。
思索着,许思意握住卧室门的门把,拧开,走了进去。
她的卧室面积不小。这间屋子,是刚搬家时,许父为许思意争取来的。原本,傅红玲打算把一间连窗子都没有的小房间拿给许思意当卧室,许父得知后大怒,与傅红玲大吵一架,态度强硬,傅红玲这才有所松动。
虽然有一段日子没有回家,但卧室很干净,纤尘不染,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很清淡的柚子味。
应该是爸爸特意叮嘱清洁员阿姨打扫的。
许思意坐在书桌前发了会儿呆,忽然想到什么,起身弯腰,从床底下拿出了一个蓝色的纸盒子。
床底明显是清洁员阿姨打扫的死角,蓝色纸盒放在床底,两个多月没有拿出来过,盒子表面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许思意没嫌脏,小心翼翼地把纸盒子抱到书桌上放好,拿纸巾细细擦拭过上面的灰尘,然后,轻轻打开。
里面是几张已经有些斑驳的老照片,有些是单人照,有些是合照,但共同点是,每张照片上都有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
女人有一双细细的眉,一双清亮干净的眼,脸型小巧,五官柔美。对着镜头轻轻浅浅那么一笑,整个人像是在发光似的。
许思意拿出一张合照放在桌上,两手托腮,垂着眸,嘴角弯弯地看。
照片上一个年轻男人正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儿,一个年轻女人依偎在男人身旁,右手轻轻牵着小女孩儿的小手。男人儒雅英俊,女人笑靥如花,小女孩儿却皱着一张小脸儿,一副委屈巴巴的小模样。
看着照片上温馨的一家三口,许思意忽然很感慨。
她曾以为,照片的存在是为了定格美好,后来长大了一些,才发现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是留不住的。照片上的事会变,照片上的人会老,于是她明白了,照片这种东西存在的意义,仅仅只是为曾经的美好留下痕迹。
纤白的指尖轻轻抚过照片上的年轻女人,许思意的嘴角不自觉便轻轻翘起来。
在和爸爸分开之后,妈妈便嫁去了法国,在法国西南部一个叫图卢兹的城市定居下来,有了新的丈夫、新的孩子,新的家庭。
许思意很懂事。她不愿意打扰妈妈如今平静的生活,只在每年生日的时候,和妈妈通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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