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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乡——千荧

时间:2019-01-26 09:26:59  作者:千荧
  而最西侧里的一块角落,伸手楼挨在一起,疾病,水电,生存时时困扰着他们。
  而谢家座落在东南部最寸土寸金的地区。静象路138号,谢家府邸前身是民国时期陈姓将军送给他妻子的一处住所。
  谢延生爷爷,一生战功赫赫,到了他儿子这一条,未随父从政。反而在七八十年代国内最流行的“淘金热”时,毅然孤身一人下海赚了第一桶金。
  回到望京以后,谢延生父亲抓住了时机,一头扎进了房地产行业,后面靠着房地产行业在望京立了足。
  之后谢延生父亲把手伸到了酒店,文娱一体化。又加上谢家本身的背景地位,“谢”这个字在望京是个行走的名片。
  老爷子把希望寄托在了谢延生身上,从小对他严苛培养,希望他能参军,把热血洒向青山。而谢延生不顾家人的反对,上大学时,毅然选择了学医。他给出的答案是“救死扶伤也是报效祖国的变现”,老爷子没办法在,只能由他去。
  只不过这些年,他父亲身体不大好。谢延生也不算完全按个人意志活,他自己成立了一家公司,同时还接管了谢家旗下的酒店。
  两排高大的法国梧桐树矗挺而立,大片枯黄的叶子将头顶的天空切成两半,一辆低调的黑色车子平缓驶入。
  门口的警卫看见谢延生的车牌后,姿势标准地挥手放了行。
  谢宅是民国时期的洋楼,朱红色的大门红漆部分斑驳,上面两个铜环被岁月的浸润变得光滑发亮。
  门口的雄狮傲然挺立,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金光来。
  推门而进。眼睛呈灰蓝色的奶猫跃到屋顶玩,倒与站在石雕镇邪的石猫面前倒有几分相像。
  假山,回廊,荷花池,常青树。雕栏画壁,斯宅溪畔。
  降红色的尖尖的屋顶上面裹着一抹松软的雪。
  右手边的荷花池因为冬季的关系,枯枝横生,东倒西歪地窝在池子里。
  这个荷花池还有名头,据说民国时期,中秋圆月,玉兔会专门来荷花池里捣药。
  真假别论,光是这抹神话色彩让谢延生的母亲信服不已。
  谢妈妈一向迷信,一到开春就伺候这荷花不知道多勤快。
  谢延生不太喜欢回谢宅,因为谢宅给人一种压抑严肃的感觉。
  因为发生的一些事,这些年他回来来得更少。
  谢延生手拿碟子抓了一把食物扬到右手边的池子里,一群鱼儿摇着尾巴争相竟食。
  燕姨看见谢延生的时候声音都轻快了些:“少爷回来啦?”
  “今天准备做的都是你爱吃菜。”燕姨笑着说。
  谢延生伸手帮忙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语气一点也不生疏:“谢谢燕姨。”
  “嗨,你这孩子,”燕姨推他,“快进屋去,一大家子人盼着你回家呢。”
  谢父不在家,忙公司的事,只有谢母何清蓝和老爷子在家。
  何清蓝见到谢延生脸上一喜,特地燕姨多做几个菜。
  “在医生加班很辛苦吧,都瘦了。”何清蓝伸手要去摸谢延生的脸。
  谢延生不着痕迹的躲开,喝了一口茶,声音清淡:“还好。”
  何清蓝的手尴尬地举在半空中,最后垂下手,脸上多少有点不开心,但掩饰得很好。
  何清蓝四十过半,却包养得相当好,妆容精致,皮肤状态好,又加上名牌加身和骨子里散发的气质,看起来像三十多出头的女人。
  何清蓝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谢延生多少是有些恨他的,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两人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聊着,看起来谢延生倒跟燕姨的关系好一些。
  好在,开饭时间到,老爷子也柱着拐仗下来了。
  而姜寻这边,她觉得自个就是天生跟文施施相克。
  今天她们演对手戏。剧情是梁晓然与文施施分手,两人重逢在一场商业私人聚会上。
  梁晓然携了新女伴参加,而文施施是跟着老板来谈合同的。
  一行人来到网球场,中间有人提议网球双打。
  文施施见姜寻饰演的女子与梁晓然姿态亲密,心生嫉妒,所以在双人比赛中故意为难姜寻。
  姜寻换了一身网球运动服出来,蓝白的袖口,白褶裙,倒有几分像高中时穿的校服。姜寻与梁晓然一组。
  姜寻穿着运动服,长卷发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精致的五官,妩媚又不失活力。姜寻拿着网球拍,试着抛球,她轻轻一跃往上接球,上衣短衬随着她上移,露出一截腰线。
