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兰痛哭流涕,“我没有,我没有想杀你,我是身不由己,我也不知道苏凌芙是要杀你。我被人利用了,凌夕,你相信我吧!”
“利用?那半儿呢?”
苏凌兰浑身一抖,“我……”
“半儿发现了蹊跷,去苏府找你,你见她识破了你,便杀了她!”
“我没有,我没有杀她!是……是苏凌芙……!那日半儿来找我……恰好听到了……听到了我和苏凌芙说话……她骂了我们,愤怒地跑了,还扬言要告诉陆表哥。苏凌芙害怕,说死人的嘴嘴严实,就……就让人把她……”
眼下此时,还有什么可隐瞒,苏凌兰呜呜痛哭,全招了。
泪水一下子顺着苏凌夕的脸庞流了下来,心狠狠地痛着!
她们果然杀了半儿!他恨她们,愈发的恨!
“所以你那天的话也都是假的!”
所以她们一直想隐瞒陆晟轩知道此事!
她那天的话也是假的!
苏凌兰点头,哭的更是伤心。
“是,是我撒了谎,我该死。我……我没有将龙婉宁害你之事告诉陆表哥。陆表哥他不知道。他至今仍然以为那是个意外……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陆表哥!但我……但我不是有心的,我是真的希望你们好,可是,可是我回不了头了凌夕…陆表哥要是知道,一定会杀了我的,我还有母亲,丈夫,和孩子……凌夕……我……!”
所以她就只好对不起她的妹妹!
苏凌夕一下子攥起了拳头,咬住嘴唇,对她失望,且绝望……
这时,门霍然被人推开,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踱步进来,正是苏凌芙。
她丹唇一扬,语声娇媚,“哟,姐妹俩聊的正好,我是不是有些不懂事了。”
苏凌兰怒道:“苏凌芙,你抓我们来到底要干什么?”
苏凌芙白她一眼,不屑看她,因为她根本不是重点。她转眸瞧向苏凌夕,笑了笑“六妹妹,你想知道么?”
苏凌夕冷然,“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引不来陆晟轩!”
苏凌芙笑了,“六妹妹还是那么聪明。不过这引的来,引不来,要到时候才知道。”
苏凌夕转眸瞧她,“苏凌芙,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不怕遭报应么?”
苏凌芙冷笑一声,“你就没做过坏事儿?是谁逼死了春莲?是谁害死了我娘?”
“你既知道那是我做的,就该知道我为何如此!”
苏凌芙嘴角一动,“哟,替未出生的弟弟报仇啊,真是有情有义!!”
苏凌夕攥紧了拳头。
“苏凌芙,你别高兴的太早!我发誓要为半儿报仇!”
苏凌芙嘴角露出一抹轻笑,“哟,她当年也说发誓要替你报仇呢,主仆同心,真是感人,可结果怎样?”
她娇声笑了起来,接着道:“所以话别说得太早,先看看自己能不能活过今日吧。嗯?”
她说完大笑,转身离开,可走到门边,又转过头来,嘴角一勾,“对了,忘了告诉你。
她一个眼神,身旁的丫鬟一把把苏凌夕拉了起来,拽到窗边,推开窗子。
苏凌夕的心狠狠的一沉,脑中“轰隆”一声,再没了平静,因为她看到了他父亲苏锦苼,一身锦服,正在不远处,笑着与人说话!!
苏凌芙撂下了窗子,嘴唇一扬,轻声道:“以你诱陆晟轩,为王爷出此主意的人就是父亲大人呢!”
“!!”
浑身颤抖,眼泪止不住的淌下!
苏凌芙喜欢极了她此时的样子。
“不懂么?我来告诉你啊!”
于是她把二个月前苏锦苼被派入祁王党内部的种种,以及半月前,苏锦苼求苏凌夕相邀陆晟轩的真是目的都说了出来。
苏凌夕双腿一软,登时瘫坐在了地上。
***
北风呼啸,苏凌夕被捆绑在两树中间,背朝悬崖。
那悬崖成一个缓坡,救命的正是这两条束缚着她的绳子,如若两条都被人切断,她必然失足坠落!
她身子发烫,发着烧。但觉天旋地转,不只是病痛来的,还有绝望和心痛。
陆晟轩飞速赶来,见到此幕,心差点从口中跳了出来,害怕,紧张,担忧和心疼交织在一起。
“凌夕!”
