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像哄孩子一样跟他说话,眼波柔柔的如蜜一样能溺死人。
韩青松停下筷子,他感觉浑身发热,有些受不了,他想亲亲她。
可她显然不好意思,正目光躲着他,又悄咪咪地偷偷瞅他。
韩青松深深地看着她,突然就放下碗捉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如果不是有孩子在旁边,他会直接亲她的唇,亲得她透不过气来再也不敢这样悄咪咪偷看他为止。
林岚惊呼一声。
“哎呀”三旺也立刻发出夸张的惊呼声:“爹在吃娘的手!哈哈哈!”他抓起大旺的手就啃了一口。
他虽然在听收音机,眼睛却时不时地监控一下呢,果然让他抓包了。
大旺疼得一把甩开他,嫌弃得要打他。
他立刻把小旺拖过来,小旺举起自己的小嫩爪,“大哥,给你吃我的。”
麦穗把小旺的手抓过去亲了一口,“香着呢!”
小旺就当真,挨个给人吃他的手,又给二哥吃,二旺很捧场的吃了。
三旺也抢过来啃,可他没轻没重的,小旺还记得被他啃得肩膀疼呢,立刻把脚丫子伸过去,“给你吃脚丫子!”
“啊——救命啊,我臭啊啦——”三旺做出倒地的模样,刚要说臭死了,想起过年林岚不许说死,他就啊啊啦啦地乱说。
“哈哈哈……”孩子们在炕上笑得前仰后合的。
林岚本来还羞红了脸,这会儿也笑弯了眉眼,过去咯吱三旺,小旺又把自己的小脸蛋给林岚啃。
林岚搂着几个孩子闹作一团。
三旺满怀惆怅的,捏着嗓子,“娘,你到底爱不爱我!”
林岚:“……爱,我可爱……揍你啦!”
三旺看她要追打自己,立刻往窗台躲,“你揍人家,不值得人家爱。”
林岚终于把三旺摁住,狞笑,“你记吃不记打是吧,我成全你!”
她把三旺的袜子给扯下来,用痒痒挠挠他的脚心。
这是终极杀器。
三旺立刻嗷嗷地求饶,“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看着林岚像个孩子一样和他们闹成一团,韩青松不知不觉也露出一丝笑容,目光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
很快林岚和孩子们撑不住了,玩闹的时候就睡着,一个个衣服都顾不得脱。
三旺枕着大旺的腿,脚搭在二旺的胸口,小旺则拱在林岚的胸口撅着屁股睡得很香。
麦穗搬去北炕,钻进自己被窝,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睡得格外香。
韩青松先把小旺抱回去安置好,又给几个孩子摆正,直接盖上大被。
最后他把林岚抱回西间炕上,帮她脱掉棉衣盖上被子。
韩青松侧躺在林岚旁边,以手支头,看着她酣睡的模样。
门框上挂着马灯,照得她眉眼明艳动人,让他觉得比以前更好看了。
他一下子就想起之前她喝醉的事儿。
他在大哥那边处理一下矛盾,就想先回家看看老婆孩子,再去找韩永芳。
当时孩子们在院子里玩儿,他进屋,发现她趴在小旺的脑袋边上,一手拿着茶碗,一副随时要滑在地上的样子。
他赶紧上前把她抱起来,她却要跟他干杯。
一个人喝醉,多半是借酒消愁喝闷酒,看来她受了委屈心里不痛快就回来喝闷酒。
他突然心堵得慌。
他把茶碗拿开,要将她抱起来,她却双臂一探就勾住他的颈。
她喝了酒,脸颊酡红眼波欲流,眼神更是又软又媚地勾着他。
他垂首亲她,她却微微躲,“韩青松……我想……有个男朋友。”
韩青松:“……”
他把她抱到炕上,想拿被子盖上,却被她勾着颈不撒手。
“乖。”他握住她的手,想拉下来。
“不。”她微微嘟着红唇,瞅着他,“韩青松。”
韩青松看着她:“是我。”
“你……知道,爱情是什么吗?”她眨着眼,眼神却透着迷离。
他想亲她,她却往后仰着,“……你值不值得我爱呢?”
他的心脏被什么击中一样,说不清楚的陌生感觉蔓延至全身。
他鼻尖轻轻蹭了一下她的脸颊,声音低沉沙哑,“你觉得呢?”
