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记性真好,正是小主初入宫时皇后娘娘赏给各宫小主的织花锦,奴婢自作主张给裁成了衣裳。想着今儿个小主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便拿了出来。”琉璃笑着说道。
“内务府不是有送冬装来嘛,何必那么麻烦呢。”陵容边任由琉璃给她更衣,边絮叨。
“左右奴婢闲来无事,做做针线也可以打发打发时间。内务府送来的衣服美是美,就是不够厚实,今个儿天气冷,不太合适。奴婢可是在衣服里絮了两层棉,保证不会冷到小主。”琉璃笑着道。
穿戴整齐,再在外头披上一件浅紫色云水金龙妆花缎的兔毛斗篷,双手握紧鎏银百花香炉掐丝珐琅的手炉,踩上厚厚的花盆底,陵容便带着琉璃和宝娟去了景仁宫。
入宫以来,这是陵容第二次踏足景仁宫。景仁宫毕竟是皇后的住处,虽然不像华妃的翊坤宫中那么富丽张扬,却也处处透着大气,张显着主人的尊贵地位。
陵容进到外室便有宫女嬷嬷迎上来,将身上的斗篷脱下,才进了内室,给皇后请安。内室很温暖,气氛看上去还算融洽,华妃、齐妃、敬嫔、丽嫔、曹贵人、富察贵人、眉庄、夏冬春这些个老熟人都齐聚一堂,正说着话。
“嫔妾常在安氏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陵容规规矩矩地给皇后请安,初次侍寝之后的请安礼要繁琐得多,陵容心无旁骛地做着。
“起来吧。”皇后温和地叫起。
“谢娘娘。”陵容起身站好。
“难得今儿个姐妹们都在,安常在去见见吧。”皇后浅笑着道。
“是。”皇后发了话,陵容自然要照做。
“给华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陵容一边低眉顺眼地请安,一边不动声色、不引人注意的看了眼华妃的脸色,果然不是很好看。
“皇上还真是慧眼识珠,此次入宫的妹妹们个个姿容不俗,各有千秋啊。”华妃打量着陵容的容貌身段,语气有些略酸。陵容微垂着头,默不作声地拘着规矩。
“行了,起来吧。”华妃拨了下手指上精致华美的护甲,説道。
“谢华妃娘娘。”
华妃之后,其他人都没有为难陵容,陵容总算顺顺利利地请完安,入了座。一干妃嫔你一言我一语地打着太极,气氛倒也算平和热络。
“呕!”突然一声不算大的声音打断了这份平和,却原来是眉庄有些孕吐。
“嫔妾失仪,请皇后娘娘责罚。”眉庄惨白着脸跪下请罪。
“快快扶惠贵人起来,你怀着龙裔,前几个月身子难免不适,又何罪之有。可需让太医来给你瞧瞧?”皇后和颜悦色地说着。
“谢娘娘不罪之恩,嫔妾只是有些不克化,没有大碍,不需劳烦太医了。”眉庄谢了恩才又入座,脸色还是很苍白。
“惠贵人身子平日里看着挺健壮啊,怎么今个儿安常在一来,身子就不舒服了?瞧瞧这小脸儿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惠贵人心中不满呢。”丽嫔阴阳怪气地说着。
“丽嫔姐姐此话何解?嫔妾孕中身子不适实属平常事,与安妹妹又有何相干?安妹妹能得皇上眷爱,是安妹妹的福气,嫔妾自然是为安妹妹高兴的。”眉庄语气平淡地说着。
“惠贵人与安常在感情那么要好,怎么也不见惠贵人帮帮安常在,让安常在入宫这么久才能得见天颜,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日。”夏冬春不甘寂寞地说道。
“圣心难测,又岂是我等小小后宫女子可妄加干涉的,夏常在失言了。”眉庄淡淡的说道。
“夏常在是有口无心,沈贵人怕不也是一样吧?若不然,怎么也能帮衬一二的,安常在也就不至于过的如此辛苦。看安常在身上的料子,还是刚入宫那会儿得的织花锦吧?看着就让人心疼。”丽嫔假惺惺地说道。
“多谢丽嫔娘娘关心,宫中规矩严谨,娘娘治理有方,内务府不曾缺了嫔妾的份例,新的冬装早就送来了。嫔妾只是觉得这织花锦也是难得的好料子,才特意让人裁制成了衣裳。想来是丽嫔姐姐见惯了明贵料子,才会觉得这织花锦不时兴了。”陵容避重就轻地说着。
“这织花锦再好,也比不上新进贡的湘绣啊。安妹妹可真是安静太久,不知这宫中可是时移世异啊。”丽嫔瞥了眼眉庄身上崭新的湘绣衣裳说道。
“湘绣富贵、高雅、脱俗,最适合蕙质兰心或是雍容华贵的人,妹妹资质愚钝,文采不佳,自然是不适合的。”陵容温和地说道,眼睛轻轻在华妃身上停留了片刻,华妃身上赫然亦是湘绣裁制的衣裳,只是颜色图案都更为艳丽,与眉庄的淡雅脱俗完全不同。