他愈发慌张,蓦然大喊,直奔她而去,可刚想靠近,却霍然被持刀护卫挡住了去路。
苏凌夕抬眸见他过来,胸口一颤。
她没想到他会来!
他如今的出现让她心中愈发的难过了。
一股愧疚感涌上心头。
她是被自己的生父出卖。
而他的生父正是要擒拿这个来救她的人。
悲痛,亏欠,和内疚。
他已经安置好了她,是她自己使自己陷入了如此境地。
她怪他没说么?
不,她怪不得他。因为她根本不会信他,可恰恰就是这个她不会信的人,一直都在保护她。
可她如今却要牵连他。
既然他那么恨她父亲,既然他知道这会是个陷阱,还来什么……
苏凌夕听到了他们说龙堃病逝了的消息,也知道他们想让陆晟轩以虎符换她。
可这怎么可能!
皇位,他如今伸手可得。
为了她,不值得!
可他还是来了!
“放了她!”
陆晟轩眼中皆是焦躁和戾气,见苏凌夕没精打采,就更是心慌着急。
龙啸负手立在一旁,笑道:“陆晟轩,我要虎符,我只要虎符,一手交物,一手放人!”
陆晟轩豪没犹豫,将东西一下子从怀中拿了出来,高高举起,“虎符在此,你立刻放了她!”
“别……你快走!”
苏凌夕再也忍受不了,心中波涛汹涌,不知是什么滋味。
龙啸亦是意外至极,目光贪婪地盯着陆晟轩手中的东西。
陆晟轩急道:“给她松绑!再不放人,我直接把它丢下去!”
他指着一旁的悬崖,蓦然高呼!
龙啸急忙道:“别急别急,一手交物,一手交人!”
他说着一个眼神,让人把苏凌夕拉了过来,远离了适才的危险境地。
陆晟轩见苏凌夕越来越近,愈发紧张。
他在护卫把苏凌夕送过来的一瞬,一把把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与此同时手中的虎符也瞬间归了他人。
“没事了!别怕,我来了。”
他抱着瑟瑟发抖的她,低声安慰。
苏凌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心痛无比。
千钧一发,一切只在须臾。
他抱她飞身上马,蓦然离去。
龙啸高呼,“放箭!杀了陆晟轩,活捉苏凌夕!”
烟火为号,山上蓦然涌现多人。
龙啸早有准备,根本就没想让陆晟轩活着离开。
陆晟轩意料之中,他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他心中没有第二个选择。
苏凌夕见到蓦然涌来的人,心中更慌。她也早知道龙啸是想让陆晟轩死。
“别怕,没事……我们能逃出去。”
陆晟轩感觉到了她的异常,依旧安慰。
然,逃出去到底有多难,他再清楚不过。
敌军众多,越来越多。陆晟轩一面护着苏凌夕,一面与他们周旋,解决了一些还有一些。如此车轮战术,早晚都会被擒。
逼不得已,他只好丢下马匹,声东击西,掩人耳目,赢得一些时候。带着苏凌夕悄然躲进山间。
待甩掉众人,有了片刻喘息之时。苏凌夕才发现陆晟轩后肩上中了箭。
他雪白的衣服上一片血红,苏凌夕鼻子一酸,再也忍受不住,眼泪流了下来。
“你受伤了。”
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她撕下自己的衣衫,解开了他的衣服,为他包起了伤口。
俩人已经走到了尽头,放着大好前景,他明知是圈套,还来救她干什么……
苏凌夕轻轻抽噎,心中翻江倒海。
陆晟轩却笑了笑,微一皱眉,“我不碍事的,你还好么?”
瞬间仿佛回到了四年前,他对她何时都是这样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即便心中再苦,再难,也从不会让她看出分毫。
他希望她能够无忧无虑,没有烦恼的过着每一天,但可惜,还是伤害了她。
苏凌夕瞧他如此就更加难过。此番祸患是她自己引来的,然,他对她没有半分责怪,还不断地安慰。就像小的时候,她惹了什么祸事,他都会为她摆平,不会有半分的指责。
“我没事。”
“凌夕……”
陆晟轩蓦然攥住了她的手。
苏凌夕别过了脸去,努力止住泪水。
她的父亲出卖了她,利用了她。
她从未想过父亲会如此对她。
她不敢多想下去。
“你一直想对我说的真相是什么?你又到底是谁?”