她不说话,浑身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小猫儿一样蹭来蹭去,嘴里嘟囔着:“……韩青松,你爱我吗……”
他亲吻她的唇,这一次她没有躲开,睡着了。
他就那样抱着她,深深地看着她,陷入了沉思。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她的话在他心里引起很大的震动,就好似原本从来没有人涉足的领域,突然被触及。
也许从大嫂想到林岚,也许她喝醉突然露出柔弱伤感的一面让他很震惊。
平日里淡定乐观,充满智慧,对生活游刃有余的林岚,内心居然有那样脆弱的一面。
他不知道自己的表述正不正确,反正就是那样一个感觉,他似乎没有给自己的女人十足的安全感。
犹记得他刚回来,老太太刁难她,她嚷着说离婚,以前她明明比大嫂还怕离婚。
很明显,她已经改变。
那是他第一次认真看她,发现她眼神里多了些什么,变得积极开朗、乐观上进,整个人充满智慧。
这很吸引人,让他想知道更多。
因为她醉酒,后来他去调解矛盾的时候都有些不耐烦,满脑子都是什么男朋友、爱不爱的问题,最后直接把韩永芳请家去,把还想闹腾的老太太给镇住。
他几乎不想在外面浪费一分钟的时间,急着回家,看到她心就能定下来。
这会儿躺在炕上,躺在她的身边,就想仔仔细细地看看她。
昏黄的灯光笼着她,把她俊俏的脸映得纤毫毕现,是他熟悉的样子。
今晚,是他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她——用心,他甚至想看她的里面她的全部,而不仅仅是脸、眼神、身体。
如果这是一把枪,哪怕再复杂,他也有把握拆开来瞧瞧里面。
可这是一个柔软的女人,头发是软的,眼神是软的,嘴唇是软的,身体是软的,哪里都是软的,就连骨头都好似软的。
这又是一个刚强的女人,肩膀是硬的,骨气是硬的,性格也是硬的,似乎心肠也是硬的,无所畏惧,什么都不怕。
如果今日她和大嫂互换,估计会摔了桌子喊离婚。
离婚?
他从来没想过。
结了婚,有了孩子,好不好都是一辈子,父辈们都是这样过来的,他也不例外。
战友们也都说婚姻就是男人女人凑一起,女人给男人生孩子,男人赚钱养家让女人过好日子。
没人说过婚姻是爱不爱的问题。
现在她问他,值不值得她爱,她问他,爱不爱她。
如果她不问,他一辈子也不会考虑这样肉麻的问题,这样调情的刺激的字眼,是他这样的人一辈子用不到的。
他其实不懂爱是什么。
他只知道军人的本性就是忠诚。
忠于国忠于党忠于人民忠于家庭。
忠于自己的妻子。
一辈子对她好,只想和她一个人睡觉,努力工作赚钱养家,让她和孩子过得舒适,看她的笑容越来越甜。
虽然不懂爱情,可他确定,她就是他要的,一辈子就这样。
如果这就是爱,那么他爱伊深入骨髓。
……
那她呢,会不会爱他?他除了是她的男人,是不是她爱情的归属?
这个问题,让他眉头皱起来,心里有一种陌生的说不清楚是什么的感觉在涌动。
不太爽。
他伸手轻轻地抚摸她柔嫩的脸颊,眉眼、鼻梁、嘴唇、下巴,想象它们因为自己变得更加美丽动人,就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涌上心头。
也许他动作略重了点,她微微蹙眉,嘟囔一声,“三哥,抱抱。”然后就像小猫儿一样扎进他怀里,找一个最舒适的位置,脸贴着他的胸口蹭了蹭。
他的心轰然一下子,如被什么瓦解,久久不能回神。
快天亮的时候,韩青松也没弄明白这个困扰了人类几千年的哲学命题。
他又觉得真的应该读书,他读书少没什么文化,这些深奥的文化人的东西,感觉比最复杂的武器最精妙的战术都复杂百倍千倍。
他是真的弄不清楚。
随后他发挥自己的军人特质,简单粗暴地把满脑子的纠结斩断剁碎,烧成灰丢到九霄云外去。
哼,只有那些穿着皮鞋,梳着油头,戴着眼镜的文化人,才会吃饱了撑的想这些蛋疼的玩意儿。
她是他的媳妇儿正睡在他的怀里,想那些有的没的,真是脑抽。
他抱紧她,亲吻她的唇,亲吻她的脸颊,亲了她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搂着睡过去。
……
生物钟让韩青松第二天依旧早早起来,昨晚上因为诸多因素生出来的那些感慨和疑惑也被深深地压在心底,不见波澜。
还是那个俊朗挺拔,严肃沉默的韩青松,只不过看向林岚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柔软起来。
大年初一,他没吹出早操的哨子,自己去南边路上跑步,做常规训练项目。
等练够日常的运动量,这才跑步回来,跟路上的人互道新年好。
大年初一是拜年的时间,他们辈分不小,也有孩子晚辈来,所以家里要有人。
他预备着林岚要和其他妇女出去玩,自己就先早早地走一圈,几个大爷、达达的,都去磕个头,问问吃了几碗饺子。
然后他就拐去了爹娘那里。
昨晚上林岚和孩子走后,老房子里又闹腾了好久。
韩老太太看大孙子也背叛了她,气得直骂娘,“你说我和你爷爷对你多好啊,你可是大孙子啊,你就是这么对我们的?”