  梁晓然被她吸引,眼睛总是不自觉地向她那边瞟去。文施施站在对面,把这个场景看得一清二楚,铁定认为是姜寻勾引她家男人的。
  文施施气得不轻,嚷嚷道:“还要不要拍了,你当在走秀吗!勾三搭四。”
  梁晓然清楚得听到了后面这四个字,一脸尴尬地把视线收回。倒是姜寻,脸色没什么异样。
  导演喊“开始”后,文施施今天的戏份是和他们对打,然后故意在打球的时候中伤姜寻。本来是球砸在她身上两次就够了,文施施却暗中使绊子。
  文施施用力过猛,一个球砸到她腿根上,姜寻的腿又麻又痛,却还是忍住了这份同意。之后文施施不是用力打出线,就是扔球的时候姿势不对。
  导演喊了一遍又一遍“卡”,刚要张口骂文施施的时候,文施施不似上次那样不服气,而是把姿态摆得很低:“导演,再给我一次机会。”
  导演见状也不好说什么,挥手让文施施重新开始。文施施一脸微笑地使劲一挥,网球擦着网直接砸向姜寻的半张脸。
  姜寻整个人一个踉跄,努力维持用剧中角色不服输的表情。最后文施施又来了一下,后来是梁晓然看不过去给挡了一下。
  直到导演喊结束,姜寻差点没忍住一屁股走坐在地上。文施施拿着冰水和毛巾走过来,一脸的心疼:“晓然,你没事吧。”
  梁晓然挡住她伸过来的手,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就离开了。梁晓然一走,文施施身上乖顺的气息消失得干干净净,挑衅地看了她一眼。
  姜寻双手抱胸,凑进文施施。她本来就比文施施高一个头,加上身上自带气场,从气势上就压了文施施一截。
  她的眼神凛冽,一字一句地说:“你他妈最好别落在我手上,不然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文施施明显被她吓到了,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少在那装神弄鬼了。”说完就迅离开了网球场。
  姜寻拖着一条伤腿慢慢走到操场两边的台阶上。姜寻裹着一件羽绒服坐在台阶上等小助理南心。
  刚一下戏,南心把衣服往她身上一裹就跑去拿冰块和消肿药了。姜寻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和一支打火机。
  烟头含在嘴里,姜寻伸手拢住火,点燃它,然后缓缓地吐出一道烟圈。梁晓然一出来就看见了姜寻。
  姜寻穿着宽大的黑色羽绒服,她整个人缩在台阶里,将她衬得身材娇小。她身上盛气凌人的气势在无人的时候没有了,她直接指尖夹着烟,眼神看起来干净还有点无助。
  但没持续多少秒,姜寻听见声音后看向来人瞬间恢复了脸上的冷然。
  “什么事?”姜寻懒得跟他客套。
  梁晓然把药递给她,语气夹了几分关心:“你受伤了。”
  姜寻看了一眼没接,她吸了一口烟:“不用了,让你女朋友看见,下次就拿刀子过来了。”
  梁晓然脸上一闪而过的狼狈,他语气诚恳:“我替施施向你道歉。”
  “不用了,佛祖说‘代人受过是对最大的错误’,以后你们两个离我远点就好。”姜寻毫不客气的说。
  姜寻不给梁晓然接触自己的机会就是不想跟他们有什么牵扯,而且她一向不跟圈内的人交朋友。
  梁晓然站在一旁见姜寻不搭理她,呆了一会儿就走了。姜寻以为解决了梁晓然,殊不知梁晓然对她愈发感兴趣了,他喜欢姜寻身上那股傲气和一股拿人的劲。
 
 
第12章 
  姜寻一根烟抽完,小助理刚好抱着药一路小跑过来。小姑娘做事没个轻重,给姜寻上完药疼得她龇牙咧嘴。
  “寻寻姐,过两天回望京一定要去医院看看。”南心看着姜寻白皙的半张脸肿得不像样,十分吓人。
  姜寻拿过她手中的药,对着小镜子给自己上药,她笑道:“就你下手这劲,我还有机会爬到医院去吗?”
  南心嘿嘿了两声,过了一会儿她又想起什么,愤慨道:“寻寻姐,刚那个文施施也太过分了,刚拍戏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反抗啊。”
  “你也知道那是拍戏,她没有职业素养,我有。”姜寻淡淡地说道。
  之后,姜寻打发掉了南心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发呆。天灰蒙蒙的,风一处,枯叶吹过来,落在了姜寻脚边。
  姜寻为什么会这样回答。因为她刚出道,正好是离开谢延生的那几年。那几年,她随处飘荡,在娱乐圈打拼,不肯停下来歇息半分。唯一的娱乐就是收工了待在出租屋里,吃着泡面看电影和一些好笑的综艺。
  她还记得那是一个冬天,那是姜寻第一次看《喜剧之王》周星驰饰演的尹天仇,在娱乐圈跑龙套,遭刁难,最困难的那次他当一个死尸被许多人踩也不敢动弹。
  因为他记得他是演员。
  姜寻把这个情节牢牢记在心里,并一直践行着。
  姜寻一直以为这是部喜剧片,直到周星驰问张柏芝:“不上班行不行?”