“安常在与惠贵人果然是姐妹情深,倒是姐姐我枉作小人了。”丽嫔扭扭帕子,不甚高兴地撇了陵容一眼,陵容只是轻轻笑笑,没有说话。
“好了,也不是什么紧要事。丽嫔明媚艳丽,安常在温柔婉约,难免喜好不同。”皇后出面和稀泥道,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本宫身子不争气,宫中事物都交由华妃打理,安常在入宫许久,本宫却也不曾得见,是本宫疏忽了。”
“娘娘凤体为重,嫔妾一切安好,不敢烦扰娘娘。”陵容连忙起身道。
“倒是个乖巧懂事的。”皇后浅笑着说道,“就是看着身子有些单薄。改日,让太医给瞧瞧,调理好身体,早日为皇上绵延子嗣才是根本,你们若都像惠贵人那般争气,本宫就高兴了。”
“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陵容羞涩地跪下领旨。
坐回座位,又陪着说了会儿话,皇后这才让众人散了。陵容和眉庄各自带着宫女,捧着皇后娘娘的赏赐准备回咸福宫。
“姐姐看着气色不太好,可是身子不适?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陵容见眉庄惨白中透着青黑,不由有些担忧。
“这几日总是睡不好,吃不下,气色难免差些,不碍事的。太医来了也就是开些补药,喝的我舌头发苦也没什么用。”眉庄有些虚弱地慢慢走着。
“琉璃,快去扶一下惠贵人。”陵容吩咐道。
“是。”琉璃忙上前一步跟采月一起扶住眉庄。
“呦~~惠贵人走的好快啊!拿了这么多赏赐还能走这么快啊,小心可别闪了腰!”夏冬春特有的刺耳嗓音传来,没得惹人厌。
“夏常在多虑了,姐姐穿的是软底绣花鞋,怎么会闪了腰呢。倒是夏常在,这样的冰雪天还穿这么高的花盆底,可要留心脚下才是啊。”陵容笑笑地说着,随即便扶着眉庄缓缓离去。
“你竟敢诅咒我!”夏冬春气势汹汹地想冲过来,可惜鞋高路滑,一个不稳闪了腰。
“哎呦!”身后的宫女连忙上前扶,不小心摔做了一团。
不理会身后的杂乱,陵容陪着眉庄小心翼翼地回了咸福宫。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更一章
第49章 宫中生活(7)
“好久没来姐姐这儿了,姐姐这屋子里变化可真大啊,妹妹险些认不出了。”进了内室,陵容见眉庄屋里的陈设摆件变动了不少,不由感慨道。
“都是贵人们的赏赐,一些不能用、不能动的些物件罢了。”眉庄坐在软塌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姐姐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陵容担忧道。
“无碍,就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就好。”眉庄浅笑着说道。
“小主,可要摆膳?小主早上都只喝了小半碗粥,这会儿该饿了吧?”采月问道。
“摆吧,妹妹就留下来陪我一起用点吧。”眉庄询问陵容道。
“那妹妹就不客气了。”陵容将眉庄扶起坐到桌前坐好,采月带着存菊堂的下人们井然有序地上着菜,四荤四素一汤两点心,几乎摆满了桌子,算得上丰盛。
“小主,先喝碗汤吧。”采月先给眉庄盛了碗人参乌鸡汤,说道。
“呕!”眉庄看到那油花花的汤,顿时没了胃口,不由捂住嘴。
“小主!”“姐姐!”陵容和采月同时惊呼,一边的采星连忙端了渣斗(类似于现在的痰盂)在一边伺候。
眉庄吐了半天,好不容易停下来,脸色已是灰白色。
“宝娟,快,去请太医来!”陵容吩咐道。
“是!”宝娟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姐姐,好些了吗?先喝口水吧。”陵容蹙着眉,担心地说道。
“谢谢妹妹。”眉庄喝了口水,脸色总算好了一些。
“姐姐怎么吐的这般厉害?”陵容问道。
“太医说是正常的,开了安胎药,吃了不少,总感觉用处不大。”眉庄捏捏眉心,气弱地说道。
“哪个太医给开的药?可有换个太医瞧瞧?”陵容问道。
“都不知道瞧过几个太医了,都是差不多的说法。”眉庄有些焦虑道。
“姐姐现在一人吃两人补,还是多少个吃一点吧。”陵容劝道。
“没胃口。”眉庄蹙眉道。
“没胃口也要吃一点啊,要不这身子可怎么受的住。”陵容一边说道,一边让采月将汤里的油全都撇干净才递给眉庄。
“姐姐试试看。”
“顺口多了,还是妹妹细心。”眉庄喝了小半碗汤,终于脸色好看了些。