好田嘴巴不会说,说完气话以后就不吭声,反正不管老太太骂他什么他都忍着,自己是她孙子,她想骂就骂了。
但是骂他娘他就要辩解几句。
于是把老太太气得让闺女给她拿绳子,要当着儿子孙子的面上吊,“不让我好过,都别过好日子!想撇下我去过好日,没门!我就看看我死了,人家戳不戳你们的脊梁骨!是不是你们活活把老的气死了!”
老太太耍横不成就想卖惨,反正就是咽不下那口气,看不得韩大嫂也逍遥自在去。
最老实的韩大嫂都造她的反,如果成功了,就让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实在是太失败。
连带着以前她婆婆骂她那些话似乎都成了对的,自己和婆婆对抗也成了自己错。
老不死的那时候骂她独,咒她老了以后没人伺候没人送终,现在看三个媳妇儿谁也不想伺候她。
如果她认了,那一切都成了她的错!
所以她不认,不让孙子分家自立门户,她就要折腾他们。
没成年,凭什么自立门户?不是家里赶出去,就是生了二心不和家里过。
“自立门户也中,先给我办丧事,我看以后谁敢和你结亲!”韩老太太豁出去了。
大孙子想带着娘分出去,不管嫲嫲,中,你分出去,嫲嫲这头就吊死,不当你们的累赘!
看十里八乡,谁不戳你脊梁骨!
谁还敢把闺女说给你当媳妇儿!
看她闹腾得太过分,韩青松悄悄把韩永芳请了来。
韩永芳进门的时候,就听着老太太中气十足地骂人、寻死,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大过年的,这是干嘛呢?真是全大队都听见了,没看着人家都不敢来给你们拜年?这是想以后都不和村里人走动了?”
这话说得相当重的,毕竟都是要面子的人家。
老韩头儿赶紧下地迎着韩永芳,“支书哥,你咋来了?”
“我要是不来,你们是不是得闹到十五去?也真是的,都多大岁数了,还想不开?”韩永芳自己来的,没带着他的大队长,背着手拉着脸,眉心皱成个川字。
他本来就严肃,这会儿更吓人,说话也不客气,“咱活着是为什么?不就是为熬下这满屋子的人丁兴旺?不就是为了儿孙满堂,自己去见祖宗也脸上有光?年轻的时候吃苦受累,老了谁不想享享福。将心比心,都是做过儿子媳妇的,怎么就不能大方点?”
韩老太太手里捏着自己的裤腰带,捂着脸呜呜地哭,“老哥哥,你快来给我撑腰吧,这是要活活逼死我啊——俺的娘啊——没有活路啦。”
“行啦啊,你婆婆死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哭。”老支书毫不客气戳穿她,一点面子都不留。
那时候韩老太太的婆婆伸着脖子叫了几天终于死了,韩老太太不但不哭,还乐滋滋的呢,来治丧的人看着格外刺眼。
毕竟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不管有多少恩怨,死者为大,就算心里高兴,脸上还是要装作悲伤哭几声的。
而老太太那么明晃晃的笑,算是大不敬的,一般人都不喜欢,会招人说闲话,多少年都会讲古起来。
这也算韩老太太最大的黑历史。
尤其这会儿老太太又磋磨媳妇儿,村里人就把过去的旧事翻出来再嚼一遍。虽然已经食之无味的陈年旧八卦,可加上了新材料,当年的媳妇儿熬成婆,如今磋磨自己媳妇儿,闹得三个媳妇儿一个也不想和她过。
这就有味道了,让村里那些知道旧事的,八卦八得真是津津有味,这个年都格外香。
韩永芳一般不爱插手人家的家务事,毕竟他也是当公公的,也不敢保证自己做的有多好。
韩青云好几次跟他讲让他劝劝老韩头儿和老太太,赶紧分家得了,别整天闹腾。
他都没吭声。
插手别人的家务事,得罪人,不落好,一个处理不好还让人记仇。
只是这一次韩青松找他,他给韩青松面子。
而且老太太折腾得太过分。
被比自己更有威严、更加年长的人批评以后,韩老太太哑巴了。
等韩永芳说允许好田分出去自立门户,把大队两间屋子借给他们住的时候,韩老太太就捂着心口说自己心口疼,不行了。
102/312 首页 上一页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