  张柏芝问:“不上班你养我啊?”
  周星驰沉默了,后来又追了出去,喊道:“我养你啊!”
  这个片段,姜寻每看一次哭一次,以至于每年冬天都要重温。
  姜寻被文施施那样借机打人,表面默然,实则心里多累只有她自己知道。时间越前走,姜寻越是疲惫,想要找个肩膀靠一靠。
  她想起了那双清冷的眸子。
  于是姜寻摸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拨打了谢延生的电话,电话一连“嘟”了好几声,姜寻在另一边等得忐忑。
  谢延生接到姜寻电话的时候正在书房里和爷爷聊天。说是聊天,实际上是在逼谢延生相亲。只可惜,谢延生很聪明,无论老爷子抛什么话给他,他都能轻巧地给绕过去。
  “你今年28了不是18了,去见见我那个老战友的孙女,挺不错的姑娘。”
  老爷子喝了一口茶,干脆不和他兜圈子了。
  谢延生看了一下手里的腕表,四两拨千金道:“再看吧,最近医院忙。”
  老爷子手柱着拐仗往地上敲了敲:“你少拿你那医院的借口搪塞我,哼,你不会还是忘不了那个丫头吧。”
  谢延生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有。”
  谢延生说完后,口袋里的电话震动个不停,抱歉的眼神递了过来:“爷爷,我接个电话。”
  谢延生走到二楼阳台处,看了一眼手机来电,声音没什么情绪:“有什么事吗?姜小姐。”
  电话那头很久都没有声音,静到让谢延生以为根本没有这个电话。
  半晌,传来姜寻略微嘶哑的声音,她说:“没什么,就是想听一下你的声音。”
  谢延生听出她情绪的低落,关心的话先于意识一步跳了出来:“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姜寻他妈的也很想知道。只不过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摆了两道,她一直忍了下来。
  直到人群散去,风起时,那份孤独和委屈放大,所以她很想他。
  可谢延生已经不会相信她了,只会觉得她在卖惨而已。
  “让人给欺负了呗。”姜寻说道。
  谢延生推开窗,大片的风涌起来,将他黑色的外套吹得鼓了起来。
  谢延生语气温和,说出的话却透出几分讽刺:“你姜寻还能让人给欺负了。”
  姜寻此刻有点冷,不知道是外面的风太大了还是此刻心里有点冷,她起身往回走。
  “是吧,我也不太信。”姜寻说道。
  姜寻转移话题:“你现在在干吗?”
  “在老宅,”谢延生薄唇轻启,他又补充了一句,“在和爷爷聊天。”
  “噢,我好久没见过谢爷爷了,你们在聊什么?”姜寻问道。
  谢延生回答:“他让我去相亲。”
  电话那头忽然没了声,只有呼呼的风声。两人都没有说话,感觉在等着谁先开口谁就先投降似的。
  谢延生把手机贴紧耳朵,没听到姜寻开口,却听到“嘟”“嘟”一长串冰冷的声音。
  姜寻捂着心口大口呼气,最后找了个随便坐下来。
  是啊,她不能要求谢延生还在原地等他。
  每个人都告诉她,姜寻你应该向前走。
  可是姜寻就是做不到。谢延生这个人已经融进她的骨子里。
  又像是空气,经久不息,一阵一阵。
  姜寻在影视基地的一家小买部买了一杯咖啡暖胃。
  谢延生看着突然被中断的电话,眸色渐冷。姜寻,你真是好样的。永远遇事逃避,不在乎在乎你的人。
  谢延生把窗户关上,起身回了书房。老爷子的眼睛犀利,看着谢延生意有所指:“什么电话?”
  是谁的电话让谢延生半分都等待不了。以前在书房和长辈谈话,只要不是重要的事情,谢延生基本都会拒接,稍后再拨回去。
  谢延生知道不好好说的话,是很难逃过老人家的眼睛,他镇定地回答:“是封扬,前阵子刚回国就闯祸。”
  “这小子,也就更怕你一些,你多管教管教他。”老爷子说到。
  正在家里规矩睡大觉的封扬打了好几个惊天大喷嚏。
  搞得他以为有谁在想他。
  老爷子接着刚才的话题,他的语气有些严肃:“你也老大不小了,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该为你爸考虑,他身体不如从前,没几年就该退下来了。”
  “至于我,半个身子都要埋进棺材里的人了,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给我添个曾孙子。”
  “能在活着的时候看见一个新生命是我们老谢家的福气哟。”老爷子缓缓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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