“我是谁?”
陆晟轩叹息一声,缓缓地道:“直到十二岁以后我才真正的知道我是谁。
小时候,我爹和我娘相敬如宾。他们彼此关怀,彼此照顾,彼此牵挂,但是,却分房睡……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扮演了十二年的假夫妻……”
苏凌夕凝视着他,只见他双眼朦胧,缓缓地再次开口:“他叫潜勋。我叫了他十二年父亲,从未想过他会不是我的生父。因为他待我和我娘,太是无微不至……太好……”
他又是缓了一缓,似是想抚平情绪,良久,接着道:“他是我生父的杀手,二十二年前,我生父和外公被龙堃害死。龙堃霸占,囚禁了我的母亲。是潜勋,是他单枪匹马,冲进危机四伏的敌方阵营,救出了我母亲……照顾了我母亲和我整整十二年,甚至终身未娶……他的整个一生都在谋划为我生父复仇的大业……但是……”
“但是,八年前,一个“故人”,一个伪装成绵羊的故人,来到了我家,在见到了我母亲之后,和二十二年前的龙堃做了同样的事情,那就是杀夫夺妻……”
他想学龙堃,想像龙堃一样,囚禁圈养我的母亲。但因忌惮我的养父,便在他的茶水中下了毒。我养父对我母亲拼死相互,但终因中毒,体力不支,被他残忍杀死……
我养父死后,我母亲便当着那个人的面,拔下珠钗,亲手毁了自己的容貌……”
苏凌夕越听越惊,到了最后已是泪流满面,浑身颤抖,难以自己。
听到此处,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那个伪装的绵羊就是她的父亲;而陆晟轩的母亲就是祁王妃!
苏凌夕的心狠狠地一缩,蓦地就想起了她的母亲。
那日他夫妻争吵。他母亲伤心欲绝,在后来苏凌夕发现的信中看到了大片被泪水模糊了的字迹,还看到她说其父亲乃“不淑之人”。
脑中“嗡”的一声。
春莲和二姨娘皆是致死也未承认昔年谋害了她母亲姜氏!
难道……!
她凝望陆晟轩,胸口“碰碰”猛跳。
陆晟轩知道她在询问什么。
这是他最不想说起的事儿。
“凌夕,以后再说吧。”
“不!”
“你告诉我,你都知道什么!我娘是不是被我爹……!是不是,你告诉我!!”
“凌夕,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
陆晟轩叹息一声。
“我想是的。”
苏凌夕双腿一软,继续追问,“为什么?为什么?”
陆晟轩本不想说了,但苏凌夕不断追问,他也不忍再隐瞒她,于是便从头说了起来。
“昔年楚,梁,姜,莫四家是生死之交,患难兄弟。可昔年,太\'祖创业未半,江山未稳,便驾崩了。这南朝的后一半天下,实际上是祁王和三位阁老打下的。三位阁老间亲密无间,就是儿女之间往来走动也极是频繁,是以,你的母亲和我的母亲其实是朋友,是挚交…
当年,最先发现我母亲被囚禁在那个宅院的人,其实是你的母亲……她勒令你父亲放了我母亲……然而……”
然而,他父亲怕她母亲一怒之下把事情告诉龙堃!所以,就毒杀了她!
苏凌夕身子一晃,崩溃的边缘,悲痛欲绝。
急火攻心,蓦地眼前一黑,她失去了知觉……
***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觉得很暖,一颠一颠,很熟悉温馨的感觉。
他正背着她。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他肩上的血迹。
鲜血一点点透了过来,他中箭的伤口仍在继续恶化。
“表哥!你的肩膀!你,你放我下来。”
苏凌夕更觉羞愧和自责。他本就受了伤,可她还不争气的昏了,给他添麻烦!
“没事。你再睡会儿。”
“不了,表哥,你放我下来,你流了好多血,我我在给你包扎一下。”
“不碍事,我挺得住。”
“表哥!”
无论苏凌夕如何哀求,他都是继续向前直到一座狭长的索桥出现在她的视野中,他方才停下。
那桥向下倾斜而去,想必其终点必是接近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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