“喝的下就好。”陵容松了口气,接着说道:“幸好我是长女,底下几个弟弟妹妹出生时,有见过嬷嬷怎么照顾母亲。”
“多谢妹妹了。”眉庄浅笑着说道。
“姐姐再多吃一些吧,荤腥吃不下,就让人多备点清淡的吧,总比不吃好。只是这个时节,瓜果蔬菜就这么几种,姐姐难免要受罪些。”陵容劝道。
“御膳房每日送来的饭菜都很丰盛,总有能吃得下的的。”眉庄应道。
“小主,莞常在派人送来了酸枣糕,生津开胃,小主尝尝吧。”采星道。
“呈上来吧。”眉庄看那酸枣糕无半点油腻,便吃了一块,觉得确实没有不适,便又多吃了两块。
“妹妹也来尝尝,味道还不错。”眉庄不忘招呼陵容道。
“好。”陵容笑着吃了一口,脸色有一瞬的不自然,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便没有再动口。
“怎么了?不合妹妹胃口?”眉庄奇怪地问道。
“想来这酸枣糕是莞常在特意给姐姐准备的,太酸了,妹妹有些不习惯。”陵容无奈道。
“瞧我这记性,忘了妹妹不喜酸的。采月,给安常在上盘云片糕来。”眉庄吩咐道。
“谢谢姐姐。”陵容笑的温和。
两人边吃边聊,有了酸枣糕开胃,眉庄还是吃了些东西,气色看着好了不少。陵容没有多逗留,用过午膳,便告辞回了自己的常福堂。
“小主,您回来了!皇上让人送了不少赏赐来呢,还有其他几位娘娘也让人送了不少东西来。”青玉喜滋滋地说道。
“你看着收拾吧,暂时也用不到这么多东西,登记了放库房去吧。”陵容将所有东西都略略看了看,见都是些寻常赏赐便吩咐青玉道。
“是。”青玉带着几个小宫女收拾去了,只留下琉璃伺候陵容休息。
“惠贵人的脉可有不妥?”陵容边解着头上的釵环边问道。
“惠贵人的脉象比之前弱了许多,脾胃失调、心悸多梦、气血两虚,胎像不稳。长此以往,孩子定然是保不住的。”琉璃神色有些凝重的说道。
“可诊得出缘由?”陵容问道。
“时间太短,奴婢诊不出。”琉璃道。
“你看看这东西可有问题?”陵容从袖口掏出帕子,打开来,里面赫然是一小块酸枣糕。
“这酸枣糕里放了酸枣仁,酸枣仁有助眠的作用,很适合惠贵人食用,莞常在跟惠贵人感情真好。”琉璃检查过后,不由感慨道。
“除了酸枣仁还有其他的吗?”陵容问道。
听到陵容如此问法,琉璃便又更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甚至尝了一小口。
“这……这里面还放了薏仁粉、杏仁粉还有肉桂粉!都是些伤胎破血之物,只是量放得少又用桂花的香味加以掩盖,不易被察觉。”琉璃倒吸了口气,心有余悸地说道。
“今个儿你可有发现惠贵人的房间里多了许多明贵的摆设,而且有种隐隐约约的香气。”陵容继续道。
“奴婢记得,有檀木的香味还有玉台金盏和兰花的香味,惠贵人并没有燃香,所以奴婢可以很轻易地分辨出来,这些东西只是寻常,并无害处。”琉璃不明白陵容为何担忧。
“怕只怕这些无害的东西会掩盖住有害的东西,或者一些本来无害的东西混合在一起会成为有害的东西。”陵容道。
“小主不要太过忧心了。过些日子,若有机会奴婢托人给娘亲捎个口信,娘亲行医经验丰富又曾在宫中当值,定能有所帮助的。”琉璃安慰道。
“私相授受可是宫中大忌,无谓冒险。”陵容蹙眉道。
“小主放心,奴婢只是让人递个口讯,跟娘亲报个请安罢了,不会有事的。”琉璃道。
“嗯,你看着办就好,扶我去休息一下吧。折腾了一天,身上不舒服。”陵容放下心来,浑身的疲倦都涌了上来,只想倒头就睡。
“奴婢给小主按一下吧,会舒服些的。”琉璃道。
“嗯。”陵容迷迷糊糊的答应着,不一会儿便睡熟了。
陵容这一睡直到掌灯时分才醒来,敬事房的公公传来消息,说是今天晚上皇上又翻了陵容的牌子。谢了恩,稍稍用了些点心羹汤,司寝的嬷嬷便又来伺候陵容洗漱更衣,态度较昨日恭敬了许多。
入夜,陵容坐着环翠丁当的凤鸾春恩车来到养心殿,皇上难得没有在处理政务,而是在龙塌上等候。司寝的太监宫女将陵容抬上龙床,放下帐子,便退了出去。
床上只剩下了陵容与皇帝两个人,皇帝轻轻地将裹住陵容的被子扯开,陵容便抬头羞涩又甜蜜地依偎进皇帝的怀里,娇声呼唤道:“皇上!”
“时辰不早了,就寝吧。”皇帝揽着怀里的人,轻声道。
“嫔妾给皇上更衣。”陵容乖巧地给皇帝解扣除衣,纤纤玉指有意无意地触摸着皇帝的身体,莹白的身子也不经意地在皇帝身上磨磨蹭蹭,轻轻痒痒地勾起皇帝的心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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